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那裡？怎麼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十二打開摺扇掩麵，嘿嘿偷笑。

李燕輕輕拍打他的肩頭：“你特意帶我來這裡，是想我知難而退吧？”

“不是說要去人多的地方嗎？這裡可是京城最繁華的街道。”

“好，那我挑明了。我要去湘湖！”

“湘湖夜間可是煙花之地。不行！你怎麼可以去哪兒！”

“哦，那你呢？”

“我堂堂男子漢，當然可以。” 話音未盡，臉色開始漲紅，他好像篤著了小燕子的痛處！

李燕嗤一聲笑出來：“你應該知道的，我最好的是吃。陳大廚告訴我，他的師弟是全城最好的點心師傅。他看上了煙雨樓的一位姑娘，為了她屈身到那裡打工。我想嘗嘗他做的點心，隻好去那裡啊。”

“原來如此，你嚇死我了！”

大力拍了他的肩頭幾下，她才笑道：“走吧。”

離開了行人疏落的街道，他帶著李燕左拐右拐，穿過了幾條靜寂的大街來到湖邊。突然間，一陣微不可聞的樂聲從遠處飄來，對岸是一排排三層高的樓房，淡紅色的燈籠掛滿門前，周圍的灰暗更顯得淡紅的吸引，像沙漠裡的綠洲，引得各方旅客身不由己的走向它。

岸邊停泊了幾條小船，作接送客人渡河之用。渡頭站著一個中年漢子，他先與客人寒暄幾句，然後安排客人上船。他看似斯文，但腳步在微微搖晃的渡頭穩如泰山，眼內隱藏精光，應該是名練家子。他轉身見岸上站著一高一矮兩個少年，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原本笑容可掬的麵容，卻忽然臉色一正，向他們抱拳道：“倆位公子如果是想渡河的話，抱歉，請回吧。”

十二尚未開口便被拒絕，氣得滿臉通紅：“你是什麼東西？敢阻攔本公子！”

中年漢子不亢不卑地回答：“南陵國法，男子冠禮前不可涉足青樓。請恕在下難以放行。”

“嘩，二十歲才可以進青樓。十二公子，你們南陵國真落後。在我家鄉，十八歲就可以自主成婚啦。”

“什麼是落後？自主成婚，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雲什麼，現在不是回答你問題的時候。”

走前兩步，李燕掌心靠著欄杆探出上身，向下眨了眨圓眼睛，笑瞇瞇地問中年漢子：“這位大哥，凡事都有法外容情。請問，怎樣才可以讓我們去煙雨樓吃陳大廚師弟做的點心？”

中年漢子啼笑皆非，感情這個少年不是好色，而是好吃。他握拳乾咳幾聲遮掩笑意：“如果有客人願意帶你們進去，煙雨樓是可以招待你們飲酒吃飯的。”

倆人四目交投，想到的是：不是吧，要三哥／王爺帶我們上青樓！

隔壁街道的某角落，一輛華麗的馬車停了下來，身穿錦衣頭戴玉冠的高大男子慢條斯理地下車。拐過街角，他看見一道不應該在此處出現的熟悉身影：“奇怪，十二弟怎麼會來這裡！”

“小燕子，我們改天再來吧。”

“今天、明天、或後天都沒有分別。問題不在於時間，在於人啊！”

“也是，我們不可能請三哥或者韓大哥帶我們進去啊。”

“江浙呢？”

“你就算砍了他的頭，他都不敢 … 齊書生呢？”

“他今年才十九歲。”

倆人相對嘆氣，沒有留意周遭的環境。從街角走過來的男子聽了他們的說話，眼睛一瞇：“小燕子？他是哪個宮殿的太監？竟然敢勾引王子留連煙花之地。”

李燕再次靠著欄杆，用手背頂著自己的小腦袋：“大哥，我們不進去，那點個外賣可以吧？”

中年漢子／十二／晉王爺：“外賣？”

“就是把點心放進食盒裡，拿出來給我們。怎麼樣？我給你五兩銀子。”

“哈哈哈 小公子，這個主意不錯，可惜我隻是個迎客的下人，不能作主。”

“啊？” 語氣充滿失望。

晉王爺頓感啼笑皆非：原來他們是想去煙雨樓吃東西，我怎麼不知道十二竟如此貪吃。聽說他被太後禁足了整整六個月，現在也隻能初一十五出宮，應該很鬱悶吧，雖然不是與他太親近，但我們畢竟是兄弟，滿足他這個小小的心願也不為過。他心念一轉，向他們高聲道：“我帶你們進去吧。”

望向聲音的源頭，李燕差點尖叫，急忙用手捂住口鼻，嘀咕道：“三王爺怎麼會在這裡？”

十二本來也有相同的疑問，但看清楚來人之後，他倒吸一口涼氣，定一定神上前行禮：“見過五哥。”

眼前的男子和靜王爺有八九分相似，隻是眉眼比較淩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雲中玉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子，隻是過度呆板，少了一份魅力，而眼前的這位，神情瀟灑中略帶邪氣，對女人而言非常吸引，李燕搖頭嘆息：唉，不知有多少女子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呢？

晉王爺見李燕沒有行禮，本該生氣，但她望著自己，搖頭晃腦，唉聲嘆氣的模樣實在有些可愛， 不禁問道：“為何嘆氣？”

“啊？”

“本公子問你，為何嘆氣？”

回過神來的李燕，不經大腦就說：“小人是被公子的風姿所折服 … 嘻嘻。”

“哦？真的嗎？”

李燕怕再出差錯，定睛望著他，抱拳正色道：“見過五公子。”

“五哥，您真的可以帶我們進去嗎？”

晉王爺沒有回答，而是走下渡頭。中年男子見是他，連忙躬身行禮：“見過五公子。”

“安排船送他們過去。” 拋下這句話，他便和身邊的侍衛上了船。

“是。”

中年男子向岸上招手：“倆位公子請下來吧。”

渡頭有些搖晃，十二怕李燕站不穩，扶著她的手臂上船。船夫用槳一推，小船緩緩離開渡頭，駛往對岸。微風輕撫二人的臉龐，黃昏將盡，朦朧的景色令人如墮夢境。煙雨樓已經近在咫尺，除了美食，還有甚麼等著他們呢？

第十六章 - 煙雨樓內起風雨

小船差不多碰到對岸的渡頭，船夫用力往水裡一撥，船身順勢一轉，打橫平穩地停在渡頭旁邊。李燕拍手道：“好功夫！”

船夫臉上微微一紅：“公子過獎。”

“這裡誰都有幾下功夫，就隻有你，連三腳貓功夫都沒有！”

“我不會武功怎麼了？你這是嫌棄我啦？”

害怕李燕真的生氣，十二馬上陪笑道：“說什麼呢？我怕小公子嫌棄我呢。”

李燕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笑道：“下船啦。”

倆人上岸後同時打量眼前的樓房，近距離的煙雨樓與隔岸遙望相比截然不同，平房外觀幽雅，每隔幾丈就豎立一串淡紅色的燈籠，每隻燈籠寫了一個字。最近大門那對寫的是 “花飛花落花滿天，樹生樹截樹相連。” 沒有風情萬種的女子搖著香氣迷人的手帕，也沒有借酒鬧事的客人，連樂聲也是若有若無的，很難讓人相信這裡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樓。

李燕碰了碰身邊人的手肘：“你確定這裡是煙雨樓，不是書舍？”

他指著煙雨樓的牌匾：“我確定。”⑥思⑥兔⑥網⑥

一個衣著艷麗的女子迎上前向他們行禮：“公子，請。”

十二挺%e8%83%b8昂首，故作鎮定地舉步走向大門。李燕微笑搖頭跟隨其後，走之前不忘與女子揮手道別，逗得她嬌笑連連。

煙雨樓的正廳非常之大，它貫通了左右全部的平房，在沒有主力牆的承托之下，它靠的是平房之間粗壯的雲石大柱。而在屋頂，柱與柱之間有像蜘蛛網的木架，加上連接四邊角落的巨型三角支架，合起來承托著大廳上麵的建築物。每間平房的中央是一座升高了的舞台，台上皆有八位美女，衣衫飄飄動作一致地跳舞，台下掛了竹簾，隱約能看見內裡有移動的人影。大廳到處仙樂飄飄，卻不見樂師在演奏，若留心聆聽，就會發現樂聲是從舞台下麵傳出來的，原來他們是隱藏在舞台下竹簾後伴奏。

大廳裡的餐桌是圍著舞台放置的，頗為疏落，每枱坐了一至三名男子，他們身旁都有漂亮的女子倒酒佈菜，她們除了比較濃妝艷抹和打扮亮麗之外，皆與平常女子無異，沒有露骨的調情語氣，也沒有小鳥依人的動作，但客人的眼睛裡都蕩漾著迷戀的目光。而穿著同一服飾的侍女，手托著各式各樣的美酒佳餚，魚貫而入，穿梭於賓客之間。怎麼看都是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

倆人傻瓜似的在大廳裡東張西望，煙雨樓的老板娘蓮步姍姍的迎上去，微笑行禮道：“五公子在樓上雅間呢，倆位公子，請隨我來。”

二樓的雅間門口，左右各站著一名麵無表情的帶刀侍衛，像門神一樣。當他們看清楚來人是十二王子，馬上躬身行禮：“見過十二公子。”

其中一人打開房門，高聲稟告：“五公子，十二公子到了 … 十二公子，請。”

李燕忍不住暗自吐槽：怎麼了？我是隱形人嗎？唉，果然在階級觀念極重的古代，沒有身份就是吃虧。看來我要想辦法提升身份。啊，不對，這樣做太危險了。

“見過五哥。”

跟在後麵的李燕，仍在沉%e5%90%9f於階級觀念的課題，沒有留意到前麵的人已經停下來了，一頭撞上他的後背。

接下來的情景令晉王爺不禁愕然。在宮裡，無論是太監，宮女，或是侍衛，如果沒有經過允許就觸碰王子公主的身體，輕則打手，重則大刑侍候。而這位十二殿下竟然輕揉對方的額頭，低聲問他：“疼嗎？”

“我沒事。” 輕輕推開他的手，李燕踏前兩步，向座落主位的晉王爺行禮：“見過五公子。”

儘管心存疑惑，性格謹慎的晉王隻是淡漠地說：“唔，都坐吧。我安排了煙雨樓最出名的點心和艷名遠播的輕煙姑娘為你們彈奏，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他們在主位右側的矮桌子落座，案上已經放了不少五顏六色的點心，看得李燕兩眼發光！她輕呼一聲：“我不客氣啦。” 拿起一塊栗子糕點就放進口，笑得眉眼彎彎的。直到這個時候，晉王爺才相信他們真的是為吃而來，至少小燕子是。

“五公子，輕煙姑娘求見。”

“讓她進來吧。”

輕煙和她的婢女款款而至，屈膝行禮，嬌聲道：“見過幾位公子。”

晉王爺一擺手，她便蓮步姍姍的走到主位左側的矮桌子，接過婢女手中的古琴，放下，落座，抬首，一連串的動作如流水行雲，賞心悅目，顯然是受過嚴格的訓練。她的眼睛細長，眼尾繪畫得微微向上，顧盼生姿，膚若凝脂，唇若櫻桃，好一位令人心生愛慕的美人兒。

李燕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姐姐好美啊！” 見身邊的男子看得近乎失神，她輕“哼”一聲，調笑道 “… 食色性也。”

他回過神來，握拳乾咳幾聲遮掩窘態。

“不知 … 幾位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今晚十二弟和你的朋友是客，你們點吧。”

過往去吃飯看戲都是十二作主的，所以李燕沒有回應，而是重新把焦點放在眼前的點心上。

“那 … 就鳳求凰吧。”

玉手輕輕一按，十指靈活的遊走於琴弦之間。悅耳的曲調如高山流水，傾注入各人的耳內。李燕放下糕點，定睛望著對麵的女子。這是彈古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