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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正好撞在心口上?又似乎是靠左側肩膀?

李妄抬起一手,止住了紛紛要跑來的李琬蔣英等人,幾人便遠遠停下。

李妄看著種蘇,一時沒有說話,種蘇一頭的汗,眼中俱是擔憂,焦急與關切,明亮的眼珠在急切之下快速的轉來轉去,緊張之色溢於表。

“陛下?”

李妄抬起手,做了一個讓種蘇大鬆一口氣的動作,他用手背隨意拂了兩下左肩,種蘇放下心來,還好還好,不是心口。

“陛下,可有傷到?”種蘇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隻要不是心口,料想應無礙。

孰料李妄卻答道:“嗯,有。”

傷到了?種蘇一驚,忙本能問:“哪裡傷到了?”

正要讓譚德德去叫禦醫,卻見李妄定定看著她,他雙眸深邃,墨玉般的眼睛深深看著她,種蘇一時之間竟忘記反應。

這個眼神,有些陌生,有些複雜,太過令人捉摸不透。

也許隻是須臾,也許很久很久。

李妄的雙眼中映照著種蘇身影,薄唇微動,極輕的說了句:“放肆。”

這聲音很輕很輕,仿佛隻對一人低語,種蘇心中驀地一動,微微睜大了眼,李妄的語氣,低低的嗓音,令這簡單的兩個字仿佛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種蘇微微愣怔,一時不知這“放肆”是指她踢中了他,還是指她竟還敢再問……

“陛下……”

李妄說完那句後,很快收回目光,沒再看種蘇,轉而看向蔣英:“結束了嗎?”

蔣英與李琬站在遠處,隻依稀聽到二人前麵的對話,不由有些憂心:“回陛下,不玩了。陛下可要叫禦醫瞧瞧?”她有點後悔,真不該一時貪玩,萬一李妄有事,她這個提議者定也脫不了乾係。

李妄淡淡道:“無礙。”

蔣英知道該走了,便朝李琬與種蘇施禮,“多謝種大人今日手下留情,改日有機會再請種大人賜教。”對種蘇抱歉一笑,而後跟隨李妄登船,離去。

“嚇到了吧。”李琬看著遊船緩緩駛離,拍拍種蘇的背,兩人一同往回走。

“這個蔣家小姐挺有趣的,很討人喜歡。”李琬說道。

種蘇還想著方才李妄的眼神與語氣,回過神來,點點頭,笑道:“的確討人喜歡。你小時候沒與她見過嗎?如果你們認識,或許會成為好朋友。”蔣英不是那種當麵一套背麵一套,會欺負人的性子。

“或許吧,誰知道呢,哎。”李琬微微聳肩,沒有旁人了,她便又摘下麵紗,如帕子般拿在手中玩,說,“這個蔣小姐說不定有戲呢。”

“連跟你蹴鞠這種要求,皇兄都答應了。”李琬說道這裡,像想起什麼,又道,“你有沒有覺得,她跟你有些像啊?”

“是嗎?”種蘇抬眉。

“並非身高容貌,而是那種感覺,”李琬甩著麵紗,想了想,說,“都愛笑,笑容明亮,還有疏朗的個性……說不清楚,總之有些像。”

蔣英的性格倒的確大方,有種磊落坦誠的大氣,若在老家與種蘇認識,或許也會很相投。

“不過再像也不是你,你是獨一無二的,我隻喜歡你,隻願與你為友。”李琬彎起雙眼,說道,“這世上或許還有跟你很像,甚至比你更好的人,但我隻遇見了你,這就是緣分,是你我的命中注定。”

種蘇笑了起來,有個嘴甜的朋友真幸福呐。

船上。

蔣英仍是不安,不住觀察李妄臉色。譚德德亦問了兩次,是否叫禦醫,都被李妄否決。

李妄道:“不必大驚小怪。”

蔣英打量片刻,確認李妄是真的沒事,便呼出一口氣:“還好陛下沒事,否則臣女難辭其咎。”繼而想到什麼,說,“種大人估摸也嚇著了,哎,真不該提議,害了她。”

李妄看了她一眼,說:“你聽說過她?”

“對啊!”蔣英答道,“種大人憑借那幾場蹴鞠名聲大噪,如今在京城各大蹴鞠社裡都有名的很,很多人都想招納她呢。可惜她不是女子,我們女社隻能看看。”

蹴鞠作為一項大眾化運動,其中不乏女蹴鞠員,亦有蹴鞠社,不過人數與規模都遠遠比不上男子。

“陛下可看過外頭的蹴鞠賽?雖排場不如宮中,卻也很不錯。”蔣英說道蹴鞠,便重新輕快起來,“很多社裡都高手雲集,幾乎每個月都會舉辦大小賽事,各社相互切磋。碰到強隊對陣,相當精彩。”

李妄想起上回種蘇帶他去過的東坡裡,沒有說話。

“陛下若有時間,臣女可帶陛下親臨現場觀摩……”蔣英說的高興,脫口而出後方知不妥,忙停住,告罪道,“臣女冒昧。”

李妄卻並未怪罪,他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麵,略一沉%e5%90%9f,說:“好。”

蔣英大大的意外了,萬萬沒想到隨口一句,陛下竟會答應,轉念一想,大概是客套而已,陛下怎會真的同她出宮……於是便道:“那隨時恭候陛下大駕。”

李妄凝視遠方,過了片刻,說:“便明日吧。”

第61章 靈魂叩問

種蘇當日下值後,去華音殿接貓兒時提前得知了李妄要出宮的消息,登時驚了。

“看,就說這蔣家小姐有戲吧。”李琬道。

種蘇也不得不承認,李琬的預感這次可能是真的。畢竟能“請動”李妄,讓他願意出宮的,蔣英可是頭一個。

“不知道他們明日會去哪裡,會做些什麼?過了明日,是不是就要定下來了?後麵的女子還會約見麼?”李琬好奇道。

種蘇忽然想起,她與李妄似乎已很久未在宮外見麵了,還是龍格次離開前的蹴鞠賽之前見過。蔣英會與李妄去哪裡,做什麼,會不會也去遊覽市集,吃喝玩樂,抑或淘些有趣的小玩意兒?

至於李琬的第二個問題,以種蘇對李妄的了解以及直覺,他應不會再約見其他人……除非這次不止選一個。

這是極有可能的,本來帝王後宮向來越多越好,佳麗三千並非虛言,即便這次隻選一個,以後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種蘇的思緒忽然打了個小岔,她將來嫁人可不要與彆人共侍一夫,雖然這種想法在如今的大康不是主流,更會受到某些人的嘲諷與批判,但天底下一夫一妻的例子也不是沒有,甚至還不少,就像她父親母親……

日子終究是自己過的,先有堅定的想法,方有實現的可能。否則,寧願不嫁。

至於李妄,身為一國之君,隻娶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想必不大可能吧,哪怕不至於後宮如雲,佳麗三千,恐怕三五上十個總歸有的……

李妄本就政事繁忙,有了後宮,想必更無閒暇,她這個“陪吃”的所謂近臣大概也就再無用武之地,再要如從前那般相見便不可能了吧。

這樣也好,種蘇想,太過親近日後可能還不好脫身,逐漸疏遠,慢慢成為再普通不過的一名臣子,就如同最開始的計劃一樣,可能反而是更有利的。

千頭萬緒,千絲萬縷,保命最重要。

“哎,我也好想出宮啊。要麼,明日我們也偷偷溜出去?”李琬說。

“胡鬨。”種蘇道,“明日我還得上值呢。”

李琬也隻是說說,沒再強求,種蘇抱著貓兒離了華音殿,出宮回家。

時近黃昏,暮鼓已敲響,但還未到真正宵禁之時,街上仍人聲喧嘩,傍晚時分,倦鳥歸巢,旅人還家,彆有一番人間煙火氣息。

種蘇坐在車裡,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又想起了李琬的那個問題——

明日他們會去哪裡?會做什麼呢?

種蘇抱著小西施,捏著它毛茸茸軟軟的爪子,在夕陽的光輝裡,突生惆悵。∮思∮兔∮在∮線∮閱∮讀∮

翌日。

李妄上完早朝,吃過午飯,便換了身衣裳,出得宮去。

這麼多年來,眾臣皆知,李妄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除卻祭天,宗廟禱告等朝務,以及上回去楊府壽宴這種偶爾為之的事之外,幾乎不曾踏出宮門。

這是李妄第一次公開的,主動的,為“私事”出宮,滿朝莫不嚴陣以待,雖也有大臣擔憂安危,但李妄好容易願意出去走走,豈能攔著。況且上回李妄私下出宮過一次,結果呢,竟被綁架……還不如這般光明正大的出去呢,至少能提前做好安全防範。

當然,倒也不會大張旗鼓,隻做微服出巡,出宮半日遊。

蔣家提前來到宮門外,迎候李妄。

這對他們蔣家來說,既榮耀,又惶恐。

榮耀的是,陛下竟會對蔣英另眼相待,竟應她之約,出得宮來,當然,他們也知道這並不代表最終的結果,不代表就塵埃落定了,但哪怕最後也沒成,僅憑陪天子同遊這一項,也足夠與榮有焉,足夠榮幸了。

惶恐的是,天子微服,可不是件小事,可萬萬不能出問題,否則他們蔣家便要成為千古罪人了。

蔣英已被父兄念叨了一晚上,耳朵都快起繭,終於等來了李妄。待父兄上前見過禮,忙打發他們回去,繼而預備上車,直往東坡裡去。

這是昨日回家後與家人商量好後做出的決定,既說帶陛下去看蹴鞠,東坡裡是很好的選擇。這一點也提前上報過,征得了同意。

蔣英正要轉身上馬車,卻聽李妄說道:“從東市走。”

“東市?”蔣英說,“陛下,那會繞路,估摸得多走小半個時辰。”

“無妨,不急。”李妄坐在車中,聲音淡淡傳來。

蔣英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李妄鮮少出宮,大概想趁此看看繁華街市。既然李妄說不急,便聽命行事吧。

蔣英在前方引路,與李妄的馬車一前一後抵達東市,正緩緩前行時,後麵上來個侍從,對蔣英說,陛下想下車走走。

蔣英便下車來,走向後方,李妄已經下了馬車。

“陛……李公子。”

蔣英今日作男裝打扮,一身藍色錦袍,黑靴,發間插一枚玉簪,眉宇間帶著股英氣。

李妄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微微停頓。

方才在宮門外,李妄未下車,蔣英此時方見到李妄今日裝扮,不由呼吸微微一屏。

蔣英從小跟隨父兄混跡軍中,雖從父兄口中知道當今陛下容貌出色,但她更推崇的卻是李妄的任人及用兵之術,哪怕遠居朝堂,亦能運籌帷幄於千裡之外,正是李妄登基後的那幾年裡,大敗邊境外寇強敵,方換來如今的穩定平和環境。

昨日見到李妄,雖覺果然龍章鳳姿,卻並無太多感想,今日一見,卻眼前一亮,竟有驚豔之感。

換掉龍袍的李妄,一身月白文人袍,寬袖窄腰,長身玉立,褪去了些天子的威嚴,麵上覆著張銀色麵具,未露全貌,反而更添英俊與神秘。

蔣英還是有些忐忑的,小心走在李妄身邊,東市永遠沒有冷清的時候,街上車水馬龍,到處都是人。

李妄一手背在身後,緩步而行,偶爾駐足看看,仿佛從前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