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鋼琴家的水準啊！彈完了最後一個音符，輕煙雙手輕按，餘音驟然停止。

李燕站起來大力拍掌：“太精彩啦！我終於明白，何為繞樑三日。”

輕煙站起來回禮：“公子謬讚 … 為了感謝公子的愛戴，小女子敬你一杯。” 她身後的婢女拿起旁邊的酒壺，給所有人倒了酒。

“小女子先飲為敬。”

三人都舉起手中的酒杯，仰頭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

從他們踏入房間開始，晉王爺就一直暗地裡觀察小燕子，所得的結論是 … 他很真誠。他既然認識江浙，也就是說他知道他們兄弟的真實身份，但他對十二弟的態度如比鄰的好友。從他的眼神、動作、語氣，可見他是真心讚賞輕煙的。麵對權貴沒有阿諛奉承，麵對身份卑微的青樓女子沒有鄙視之，可見其襟懷灑落。如果自己也有這樣的朋友 … 該多好。

“咳咳咳 …” 辛辣的氣味直攻鼻腔，李燕咳得撕心裂肺，晉王爺想開口慰問，旁邊的十二已經輕拍她的後背，喃喃慰問 “這是迷人醉，連我也隻受得了三杯，你怎麼受得了！”

“如果公子覺得此酒太烈，那麼嘗嘗我們的梨花醉，它比較清甜。”

婢女拿起另一瓶酒，再給各人倒酒。李燕抿了一小口酒：“這個好喝。” 便將杯中的酒喝光。

其實，梨花醉的酒精濃度和迷人醉不相伯仲，隻是味道比較清甜。兩杯下肚，李燕的腮邊已經染上一抹紅雲。她瞇著眼睛笑道：“輕煙姑娘，為了答謝妳的美酒，我為妳清唱一曲如何？”

“小女子洗耳恭聽。”

李燕坐下來，一手拿著一根筷子，左右亂敲一通。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原來她在尋找合適的杯、碟作樂器。找到後，叮叮噹噹的一陣前奏，幽怨的歌聲響起：

“踩不完惱人舞步，喝不盡醉人醇酒；

良夜有誰為我留，耳邊語輕柔。

走不完紅男綠女，看不盡人海沉浮；

往事有誰為我訴，空對華燈愁。

我也曾陶醉在兩情相悅，像飛舞中的彩蝶；

我也曾心碎於黯然離別，哭倒在露濕台階。

紅燈將滅酒也醒，此刻該向它告別；

曲終人散回頭一瞥，嗯 ... 最後一夜！”

眼內水汽凝聚，美艷的女子忍著淚意，低聲問：“敢問公子，可否告訴我這首曲的名字？”

“這首曲名叫「金大班的最後一夜」是一齣戲的主題曲。故事女主角是一名青樓女子，年輕時美艷不可方物，愛上了英俊多金的客人，以為自始可以從良，誰知遇人不淑，被騙財騙色。為了錢重回青樓做媽媽，取名金大班。最後人老珠黃，陪客人跳完最後一支舞，曲終人散，黯然告別紫醉金迷的煙花之地。”

一滴眼淚從輕煙的眼角滑落，這首詞真的道盡了青樓女子的悲涼身世，她可以看見自己的未來也不過如此。醉眼朦朧的李燕看見了輕煙的眼淚，她搖晃地站起來，躬身道：“是在下惹得姑娘難過了，對不起。”

輕煙站起來回禮：“是小女子失禮了。” 她怕自己再次在客人麵前失態，向晉王爺屈膝問道：“五公子，小女子可否先行告退？”

“去吧。”

輕煙退出房間的時候，門外的侍衛走進來抱拳道：“五公子，魏公在煙雨樓外等候，說要見十二公子。”

倆兄弟對望一眼，心生驚恐：太後身邊的魏公公！

“五哥，我先去看看。麻煩您照顧一下小燕子。”

“去吧。”

第十七章 - 遇刺

侍衛一旦關上房門，外麵的紛擾瞬間消失了。晉王爺的視線落在李燕身上，奇怪為何隻有十四五歲的少年會明白青樓女子的哀愁。李燕徹底醉了，坐在那裡雙手托腮，身體微微晃動，已經開始輕聲打起呼嚕來。晉王爺怕她不慎跌倒，走到她身邊蹲下來，輕拍她的肩頭：“醒醒。”

李燕眨了眨眼睛，對他瞇眼傻笑：“哥，你怎麼在這兒？”

“哥？小子，你想占我便宜？” 語氣輕柔，沒有絲毫想責備她的意思。

李燕的頭向前一點，小圓臉順勢貼在晉王爺的%e8%83%b8膛上，她喃喃道：“哥，我好想你啊，你跟爸媽有想我嗎？”

“原來他是思鄉了。” 似乎找到不該推開她的理由，晉王爺低頭看著她粉嫩紅潤的小圓臉，提起手想摸摸她的臉蛋。還沒有行動，懷中的人兒先下手打了他的%e8%83%b8膛幾下。

小手按在他的%e8%83%b8膛上，李燕繼續喃喃道：“哥，你什麼時候娶悠然姐進門。你妹子我等做伴娘，都等了好幾年了。你再不行動，我就先嫁啦。”

儘管一句話裡有許多他聽不懂的地方，但 “妹子” 和 “先嫁啦” 卻是他能聽懂的。難怪十二弟對她如此溺愛！不對，再怎麼說她都是女子，如果十二知道真相，不可能讓她這樣胡來，這個發現令他情不自禁地抱緊李燕。久違了的安穩感覺湧上心頭。自懂事以來，他被重複教導人隻有兩種，一是有用的，一是沒用的，無需要浪費心思在沒用的人身上。他身邊全都是有用的人，可是他們的忠心是否建立在利益上，他不得而知，就算是枕邊人也是因為自己有機會坐上那個萬人景仰的位置而對他千依百順。她呢？交朋友不看重身份，不看重財富，如果有她在身邊 … 他開始羨慕起自己的弟弟來。

門外傳來侍衛恭敬的聲音，他唯有放開手，卻沒有站起來。

侍衛打開房門那一刻，十二被房裡的情景驚愕了，小燕子怎麼會依偎在五哥的懷裡？

晉王爺若無其事的說：“她醉了，差一點跌倒在地。”

快步走過去扶住李燕，十二忍住推開晉王爺的衝動，向他道謝：“謝謝五哥幫忙。”

“如果十二弟現在就要回宮，五哥可以送她回去。”

“不用，隻需要借用一下五哥的馬車。”

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晉王爺是曉得的：“好吧。” 便解了掛在腰帶上的令牌交給他。

十二接過令牌，抱起李燕，對晉王爺點頭道：“十二先行告退。”

看著他們的背影在走廊盡頭消失，晉王爺緊握拳頭，失神了好一會兒。

突然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才開門的時候，門外隻有一名侍衛在守著。他氣得咬牙切齒，低聲怒吼：“司徒苑蘭，妳敢監視本王！”

他扭頭向窗口大喝一聲：“追風！”

有人從外麵打開窗，一道黑影無聲跳入屋，身穿黑衣勁裝的侍衛神色冷峻，垂頭聽令。

“今天開始，你的職責就是保護小燕子，她若有任何損傷，提頭來見。”

“是。” 人影一閃，追風跳出窗外，順手摘了旁邊樹枝上幾片葉子，手一揚，借著樹葉落水的剎那浮力，施展輕功，足尖一點，此起彼落，飛過湖麵，朝著馬車方向追去。

（晉王府，王妃寢室）

五王妃司徒苑蘭是右丞相的長女，外表美麗大方，內裡卻似她父親一般心狠手辣。成親四年，因自己未有所出就強迫其他的側夫人喝“避子湯” ，以致晉王爺二十四歲了，仍沒有子嗣。晉王爺因要借助丞相府的勢力，也隻好忍了下來。

近身婢女低聲在王妃耳邊重複侍衛的滙報。王妃聽後拍案而起，怒罵一聲：“該死的太監，敢勾引我家王爺！”

她在房裡來回踱步，轉身向婢女招手，低聲說：“派幾個丞相府的暗衛，把他處理掉。”

“是。” …∮思∮兔∮在∮線∮閱∮讀∮

要不是李燕已經睡著了，她一定以為是自己眼花。一直以來性格爽朗朝氣勃勃的十二王子，此刻眉頭緊皺，麵容如鬱鬱寡歡的文藝青年。

“你對五哥做了甚麼，或是五哥對你做了甚麼？”

李燕悠悠的醒過來，離開他的懷抱坐直身子，靠著車壁皺眉問：“我們什麼時候走的？”

“你不記得？”

“我隻記得輕煙姑娘說她要離開了。”

“那五哥 …”

“你五哥怎麼了？”

“沒什麼（隻要你不是故意的就行）。”

“籲 …” 馬車猛地停了下來，十二單手按著車壁穩定身形，另外一隻手將快要跌倒的李燕摟在懷裡，向外喝問： “怎麼了？”

“十二公子，有刺客！” 侍衛拋開馬鞭和韁繩，拔劍迎戰，打鬥聲隨即響起。

繼續留在馬車裡會更危險，他急忙拔劍，握著李燕的手跳下車。外麵三個黑衣蒙麵人看似正在圍攻趕車的侍衛，眼睛卻一直盯著車廂這一邊，一見李燕現身，其中兩人立即改為向他們進攻。十二將她護在身後麵，刺客怕真的傷到他，有些投鼠忌器，一時戰況膠著狀態。

他以為刺客的目標是自己，邊打邊低聲跟李燕說：“快跑，你在，我很難放手一搏。”

若是在現代，要李燕拋下朋友自己逃跑是不可能的事，好歹她也學了好幾年柔道。但是麵對這些武林高手，她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分別不大，於是放開手說 “小心”，轉身便跑。一旦離開了十二的掩護，其中一名刺客馬上一揚手，三枚暗器直射向李燕後心。十二想飛身過去為她擋暗器都已經來不及，他感覺自己的心就快從口中跳出來！

“噹 噹 噹” 一把長劍及時將暗器打落，一個身型高挑的黑衣男子，執劍橫%e8%83%b8，站在李燕身前，如鬆柏一般堅定。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李燕的表情仍然定格在暗器迎麵飛來的驚慄中。放暗器的刺客轉移目標，一劍刺向黑衣男子，他抬手一擋，兩劍相格之聲不斷，轉眼之間已過了十多二十招。李燕不敢再跑，怕再次變成箭靶，隻得後退幾步遠離他們。十二想走到她身邊保護她卻被刺客纏得死死的脫不了身。忽然，駕車的侍衛傳來一聲驚呼：哎吔！他被刺客一腳踢開，飛出幾丈遠。而那名刺客隨即跳躍飛越眾人，沖向李燕，手中的劍直刺向她的心臟。眼中的情景像電影裡的慢鏡頭，緩緩推進的劍尖，越來越接近%e8%83%b8口，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在李燕的眼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利劍無聲地刺入黑衣男子的左下%e8%83%b8，刺入一分不到刺客便急忙後退，避開黑衣男子的劍，一道血紅的小水柱隨著後退的劍噴射出來。一擊失手，刺客不敢再糾纏，高呼一聲：撤！三人同時朝三個不同的方向飛身退去。

黑衣男子原本堅定的身形開始微微震抖，李燕急忙繞到他身前，扶住他的手臂問：“你怎麼了？” 男子驟然單膝跪地。她馬上蹲下來檢查他的傷口，流出來的血是黑色的。

“他怎麼了？” 十二跑過來問道。

“刺客的劍有毒！你快幫他點%e7%a9%b4，然後去看看，馬車裡有沒有烈酒？”

“好。” 十二在男子的傷口四周點了幾下，轉身跑向馬車。

如果他此時沒有離開，他一定會阻止李燕接下來所做的事情。她將男子放平在地，撕開他%e8%83%b8`前的衣服，用嘴唇吸出傷口上的血，側頭吐出來。如此重複了好幾次，吐在地上的血，由起初的黑色變成深紅色。

跑回來的十二看見地上的血跡，氣得想砸碎手中的酒瓶：“你想找死？”

“我口腔裡沒有傷口，不會有事的。” 她先用酒漱口，再將餘下的酒倒在男子的傷口上。

黑衣男子和十二倒吸一口涼氣，前者是因為傷口的痛楚，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