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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 仙氣吊命 4292 字 6個月前

心,好像繃緊的弦,隨時就要斷掉,慘烈得無法收場。

段成玉不敢想象段書錦不管不顧瘋起來的樣子,一想就心肝俱顫,巨大的惶恐攏上心頭,他這才背了原則,苦口婆心勸誡。

“對。”段書錦像是被提醒了什麼,衝眾人粲然一笑,眼睛紅得幾乎哭出來。

下一刻他便反轉手腕,橫劍對著自己脖頸,眼神威脅地看著眾人:“今日要麼我死,要麼放我出宮。”

景仁沒想到段書錦會在夷族聯合各國出兵燕朝之際,不顧國危,隻顧私情,甚至用性命來威脅,當即他便氣得冷笑道:“那你今日死給朕看看。”

“皇上。”段成玉張口欲勸,想先安撫住段書錦,來日再做驅邪的打算,卻被景仁厲聲打斷。

“讓他死!”

冷冰冰的眸光死死盯著段書錦,景仁額角青筋凸起,%e8%83%b8膛上下起伏,就是不肯退步。

段書錦也不肯退步,不顧耳旁蕭韞急切的大吼,舉劍就要自刎。

但他到底體弱,今日連續的刺激讓他心神疲乏,喘不過氣來,心臟隱隱絞痛,卻被他強行壓抑忽視。

如今被逼著自刎更是大大刺激了段書錦,他一口氣喘不上來,臉上血色褪儘,雙眼一閉就徹底暈厥過去。

段成玉怕人摔出個好歹來,當即側身上前接住人。

段書錦的暈倒給了眾人緩和的機會,景仁一瞬間怔愣住,目光複雜地望了段成玉懷裡的段書錦半響,最終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送段大人出宮。以後他也不必進宮了。”

不必進宮便是連早朝都不用上,段書錦雖未被革職,但徹底被君王厭棄冷落,恐怕此生再難複用。

但段書錦今夜如此以下犯上,忤逆景仁,將天子威嚴踩在腳下,景仁留他一條性命,已是開恩。

段成玉不敢替段書錦開口,再向景仁奢求彆的恩典,隻神色匆匆抱著人走向宮門停著的馬車。

怕段書錦醒來不想看見自己,段成玉猶豫一番,將人送回了太師府,囑咐府上仆從小心照顧段書錦。

離開前他忽然想到什麼,眼神警惕而冰冷地掃視四周,出聲警告看不見的蕭韞:“我兒有如今的下場,皆是拜你這邪祟所賜。你若敢妄動,我必定命人收了你。”



第六十八章 君心隔海

段書錦還從驚厥中緩過來,合眼沒醒。

府上的仆從剛給他肩膀的傷處上了藥,因此他此刻僅穿著一件單薄中衣躺在床上。

中衣是素白色,段書錦的臉色卻和中衣一樣白,半點血色也無。

他闔著眼,除了眉心緊蹙外,整個人異常乖順,乖順到令人心慌他會不會醒過來。溫養數月才養得半好的身體,經過今晚一遭,恐怕敗了個乾淨。

蕭韞伸出手指揉開他眉心,臉上滿是疼惜和對自己的厭惡。

明明說好不讓段書錦受旁人一點傷害的,最後卻是他親手傷了他,將他扯到這場紛爭中來。

“今日我與景仁,你選擇護我。來日我再與景仁對上,你還會護我嗎?”蕭韞低聲喃喃,並不清楚答案,他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卻不敢去細想,那會讓他心痛和難堪。

這次段書錦躺了一天一夜才醒,醒來後他連一口水一口飯都顧不上吃,就扭頭直視床邊守著的蕭韞。

他滿心疑惑,有太多事要控訴,但到了最後,他隻弱弱問出一句:“宮宴上你看到了什麼,才戾氣橫生?”

蕭韞眸光閃爍,垂眸避開段書錦的目光,沒說真話也沒說假話:“我想起了一些生前的事,控製不住心中仇恨,才又成了鮮血橫流,戾氣纏身的惡鬼。嚇到小錦了。”

“沒嚇到。你後來不跑,被困在宮中才是嚇到我了。”段書錦搖搖頭,臉色依舊蒼白,一回想起宮中的事,他就忍不住後怕。

“我不想你因為我成了被冷落的臣子,背負上罵名。他反正奈何不了我,就算困住我又能如何。”

蕭韞既是真的擔心段書錦,又想試探寂空的深淺,這才束手就擒,哪知寂空這禿驢藏得夠深,根本沒出手,反而是小錦被他連累得差點拔劍自刎。

想到段書錦抬劍抵在脖頸上的畫麵,蕭韞眸光頓時一冷,輕輕扼住段書錦後頸,輕聲警告:“下次不許用劍對著自己。”

“你也不許小瞧寂空這樣的僧人。”段書錦氣鼓鼓推開他,跟著開口教訓人。

兩人相處和樂,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隔閡從未出現過。

在蕭韞懷中待了半響,段書錦忽然想起宮宴上發生的事情,頓時神色一凝,顧不上穿鞋襪,就光腳踩在地上來到案台前。

好在府中燃了地龍,地麵不至於冰冷傷人,蕭韞皺了皺眉,到底沒開口讓段書錦把鞋襪穿上。

“烏爾木要林玄泉貼身保護,意在殺了他,讓燕朝要發兵征戰時無將可用。林玄泉可有受傷?”段書錦抬眸問跟過來的蕭韞。

他當時一顆心都放在蕭韞身上,擔心蕭韞被寂空除去,根本無心牽掛其他,自然也就沒注意到林玄泉到底有沒有事。

他雖然不喜林玄泉,但國家大事麵前,他憂心他也是應該的。

“他無事。”蕭韞在段書錦身側坐下來,將人攬進自己懷中,“烏甘孜舉劍傷他時,元昭廢了自己一隻手,替他擋了一劍。”

聽到元昭又被廢了一隻手,段書錦既唏噓又心生佩服,半響他才喃喃道:“元昭將軍終於回歸本心,又做了一次正確的事。想必他也不會後悔廢了一隻手吧。畢竟當初他就肯隻身去救林玄泉,哪怕為此斷腿。”

“他心性堅定,始終如一。”到了此刻,蕭韞也不得不對元昭改觀,開口稱讚他一句。

苡橋

“我好像還聽到烏甘孜說夷族已聯合各國發兵燕朝,燕朝必將亡國滅種。可有此事?”段書錦越回想越覺得心驚。

“確有此事。”蕭韞心思通透,回想起烏甘孜說這話時的狂傲,便料定他說的是真話了。燕朝如今,危在旦夕。

蕭韞倒不希望燕朝被滅,畢竟段書錦是燕朝的臣子,燕朝若是被滅國,段書錦豈不是要過上顛沛流離,乞人為生。

但他不過是死了三百多年,碰不到人世任何一物的鬼,哪能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呢?

他唯一慶幸的是,段書錦不必上戰場,而他尚且有武藝傍身,能保段書錦在被滅國,不會像旁人那般過得那麼辛苦。

“不行,我要進宮看看。”段書錦知道燕朝局勢危急,當即按捺不住,想要進宮。

他並不知道,兩日之前,他的君王因為他一再護著蕭韞,而下令讓他此後不必進宮,就此冷落了他。

蕭韞莫名不敢讓段書錦知曉這事,隻好將人拉了回來,禁錮在懷中:“景仁最近不想見你。他讓你養好身體,再滾進宮去向他請罪。”

說罷,蕭韞還蹙緊眉心,似乎對景仁讓段書錦滾進宮的行為十分不滿。

聞言段書錦頓時鬆了一口氣。

兩日前的景仁神色難看,段書錦回想起來至今心驚,還以為天子龍顏大怒,再不願見到他這個敢忤逆犯上的臣子。

好在景仁隻是讓他進宮請罪,並不是從此不願見他。

“不能進宮,那我便寫折子遞進宮去。國難在即,作為臣子,我能為他排憂解難自然是最好的。”不清楚事實的段書錦不安分地亂動,從蕭韞懷中掙紮出來,伸手去研磨。

“先用膳。用完膳再寫也不遲。”蕭韞按住段書錦的手,蹙眉看他,眼中含有警告之意。

沒當自己理虧的時候,段書錦還是有些怕蕭韞的。當即他便訕訕擱下筆,低聲道:“好,我用膳。用完膳後再寫。”

“嗯。”蕭韞麵不改色應聲,仿佛他並沒有騙段書錦。

能瞞小錦一時是一時。至於那封會露餡的折子,他總不會讓它被送去,叫小錦發現端倪。◢思◢兔◢網◢

反正景仁也放下狠話,永不見小錦,那想必他也不想看到小錦寫的折子。他便替他料理了。

聽到段書錦的傳喚,仆從魚貫湧上來,將一道道菜擺在桌上。

段書錦餘光注意到其中一人還捧了香爐,放在房中一角。香料燃燒生出嫋嫋煙霧,香氣並不難聞,隻是有些陌生。

段書錦剛準備問這是什麼香,蕭韞就伸出手指扣桌麵,低聲惱他:“專心點用膳。”

主意力瞬間被引了回去,段書錦再沒在意過房中的香料。

在蕭韞灼灼的目光下,段書錦控製著速度,終於慢條斯理用完了膳,而不是匆匆塞一兩口。

還惦記寫折子一事,段書錦顧不上消食,便想坐到案台前去。隻是他剛起身,眼皮就沉重地往下耷拉,困意席卷而來。

“困了?困了便睡吧。”蕭韞伸手接住他,神色如常地開口。

段書錦知道眼前的人是蕭韞,是他信任的人,便乖乖點了點頭,任由自己陷入濃濃的困意中去。

第二天醒來時段書錦還在為這事疑惑,他一向不是個多覺的人,就寢安息都是在固定的時辰,怎麼會在用完晚膳後突然困乏。

“你自己身體怎麼樣,自己不清楚?”蕭韞看段書錦眼下的淡青和沒有多少血色的的臉頰,難得冷著臉斥責人。

他抬手撫摸過去,碰到人的下頷,發覺這人連下頷都日益尖削起來。

“瘦了。”蕭韞眸中藏著憐惜,聲音淡淡地開口。

段書錦頓時尷尬地埋頭輕咳一聲,逃避似的移開眼神。

“我遞進宮的折子還沒寫,我要去寫折子了。”段書錦伸手推開蕭韞,外衫都不披一件,赤著腳踩過錦被就要下地。

蕭韞早就料定段書錦會操心彆的事,神色就沒變一下,伸手就抓住了他腳腕,把人扯進懷中:“午時了,先用膳。”

在和段書錦身體康健有關的事上,蕭韞總是毫無退讓,任段書錦如何插科打諢,都不能改變結果。

盈滿淡香的房間中,段書錦又被壓著吃了一頓藥膳,困倦再次襲來。

“這兩日我怎麼老困?”段書錦按了按額角,試圖保持清醒,見沒用之後又試著晃了晃腦袋。

“你身體底子太差了,虛不受補。等回頭找大夫針灸一番,估計就不會困了。”蕭韞伸出手揉他的額角,安撫道,“困了就睡吧。”

段書錦僅順從地閉了一下眼,就猛地睜開,在蕭韞懷中亂動。

他的眼皮雖然還止不住下沉,意識卻是清醒的,嘴裡嚷嚷著:“太困了。我命人打盆水,洗把臉。”

見段書錦都困成這樣了,還要堅持去寫那封遞給景仁的折子,蕭韞眸色一暗,眸光幾經沉浮後,他還是抱著段書錦來到案台前,握著他的手抓筆。

“我握著你手寫。若你眼睛實在掙不開了,就口述,我替你寫。”

段書錦點點頭,聽話地抓住筆,但沒寫幾個字,眼睛就閉了數次,頭也一點一點的。

“這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