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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垂下眼睛,人都是一樣的。

他高估了人性。

時硯還想說什麼,注意到沈妄的表情,他突然失了聲。

沈妄一向是以混不吝的態度示人,嬉笑怒罵,恩怨分明,從來隻有他讓彆人難過的份,沒有彆人讓他難過的份。

可現在,看著沈妄的表情,時硯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怎麼覺得……此時的沈妄,好像,很難過?

就這麼一愣神,再仔細去看時,沈妄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嫌棄臉:“又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你們玄學界這麼不要臉的嗎。”

時硯還在恍惚中,滿臉疑惑:“什麼?”

“你們想讓我解決古戰場,就得拿出足夠讓我心動的東西。”沈妄鐵石心腸的說道,“我是不可能做白工的。”

時硯這次聽清楚了,他表情複雜:他剛才怎麼會以為這個人神情悲憫,是在同情那些普通人啊。

果然是眼花,看錯了吧。

沈妄大大咧咧,理直氣壯:“清除古戰場很辛苦的,孔子都說過,受金則為不廉,何以相贖乎。”

“做了好事沒有好結果,誰還做好事啊。”沈妄微微一笑,“你說對吧?”

時硯被堵得無話可說,隻能拱拱手,以示受教了:“行了,我來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件事。”

話說完了,他也要走了。

沈妄坐在原地,動也沒動,隻是在時硯就要走出房間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顧東亭乾嘛去了?”

昨天回來之後,顧東亭就完全消失了,連句告彆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時硯腳步一頓,遲疑了幾秒:“他去雲南了,那些邪修,似乎是從雲南那邊偷|渡入境的,那裡應該是他們的大本營。”

說完後,時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沈妄坐在原地,略微有些發呆。

其實按理說,這件事是機密,不該告訴沈妄。但時硯說得毫無心理負擔,畢竟,那可是沈妄。

不僅是因為他的強大,還因為他和顧東亭之間的關係……房門緩緩合上,時硯由衷的希望,顧師兄能早日回來。

沈妄現在也沒了修行的心思,他四肢大敞的坐在藤椅上,白皙如玉的手指緩緩敲擊著椅子把手,他看著房頂,像是在發呆,又像是看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在沈妄發呆的時候,在他樓下的某個房間裡。

唐久也坐在屋子裡,他渾身僵硬,咬牙切齒,像是看到了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恨不能生啖其肉。

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模樣平平無奇,氣質陰鷙的男人。

分開看不出來,但當他們坐在一起時,卻能輕易讓人發現,他們眉眼之間的相似,尤其是那雙略微三白的單眼皮眼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

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像是彼此都很生疏似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開了口:“這次比賽……”

才剛開了個頭,唐久眼中就閃過一縷凶光:“風頭又被沈妄搶完了!”

唐久覺得自己一直活在沈妄的陰影中,好像他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越過沈妄,發出一縷光。

明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明明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切,最後卻成全了沈妄!

若是彆人,唐久或許不會恨得如此刻骨,可偏偏是沈妄,他的一生之敵!

對麵的男人皺了皺眉,眼底有幾分懷疑和不耐:“給你的陣法呢?沒用嗎?”

說起這個,唐久更是幾欲吐血,他恨恨看著男人:“你給我的什麼垃圾陣法,完全比不上沈妄!”

男人聞言,也生氣了:“不可能!玄學界那些所謂的陣法師不過是學了個皮毛,我才是唯一真正獲得了完整陣法傳承的人,不可能有人比我的陣法更好。”

如果唐久質疑的是其他的,男人或許還能平心靜氣,但唐久偏偏質疑的是他引以為傲的陣法水平。

唐久隻是淡淡說道:“無論你信不信,現在他就是能把我踩在腳底下,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男人麵目扭曲了一瞬。

唐久還嫌刺激得不夠似的:“讓你當初不早點弄死他,還留著他的命,現在好了吧,後患無窮,養狼為患。”

男人臉色難看:“我如何能想到,他會有此機緣……我當初留著他,不就是因為,他的血對你有用嗎,他的魂,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可惜,計劃得再如何完美,現在也已經脫離了軌道。

他們隻能在這裡惋惜。

唐久沒有說話,男人看著他的表情,突然問了句:“你做好決定了嗎?”

唐久一愣。

男人繼續說道:“如今事態已經失控,你的實力還不夠,必須想辦法拿到唐家的功法,否則你隻能一輩子仰望沈妄得到屬於你的一切。”

“權勢,地位,女人……”

“你甘心嗎?”

唐久目光閃爍幾次:“我不甘心又如何,沈妄現在還能為我躺著獻血嗎。”

男人笑了:“沒了唐久,不是還有唐昭明嗎。”

唐昭明,就是唐父的名字。

唐久沉默。

男人放輕了語氣,蠱惑一般的說道:“唐昭明本來就和我們有血海深仇,你當唐久當久了,真以為自己是唐家人了嗎?”

“你不要忘記了,你是裘符,是我裘澤生的兒子。”

想到唐父曾經對自己的好,唐久心軟了一瞬,可再一想到身份暴露後唐父對自己的態度,唐久剛剛軟下來的心立刻又硬了回去。

隻要得到唐家祖傳的功法,他就能得到一切……

看著唐久的眼神,裘澤生知道,他這個多年未見的兒子,已經做了決定。

沈妄休息了幾天,把體內的靈氣捋順了,初入築基時的虛浮也徹底踏實了下去,他剛一出關,就從小胖子口得知了一個消息。

“唐昭明死了?”

小胖子點點頭,臉上是要笑不笑的表情,他一邊覺得,唐父那個渣爹死了也好,一邊又覺得,到底是他沈哥的親爹,現在笑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除了他以外,房間裡還有其他幾個人,俟軻、白扶春、醜飲等,一群人聚在沈妄房間裡,說笑玩樂。

沈妄知道他們要一起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都不是這些人怎麼認識的,而是,他的人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居然專門來自己房間聚會。

從他們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沈妄愣了愣,說不出什麼感覺,他下意識的問道:“調查過了嗎?有沒有貓膩?”

倒也不是他對唐父的感情有多麼深,一定要追查出個死因來,隻是他莫名覺得,這件事和唐久脫離不了關係。

在原本的劇情中,唐父可是活到了最後,連唐久自己被顧東亭弄死了,唐父都沒死。

如今卻死得這麼輕易……沈妄不信這其中沒有貓膩。

其餘人對視幾眼,用眼神交流。

【我就說吧,沈哥看起來吊兒郎當,其實很重感情的】

【連自己的渣爹都要問一下死因,沈哥可真是太善良了】

小胖子正色,把笑撇了下去,擠出嚴肅的表情:“警察去看過了,是酗酒猝死,他出事以後,就經常酗酒……也不算意料之外。”

“玄學界的人去看過了沒?”沈妄眉頭一皺,起身,“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小胖子一驚:不是吧!沈哥這麼舍不得他爹嗎?

唐昭明不值得啊!

小胖子在心裡為自己的沈哥哭泣,又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隻能也跟著起身,眾人正要走出去,一個人急急忙忙跑進來。

“沈哥,顧師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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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聽到顧東亭出事了,沈妄瞳孔一縮,第一反應竟然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跑進來報信的是,他氣喘籲籲,神情焦急:“聽說他是被人暗中下手,中了蠱。”

中蠱!難怪了,以顧東亭的實力,沒人能從正麵重創他,隻有在暗中使這些小手段……沈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他現在在哪裡?傷勢怎麼樣了?”

“顧師兄已經被接回了顧家。”時硯維持不住往日的從容優雅,緊張道,“沈哥,你要去看看顧師兄嗎?”

沈妄毫不猶豫的點頭,就要走出去,隻是剛走了兩步路,他又回頭看向時硯:“你不是顧東亭的迷弟嗎,怎麼自己不去看他?”

這迷弟,迷得不真心啊。

時硯:“……”

時硯嘴角一抽,盯著沈妄,緩緩說道:“顧家向來護短,這種時候,一般人進不去顧家。”

時硯心中暗自腹誹,彆說不太熟的人了,就連一隻蚊子,怕是都飛不進顧家。

以前顧東亭也不是沒受過傷,每次他受傷,顧家都會第一時間把人接回去,不讓任何人探望。

崇拜顧東亭的人難免擔心他的身體健康,也曾試著上門拜訪,可就算磨破了嘴皮,顧家也郎心如鐵,不會讓任何人進門。

沈妄:“……”

好家夥,明知道進不去,還讓自己趕緊過去……安的什麼心啊。

時硯挺直了%e8%83%b8膛,理直氣壯:“沈哥,你和顧師兄的關係,那能一樣嗎?”

“我們進不去,是因為我們雖然對顧師兄崇敬有加,但確實也算不上親密……沈哥你可是顧師兄最好的摯友!”

沈妄思索了幾秒,深刻覺得時硯這小子,雖然滿肚子黑水,卻也不是沒有說實話的時候。

知道顧東亭受傷後,沈妄的魂都飛了出去,這會兒也不和時硯唧唧歪歪了,抬腳就走,臨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什麼:“時部長,唐昭明死了,麻煩你讓特殊部門的人去查查他的死因。”

時硯一愣,剛想問為什麼,但沈妄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

他身後冒出幾顆腦袋,赫然是剛從在沈妄房間裡聚會的幾人。

小胖子一臉感動:“沈哥和顧師兄當真是兄弟情深,感天動地啊……聽說顧師兄受傷後,他連自己親爹的死因都不追查了。”

時硯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白扶春,最後又看了看小胖子,露出一個‘你高興就好’的微笑:“沒談過戀愛吧?”

小胖子震驚的睜大雙眼:“我們不是在說沈哥和顧師兄的兄弟情嗎,你怎麼突然人參攻擊我!”

時硯但笑不語,深藏功與名。

白扶春看了看醜飲,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一臉同情。

不過,時硯想到沈妄的話,難得茫然。

唐父死得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唐家的符紙已經被新出來的特製符紙徹底代替,他的公司也被對家公司收購……他已經一無所有,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地方。

這樣一個人死了,有什麼調查的必要嗎?

不解歸不解,沈妄吩咐下來的事,還是要做的,時硯心裡已經安排好了做事的人選,過個幾日,應該就能出結果了。

沈妄去過顧家一次,還記得顧家的地址,現在這個情況,他也沒有和司機東拉西扯的心思,直接讓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