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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兩人尚沒反應過來,這時掌櫃的已經拎了好幾壺酒出來,上麵拴著繩子,叮叮當當掛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個賣葫蘆的。

掌櫃的出現打斷了幾人思路,三人接過道謝,往回走的路上年長的小仙師終於想起來被打斷的話:“那位散修方才是不是問我們歸遠山?還說了什麼?怎麼這一會兒我就記不清了”

“他似乎還說‘時候到了’。”小仙師撓撓頭,“我沒太聽懂。”

沒頭沒尾的話誰都沒聽懂,可年長那個人聽到耳朵裡總覺得不對勁,往回走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

三人行測匆匆,方一出城差點撞到什麼人身上,一抬頭麵色一驚。

“範師兄?!”

範沽風塵仆仆,身上沾了枯草泥巴好不熱鬨,平時甚為講究的人不知道遭遇了什麼大事竟然顧不得自己的狼狽,在看見他們的一瞬間眼睛一亮,慌忙道:“歸遠山怎麼回事,我如何都進不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看見對方眼底的差異,其中一人不動聲色地摸了下腰間,確定腰間之物沒有反應後,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歸遠外設了陣,有濃霧加持很容易走岔路,範師兄可要與我們一同前去?”四周的霧似乎更濃了些,其中多多少少有陣的加持。

近段時間歸遠山隱隱有些不安穩,許多百姓於此處失蹤,為了不引起恐慌,仙門封鎖了消息,本想用濃霧攔一攔,不曾想來此的人更多。

小仙師們沒做他想,隻當範沽沒見過這陣,他們也是修習了許久,又帶了法器才能在其中進出自如。

想到這裡,幾人不禁回憶起方才那個散修。

這樣冒冒失失的進去,想必也是會迷路的吧,畢竟範師兄都沒能尋找到進去的路。

範沽聽見三人的話後應下,轉身進濃霧的動作很快,三人慌忙跟上。

本應該三人帶的路,卻是範沽走在最前麵,怎麼看都不像是迷路的樣子,三人有些迷惑,不過並沒有迷惑太久,範沽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身後眾人。

“就是這裡。”範沽感覺很準,他覺得自己就是從這裡走錯了方向,可到底要如何走,他試了幾次不得,兜兜轉轉都是到了撫寧鎮,最後一次就遇到了同門的三位師弟。

這三個人在範沽腦子裡沒多少印象,邳靈宮上千人,他哪裡記得誰是誰,便是憑借著弟子服認出了三個。

範沽的話吸引了三位小仙師的視線,年長那位趕忙解釋:“這便是一個活口了,師兄您跟著我們走便是。”

不過一條再普通的路,在小弟子一腳塌進去時,眼前平坦的山路突然出現了幾塊石頭,緊接著身後響起一聲笑聲:“原來在這。”

並非範沽師兄的聲音,也並非兩個同門師弟的聲音,縹緲的來自半空,卻又好像來自內心深處,緊接著一隻散發著淡淡藍光的蝴蝶閃動著翅膀入了視線。

還不等小弟子疑惑這冬日蝴蝶從何處而來,就聽身後範師兄幾近失聲地叫道:“晏塵歸!我自是修為不濟不足以與你抗衡,可你毀平淵基業在前,又傷畢翊仙尊在後,如今尾隨於我前來此處,當真是要於這天下作對嗎?!”

第144章

歸遠山乍然看上去一片風平浪靜,實則濃霧之下暗潮洶湧。

邳靈宮作為如今公認的第一大仙門在此處盤踞的人數最為多,所擔的責任也最為重大。

上頭給予的指示是將歸遠的每一寸土地都排查一遍,哪怕隻藏匿了一片碎裂的符紙也得給挖出來。

眾人分出許多小隊,每隊都有既定的路線,每走一段路都需要埋下記號以防錯漏,這歸遠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麼長時間裡眾弟子忙忙碌碌竟還沒將整個歸遠山走完。

起初這些人還勤快,後來發現沒人看管,也無人催促,動作也就慢了下來,偶爾還會差遣年紀小的去山下買些吃食,打幾壺酒,如此巡山的進度就更慢了。

這日下山的小弟子許久未歸,邳靈宮的一眾人坐在石頭上,帶頭的是藍曲,咬著枯草靠坐在樹墩前,聽其餘人閒談,不時撫摸著腰間法器。

那是鑒彆穢玡的法器。

近段時間穢玡猖獗,各仙門臨時做出了鑒彆之物,沒有旁的功效,隻在感應到穢玡時發熱,還時靈時不靈。

“你們說現在這是什麼事,雖說這歸遠早年是戰場,但也過了百年了,就算是屍首也都成了一把枯骨,更彆說符紙,早就爛光了,咱們這守著年根得了這麼個苦差事,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麼人。”

“希望年前這事兒能有個了解,也不至於在這裡吹著冷風受凍,這鬼天氣,感覺比以往更冷了。”

“冷不冷的,保不齊是這霧給鬨得,大冬天能起這麼大的霧,雖說有長老們推波助瀾,但也是怪事了。”

“說起來下山的幾個小孩兒怎麼還沒回來,不是貪玩忘了時辰吧。”

這種抱怨算不得大事,誰攤上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心中都不舒坦,旁的不說,就門派內幾個說得上話的弟子沒一個到這歸遠來。

幾人又牢騷了幾句,仰頭看著天空一直不見停的大雪。

不知是誰念叨了一句:“這歸遠山也確實邪門,下了這麼久的雪也不見停,再下下去要埋人了。”

一句不經意的牢騷卻好像是某種預示,說話間忽而大風驟起,濃霧瞬間化成了海浪層層疊疊四下翻湧,坐在石墩上的幾人觸不及防地翻倒在地。

風迷了眼睛,幾人用力抓著樹根才沒有被風卷上天,霧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與此同時身體突然詭異地空了。

是魂元與氣血一並被壓製的空,瑟縮到一團如何也調動不得。

沒了修為的加持,幾人為了維持身形不被卷到空中,很快雙手就變得血淋淋,幸而這怪風沒有維持太久,在幾人重重摔到地上同時一股凜冽的氣味衝進鼻尖,是雪的味道。

窸窣的聲音停在頭頂,那雪裡似乎帶了點旁的東西,可沒了魂元護體後,眾人不確定自己的鼻子是不是被凍壞了,鼻腔裡隱隱現出一點血腥味。

摔在最前方的那人這時剛要從地上爬起來,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跟前。

是邳靈宮弟子外出時會穿的靴子,紋理樣式都出自邳靈宮,隻一眼就認得出。

那人驚訝,抬頭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龐,他心中一鬆,慌忙爬起來的時又有些惱怒,語氣不善道:“這破地方究竟怎麼回事,還有咱們不是聽吩咐分頭行動嗎,怎的你們隊伍尋到我們這來了?”

平白遭人笑話,一想到以後回邳靈宮後,此番形象難免不會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拍了拍身上沾的雪,鼻尖血腥味怎麼都散不去,擾得情緒更差,臉色也愈發難看。

後來之人一直不說話,邳靈宮的這位有點煩躁。

他其實沒想起來眼前之人究竟是誰,隻憑著眼熟沒多追究。不過一個師門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究竟如何總不是那幾個掌門長老跟前的紅人,身份名字也就不重要了。

可是一直被這麼冷落著,好像自己一頭熱的討好,說話的邳靈宮弟子就更不高興了。

於是他在收拾完自己的衣衫,讓自己看上去還算妥帖後,正打算好好說說對方“擅離職守”的問題,卻在這時衣服被人拉了拉。

是跌倒在身側的一個同伴,這會兒不知為何拉住了他,隻是他現在急需找回自己的麵子,便也就沒那麼多的功夫搭理,有些不耐煩地想甩開對方的手,可對方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這會兒死死拽著他的衣。

“怎麼了?!”他壓著聲音語氣不耐,迎頭卻對上對方驚恐又慘白的臉,緊接著被對方的表情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你身後……你身後那個人我記得……”

“記得又如何,不過就是同門,同門的怎麼了,還能吃了你不成?”

“不是,他……你還記得前些時日門內弟子失蹤的事嗎?”

“自然記得,那不是還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還沒找到幾個字尚未說完,他突然渾身猛地一僵,一張臉儼然與對麵一模一樣。

寒風帶著雪花鋪在臉上,兩人卻已經沒了知覺,四肢血液凝固,僵硬一動難動。

一陣咯吱聲響起,眼看那名弟子的眼睛裡多了一道身影。

血腥氣更重了,他們忽然驚覺,這哪裡是鼻腔凍壞,明明是來自身邊,來自這個不知人鬼的“同門”身上。

藍曲的聲音緊跟而來——

“快跑!”

血液瞬間灌回了四肢,兩人猛地回過神開始拚了命的跑,其餘同伴雖不明所以卻也跟上了腳步,一路幾次想開口都未得機會,直到跑累了,前頭的人漸漸停了下來,後麵之人在大口喘熄裡才終於問出話:“怎麼了這是?”

林子裡安靜極了,除了幾人的呼吸聲再就是雪落下的聲音,領頭的警惕地看向四周,確定什麼都沒有後,才啐了一口:“邪了門了這個地方,咱們這是跑哪了。”

“不知道啊,胡亂跑得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這山看著不大,可是不知為什麼,就好像沒有儘頭似的走不出去。”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渾身皆是一僵,腦袋不受控製地向著一個方向轉動。

就見一個人跟他們一樣正彎著腰喘氣,隻是那人喘氣方式極為奇怪,似乎隻有一張嘴,%e8%83%b8膛不見起伏,尤其是在這寒冬臘月冰天雪地中,獨獨能聽見喘熄的聲音,卻不見熱氣從嘴裡出來。

更為要命的是,這個人的模樣根本不是他們小隊中的一人——

是先前遇到的那名本應失蹤的弟子!

噗嗤——

不知誰先動了手,長劍貫穿%e8%83%b8膛,可那人卻還是跟先前一個模樣,喘著粗氣似乎累極了,看向眾人的眼神中有不解卻獨獨沒有疼痛。

“你們……竟然要殺我?”眼底和著血淚,哀傷至極,“你們竟要殺了我?!”

一聲尖叫衝破雲霄,也不知道是誰先揮動起了手中的劍。

被壓抑的魂元依舊難以調動,僅僅靠著□□,一切都向著難以控製的局麵發展。

原本隻有一個詭異的弟子,可砍著砍著,地上卻不知道出現了多少屍體,每一具都是熟悉的麵龐,每一個都是門內的弟子,是不是從前失蹤的已經難以判斷,他們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殺什麼人,靠著求生的本能隻知道揮劍。

血跡潑灑在白雪之上散發著腥臭味,隱隱還帶著點甜,再之後,風亂了。

邳靈宮的弟子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身上也不止中了多少刀,鮮血涓涓,他們甚至感覺不到了痛。

當藍曲趕到的時候麵對的就是這樣一幅血腥的場麵。

他方才在濃霧裡奔跑,不知何時與眾人走散,好不容易尋得方向,不曾想卻看見這樣一幕。

藍曲雙手一軟,長劍險些跌落在地上,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