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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 仙氣吊命 4285 字 6個月前

“你們這群狗奴才是想掉腦袋嗎,抬個轎攆都抬不好。等見了你們陛下,我定要他砍你們腦袋。”

“烏爾木殿下說笑了。”雜使太監古怪應了一聲,而後當著他的麵又是把轎攆大幅度一顛,“咱家抬轎子這麼多年,手可穩著呢。”

烏爾木不知道這些雜使太監是存心折磨他,還是奉了昭明帝的命折磨他。若是前者,他必定要讓昭明帝把這些人殺頭,若是後者……他定要傳信讓父王出兵燕朝。

一路顛簸搖晃,轎攆終於進了宮門。去禦書房的這段路,雜使太監假意上前來扶烏爾木,卻被他一把推開。

見烏爾木寧肯一瘸一拐,讓身上傷口崩裂,血絲染臟衣袍,也不肯被人扶一下。雜使太監們古怪笑了一下,就當真退到一邊,看笑話似的看烏爾木走路。

烏爾木在司禮太監德全通報後進了禦書房,立在殿中的烏甘孜聽見動靜回頭來看,見自家殿下神色蒼白,兩股顫顫,站都站不穩的孱弱模樣,心切地上來扶他。

“參加燕陛下。”烏爾木靠著烏甘孜,合手行了禮。

景仁眸光一閃,似乎並不在意烏爾木沒有行大禮的無禮舉動,笑道:“早聞夷族四殿下天生神武,恣意瀟灑,宛如天神下凡,最得夷族達那喜愛。今日一見,殿下果然名不虛傳。”

“哼。”烏爾木並不受用景仁的誇讚,冷哼一聲後,道明來意,“我奉父王之命,為兩國邦交而來。夷族願同燕朝結百年之好,百年之內絕不開戰,不知燕陛下是何意?”

“朕自然也是希望燕朝夷族結百年之好,不必征伐,勞民傷財。”景仁不知信沒信烏爾木的話,隻是爽朗一笑。

“既然燕陛下也是這樣想,為何還縱容宮中奴才,朝中官員欺辱本殿下?”烏爾木驟然拔高聲音質問,眼中爬上血絲,死死盯著同樣站在殿中的蘇拯和段書錦。

此話一出,景仁瞬間明白了烏爾木是在興師問罪。

明明是他無視燕朝律法,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動手,讓諸多百姓受傷。

他的臣子不過是奉律法行事,將他關入天牢用刑折磨一番,他宮中養的人也不過是聽他命令,前去給烏爾木難堪讓他長點教訓。

烏爾木竟想借兩國關係逼迫他,借他的手治他們的罪。

好個奸詐陰險的小人!好大的膽子!

景仁怒火中燒,眼中閃過殺意,然而為了夷族那一丁點不開戰的可能,他不得不低頭,給烏爾木一點麵子。

“幾個奴才而已,代朕把人找到,殺了就是。”景仁爽快答應下來,從麵上完全看不出他對烏爾木等人的不滿。

“至於這兩個膽大妄為,自作主張的臣子,朕是該懲戒一番,給你個交代。”景仁把目光轉向蘇拯和段書錦,略一沉%e5%90%9f後,冷冷下令,“段書錦你奉旨操辦文武臣盛宴,要務在身,朕便讓你戴罪立功。”

“蘇拯,你為朝中老臣,夷族王室來訪這麼大的事都敢隱瞞,還敢私自用刑,實在令人失望。朕令你從今日開始禁足,不許出府一步,兩月為期。”景仁憤憤拍案,看起來對兩位臣子十分失望,他說出的懲罰卻是雨聲大雨點小,輕拿輕放。

蘇拯立馬輕聲鬆了口氣。

一切果然如段書錦所料,景仁確實沒有動怒,甚至對他們做的事隱含讚賞。

“燕陛下,這麼輕的刑罰,你是在故意作戲給我看嗎?”烏爾木直視景仁,氣得臉頰漲紅,嘴角歪斜。

燕朝皇帝果然是個狗東西,既想夷族不對燕朝開戰,又不肯對他低下姿態,連懲罰兩個臣子都不肯!說不定要殺那群太監的話也是假的,隻是說給他聽罷了。

景仁臉色霎時沉了,滿眼寒意地看向不知好歹的烏爾木,冷聲質問:“烏爾木殿下既然都如此說了,朕倒想問問你當初為何要在街上縱馬傷人,舉鞭傷人?難道我燕朝的子民在你眼中便是草芥塵土嗎?”

“朕下令殺了那群太監,懲治兩個臣子,已是給你夷族麵子。彆說是你,就算是你父王夷族達那在此,朕依舊是這個話。”

烏爾木是個急躁脾氣,做起事來不管不顧,把重要的事都拋到腦後。

怪不得達那讓他陪殿下來燕朝,原來是怕他壞了大計。

烏甘孜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趕緊拉住烏爾木,衝他搖頭。

他們身在燕朝,僅帶了一隊人手。若是昭明帝想,他們身家性命恐怕不保。

此等情景下,低頭才是良策。

好在烏爾木隻是脾氣差,不是個蠢的,烏甘孜一搖頭他就想起了大計,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意。

“燕陛下切莫動怒,方才是烏爾木說錯了話。”烏爾木躬身行禮,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誰料下一刻他卻是話鋒直指段書錦。

“若燕陛下定要禁足一人,烏爾木希望被禁足的臣子是他。”烏爾木指向段書錦,毫無掩藏眼中濃鬱的惡意。

這個叫段書錦的家夥,當真可惡得很,生得如此清秀動人,讓人覺得無害,真實身份竟是燕朝手握重權的臣子。

他明明身懷絕世武功,輕易可以捉拿他,卻偏偏讓他縱馬跑出一段路,等他誤以為自己能逃脫時,他才猛然出手,將他按在街上羞辱。

此等奇恥大辱,他怎能不報?

燕狗帝不是要罰蘇拯,放過段書錦嗎,他偏不讓他們如願,他偏要段書錦做那個待在府中,不能出門的人。

繩子有緊有弛,才不會繃斷。

方才他才駁斥過烏爾木,若是再拒絕他,保不準他會不會惱羞成怒,進而修書給夷族達那,引發兩國征戰。

隻能委屈書錦了。

景仁思索片刻,才抬眸望向段書錦,這一眼寬慰也有愧疚更有一兩分的心狠,總之十分複雜。

“既然烏爾木殿下開口了,朕便遂了你的願。段書錦即日起禁足兩月,文武臣盛宴方可出來。蘇拯則接下你的擔子,操辦文武臣盛宴,戴罪立功。”

天子不可能永遠偏向一個臣子。始終為國事考慮,才是明君所為。

段書錦知曉也明白,並不怪罪景仁,而是平靜接下聖旨:“臣領命。若皇上無事,臣與蘇大人便退下了。”

景仁微微閉眼,抬手無力地揮了揮,示意蘇拯和段書錦退下。

“段大人,此事沒完,我一定會弄死你。”

段書錦路過烏爾木身邊時,忽然聽到他壓低聲音惡狠狠說出口的狠話。

段書錦側目,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翻湧的殺意,可他心中沒有一絲懼怕,反而勾唇淺笑,失神想道:你能打過我蕭大哥,再說這話吧。

景仁狠話也說了,人也罰了,對烏爾木已有一個交代,他正欲開口讓司禮太監德全給夷族一行人安排一個住處。

就聽到烏爾木這個不省油的燈再次開口:“燕陛下,烏爾木為兩國邦交初來燕朝,總是擔心有不軌之人有心謀刺,破壞兩國邦交。”

先不論烏爾木為兩國邦交而來是真是假,他這話無疑是在罵燕朝皇宮布防不好,臣子有異心,他的安危難以保障。

怕再和烏爾木論下去,自己會按捺不住殺心,景仁無意和人爭辯,隨意道:“那朕便派禁軍統領周野護在你左右。”

見要來的人不是自己想要的,烏爾木眸色陰沉,又很快遮掩下去。

“燕陛下,這萬萬不可。禁軍自古便是守護皇城,保護你安危的,你怎可讓周大統領來保護烏爾木殿下呢?”烏甘孜趕緊出聲打斷,神色急切,似乎真的在為景仁考慮。

“那烏爾木殿下想如何?”景仁已掩飾不住臉上的躁意,語氣冰冷下來。

“烏爾木聽聞燕朝宣平侯段成玉,大將軍林玄泉,皆天生將才,武藝高強。烏爾木早就想領略二人的風采,不如燕陛下讓他們二人之一來保護我?”

烏爾木笑得無害,景仁卻險些怒得把硯台砸在他頭上。

堂堂禁軍統領看不上,指名道姓要燕朝的兩位大將,還是屢次率兵抗擊夷族的大將,烏爾木沒打什麼歪主意才怪。

是想把人困在身邊肆意羞辱,還是想直接動手殺人?@思@兔@在@線@閱@讀@

景仁逐漸眯起眸子,身上冷意越發重,天子之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但景仁轉念一想,烏爾木對段成玉和林玄泉懷有異心,他又何嘗不能讓段成玉和林玄泉反過來監視烏爾木等人的一舉一動呢?

權衡利弊後,景仁沉%e5%90%9f著點頭:“此事也不是不可,至於究竟是哪位大將來護你安危,還是段成玉和林玄泉說了算。朕這就把他們召進宮。”

第六十章 當時隻道是尋常

段成玉和林玄泉來得快,竟在宮道半路和蘇拯、段書錦二人撞在一起。

段書錦沒有下馬車的打算,反倒是出於禮,下車同林玄泉、段成玉見禮攀談。

“聽說皇上此次召我們入宮,就是為了保護夷族那個不知姓甚名的無名殿下?”林玄泉皺緊眉頭,唇緊抿,臉上一片輕視之色。

“夷族不過是一個小族,占據草原,有了幾個部落就自稱為王。要老夫說,我們就該出兵夷族,殺他個片甲不留,看那個夷族來的殿下還敢不敢囂張,指名道姓要我們兩位大將保護他安危。”

林玄泉也不怕這些話被有心之人聽了去,聲音豪亮,說得坦然。

“林將軍還是莫說這話了,免得壞了兩國邦交。”

景仁雖然看不慣夷族王室等人的行徑,但為了麵子上過得去,還不是禁足了段書錦。

蘇拯怕林玄泉同段書錦一樣受罰,讓夷族人看了笑話,趕緊出聲勸誡。

勸誡這話本該是段成玉這個小婿來說的,但自從在東大營那一吵,知道林玄泉對段書錦做儘惡事後,段成玉便再也沒有和林玄泉說過話。

今日哪怕兩人是一起被召見進宮,段成玉也半句話不吭,隻轉頭盯著停在宮道上的馬車瞧,眼神黏在車廂內那道人影身上,一刻也不舍得移開。

“蘇大人,車馬上可是小錦?”段成玉不舍地收回眸,聲音沙啞地詢問,好像怕音量稍微高一點,這夢就碎了。

“是段大人。”蘇拯知道段書錦、段成玉這對父子間的齟齬,因此這話答得小心。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段成玉就像被傷到了,眉宇微蹙,壓低聲音,失神道:“那他怎麼不下來見見我?”

旁邊的林玄泉聽到了這話,頓時譏笑一聲,出聲指責:“段成玉,你養的好兒子。養了二十三年,越發沒規矩了,連下馬車同你這個父親見禮都不肯。”

“林將軍言重了。段……段大人剛被皇上禁足,許是心緒不佳,無顏見你們這些長輩。”蘇拯訕笑,小聲替段書錦遮掩。

車廂內的段書錦麵無神色,看不出對林玄泉譏諷的憂憤,也沒有撞見段成玉的失意,仿佛對這些人和事毫不在意。

蕭韞卻一眼注意到他下意識攥緊的手掌,立馬伸手同他十指交握,免得他用指甲掐傷自己。

他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