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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 仙氣吊命 4331 字 6個月前

把逼段書錦強硬起來,不怕林玄泉的事拋到一邊,答應了下來。

翌日,段書錦便將想要看東大營操練的事告知薛塵霜和趙渠。他本以為會被冷嘲熱諷一番,卻不料薛塵霜淡淡看了旁邊的趙渠一眼,隨口答應下來:“段大人到東大營一趟,看我們操練兵馬是應該的,就是不知趙渠軍師有沒有異議?能不能操練好你的兵士?”

薛塵霜的話夾槍帶棒,趙渠退無可退,隻能答應了下來。

旁觀的段書錦卻是心驚得很。

威名在外的東大營,暗地裡竟是分裂成了兩半,一半由薛塵霜管控,一半由趙渠管控。

林玄泉這樣做,也不怕讓營中將士離心嗎?

段書錦對兵道一事終究不夠了解,下意識把目光投向了蕭韞,想看他的想法。

蕭韞神色冰冷,一臉不讚同,冷嗤道:“這個趙渠真是大來頭,讓林玄泉這麼信任他。”

段書錦無奈地搖了搖頭。

趙渠哪裡算大來頭,若他真是大來頭,他不可能這麼多年沒聽說過他名字。

東大營常常被人提起,誇耀不斷的,至始至終都是林玄泉、薛塵霜、元昭三人。

可十年前與蠻人在漠北那一戰,元昭將軍負傷,無力在軍中行事,已經隱退了。

段書錦思緒雜亂,沒等他理清由頭,薛塵霜那邊便派人來請他去看操練兵馬一事了。

薛塵霜不輕易應人,應下的事便會做到,他索性大手一揮,排了幾出軍陣給段書錦和蕭韞看。

軍陣變化萬千,一招一式間各藏殺機,輕易繳割敵人兵馬,看得段書錦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周身泛起被震懾的僵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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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軍陣!好將領!好兵士!”蕭韞連道三個好,雙目奕奕有神,唇畔笑意灼人。

若不是他已身死,以鬼魂之身飄蕩於世,他定要提刀槍闖入陣中,看能不能破了此陣。

可惜,他已死,已是鬼魂之身。

方才還光耀的眸子瞬間黯淡下去,蕭韞的笑意已經隱了,避不可免地想起那位身坐高台,掌權天下,害他至此的仇人。

滴答。

滴答。

蕭韞身上血腥味翻湧,血跡從他身上各處湧出來,快速滴落在地,彙成一汪水潭。

屠戮親族之恨。

坑殺親兵之仇。

……

蕭韞眼前又再現了數百年前的慘案,屍山血海,斷臂殘肢,到處都是猩紅。

他的眼睛也漸漸被染成紅色,清明的思緒崩斷,唯餘複仇。

“蕭大哥!蕭韞!”

忽然間,一道清亮的嗓音插進來,蕭韞手腕被溫熱的手掌握住。灼熱的溫度叫蕭韞立刻清醒過來,他下意識垂眸,便對上了段書錦擔憂的眸光。

翻湧的恨意停下,衣擺和地上的血跡消失殆儘,一切都仿佛隻是個錯覺,但段書錦知道不是。

“你剛剛怎麼了?”段書錦追問。

他隻在最初遇到蕭韞那段時日,見過他周身流血的駭人樣子。當時蕭韞凶意難馴,惡意不消,是該誅殺的惡鬼。如今他收斂所有凶惡,同常人無異,怎麼會又出現這種狀況。

心知段書錦聰明,今日不說實話過不去,蕭韞索性伸手安撫地揉了揉脖頸,沉聲道:“想到我想要殺的那位君王了。”

臣子弑君本是大不義。

始終奉行禮法的段書錦卻毫不猶豫道:“那他定是個昏君。”

蕭韞看著段書錦維護他的模樣,意外不明一笑,隨後低喃道:“是啊。他是個昏君。”

安撫好蕭韞,段書錦抬頭看去,發現薛塵霜的兵馬操練早已結束了,且薛塵霜和將士都用萬分怪異的眸光看著他。

想到自己剛剛是說出聲的,而旁人卻看不見蕭韞,段書錦連連找補:“瞧見一位兄弟分外麵善,以為是熟人不由得叫了兩聲,原來是認錯了。”

越說越心虛,段書錦腳底抹油,連忙往趙渠操練兵馬的地方跑。

他跑時,還能聽見身後隱隱傳來的議論——

“最近段世子大出風頭,沒想到他竟有瘋病。”

“什麼瘋病,看起來像是中邪。”

……

若說薛塵霜的操練是無可挑剔,趙渠的操練便是花架子。

他麾下的兵像是沒吃飯一樣,出槍都帶著股軟綿綿的無力感,甚至連姿勢都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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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書錦看不下去,正想走到那個兵士身旁說兩句。

趙渠瞥見他的舉動,手指在木製活椅上不緊不慢地輕敲兩下,頓時將士們像是接受到了什麼指令,變得認真起來,不過片刻後又故態萌發。

眼前的操練錯漏百出,令人不忍直視,即使趙渠有心遮掩,將士們的表現也令人火大。

趙渠顯然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眉宇間煩躁驟生,厲聲道:“變陣!”

“左圍右合。”

“中突圍。”

“出槍。”

……

趙渠顯然對軍陣一事熟練於心,下的各種命令不用思考便脫口而出,然而他麾下的將士卻亂成一團,前腳踩後腳,最後慌亂倒地。

“夠了。”趙渠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結果。他%e8%83%b8膛劇烈起伏兩下,猛然伸手捶自己的腿,推著木質活椅轉身離開。

他推椅的姿勢狼狽又一切,好像身後有什麼讓他無法麵對的東西,看一眼都覺得刺目。

段書錦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皺眉沉思。

旁邊的蕭韞卻是驀地被氣笑了,冷冰冰道:“他這是糊弄都不想糊弄了?”

第四十章 人間極樂場

也無怪蕭韞如此看不慣趙渠,他如今的行為,頗有小人成事不成就氣急敗壞的意味。

但段書錦卻對趙渠討厭不起來,反而蹙緊了眉頭,眼中滿是疑慮。

“彆看他了。小人行徑,毫無容忍之心的人,不值得一看。”蕭韞眸色深暗,不滿地伸手把段書錦的頭偏了一個方向。

段書錦本能覺得趙渠不是那樣的人,可蕭韞又是他極為親近的人,他貿然反駁,兩方都是錯。

所以乾脆順從蕭韞的話,忙道:“蕭大哥你說得對,旁人不值得我們費心。快到午時了,我們還是會營帳用膳吧。”

說罷,不等蕭韞反駁,段書錦就自顧牽起他的手往營帳走。

蕭韞垂眸看向兩人相牽的手,唇角翹了翹,心情變得極為愉悅,身體十分順從地跟著段書錦走了。

段書錦預料得不錯,他們兩人回到營帳時,東大營的將士已然將飯食菜品擺滿整張桌子,顯然是不想在招待外客這件事上落人口舌。

唯一讓人想不到的,是段書錦在蕭韞的注視下用膳時,趙渠遣身邊的人送來了一壇酒。

“操練兵士做不好,偷奸耍滑,討好人的事倒是做得順溜。”蕭韞眸光落在酒壇上,輕嗤一聲,冷笑著開口。

若不是他碰不到實物,段書錦絲毫不懷疑這壇酒會被他砸碎在地。⑦思⑦兔⑦網⑦

段書錦猜測蕭韞的身份是將侯。將侯者,總是對糊弄兵事一事無法容忍,而從他們進入東大營開始,趙渠做的樁樁件件事,都戳到蕭韞底線。

他不知如何排解這種敵意,隻好又一次拿自己作餌,分走蕭韞的注意力。

“蕭大哥,我們……我們喝酒!”段書錦豪氣地把酒壇揭開,恨不得同蕭韞痛飲三百杯。

蕭韞看得發笑,又按捺不住骨子裡的惡劣,忍不住出聲逗人:“我乃鬼魂之身,如何陪你喝酒?”

“你不如看著我喝?”段書錦睜著澄澈而晶亮的眸子,笑著同蕭韞搭話,“我酒量如海,千杯不醉,還從不知道我醉後會做些什麼。不如蕭大哥你猜一猜,喝完這壇酒我會不會醉?”

蕭韞被勾得起了興趣,大拇指下意識撚動,笑問:“你若是醉了,可有罰?”

不怪蕭韞如此趁火打劫,實在是往常段書錦太過精明,小滑頭一個,半點便宜都占不到,反倒叫他屢屢吃虧。

而如今段書錦憑著他那副瘦弱身板,麵白似玉的書生麵容,不知天大地厚提出了賭酒的要求,蕭韞怎能不心火撩動,想按著人占便宜呢。

“這罰,自然是有的。”吊足了蕭韞胃口後,段書錦佯裝皺眉思索了一番,而後猛地貼近蕭韞,隻留下幾拳的距離,“若我賭酒輸了,往後我可答應你任何一個要求,如何?”

蕭韞沒說話,隻是唇畔的笑意加深幾許,用手指敲了敲桌麵,示意段書錦喝。

他本以為,段書錦都誇下“酒量如海”“千杯不醉”的海口了,怎麼得喝完三碗酒才醉吧。

誰知段書錦端起酒碗才喝了幾口,人就有些醉了,身體歪斜到他這邊,手中酒碗哐當一聲落到桌上,酒水灑了一地,而後閉上了眼睛。

“我就知你會這樣。”蕭韞順勢接住倒過來的段書錦,頗為無奈地呢喃一聲。

他看著段書錦此刻的樣子,依舊麵白似玉,唇瓣嫣紅,呼吸也十分平穩,沒有任何酒意上頭的樣子。

不過天下那麼多人,人人醉酒的反應都不同,許是段書錦恰好就是醉酒後不瘋鬨,安穩睡覺的那種。

蕭韞不多想,抱著段書錦上了榻,替他脫去外衫和鞋子,免得他睡得不舒服。

段書錦這一覺足足睡了五個時辰,直到天色深黑,他才悠悠轉醒。

剛醒來的他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何事,隻愣愣盯著屏風瞧,思緒緩慢回籠。

“醒了?你這一醉,醉得可真是久。”蕭韞的聲音忽然從旁插來,頓時叫段書錦想起了他和蕭韞賭酒的事。

“蕭大哥,你拿我開什麼玩笑。我確實酒量如海,喝三壇酒都不會醉。”段書錦猶疑地從床榻上坐起來,目光掃在不遠處的桌上,發現了翻倒的酒碗。

“彆說三壇,你可是一碗都沒喝完。”蕭韞起初以為段書錦想耍賴,後來他見他一臉正色,完全不是說謊的樣子,頓時反應過來酒有問題。

蕭韞和段書錦對視一眼,紛紛猜到酒裡下了蒙汗藥。

酒是趙渠吩咐人送過來的,蒙汗藥自然也是他命人下的。

唯一叫人想不通的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殺去他營帳一看?”蕭韞眸中暗流湧動,身上氣息變得危險。

“不可。”有自己想法的段書錦出聲阻止他,“趙渠的心思比林玄泉和薛成霜都要深,若是貿然前去探查,不僅查不到什麼,還會打草驚蛇,叫他再也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我們不如就當沒發現酒中有蒙汗藥,暗中防備警惕,擇機而動。”段書錦語氣和緩,帶著一股萬事都在掌控中的沉穩,讓人下意識選擇相信他。

蕭韞不想讓段書錦以身犯險,更想快刀斬亂麻,衝去趙渠在的地方,逼供出他的目的。

但他清楚他拗不過段書錦,隻好順從他的想法,點頭同意,囑咐道:“蒙汗藥不止能下在酒中,還能下在茶水中,你要格外注意喝的東西。”

萬事都商量好後,段書錦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