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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 仙氣吊命 4302 字 6個月前

宮去!”景仁苦口婆心勸誡,奈何段成玉油鹽不進,他當即怒上心頭,把折子扔了一地,把段成玉趕出大殿。

可真當段成玉走出大殿後,景仁又整個人癱坐回龍椅,唇畔牽起抹苦笑:“朕當年究竟是做了件多大的錯事……”

段成玉心中藏著事,沒注意到自己在殿外走岔了道,走到了禦花園中。

時已至深秋,禦花園中花木稀疏,唯有菊花開得正盛,黃白綠相間,引得不少蝴蝶在叢中飛舞。

菊圃的旁邊是座亭子,亭中間坐著一位身著紫裙,外披夾襖,釵發精致的美婦人。

美婦人看向的方向,有個穿著粉裙,十分活潑機靈的女子拿著扇子撲蝴蝶。

宮中女眷在此,段成玉本該轉身就走,卻在發現夫人眼熟後,猶豫著上前打招呼。

“臣拜見賢妃娘娘。”段成玉恭敬同人行禮,神色言語不見絲毫怠慢。

婦人先是驚了一跳,隨後才回頭看過來,在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後,神色當即變得難看:“原來是段侯爺。”

婦人聲音拔腔降調,聽起來著實怪異,算不上尊敬人,段成玉卻沒露絲毫不耐。

“驚闕走了,陪母妃回宮。”賢妃急忙朝遠處的五公主景驚闕招手,要帶她離開此處。

景驚闕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收好扇子過來。她剛走到賢妃身側,賢妃便緊緊抓住她的手腕,起身從亭子離開。

賢妃抓人的動作太快急切,不小心撩高了景驚闕的袖口,露出留著一道疤的手腕。

“賢妃娘娘,臣府中新得了一罐夷人那邊傳來的迷[yào],興許能治公主手上的疤。”段成玉小心建言,生怕刺激到賢妃。

偏偏賢妃跟炮仗子似的,一點就炸,當即便高聲回刺:“本宮和公主福薄,用不上侯爺的膏藥。侯爺當初連人傷人的長子出來道個歉都不肯,如今怎麼好心思假惺惺說要治公主的傷疤。”

“書錦那時怒意上頭,隨手扔了瓷片,不曾料到會劃傷公主的手。稚子無心,臣為人父,已替他賠禮道歉。”

“本宮管他是有心無心。段侯護子,本宮也護子。身體發之父母,不可輕易損之,況且公主為女子,身上留疤,讓她如何嫁人?此事,永遠沒完。段侯你要護就永遠護著他吧,本宮倒要看你能護他及時。”賢妃放下狠話,怒氣衝衝離開。

留下段成玉一個人在禦花園中失神。

他哪有多愛護段書錦,整整二十三年他就為他做了出麵賠罪這一件小事。

段成玉帶著一點失神落魄從禦花園離開,拐去宮門,坐上停靠在那裡已久的侯府馬車。

“爹,怎麼樣,成了嗎?大哥呢?”段遠青見隻有段成玉一個人出來,立馬著急地追問。

林花瓊也抬眸看來,神色專注,對這事十分上心。

“我沒有去接他,我怕我仍舊做不到心無芥蒂。怕他怨恨我們。”

“什麼心無芥蒂?難不成大哥還在怨我對他做的那些混賬事?我去向他認錯,給他下跪賠罪,隻要他肯回家,怎麼樣都行。”段遠青根本沒聽清楚段成玉在說什麼,就把錯往自己身上攬,當即就要跳下馬車。

“你給我安分點。”林花瓊把礙事的段遠青拍坐到一邊,目光灼灼地看著段成玉,拔高聲音道,“段成玉,那是你的兒子。你可想好了,今日你不接他回去,以後就可能永遠接不回去了。”

段成玉痛苦閉眼,長睫眨了又眨,內心掙紮糾結,卻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馬車內頓時死寂下來,停了許久後,才載著一家三口無功而返。

第五十二章 人生得意須儘歡

一月轉瞬即逝,工部的人巧心慧思,辦事麻利,竟提前半個月修葺好了久不住人的太師府。

喬遷新府,理當開宴慶賀,段書錦同京中世家並無往來,同朝中臣子情誼也並不深厚,便想著省去這個規定。

誰知這天早朝,昭明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笑著問段書錦:“書錦,你的喬遷之宴何時安排上?朕可是等著親自參與你人生中第一件大喜事。”

景仁喚段書錦為書錦,而不是段愛卿,那便是將段書錦當作關係更親近的晚輩,而不是隻有君臣之誼的臣子。

這一舉動足以看出景仁對他的偏愛。

再者,昭明帝登基數十載,這期間有多少臣子要自設府邸,又有多少臣子要喬遷新府?可出於龍體安危考慮,景仁一個都沒有去過,隻是命禦前的司禮太監代他送去賀禮。

如今昭明帝竟是想打破這個眾人默守的規矩,親自跑到宮外參加段書錦的府宴。

無論昭明帝是說笑還是當真有這個打算,這都不是臣子想看到的。

“望皇上顧重龍體,切莫以身犯險。”段書錦走出百官之列,跪在大殿中央,第一個出聲駁斥昭明帝。

他這一跪,朝臣才像清醒過來似的,一個接一個跪下。沒過多時,大殿中儘是跪立的臣子,沒有一人站著。

跪下的臣子有的並不是為景仁的安危考慮,而是看不慣段書錦大出風頭,日益得寵,幾乎成為景仁最寵信的臣子。

若不早日勸誡景仁疏遠段書錦,他們這些老臣的臉往哪裡擱。

“段書錦你起來!”景仁眉宇深深皺起,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大殿中央跪立的段書錦,聲音威嚴肅穆,無端叫人信服。

他就是想著段書錦性子太軟,時時有人欺負到他門上,京中還有不少關於他的謠言,這才出麵替他立一立威風,哪知段書錦竟是第一個反駁他的人,真是白瞎了他的苦心。

段書錦未嘗不知道景仁所想,他本覺得這份來自君王的恩澤太重,才想要推拒。如今見景仁態度強勢堅定,沒有回轉的餘地,這才緩緩起身。

勸好了段書錦之後,景仁便對餘下的臣子沒了好臉色,他眉梢一壓,眸中孕育著風浪,神色山雨欲來。

“朕還沒死呢,輪得到你們越俎代庖,替朕做決定?退朝!”一番雷厲風行的話後,景仁重重甩袖,在司禮太監德全的攙扶下離開。

推拒不了府宴,段書錦隻能親自去操辦。他先是找人牙子買下數十個丫鬟小廝,保持府中事務,又緊急命人去采買裝點府邸的東西,最後還花了大價錢包下上京最好的酒樓醉福軒的廚子。

時光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段書錦府宴十五這天。

他本以為府宴並沒有多少人來,哪知站在大門前的迎客的小廝張了嘴就沒停過。

“翰林學士寧哲遠到,贈紫豪玉筆一對,墨玉硯台一方。”

“恭親王攜王妃到,贈南海赤珠珊瑚一株,孤本書冊十卷,玉雕連環一串。”

……

昔日冷清的太師府,如今門庭若市,來往官員絡繹不絕,臉上個個帶著恭維的笑,一進府就要想辦法同段書錦攀談幾句。

段書錦心中苦笑,麵上卻是絲毫不顯,假裝沒察覺到眾人想要巴結的意圖,態度疏離但又不顯冷落地和人交談。

原本圍在他身側的臣子隻是想混個臉熟,攀個表麵人情,並不想真心結交。

哪知段書錦學富五車,學識淵博,世間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開口便是妙語連珠,聽得人讚不絕口。

京中盛傳,宣平侯長子段書錦隻愛舞文弄墨,對武藝一事一竅不通。

可是當心懷不軌,有心想看他出醜的武官同他交談,刻意提出些刁難人的習武問題時,段書錦依舊沉著應對,絲毫不見慌亂,侃侃而談。

三五番交鋒下來,來赴宴的人對段書錦大大改觀,心裡生出幾分欽佩之意。

段書錦像是看不到旁人態度的改變,隻嫌自己站得腿酸腰累,說得口乾舌燥,時不時回頭衝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蕭韞扮苦臉。

“過了今天就好了。想必這些人也不會不識趣,時時都來登門拜訪你。”蕭韞就站在段書錦身後不過一步的距離,他俯下`身側頭附在段書錦耳邊說話,溫熱的氣息儘數噴在人耳廓上。

段書錦沒瞧見人眼中的寵溺和占有欲,隻是不自在地動了動,耳朵尖慢慢紅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這還沒完。

窺見段書錦一切反應的蕭韞,露出得逞的笑,而後坦蕩抬手,動作輕柔地替段書錦揉腰。

蕭韞揉腰的手法並不好,手勁也偏重,按在敏[gǎn]的腰肢上,帶來些許疼痛,但更多的是酥|麻。

段書錦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並沒有推開蕭韞,反而默許放縱了他的舉動。

“宣平侯段成玉,攜夫人林花瓊、次子段遠青到,贈金銀珠寶十箱,書卷十箱,徽州宣紙十箱……”

不知過了多久,小廝響亮的嗓音帶著三個熟悉名字傳遍正院。段書錦唇畔的笑意霎時僵住了,神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一時沒有反應。

往來的賓客也或多或少知道段書錦和三人的恩怨,不由得停下話頭,靜靜看向段書錦,坐等他處理。

段書錦自覺對宣平侯府的人沒什麼好說的,也料想過段成玉等人根本不會來他的府宴,哪知三人不知抱著何種心思,還是來了。

“不想見他們?”蕭韞低聲詢問,語氣和緩充滿耐心,並未覺得段書錦優柔寡斷。

“不想。”段書錦答得坦然,立在原地沒動,十分抗拒再見到段成玉他們。

“我去幫你盯著他們,免得他們又找事。”蕭韞衝段書錦安撫一笑,他神色看似平靜,實則心中的煩躁逐漸增加,眼眸深處翻湧著眸色。

明知小錦不喜,還非要挑今天這個大好日子露麵,晦氣。

蕭韞低聲咒罵一聲,逆著人群往段成玉他們的方向走去。

因為段成玉三人的到來,府宴熱鬨的氣氛有所凝滯,好在替段書錦解圍的不止蕭韞一人,很快府門前的小廝便通傳起另外來賓的名諱,震得人大氣都不敢喘。

“皇上到——”

“賢妃娘娘到——”

“五公主到——”

……

昭明帝,大燕江山的主人,堂堂天子,九五至尊。他雖一早就在朝堂言明要赴宴,可當他真的蒞臨太師府的時候,又給眾人帶來新的震撼。

至於賢妃和五公主景驚闕,一個是昭明帝最疼的妃子,一個是最寵的女兒,幾乎算是皇家人中身份最尊貴的存在,如今竟都來給段書錦捧場。

可見段書錦真是大有鴻途,貴不可言啊。

此時此刻,因為種種原因來府宴的賓客個個急紅了眼,看段書錦的目光就跟看香餑餑一樣,恨不得把人搶到手。

到場的賓客中,帶了家中晚輩赴宴的,就暗中給晚輩使眼色,示意他們圍著段書錦巴結討好。沒帶晚輩赴宴的,就隻好吐血三升,豁出一張老臉,自己上前恭維。

總之說什麼都要在段書錦心中留個好印象,以便來日得到他的提攜。

段書錦被擠得頭大,耳邊儘是賓客嗡嗡的說話聲,吵得人心煩,他連忙吩咐人開席,把一眾賓客送入席中,想著吃飯總能賭了他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