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喝,拿在手裡焐手,他抬了抬下顎指向院中的人,“看采荷呢,她已經跪一下午了。”
裴玄遲是什麼性子采荷不會不知道,她在這把地跪穿裴玄遲都不會理會,她這麼做,明顯是演給他看的。
是想用他拿捏裴玄遲嗎?
裴玄遲心下一沉,“你是覺得她……”可憐嗎?
“礙事。”
“我可以放……”裴玄遲話音一頓,心裡萬千思緒猝然間化為灰煙,“什麼?”
“她一直跪在那好礙事。”雲洛亭悶悶不樂道。
他之前想去院子裡曬太陽,但采荷一直在,他又不能露麵,本以為收拾完東西能出去走走,結果采荷現在還不走。
雲洛亭拽了拽他袖子,“讓她出去吧。”
他已經在寑殿裡悶一天了。
裴玄遲抬手摸摸他的頭,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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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王之事一定,裴玄遲這幾日都格外的忙碌。
雲洛亭在床榻上翻了個身,尾巴垂在床邊甩來甩去。
皇帝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跟幾位王爺說,連著幾天召見,今天更是一大早就叫了過去,現在還不見人回來。
桌上備好了早膳,雲洛亭沒什麼胃口,再加上天氣越來越冷,他有些畏寒。
雖然有一身毛毛也會覺得冷,乾脆將自己埋在被子裡。
床榻邊的帷幔上掛了許多小玩意,做工挺精巧的,有些扒拉一下還會發出響聲。
那是裴玄遲怕雲洛亭自己待著無聊準備的。
躲在被子裡的雲洛亭就聽著外麵‘咣當’‘咣當’的響聲,還以為是風吹到了床幔,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剛想伸爪子把床幔上掛著的東西抓下來,就發現床幔靜靜地垂著,紋絲不動。
而‘咣當’的聲音還在一直響個不停。
雲洛亭:“……?”
耳尖輕顫,雲洛亭細聽著這聲音似乎是從外麵傳來的。
而且……還是離的很近的那種。
雲洛亭聽著奇怪,起身跳下床榻順著聲音來源方向走去。
出去以後聽的更加真切,還多了些蹩腳的帶著顫音的貓叫。
“喵~喵~”
‘咣當’
“喵~喵~喵嗚~!”
像是故意發出聲音引他出來一樣。
最後,雲洛亭在牆角一個很小的,僅供老鼠鑽過的大小的洞前停下。
聲音就是從洞的對麵發出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盤小魚乾。
對麵的人沒注意到有貓靠近,手裡擺弄著小魚乾時不時晃一下,小魚乾的盤子撞到旁邊的洞發出‘咣當’的聲音,她還時不時的學一聲貓叫。
雲洛亭默默地蹲在一邊,過了會,換了隻手敲小魚乾。
太監敲了兩下便沒了耐心,隨手將盤子丟下,“這樣真能把貓引出來嗎?”
宮女重新撿起盤子,“當然可以,貓兒對聲音最為敏[gǎn],若是聽到聲音自會過來,現在沒見著貓,想必還是聲音不夠大,亦或者是貓在睡覺,再等等吧。”
太監冷哼一聲,“一會怕是貓沒招來,先把侍衛惹來了。”
“九皇子撤下了廣奉殿內侍奉的人,門口守衛都沒留,巡邏的侍衛我都打點好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宮女見他不情願,不由得蹙起眉頭,“娘娘吩咐了,定要想法子把貓弄出來帶回宮去,前些日子九皇子寸步不離這隻貓,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你可彆耽擱了。”
“若是等九皇子遷出廣奉殿,再想抓貓可就難了。”
她們已經誤了幾天,昨個回去沒帶著貓,娘娘便已經有些慍怒,今個若是還帶不回去,隻怕他們是要吃板子的。
“我自然知曉。”太監仍是不耐道:“繼續敲吧。”
雲洛亭就看著這倆人,一邊學貓叫,一邊發出奇怪的聲音,交替著來。
那小魚乾掉了幾條在地上,沾了灰他們也不清理,直接丟回盤子繼續敲。
雖然沒有腦子,但倒是很有耐心。
半晌,太監歎了口氣,“也不知怎得,娘娘讓咱們來抓一隻貓乾什麼,還不許咱們翻牆進去,一定得貓自己跑出來才行。”
“娘娘是想借著這貓,見上九皇子一麵,娘娘幾次派人來請,九皇子要麼避而不見,要麼找理由拒了,有時候更是連來請人的下人都不見。”
宮女拆開藥包,倒了些在魚乾上,“都傳九皇子愛貓如命,偷來的總會留下馬腳,索性讓這貓自己跑出來,咱們路過抱走,頂多算是無心之失,也能讓九皇子去咱們十方宮一趟。”
“再等等吧,若是等九皇子回來了,貓還不出來,咱們再走也不遲。”藥包與魚乾翻拌均勻,宮女沒再晃悠盤子,直接放下來,坐在一邊學貓叫,“喵,喵……”
雲洛亭想了想,蹲在一旁:“喵嗚~”
宮女聲音一頓,“喵喵喵?!”
“喵~”雲洛亭一邊慢悠悠叫著,一邊撥動爪子上的紅線。
宮女將摻了藥的小魚乾往前推,她現在看不見貓在哪裡,隻能等貓吃了小魚乾睡著了以後,她再伸手進去把貓拽出來。
那個藥量,基本上隻要貓咬一口,都不必咽下,過一會便會暈倒。
雲洛亭見她摻了東西,自然不會吃,但還是時不時伸爪子扒拉一下,讓外麵兩個人看見,以為他對這盤小魚乾有興趣。
沒多久,殿門那邊有了動靜。
雲洛亭伸爪子,當著他們的麵勾走了一條小魚乾。
太監注意到外麵的聲音,匆忙伸手想將盤子拿回來,“快走,九皇子回來了。”
宮女卻不肯,眼見著小貓就要吃了,這會走了不是功虧一簣?
“我們這地方隱蔽,九殿下就算是回來,也會先會去寑殿,亦或者是其他貓常在的地方找貓,不會這麼快注意到的,等九皇子找到,我們早就把暈倒的貓帶走了。”
太監左右看看,這雜草遍生的地方,顯然不是常有人來,如此一來……
太監想著回去以後貴妃娘娘的責罰,咬了咬牙沒走,問道:“那貓吃了嗎?”
“吃了。”宮女說:“我都聽見嚼魚乾的聲了。”
雲洛亭用爪子踩碎了小魚乾,也不知道這小魚乾是放了多久的,魚腥味特彆重,踩下去也不是酥的,軟踏踏還弄了一爪子的油。
裴玄遲來的很快,紅線晃的急,他直接找了過來,遠遠看著小貓蹲坐在一旁的背影,以及那個洞口不斷向裡麵摸索的手。
用魔氣隱匿自身氣息,裴玄遲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
“咪嗚~”雲洛亭見他過來,舉起爪子揮了揮。
裴玄遲抱起小貓,用巾帕擦拭著小貓的肉墊,看著探過洞的手,眼底滿是冷肅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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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奉殿前。
太監與宮女被押在長凳上,侍衛手舉長棍狠狠打下。
“啊!”兩人痛苦哀嚎聲不斷。
棍棍到肉的悶響和慘叫聲交織傳了老遠。
動靜太大,都驚擾到了皇後。
皇後身邊大太監孟福海趕來時,裴玄遲正抱著貓,坐在特意搬出殿的軟椅上,在他麵前便是正在受罰的兩人。
“給九皇子殿下請安。”
“免禮。”
孟福海臉上堆笑著問:“奴才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敢問殿下,這二人是犯了何事?宮中人多眼雜的,在此處杖責隻怕落人口舌,處置殿裡的人,殿下可在殿內……”
孟福海不是來阻止的,隻是想讓裴玄遲把人默默處理掉,彆弄太大動靜。
裴玄遲揉著小貓的脖子順毛,淡淡道:“不知從何處來的兩個賊,跑我殿裡偷貓,找不到主子,拎出來打死。”
孟福海麵色一滯,看著那隻在裴玄遲懷裡撒嬌打滾的貓,再看看那兩個被杖責的下人,“這倒是怪事,這二人麵生,奴才也看不出是哪個宮裡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不知道,裴玄遲卻是清楚的,隻是他未明說,隻道:“辛苦公公跑這一趟,此事,吾自有分寸。”
孟福海聞言,也清楚裴玄遲的意思,沒再多言,順從的行禮告退。
裴玄遲折起手上的黃紙,那上麵有些殘留的藥,正是宮女倒在魚乾上的。
這種迷[yào]通常是用在人身上,也不會太多,藥效太烈,一點便夠,人用了都會頭昏腦漲身體不適,貓又如何能吃得?
沾了迷[yào]的魚乾,若是真被小貓吃了,隻怕不僅是昏睡那麼簡單,恐會傷到根本。
雖然他知道小貓不會吃,卻也還是不免有些生氣。
不知不覺間想的多些,順毛的手也慢了下來。
小貓的呼嚕聲漸漸停下,雲洛亭仰起頭狐疑的看著他,歪了歪頭叫道:“咪嗚?”
裴玄遲手上一頓,連忙揉了揉毛茸茸的小貓,將他抱起來起身道:“回寑殿給你梳毛。”
“喵!”
慘叫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棍子砸在肉上的聲音卻不止,直到天色昏暗,聲音才慢慢停下。
幾個侍衛一同上前,一人拽著一側手臂,將人拖走,連帶著滿是血的棍子一並帶上,地下留下一串鮮紅的血跡。
拖著人走了許久,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兩人最後被丟在了十方宮門口。
十方宮的宮女見了,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探兩人的鼻息,她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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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宮中滿是有關十方宮昨日發生的事,偷貓一事也被起底。
貴妃的心思昭然若揭,後宮之中頓時多了不少談笑的言論,皆是在諷刺貴妃,生後不養,見九皇子勢起,又上趕著巴結。
結果九皇子根本不理,貴妃可丟了大人。
雲雲此類言論,後宮中人儘皆知。
雲洛亭不出殿門,都聽到了這些傳言。
裴玄遲並未理會,一早便吩咐侍衛搬東西。
出了這樣的事,裴玄遲自是不能讓小貓繼續留在宮裡,王府正殿已成,隻偏殿及翼樓尚不可入。
索性先將小貓帶去王府,在正殿住著。
幾大箱子的東西搬起來得要幾個侍衛合力抬著,人來人往間帶起塵土。
裴玄遲便抱著變回貓的雲洛亭出了宮。
先前應了賀昱瑾去賀家見見賀家長輩,正好借此時機去一趟。
雲洛亭趴在他懷裡,外衫蓋在他身上,天氣越來越冷,一身毛毛感覺抵擋不了嚴寒,再加上有些畏寒,若不是今天要搬東西,他現在可能還在被子裡躺著呢。
將軍府前沒有守衛,敲門後不久,管家便打開門。
管家問道:“閣下可有拜帖?”
“並無。”
“這……”管家猶豫道:“可否告知閣下`身份,老奴回去稟報。”
正在此時,賀昱瑾走了過來,見門前的人是裴玄遲,當即笑了,“我聽人說你遷出廣奉殿,正要去找你,倒是慢了你一步。”
賀昱瑾說:“管家,這是當朝九皇子,下次見他來不必通報。”
管家頓時眯起了眼睛,九皇子,那不就是貴妃的……管家倒吸了一口涼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