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1 / 1)

一應對過去。

藍曲體力下降,對方卻不知疲倦,漸漸的藍曲的招式以攻變守,身上傷口越來越多,最後幾次差點被擊要害,而那手刀所指之處皆是心臟。

幸運之神不會永遠站在一邊,藍曲這一刻突然有些後悔過去修行之時過於專注於魂元術法卻忽略了自身體魄,甚至開始後悔自己先前為什麼不聽仙尊的勸告,漸漸的那些後悔裡就帶上了些怨念,是瀕死的怨念,也是對自己人生終結的不甘。

突然間,藍曲很想知道知道仙尊此時此刻做什麼,是還在無悲無喜地清障,還是被彆的什麼東西所吸引,才忘了他這個強行跟在身後不聽勸的小弟子。亦或者他這個小弟子的生死如何對於仙尊來說都是無關緊要。

就是在藍曲分神的這一瞬,一隻手已經悄沒聲地摸向了他的%e8%83%b8口。

天地間忽然變了模樣,寂靜的林子一下變得十分吵鬨,有笑聲、有哭聲、有喊叫、有嘶吼,仿佛這裡已經不是太平盛世裡的一方土地。

被幕障籠罩下的歸遠成了另一方天地,頭頂露出冬日獨有的寒陽,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卻不帶一點溫度,隻是大雪還在下著。

林子裡的霧氣已經散得七七八八,閻王手下的小鬼已經站在樹梢上等著收走藍曲,卻在這時異象突生,一道勁風從身前掃過,本已經到了眼前的穢玡不知怎麼突然脫力向一個方向重重摔去,火焰驟起,緊接著藍曲隻覺得身體一輕,再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了仙尊身後。

而後,他聽見仙尊嘲笑道:“談判要有談判的態度,一邊動我的人,一邊跟我講合作,未免有些太沒有誠意了吧。”

藍曲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另一道聲音緊接而至,笑聲更是意味深長:“我這不是想幫你清理掉小尾巴,你不謝我就算了,還跟我算賬,可真是不識好人心啊。我看你這爛好人的性格真應該改改,你身邊這個難保不是來監視你,將你往陷阱裡帶,你竟然還護著他?你的人,嘖,什麼時候邳靈宮也成你自己人了。”

“與你無乾。”晏疏表情不變,嘴角帶笑眼底卻是冷的,看不出情緒。

對麵之人中年人模樣,身材偏瘦,臉色略微有些病態的黃,衣著隨意看上去像是個散修。

藍曲隻覺得此人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原本還瘋了般要將他們撕碎的穢玡,此時竟然都安安靜靜地站著,在一個既不會產生太多威脅,又封住了兩人退路的地方。

忽而%e8%83%b8`前一涼,藍曲後知後覺地想起來%e8%83%b8`前還傷了一大片,那幾乎貫穿著整個前身的傷口先前還在不住地流血,前襟早已濕透,可他奇怪的是一點疼痛都未曾感覺。

眼看著一道微弱的氣息閃過,流淌的鮮血戛然而止,唯餘衣衫下傷口翻起的皮肉清晰可見。

藍曲驚詫地抬頭,仙尊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未曾放在他的身上,似乎隻是再尋常不過的舉動。

一件讓藍曲震驚且感激不已的事情,落到對麵之人的眼裡不知怎麼成了笑料。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收了回去,藍曲隻覺得渾身一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先前竟然在那視線中不自覺地緊繃了身體。

便是在身體放鬆的瞬間,藍曲突然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單禾。

單禾不輕不重地“嘖”了一聲,問:“那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晏疏看了眼周圍,藍曲的視線也跟著掃了一圈,然而隻一眼渾身汗毛就不自覺地豎了起來。

周圍不知何時起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一眼望去全是發黑的臉和直勾勾的眼神,那些人雖然未動,半融化的五官看上去同樣模糊,可不止怎麼的,藍曲就是覺得那些怪物正直勾勾的看過來,或者說看著身前一步遠的仙尊。

藍曲沒有到過化境,不清楚是不是修為到了一定地步就不會被穢玡所影響。

是了,若是受到影響,百年前又如何能力挽狂瀾將穢玡消滅乾淨?仙尊一定沒有受到影響!

藍曲的身板一下子就挺直了,再看向對麵之人,眼底也少了畏怯。

對方聳了聳肩:“我是不急,有的時間等你考慮,可如今這個情形,想必你也能明白。至於蕭亓的事情,那小子的性子太急,不聽人將話說完,怪不得旁人。”

說的便是平淵之事,蕭亓毀了半個平淵,這事兒仙門還沒抽出時間算賬,隻是藍曲不知道單禾與蕭亓、與平淵有什麼關係。

單禾聳聳肩,似乎真的隻是麵對一個無禮的毛頭小子,並且看在晏塵歸的麵子上不予追究。

可惜晏疏沒有順著他的話接著說,左右打量了單禾一通:“看你的模樣是已經勘破重生法門了?即是勘破,又如何還需要再來找我?我以為你跟蕭亓徹底撕破臉是已經放棄我這個途徑了。”

單禾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年輕的皮膚到底是好,沒有歲月消磨後的鬆垮,皮肉之下經脈有力而充沛,多麼懷念的感覺啊,這種感覺他向往了百年。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自然也知道年輕代表著什麼,年老從來不隻是歲月流逝,也不隻是身體各方麵的衰退,更加要麵臨的還有終結。

能再次拋除時間,重回年少,誰還願意拖著衰頹的身軀歸於黃土。

如今占著單禾身軀的正是王鹿。

王鹿其實不滿意這幅皮肉,修為太差,根骨也不行,即便王鹿的魂靈是化境,卻被身體限製了太多,便是再給他百年時光都未必能重回巔峰。

巔峰的王鹿都沒有把握能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戰勝晏塵歸,更不論如今修為大退了,正因如此,他身後才帶了這麼多“人”。

“這不也足以說明我邀你合作的誠意嗎?沒了附加條件,也不需要你身上藏有的秘密,我們隻是單純合作,各取所需。”

“既然不需要我,又如何和我合作,以你現在的布局,想來顛覆仙門也不是難事吧,我人微言輕,做不到影響大局,我是想不明白你與我合作什麼?”

“這你可就妄自菲薄了,堂堂離宿仙尊,誰敢說你人微言輕?便是如今炙手可熱的柏明鈺,你問問他有幾分勝你的把握?”

“我為何要問柏明鈺?我倒是想問問你。”晏疏拿出個荷包,從中撚出個東西,“這個是你落在平陽村的吧。”

王鹿一愣。

那東西雖然一片焦黑,但他還是一眼認出,是自己的指骨。

他不明白晏塵歸究竟什麼意思,謹慎道:“是有如何,如今我已經舍棄了原本的軀體……”

“舍棄?你當真舍棄的掉?”話音放落,晏疏將手中之物向上一拋。

王鹿雖不明所以,但心中的不安讓他在指骨淩空的瞬間立刻騰空而起,與此同時晏疏跟上。

兩人幾乎同時到達,隻是目的不同,王鹿想要接住指骨,晏疏卻一掌拍向王鹿的小臂。王鹿不敢硬接下晏塵歸一掌,慌忙抽手轉動身體,堪堪躲過一擊打後再回頭,卻發現樹乾之後偷溜過來一縷黑色的薄煙。起初那縷煙很淡,漸漸的越來越多的黑色飄蕩過來,向絲線將即將下落的指骨包裹在其中。◥思◥兔◥網◥

王鹿瞳孔皺縮,冷聲質問:“晏塵歸,你什麼意思。”

晏疏撚著手指,毫不掩飾上麵的血跡。

藍曲這時緊張道:“仙尊,你受傷了?!”

“無礙。”晏疏說的輕描淡寫,可王鹿看過來的眼神可不見絲毫輕鬆,反而像是看見了極為恐怖的事情。

“晏塵歸,我也是為了蒼生百姓好,這百年裡你不在,我卻將仙門所做之事看在眼裡。當年咱們那麼拚死拚活地保下了仙門,雖沒能力讓所有人都安然無恙,至少沒傷到根基,這才讓天下在百年內恢複生機,我們付出了那麼多換來了什麼?換來的是勾心鬥角和相互猜忌!”

“你以為你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都是偶然嗎?以為隻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讓仙門不安,讓他們心係天下才對你處處戒備嗎?你錯了,讓他們如此行為的隻有貪心,你以為隻有我在你身上打主意,你當那些人就沒有存此念頭?你不奇怪為何這些年仙門甚至連一個化境都不曾見?早年雖有出,卻也是靠著靈藥生生供了上去,可惜身體不濟,各方麵都跟不上,沒幾日就歸西了,這些人早不如從前我們那時候勤勤懇懇,心思太雜不在修行上,那些人怕死啊,活人誰不怕死,你不怕嗎?”

“我問你晏塵歸,當年天劫,明知道眼前是死路,在力竭跌落之際,在你被猛獸撕咬卻無能為力,無人相救之時,你沒有恨過怨過?若是死的心甘情願,你的魂元又如何久久不散,你的法器又如沒在你身殞時化作虛無,甚至何能被蕭亓撿回去?你也是怨過的吧,你其實也曾不甘心不願意離開的吧晏塵歸,你問問自己的心,當時活生生被怪物撕裂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

世人隻知道當年眾仙尊為了救天下以身殉道,卻從沒有人知道這個殉是如何殉。

沒人關心當年的情況究竟如何,也從來沒有人關心當年仙尊們究竟是何心境,似乎化境仙尊就應該為天下蒼生,他們修為之高,自然也就如仙人一般沒有凡人的七情六欲,所以從來也沒有人問過,他們死的時候是什麼心境,有沒有後悔過,在那漫山遍野的怪物中間耗儘了最後一點魂元,成了怪物口下亡魂。

他們死相並不體麵,所以眾仙門才從來沒有設過靈堂悼念,沒有瞻仰遺體,就跟那些死在當時的弟子一樣,一抔土、一把火抹去了最後的痕跡。

一旁的藍曲單是聽著都覺得寒心。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換在自己身上不會怨嗎?

所有的一切都為了蒼生天下,卻死的那樣淒慘,如今先不管以什麼方法活了過來,卻又陷在各方勢力的猜忌中,沒有感激也就算了,還在惦記著他的修為、他的重生。

藍曲隻想想都覺得窒息,有那麼一瞬間,他都想出生讓離宿仙尊答應對方算了。

可他到底不是離宿,也不知道仙尊的思想究竟如何,於是,他見仙尊還是那樣不鹹不淡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回答他,又似乎隻是接著對方的話:“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究竟所想,若我說,當時力竭連思想都已經成空,怎麼死的都不記得呢?人生而向死,死亡是既定歸路,且不說仙門弟子,你看那人間百姓,哪一個的結局不是死亡?嬰兒降生便是走向死亡的第一步,難不成每個都要憤世嫉俗報複一番?你啊,就是看得太多想得太多。”

“我想的多?你若不是年少時卜卦算到了日後的大劫,如何將元靈修成蝴蝶?難不成真的因為蝴蝶好看這種屁話?”王鹿的心性顯然有些動搖,不知道是被那句話戳中,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猙獰,“我隻是讓你直視自己的心,也是給你一個麵對自己真實想法的機會,你又何必以此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

“你是說這個蝴蝶?”晏疏手指抬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