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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 仙氣吊命 4321 字 6個月前

哪知糊弄了小的,糊弄不過大的,昭明帝景仁笑著朝他招手,與他坐在了同一席麵上。

“你如今官居四品,監察百官,又立了新府,再也不是宣平侯府中隱忍蟄伏、不受人待見的世子,往後可要自己立起來,切莫被人欺負了去。”景仁像天下尋常人家的父親那般,緊緊握住段書錦的手,同他說著體己話。

仰頭喝了一盞酒後,景仁越來越不拘束君臣之禮,不禁把自己的疑問問出口:

“朕有時不明白,你敢徹查十五年前的舊案,拉丞相宋翁下馬。也敢以文弱之身,進入軍營,揭穿昔日大將軍元昭的醜事。你這般有勇有謀,怎麼偏偏遇上你父親段成玉、繼弟段遠青、外祖林玄泉,就毫無交手之力,任人欺負。”

景仁都仰頭喝酒了,段書錦身為臣子哪有不喝的道理,他連喝三盞,頰邊飛上紅意,才笑著坦然開口:“無欲則剛。想必曾經臣心中有所眷戀,有所希求,才一退再退。今後不會了。”

剩下的話再說下去也無益,段書錦和景仁便默契地不再談,低頭喝酒吃菜。

景仁不過喝了幾杯,醉意尚未上頭,就被賢妃握住手臂:“皇上不可再喝了。我們在宮外逗留的時間已久,不如早些回宮吧,免得生事端。”

賢妃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他們今日出宮僅帶了一隊禁軍和禁軍統領周野。

周野雖武藝高強,但想在有心之人手裡護住三個人,難免分身乏術,不如早些回宮。

昭明帝等三人離席,身為主人家的段書錦自然要去相送,但他也煩了宴席間沉悶的氛圍,在送完人後轉頭去了後院,正巧撞見抱臂靠著柱子的蕭韞。

段書錦麵上一喜,沒多想就走了過去,跟著在蕭韞旁邊停下:“你怎麼逛來這了?難道沒人同你說話,你嫌悶?”

“小錦。”蕭韞垂眸,無奈打斷段書錦出於親近的絮絮叨叨,提醒還在狀況外的人,“段遠青在這。我追著他來的。”

蕭韞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段遠青的聲音——

“大哥。”

這個稱呼許多年沒聽見,段書錦還怔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半點不想停留,段書錦伸手抓住蕭韞手腕,就往內屋走。

“大哥我錯了,我給你道歉,你跟我回家行不行。”段遠青見段書錦要走,趕忙追上來,伸手要去抓他。

“我當初不該沒有沒有自己的判斷,輕信祖父,命人撕了你的書卷,還帶外人看你笑話。更不該命人把你關進棺材裡,還在軍營中找人給你難堪。”

段遠青越說越急切,攥緊段書錦的手勁也越來越大,膝蓋卻一軟,跪在段書錦麵前。

段書錦忍著痛用力抽回手,拉著動了殺意的蕭韞連退數步,看也不看段遠青的狼狽模樣。

“我當時式微,侯府中沒人信我,你又尚在繈褓中,不會說話,照顧你的嬤嬤難免有疏漏的地方,就全推在我身上。”

“你被她捏得皮膚青紫,她便造謠是我做的。她沒看住你致使你落水,便說是我推的,揚言我心腸歹毒。”

“段成玉和林夫人不知是不信嬤嬤的話,還是想給我留麵子,秘密發賣了嬤嬤。而林玄泉則對這些事深信不疑,在你長大後講給你聽,你也信以為真,從此處處刁難我。”

“就像你當初沒有信我一樣,如今我也絕不會接受你的道歉。你想跪便跪吧。”

段書錦快刀斬亂麻,舍棄了過去一切不堪,卻緊緊握住了蕭韞的手,一刻也沒有鬆開過。

第五十三章 你靠得太近了

府宴還沒結束,但很明顯段書錦這個主人家已經沒有出去攀談迎客的心情了,他拉著蕭韞一起躲進了太師府的偏僻閣樓間。

此處雖然冷清偏僻,少有人至,但勝在東西齊全,桌椅案台軟榻皆有,還能一眼看見後院的情景,是個不錯的觀景勝地。

仿佛期待段書錦能夠回心轉意似的,後院中段遠青還跪在亭子間沒走,他往日挺直的腰板如今彎下來,頭耷耷地垂著,連頭發絲都透著焉勁。

段書錦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起身關上棱花窗,將這礙眼的情景隔絕在偏閣外,重新坐回蕭韞對麵的位置。

兩人身前各擱了一個瓷白的小碗,段書錦抬手給兩人倒滿酒,笑道:“我嘗酒味,蕭大哥你聞酒香,不醉不歸,如此可好?”

說罷,段書錦便仰頭將酒一飲而儘。

或許是這酒太烈的緣故,又或許是段書錦喝得太急,一盞酒飲儘後,他便彎腰劇烈咳嗽起來,一雙澄澈眸子瞬間染上水光,臉頰滿是緋色,唇瓣則被酒液染得晶亮,十分誘人。

蕭韞自然地抬手給人拍背,眸色卻是一瞬間變暗,透露他真實的欲望。

“能看不能喝。你在那些所謂的親人身上吃了虧,便想著拿我消遣。段闌,天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蕭韞笑著伸手捏住段書錦的指頭,用了一點勁揉捏。

段書錦陡然被蕭韞叫起名字,整個人如同過電一般,麻了半邊身子。%e8%83%b8膛裡的心臟更是砰砰直跳,險些蹦到嗓子眼。

不知道為什麼,段書錦總覺得蕭韞叫他名字和旁人叫他名字的意味是不一樣的。蕭韞叫時,好像唇舌勾纏,語音繾綣綿長,話裡蜜得能出絲。

不對,蕭大哥是親人,他怎能這般想。

段書錦趕忙搖頭,把這個不合時宜,也不該產生的念頭攆出腦海。

蕭韞見段書錦許久不說話,知道他是羞到了,便自顧自把話頭接了下去:“罷了,念在你如今沒有親眷,孤苦無依的份上,就原諒你這次。”

“誰說我沒有親眷的,蕭大哥你不就是我的親人嗎?”段書錦不同意蕭韞的話,立馬不滿地出聲反駁。

“隻是親人?”誰知蕭韞聽了這話立馬沉了臉色,他麵無表情,雙目灼灼地望向段書錦的眸子。

他在他眸子裡沒看見一絲不自然和遮掩,儘是坦坦蕩蕩。

這說明段書錦剛剛說的話,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明明不曾抗拒他的親昵舉動,甚至還有意縱容,怎會到了現在還是簡簡單單的親人。

若他沒有從段書錦的言行舉止中窺見情愛之意,他是不會任由自己沉淪的,如今他已徹徹底底動心,明了自己的心意,段書錦竟還是一張白紙?

蕭韞攥緊手掌,眼眸一片暗色,閃過許多算計謀劃。

他原以為隻要縱容,給段書錦的時間夠長,他就會自己想明白的。如今看來是他錯了。

若不將榆木腦袋琢一琢,將泥菩薩推入河中,段書錦怎麼會想明白自己的心意,知曉他已無路可逃,自身難保呢?

想明白後,蕭韞難得展顏一笑。他這笑比任何時候都發自內心,充滿感染力。

他原本淩厲的劍眉柔和下來,眉宇更是蘇展開,像是高山之巔雪化之景。

狹長的鳳眸彎成新月,薄唇淺勾,克製不住的笑聲從喉嚨當中擠出,音色微啞,勾得人心尖發麻。

看到這笑,段書錦下意識怔愣住,連酒都忘了喝,眼神直勾勾盯著人瞧。

“小錦,我也想喝酒。”笑夠之後,蕭韞抬眸直視段書錦,身體像是沒骨頭似的,往段書錦那邊緩緩逼去。

心中不妙的情緒的滋長,但都被對蕭韞的信任麻痹了,段書錦愣坐在桌前沒躲,還望著蕭韞的眼睛,冷冷問:“你……你為鬼身,怎麼喝?”

回應他的,是蕭韞越發愉悅的神色和越靠越近的身形。

眼看著蕭韞就要倒進自己懷中,兩人幾乎要到身形相貼,鼻尖相對,呼吸勾纏的地步,段書錦才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勁,急忙往後退去。

“蕭……蕭大哥,你……你靠得太近了。”段書錦結結巴巴開口,急忙伸手推拒,卻被蕭韞拽住雙腕,扯進懷中。

“現在才覺得近?已經晚了。”蕭韞淺笑。

他一手就能控製住段書錦雙腕,另一隻手則用指尖抬起段書錦的下頷,讓想躲避的人無處可逃。

“你忘了嗎,我雖為鬼身,碰不到人世任何東西,唯獨你是個例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用嘴渡酒給我喝。”

“渡……渡酒給你喝?”

段書錦像是聽到了極為驚駭的話,眼睛瞬間瞪大,心臟砰砰直跳,聲音吵得人不容忽視。腦袋像是被人生生攪了一通,隻剩一片漿糊,什麼思緒都理不清。

“等等,蕭大哥,我們……我們……”段書錦奮力掙紮,想伸手推開蕭韞,好好和他聊一聊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不料他撞進了蕭韞的眼眸。

這雙眸子裡滿是壓抑的欲色,即使蕭韞有心遮掩了幾分,依舊顯得驚心,讓人猜不出這是積攢了多久的情[yù]。

“渡酒也不是不行。”段書錦還想否認,笑著打起馬哈,“你我交換身體時,不也經常這麼乾嗎。”

“我不是非要上你的身,非要替你撐腰出頭,如果我討厭你,我不會讓你有親上來的機會,我會殺了你。”蕭韞這次沒有給段書錦留下一絲一毫的逃脫機會,語氣強硬地打破了他的幻想,讓他不得不正式正視兩人的關係。

蕭韞在段書錦怔愣的目光下緩緩埋頭,似乎要在親在他微張的唇上,但最終隻是克製地在他額上留下一%e5%90%bb。

“小錦,我喜歡你,愛慕你,心悅於你。我可以是你的親人,但我不想隻做你的親人,你明白嗎?”

“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那我寧肯不要,以後我們就山高水遠,各不相見。你好好想想,是留我,還是不留我。”

蕭韞的聲音仍帶著一貫的溫柔意味,但溫柔中多了強勢果決,讓人避無可避,段書錦忽然無端發起抖來,不知作何反應。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他全心全意信任,並當作至親看待的蕭韞,居然喜歡他?

難道他從前對他的親近,都不是出於親人之情嗎?

段書錦越發覺得不可置信,不由自主回想起他和蕭韞過往相處的種種經曆,卻越想越心驚。

蕭韞喜歡站在他身後很近的地方,他一退就能退到他懷中。

蕭韞喜歡攬他的腰,寬大的手掌緊緊箍住他腰身,恨不得把他揉進骨血。

蕭韞更喜歡玩弄他的頭發和手指,每每愛不釋手。

而他們交換身體那麼多次,其中有大半都是蕭韞主動的。

從最初不帶任何情色的單純唇瓣相貼,到後來蕭韞的主動進攻,闖進齒關,呼吸勾連。

蕭韞早就把自己的愛意和欲望展現得淋漓儘致,是他出於信任,且神經大條,從未細想。

是他一步步縱容了蕭韞。

蕭韞見段書錦仍在驚駭中還沒緩過來,就沒再出聲催人,隻深深看了人一眼,轉身穿門出了偏閣,到庭院中耍拳去了。

弦繃得太緊會斷的道理蕭韞自然懂。

如今他已經把自己的心意言明,段書錦沒有再逃避的可能,他樂意花費一些時間去讓他想清楚,給他想要的答案。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