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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無息地出現。

水珠滴答落在地上,蕭亓半抬著頭看向前方。

晏疏離開多日,蕭亓一直未能尋到人影,便是那被擄了去的白千滿也好像人間蒸發一般。

這幾日蕭亓去了許多地方,大大小小門派基本都看過,卻依舊不得。蕭亓最開始是有些狂躁,但後來很快就冷靜下來,也趁著這個功夫,將這些年忽略的東西一點點捋順。

蕭亓笑聲很輕,似乎累極了,說話帶著氣音:“我就說你之前怎麼死的那麼痛快,原來是當蟲子藏了起來。”

王鹿許是被蕭亓罵習慣了,倒也不惱:“自豪什麼,若不是我想讓你找到,你以為你能摸到這裡?”

到處都在躲著,又到處都是痕跡,最後便是那水牢的禁製讓蕭亓確認,王鹿果然回了平淵。

蕭亓雙手抱%e8%83%b8靠在牆上,一身破爛看起來極其狼狽,肩膀和腰側各兩個血洞尤為明顯。抵達的水珠裡和著鮮血,這一身若是換到普通人身上早就死了。

王鹿“嘖”了一聲:“倒是你真應該在水牢裡多待些日子,好好反省自己做的蠢事。不過現在醒悟也不算晚,我們仍有合作的機會。”

王鹿的身形一直沒有出現,他就好像融在了這個石室裡,聲音自前方來,又自身後來,聽上去毛骨悚然。

蕭亓不言,王鹿笑:“旁人都忌憚晏塵歸,我卻不覺得他如何。他那人,自負自傲,麵上總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自以為%e8%83%b8懷天下,死了也要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看起來著實讓人反胃。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個性格有一點好,小事不過心,又受有天下負累,早晚都是要為他心中的大義而死的。相較於離宿仙尊,我倒是更看好你。”

蕭亓:“那我還應該跟你道聲謝?”

“你真應該謝我。”王鹿笑意漸深,“也應該謝謝老天爺。”

王鹿的話一向是雲山霧繞真假難明,若真追究那真是自找麻煩,蕭亓也是用了很多年才明白這個道理。

也怪他當時年輕。

蕭亓本以為王鹿又想跟他論過去,不曾想畫風突轉。

“董家門口有個乞丐,嘴裡沒了舌頭,終日端著個碗守在巷子口。那條巷子甚少有人走動,隻靠著董家偶爾的施舍度日,你知道他為什麼不肯走嗎?”王鹿話音稍頓,等著蕭亓回話。

依著蕭亓的性子,他不會回王鹿這種話,然而前些時日他專門去了趟董家,為得不是彆的,就是門口的乞丐。

“他早就該死了。”蕭亓沉聲說。

王鹿笑著:“這麼多年了,來來回回許多人,便是有仙師都沒看出來門口那個其實是個死人,果然還得是你,以怨魂入道就是敏[gǎn]些。”

那乞丐模樣乍一看確實沒什麼問題,即便是蕭亓第一次去也被蒙混過去,以為隻是流浪時間久了身上難免沾染了腐臭味,沒做他想。直到最近,蕭亓遍尋晏疏不得,懷疑是不是王鹿設了陷阱故意將晏疏囚困起來,思來想去想起了董家,緊接著便想起了那個乞丐。

之後,他在乞丐身上找到了一隻蝴蝶——帶著點熟悉氣息又有些不相同的蝴蝶。

同樣的,董宅裡許多人身上都有這東西。

王鹿繼續說:“這幾日你在找離宿吧,去了很多地方?你說巧不巧,你去過的地方有些人也去了,就是那些人實在太弱,不如你這般天才,一不小心,嘖,被仙門抓了幾個。我知道你找我做什麼,董家人已經暴露在仙門麵前,你怕仙門有朝一日看見董家的蝴蝶,怕離宿成為眾矢之的,怕自己辛辛苦苦將人帶回來卻讓對方深陷圇圄聲名狼藉,更怕他恨你吧。所以你怎麼打算?不惜一身傷也要進到平淵,一個人到我麵前……其實你並不想殺了我,你得把我放在天下人麵前,給他晏塵歸洗白,對吧?最主要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噗地一下,石壁上的蠟燭突然滅了。不知道是燃到了儘頭,還是被漸濃的霧壓滅,於是本就不透光的石室一片漆黑,最後連聲音都聽不見了,靜悄悄地仿佛什麼都沒有。

直到一道氣流劃破了短暫又漫長的平靜。

第139章

平淵山門很遠,設在林子裡一眼難見,往外是連綿的丘陵,地勢看起來並無優勢,一如這個門派的低調行事般要不起眼。可若是從上往下仔細看便會發現,這山丘相連裡能摘出一條臥著的龍,藏匿在山林中一眼難辨,而這平淵派就建在龍脈之上。

相傳龍脈之處不可隨意驚動,動好了是祥瑞福地,動不好了那可是截了龍脈,要遭災,所以平淵內部一應建築都頗為講究,何處樓台何處山水都有說法,哪怕是派內房屋年久失修,都要依著書籍上記載原模原樣地修回去。

就是這樣一個講究福瑞的仙門,如今大半的建築都塌了。

此時此刻平淵派裡混跡著各式各樣的人,各懷鬼胎地偷偷瞟向一個位置,衣服混雜一看就不是出自正規仙門。

掌門林霍手裡撐著截斷的石柱臉色鐵青。這是平淵派幾近千年的基業,就這樣毀了大半。

他手指顫唞,看不出是氣的還旁的什麼。

林霍的樣子並沒有讓旁人生出輕視,設身處地去想,若是現在這個情況換成自己家門,怕是要捶%e8%83%b8頓足痛哭一番,如此損失沒個一年半載很難恢複到原本的模樣,尤其現在動亂未平,尚不知平淵能不能安穩地度過這次劫難。

破敗之中還有掙紮不已身份不明的怪物,皮膚黝黑,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身形似人模樣又過於猙獰,衣角邊緣隱隱能看出來一點顏色,似乎屬於平淵派弟子服的顏色,一閃而逝,少有人注意。

“感謝各位仙友前來相助。”林霍看向周圍前來相助的仙師,話剛挑起個頭,忽而有弟子匆忙跑來。

“掌門!是穢玡,是穢玡偷襲!先前便是有穢玡偽裝成派中弟子的模樣潛了進來,這才打得我們措手不及。好多師兄弟都,都……”來人聲音嗚咽,眼見泛紅,但也知道當著外人的麵不好流眼淚,強忍著悲傷將後麵的話連帶著淚水一起咽了下去。

時值深夜,大部分弟子要麼在屋內修習,要麼已經修習,巡夜的隻有零星幾人。夜裡本就視線不好,身邊匆匆而過的弟子沒人注意模樣,所以穢玡突然出現在門派時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模樣跟普通人殊無二致,甚至有的還披著門派弟子的樣子,我們,我們一時不察著了道。”

林霍拍著那名弟子的肩膀稍作安慰,又吩咐了幾句,那弟子低聲應著,低頭遮住通紅的眼睛快步走了。

“也不怪平淵措手不及,這些時日各處門派內都出現了穢玡,便都是披著門派內弟子的模樣。弟子下山修行是常事,來來往往誰也沒有多留意,而且那些穢玡隱藏的極好,就連探測穢玡的法器都未有反應。”一人表情嚴肅,壓著聲音小聲說,“當初各路穢玡都已經被控製,雖然沒有第一時間處理掉,也不應該造成現在這個局麵,怕是有人刻意為之。”

關於穢玡的疑點太多了,且不說如今死而複生立場不明的離宿仙尊,就另外一位仙尊也很有可能牽扯其中,還有那驟然進入眾人視野的棲淩董家。

說起這個董家,不管哪一方勢力都沒能從記憶力搜尋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彆說有用了,甚至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是在畢翊仙尊親自到那裡後,眾人才驚覺,同時還聽到了另外一個傳言,閉關多年的蘊藉仙尊王鹿也在此處被殺。

此等消息可要比普通百姓豢養穢玡還要驚人。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可惜王鹿的屍體不管哪一方都沒親眼瞧見,即便後來匆匆趕到現場,見到了不少死屍,也瞧見穢玡,獨獨蘊藉仙尊無處可尋,甚至連這消息從何而出都無人知曉。

最終蘊藉仙尊是死是活就跟過去的百年一樣依舊沒有定論,倒是那董宅處處透露著詭異。董家家主一口咬定不知情,又沒有旁的關鍵證據,隻聽聞那董家後麵曾住著一個老者。為此有人猜測此老者會不會便是蘊藉仙尊,如此這位仙尊顯然也與穢玡有了牽扯。

不過此等言論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隻在眾人心裡存了個疑影。

如今平淵受創,即便無人多說,原本的那點疑影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若蘊藉仙尊真的與穢玡有牽扯,平淵不應該更被保護得好好的嗎?如今門派受損,地勢截斷,難保會不會影響平淵未來的氣運,誰會拿自己門派的生死開玩笑?

此番一想,趕來的人心裡哪還有懷疑,便是有想法也隻剩下同情了。

第一時間匆匆趕來的並沒有多少大能。

平淵派弟子外出行事尚未離開多遠,收到訊息後立刻趕回門派,這才第一時間增援,但也因時間緊迫未能隱下蹤跡,被散修發覺,以“修行之人理應相助”的名義,半強迫跟來。

到底是想來幫忙還是想來看熱鬨無從得知,總之多承些平淵派的人情總不會是壞事。

散修的實力尚未看出真章,那些驟然出現的穢玡卻天生對修行之人有所壓製,力量似無窮無儘,在翻了大半個平淵派後還沒有停歇的意思,甚至隊伍越發壯大。

魂元無從釋放,仙師們隻能靠體術抗衡,如此一來優勢大減,這也是為什麼偌大的平淵竟然被一眾穢玡毀得如此厲害。

轟隆聲響徹雲霄,趕來的人很快投入了平定穢玡的大亂中,尤其是方才與林霍打過招呼的散修,討了個臉熟後又開始賣弄所學,他本意是想賣平淵一個人情為日後所用,他無意拜師仙門,卻不能放過這麼一個討人情的機會,人行走江湖,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需要平淵派這棵大樹。

他腦中想的甚好,一切也如他所想的那般繼續發展著,直到一個行動緩慢的穢玡猝不及防地突然出手。那隻手又快又穩,與之前行動完全不一樣,似乎就等著人掉以輕心再給予致命一擊。

散修以為自己即將拿下這個穢玡時,那隻手猝不及防地穿進了心臟。他身體瞬間僵硬,一雙眼睛瞪的老大,恍惚看見眼前的穢玡似乎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像人一樣,緊接著他又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對方攥在了手心,輕輕地捏了捏。

那種感覺輕微卻又十分強烈,發生在瞬息之間,甚至等不及散修多做掙紮,一股涼氣率先注入,那一刻散修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寒冬臘月的冰水裡,沒多久意識也如同冰麵一樣凝固,再然後,他看見自己調轉劍刃對向剛趕來的仙師。

平淵派麵積很大,以長廊相連,整體走向隱隱與那遙遠的董家有些相似,均是以回廊為線畫以陣法輔助,可惜平淵派的陣還沒來得及起作用,線就被硬生生折斷了。

越來越多的散修加入,越來越多的人調轉了劍刃,在回廊中穿梭,似乎平淵已經無力回天,直到有其他仙門趕到。

邳靈宮便是第一批人。

最近這段時間裡穢玡太過囂張,不隻仙門受到騷擾,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