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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一墨 仙氣吊命 4312 字 6個月前

他平時最愛做的就是討好段遠青,今日推段書錦下水,定是為了討段遠青歡心。

段遠青若是沒有給他透露過討厭段書錦的苗頭,林良弼怎麼會冒著得罪宣平侯府的風險,乾出這種醜事。

所以今天錯的還是段遠青。

沒再多看林良弼一眼,林花瓊冷冷吩咐道:“通知三哥,讓他來把他的好兒子接回去。讓他們以後彆來侯府拜訪了。”

“姑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彆不讓我登侯府的門。”一想到自己會丟掉侯府、丟掉段遠青這兩棵大樹,林良弼頓時慌了。他哭喪著臉,不住磕頭,卻又不敢真的湊上去為自己求情,畢竟林花瓊拎著鞭子的樣子十分可怖。

充耳不聞林良弼的求饒聲,林花瓊提起鞭子就狠狠甩在段遠青背上。

這一鞭力道極大,段遠青刹那間就咬住了唇,隱忍下痛哼。他的衣裳被撕開一道口子,皮肉瞬間多了一道血痕,鞭子滾著血珠,甩到他臉上。

每一鞭都是如此的力道,每一鞭都毫不留情。

很快段遠青臉就慘白如紙,額頭密布冷汗。

在林花瓊還要再罰下去時,一連多日都在軍營練兵的宣平侯段成玉忽然回來了,他一見院中的大陣仗,就忙不迭捉住林花瓊的手:“夫人,你這是乾什麼。”

堂堂八尺之身,久臥沙場、威名遠揚的宣平侯,明明端著一張肅殺冰冷的臉,和林花瓊說話時卻帶著幾分柔意。

“你彆管,進屋去。”林花瓊不由分說地抽回了手,絲毫不給段成玉留麵子。

段成玉自然不敢反駁他,乖乖站在院中一個角落等。

就在這時,躲在屋裡的段書錦終於聽不下去前院的動靜,跑出來看是怎麼回事。

而此時,經由方紹元之口,段成玉也知道今日發生了何事。

既然段書錦現在還能跑能走,那就證明他沒什麼大礙。

況且推人的是林良弼,跟段遠青沒有多大的關係,段書錦身為侯府長子、段遠青大哥,怎麼能不幫著勸一下,眼睜睜看著段遠青受罰。

刹那間,段成玉看段書錦的神色就冷了下去。他冷冷開口:“二弟受罰,你這個大哥自然也要有所表率。你二弟什麼時候受罰完,你就什麼時候回你院子。”

說完段成玉就去看段遠青的情況了,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分給段書錦。

段書錦已經習慣了段成玉這樣的態度,他默不作聲垂下頭,不做任何解釋,隻是承受著這無妄之災。

不知過了多久,三十鞭終於罰完了。段成玉一下子就衝上前去扶住了渾身是傷的段遠青。

可段書錦站了太久,早就臉色發青,半邊身子泛起針紮似的疼的,狀態也沒好到哪去。

他孤零零站在一旁,如同被遺忘的巨石,在地上紮了根。

還是丟下鞭子的林花瓊發覺他神色不太對,皺眉對段成玉道:“你讓書錦待在這乾什麼,還不快讓他回去。”

“他身子骨弱,站一會兒就這樣,不用多管。”段成玉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卻還是聽從了林花瓊的話,吩咐段書錦回他自己院裡去。

不用多管。

原來在他爹眼裡,他是這麼個地位。

段書錦咬緊牙,下意識垂下眼眸,長睫不斷發顫。

跟在他身側的蕭韞見狀,神色莫名複雜起來:“讓你不要出來,你偏要出來,受人欺負了吧。”

“是我自找苦吃了。”段書錦露出一個強撐的笑。他努力忍住身體的不適,一步步走回院子,沒叫任何人看出軟弱。

隻是這次回去後,他立刻又病了,一病病了三天。

第八章 秘密

三日後,天色大晴,段書錦的病也完全好了起來。

趁著天色好,他本打算搬張椅子到廊下看書,賞花品茗的。

自上次段書錦被人推下水的事發生後,蕭韞也不往棺材裡躺了,而是飄在離段書錦不遠不近的地方,時不時分一點視線給他。

對於段書錦安分待在院子裡不出去的行為,蕭韞翹了翹唇,覺得滿意。

眼前這人終於學乖了,知道外麵都是豺狼虎豹,就不再送上去給人欺負。

哪知段書錦這人真是不經誇,蕭韞誇人的想法剛落,就見段書錦肩膀上停了一隻雪白的鴿子。

鴿子睜著綠豆眼,歪著腦袋瞅段書錦,它腿上還綁著一個信筒,似乎在疑惑段書錦怎麼還不取信。

看見信鴿的那一刻段書錦就慌了。

倒不是信鴿帶來的信有多令他惶恐,而是信鴿腿上的信關乎他埋藏於心的秘密,這個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偏偏蕭韞就在他身邊,他要當著他的麵親自拆開信件。

“怎麼,不拆?”蕭韞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看著段書錦,把他的僵硬儘收眼底。

“這就拆。”段書錦被質問得頭腦一片空白,他咬了咬唇,下意識應聲。

隨後輕顫著手指,飛快取下信,快速看起來。

蕭韞站的位置不算近,看不到段書錦手上的信寫了什麼,他也沒有那份多餘的好奇心去打探信的內容。

隻是看著段書錦像做賊怕貓的老鼠一樣,看一眼信又防備地朝他看來一眼,蕭韞忽然覺得心癢癢,逗弄人的心思怎麼也止不住。

“信上寫了什麼,給我看看。”蕭韞閃身湊過去,作勢就要去看段書錦手中的信。

“沒……沒什麼。”

段書錦的臉色果然白了,他垂下眸根本不敢看人,眼皮子直顫。他這人生得白淨,根本不適合扯謊騙人,一說謊話臉就從耳根子紅到脖頸,如同染了一片緋雲,顯眼得緊。

他慌慌張張把信紙塞進衣襟,騰地從躺椅上站起來,乾巴巴道:“我……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跟著你。”蕭韞自認不可能放段書錦一個人出去。

一是段書錦請僧人來收他的先例在,二是段書錦一副弱不經風好欺負的樣子,怕不是一出門就被人欺負哭。

況且他現在心思微動,是真的有點想知道段書錦究竟瞞了他什麼事。

段書錦在蕭韞開口就哭喪著一張臉,他薄唇張了又張,想說什麼又沒說。

他知道,他勸不動蕭韞,也攔不住他的。

他一個惡鬼,自然是想跟著誰就跟著誰,想探聽什麼消息就探聽什麼消息。

他隻是莫名有點不高興,他不希望蕭韞跟著他,不尊重他。隻是人哪能跟惡鬼講道理呢。

段書錦沒再說話,轉身出了院子去侯府正門找車夫。

自上次段書錦要求車夫把他送去慈恩寺後,車夫對段書錦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感到奇怪了。

一人一鬼就這樣坐上了馬車,車夫駕著馬車駛上街,他身後的車轎中並無人說話。

段書錦和蕭韞之間仿佛隔了一條天河似的,兩人涇渭分明地端坐兩側,有著各自的思緒。

車行到一半段書錦便讓車夫停了,停馬車的地方是上京最熱鬨的街巷三尺巷,街道兩旁是林立的酒肆茶肆,百姓來來往往穿行其中。

但段書錦的目的明顯不在這,他一下了馬車就裝模作樣拐進一家酒樓,給人營造他不務正業的假象。

蕭韞跟著他穿行進去,然後就看見段書錦熟門熟路繞過了招呼的小二,從酒樓後院轉了出去,最後來到上京最大的書坊竹裡館偏門。

掩人耳目這種事,段書錦明顯不隻是做了一次兩次,他一行一舉熟稔得很,看樣子似乎經常偷溜出府。⌒思⌒兔⌒網⌒

旁的書坊,偏門無一不是緊緊關著,怕招來盜賊,竊走書坊中的珍貴書籍。唯獨這家叫竹裡館的書坊不同,它不僅不關門,還在偏門前掛了一頂幕籬,惹眼得很。

蕭韞原本並不知道這幕籬是拿來乾什麼的,直到他看見段書錦墊腳摘下幕籬,抬手罩在了頭上,這才想明白了。

越來越有趣了。

蕭韞忽然抱了臂,長眉輕輕一挑,唇角溢出點戲謔的笑來。

並不聲張地出府,隨後又掩人耳目來到書坊,現在還戴上了幕籬,分明是想掩飾身份。

段書錦究竟是在做什麼,要這麼背著人。

“翊軒公子,您跟我來。”段書錦帶好幕籬在偏門等了一會兒後,一個穿著灰色衣袍,明顯是書坊仆從的高瘦男子從書坊內出來接他。

相處這麼些天,蕭韞自然探聽到段書錦名闌,字書錦,跟翊軒兩個字毫無關係,但偏偏書坊的人就是這麼稱呼他了,想必翊軒是段書錦給自己取的代稱。

“翊軒公子,陳老板在雅閣等你。”書坊的仆從對段書錦分外尊敬,不僅從頭到尾低聲細語說話,還耐心把人引到雅閣門口。

蕭韞早在進入竹裡館後,就自己四處閒逛去了,所以當段書錦提心吊膽擔心他跟進雅閣而回頭看他時,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長久緊繃的身形終於在追這刻鬆懈下來,段書錦舒出一口氣,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伸手就推開了雅閣的門。

雅閣中燃著好聞的熏香,隔著淺淺繚繞的白霧,能看見案台前做了一個人。對方長發披肩,穿著有金色暗紋的黑墨華服。他是在是放浪形骸得很,衣裳的衣襟沒拉攏,露出大片麥色的%e8%83%b8膛,連兩顆紅點都能隱隱窺見。

眼前的人,便是竹裡館的老板程如墨了。

聽到動靜,知道是段書錦來了,程如墨便握著白玉酒瓶臥倒在桌上,抬著一雙醉意朦朧又似乎是清醒的眼瞧段書錦。

因著他這一滑,他的衣襟散露得更加開,連肩胛骨下的脊背都能看見一二。

早已習慣程如墨放肆的做派,段書錦臉不紅心不跳地站在原地沒吭聲。

“嘖。”似乎是嫌段書錦無趣,程如墨便不再鬨他,對著另一方案台點頭示意。

“筆墨都在桌上。靠你了。”

段書錦沒說什麼,坐過去就開始拿起桌上的紙看,隨後%e8%83%b8有成竹地在空白的紙上寫起來。

他速度極快,肆意揮灑筆墨,隻有到了這時他身上才不隻有病氣,還多了幾分讓人忽視不了的瀟灑恣意。

段書錦在雅閣待了很久,久到熏香都燃完了,另一張案台上的程如墨都睡著了,他才擱下筆,揉了揉泛酸的手腕。

案台上幾十空白的白紙都有了墨跡,字密密麻麻,字跡遒勁悅目,不由得讓人拍手叫好。

段書錦沒有驚擾程如墨,他靜悄悄起身,推門走出雅閣。

在他走出雅閣的刹那,剛剛明明睡得很熟的程如墨卻忽然睜開了眼,盯著他的後背目不轉睛看了許久。

“你乾什麼去了?”走出雅閣的段書錦忽然被蕭韞鉗住手腕,冰涼的溫度凍得他一個寒顫。

蕭韞站在段書錦身前,高出他一個頭的高度,因此他沒有絲毫遮擋就能往段書錦身後的雅閣看去。

哪怕知道自己出來時關了門,段書錦注意到蕭韞的舉動時還是忍不住高懸著一顆心,生怕他看出端倪。

雅閣的門緊緊關著,哪怕蕭韞有心去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