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錯人了。
曾經聊天最多的對話框與裴曉鷗的挨著,亮著,所以才會慣性點錯。
付嘉匆匆撤回,下一秒徐書原的頭像寂滅。
他看到了嗎?
應該是看到了吧,否則不會下線。付嘉對著屏幕神情恍惚,心底逸出一絲難言的酸楚,再也沒有心思去解釋。
午休時間他沒吃飯,空著肚子直接和裴曉鷗去附近買藥,回來的時候已經1點半了。路過君悅前麵的廣場,不知怎麼就停下腳步。
“看什麼呢?”曉鷗問。
“沒什麼。”他搖搖頭,心裡也在嘲笑自己,怎麼還敢去想?
可還是不由自主地上前,沒走幾步就捕捉到台階上方一個熟悉的身影。
噴泉沒有開,圓形大理石台肯定又冰又涼。徐書原麵朝大門坐在那,靜靜地抽著煙,背影英氣中帶著一點頹。
付嘉呼吸瞬間停滯,回頭對曉鷗說了句“在這裡等我”就跑上去,一路跑到最後一級台階。
腳步聲很明顯,饒是徐書原聽力再差也注意得到。
轉過頭看清來人,他把煙從嘴裡拿出來,目光從付嘉臉上移到手裡提的藥,靜止了幾秒沒說話。
“你是在等我嗎?”付嘉眼神惶急,心裡又很忐忑,開口就沒什麼底氣。
徐書原語氣波瀾不興:“你在說什麼。”
“我——”付嘉一噎,更退縮,“我以為你看到我的消息。早上是發錯了,我本來是想發給曉鷗的。我以為,我以為你沒看到。”
徐書原站了起來。
他腳上穿著黑色皮鞋,鞋麵落了些煙灰,很顯然已經坐了一段時間。
“我的確沒看到,”他把煙掐了,冷冷地說,“就算看到也不會來。”
“那你這是……”
“抽煙。”
他那雙眼睛原本睿智而深邃,此刻卻冷淡中帶著點嘲弄。
“你彆抽這麼多煙了。”付嘉喉嚨乾啞,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對身體不好。”
“所以呢。”
“什麼所以?”
“對身體不好所以呢。”徐書原似乎已經失去耐性,肩一鬆,眼神漸漸沉下來,“這是我的事,你這樣多管閒事讓我很困擾。”
付嘉噤了聲,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跟君悅大堂出來的同事會合。
何止多管閒事,自己還自作多情,自尋煩惱,自作自受。
第44章 失去的是什麼
周末去爬山,一見麵曉鷗就喊“丁大頭”。丁敘莫名其妙:“這又是哪冒出的外號?他才是大頭吧。”指了指戴著鴨舌帽遮太陽的付嘉。
曉鷗跟付嘉相視一笑,付嘉說:“晚飯吃什麼定好位置了沒有,周末的米其林最搶手,曉鷗可不能餓。”
丁敘瞟他一眼:“我怎麼覺得你有訛我的意思呢。”
“不敢不敢。”
買水前後兩分鐘的工夫,出來曉鷗卻不見了。
“人呢?”丁敘四處張望,“小丫頭片子動不動就到處跑,跑什麼啊,害人亂緊張……”
看著他的模樣付嘉覺得好笑,正想開口調侃幾句,卻見丁敘朝某個地方揮舞起手臂。
“我剛上衛生間去了。”裴曉鷗趕回來,“遇見熟人打了聲招呼。”
丁敘順口問:“誰啊。”
曉鷗沒接茬:“算了,走吧。”
“到底誰啊。”
付嘉以為與自己無關,靜靜地站著,卻聽見她無奈地答:“師兄。”
“嗯?”丁敘沒反應過來,“師兄是誰。”
付嘉身體收緊,不由得看向裴曉鷗。曉鷗拉開包放礦泉水,沒看他:“徐書原。他也是剛到,我問他要不要一起,他說有朋友在,不方便。”
說完往某處微抬下巴。
付嘉轉首,看見一群年輕男女站在不遠處,徐書原在其中格外挺拔顯眼。
“有朋友啊……”丁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女朋友吧,瞧那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付嘉搖搖頭,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走吧。”
他們兩撥人走的是同一條路線,不過始終一前一後,沒有交集。
付嘉起初心神不寧,走著走著才有所好轉。但他體力實在是差,下山路顯得尤其吃力,一路上走走停停。
回頭見他又坐到大石頭上休息去了,丁敘忍不住停下來揶揄:“你這樣可不行啊,男人不能這麼不持久。”
他捶著腿,搖頭低笑:“夠了啊,還有女士在場。”
“什麼?”曉鷗返身,“你們說什麼呢我也想聽。”
“我說——”
付嘉拍了丁敘一下,丁敘笑著跳開,蹲在大石頭上跟美猴王似的。少頃他下巴一揚,朝某處招手:“徐哥!”
徐書原他們也下山來了,路過這裡。
付嘉沒敢回頭,隻坐在一旁,安靜地捶打自己的小腿。
“剛才在山下就看見你了。”丁敘熱情地勾肩搭背,“這些是你朋友啊?”
“同事。”
他揚了揚眉,“幸會啊各位。”徐書原身邊那幾個人也對他笑笑。
其實就是吳茜、鄧子益等等,因為一些原因齊齊整整地回來了,周末特意約著一起出來。
“欸?你們兩個怎麼不打招呼?”丁敘奇怪地看向好友,這徐書原不是付嘉的朋友嗎?在他的注視下付嘉鼓起勇氣直起背,糊弄地笑了笑:“打過啊,你沒聽見而已。”
“是嗎?”以他的智商也發現不了什麼。
“走吧。”徐書原剛開口,吳茜就從後麵拽了下他的上衣:“要不咱們也歇歇吧,這下山路比上山路還難走,我的腳都酸了。”
付嘉聞聲抬起頭,正看到她手上這個親昵的舉動,眼神都怔了一下。想要吃醋,猛然想起自己已經沒有資格了。
徐書原像是習以為常,淡淡嗯了一聲。吳茜坐下來拿吃的,鄧子益盤算來盤算去:“嘶……怎麼水少一瓶,不夠啊。”
曉鷗從自己包裡拿出一瓶遞過去:“我這兒有。”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我們也是D記的。”
一聽是同所的,鄧子益這才笑著道謝。丁敘這個馬大哈看他們倆眉來眼去的,立刻擠到當中將人隔開:“曉鷗你一會兒想吃什麼,海鮮大餐還是日料?”
“我都行,嘉嘉你想吃什麼?”
付嘉抿了下唇:“我也都行。”
“你都行什麼都行,我看你是都不行。”丁敘又開始虧他,“多吃點肉吧你。看看咱這體力再看看你,才走幾步路就累成這樣,難怪人家相親相不上你。”
“丁敘!”曉鷗想阻止,可惜已經晚了。
付嘉全身一刹那僵了下,似乎感覺有道目光看向自己,一轉首,視線卻被女生的背影擋住。
“這個是野生的獼猴桃,剛賣給我的那個婆婆說的。”
徐書原語氣一切如常:“不用給我,你吃。”
丁敘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憐巴巴地望著曉鷗:“你吼我乾什麼……”又扭頭,“徐哥你看她吼我。”
徐書原轉首,目光在付嘉臉上一帶而過,問丁敘:“你在相親?”
“不是我不是我!”以為他是聽錯了,丁敘匆忙指正,“是嘉嘉,他最近老相親。”
裴曉鷗搶聲:“他這個人胡說八道的,師兄你彆誤會。”
徐書原沒有再回話。吳茜感覺敏銳,指指曉鷗,又指指丁敘:“你們兩個,是一對兒吧?”
“不是!”兩人異口同聲。
“嗯?”吳茜歪頭。
丁敘小心地撇了曉鷗一眼:“暫時還不是。”
“姓丁的——”曉鷗這樣好脾氣的人也被逼得受不了。
吳茜笑著輕扯徐書原的袖口:“經理咱們走吧,這裡氣氛好曖昧呢,閃瞎人眼。”
徐書原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下山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付嘉在原地無措地坐著,想要解釋又無從開口,想要跟上去腳卻像灌了鉛。
“你跟徐哥吵架了嗎?怎麼他現在對你這麼冷淡啊,話都不肯多說一句。”
“把你的嘴閉上。”裴曉鷗在發火邊緣徘徊。對上她慍怒的臉,丁敘終於悻悻收聲,“今天怎麼回事……怎麼都針對我……”
耽擱許久,三人起身下山。
付嘉心情糟糕透了。他不想再當另外兩人的電燈泡,到山腳下後說:“你們先走吧,我忽然想起有個地方要去,晚上不跟你們一起吃了。”
這回丁敘不敢再亂發言。曉鷗猜到他是想自己散散心,沒有追問原因。
“真不跟我們吃了?”
“不了。”他笑笑,“我還是識點趣吧,免得被人在心裡畫圈詛咒。”
丁敘目光瞟向天空,一臉心虛樣。
好友的跑車呼嘯而去,帶起細蒙蒙的塵。付嘉搖著手說拜拜,等確定他們看不見了才放下來,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如今不比從前,這麼遠的路不能隨隨便便打車,不過好在可以坐公交。他把耳機戴上,一個人朝車站走。
路上灰塵很大,途中傳來喇叭聲,一輛國產的SUV停在他身旁。
“怎麼落單了?”
開車的是鄧子益。
付嘉摘下耳機看著突然出現的他們,愣了一下才說:“我朋友有事先走了,你們才走啊?”
記得他們是先下山的。
“我們經理把手機丟了,剛剛才找回來。”吳茜坐在後麵,笑起來右臉有個酒窩。
付嘉這才注意到後排還有個人。徐書原麵朝窗外,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上來吧,這裡不好打車。”
“不用了公交也很近的。”付嘉想要推辭,對方卻格外熱情,就差下車來拉他了。
正猶豫時,徐書原推開車門換到副駕,對開車的鄧子益說:“我抽根煙,讓他們倆坐後麵。”
鄧子益點點頭,抻著脖喊:“快上來快上來,後麵有車來了。”
付嘉隻好坐上去。
“怎麼稱呼?”鄧子益主動搭腔。
“付嘉。”
“我叫鄧子益,六部的,她是吳茜,十部的。你是?”
“四部的。”
“四部好啊,大把外資項目。不像我們六部全是國企客戶難搞得很,是吧經理。”
徐書原夾煙的手一直懸在窗外。鄧子益見狀朝後排遞了個眼神:“茜茜你看經理多體貼,怕嗆著你連煙都不抽,就這麼拿著。”
吳茜會意,馬上說:“我沒關係啊,經理你抽就是了。”
徐書原不溫不火地嗯了聲。
付嘉看了一眼,心裡擔心得不得了,小聲提醒:“徐經理,手不要放在外麵吧,萬一有車過來很危險。”
徐書原還是沒動。
“徐經理……”
付嘉忍不住又提醒了一次,聲音依然不大。見前麵的人始終沒什麼反應,吳茜開口解釋道:“沒關係啦,右邊是應急車道。再說經理有分寸的。”
“我知道,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哎呀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