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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不是?”

“你可以選擇清理門戶,然後我叛出師門,以後也就和蒼芪和你沒關係了。”晏疏說得輕鬆,解莊一時甚至分不清這是玩笑還是正經話,隔了少卿,他低聲說,“要不您帶著我一起叛出師門算了。”

晏疏腳步一頓,低頭斥道:“胡鬨,你師尊要是聽見你這話能氣活過來找你算賬。”

“那正好,門派還給他。”

越說越沒個正行,可能在這麼個年少仰慕的人麵前,解莊難得沒了一派之主的派頭,像幼時孩童般說著不顧後果的話。

晏疏沒再說解莊什麼,解莊也隻是隨口一句便過了。

夜路難行,又不見月光,小路沒多久就斷在了林子裡。

眼看著前方林子越發茂密,解莊猛地停下腳步:“仙尊既有事,晚輩跟著也是不便,此次前來隻是想聽仙尊一句話。”

第128章

晏疏站定看向解莊:“你說。”

解莊先是作揖討罰,而後畢恭畢敬道:“晚輩這話確實越矩,但為了蒼芪不得不多問一句。如今穢玡尚未成規模,但各處排查也是發現了不少,不排除有更隱秘的地方藏著更多穢玡。如今眾仙門更迭之下生不得多少老人,不知事情的嚴重性,他們隻當穢玡是一些無意識的怪物,雖然曆史書籍中有記載其厲害,但幾次接觸後不知不覺地放鬆警惕,這不是好事。仙尊當年經曆過天劫,比我更清楚穢玡的厲害,更知如此懈怠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容我陰謀論一番,保不齊就是某些人刻意放任,之後再趁仙門鬆懈一網打儘,若是如此,那蒼生的未來必然要比過去更加慘烈。仙尊大義,當初可舍生忘死為蒼生未來,晚輩敬慕難及。多年下來,晚輩愚鈍不得開蒙,想問仙尊到底作何打算?”

解莊話說的委婉,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蒼生危機當前,仙門早忘了過去曆史,不清楚其中厲害,仙尊既經曆過過去就不應該如現在這樣避世放任。

晏疏麵無表情地看著解莊久久未言,雪打在解莊頭上,他好像又成了過去執著拜師的少年,眼裡正義又倔強。

早前晏疏就知道他是個好苗子,私下裡也願意教教,如今再看果然他沒看走眼。

晏疏一臉欣慰,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鬆懈並非好事,很容易被人趁虛而入,你有這份警惕是好的。”

“那仙尊究竟作何打算?”

“這事你應該去問柏明鈺,問我一個死人做什麼。”晏疏一點不上套,管你怎麼說,就算拐彎抹角的罵他都沒有片刻鬆口,“畢翊仙尊才是你應該去商量對策的人,即便我現在站出來也沒幾個人聽我的話,你找我找錯了人。”

“仙尊,這話咱們關起門就不必說了,您是什麼人您自己清楚,我也很清楚,您就不想跟我說一下計劃?”

“計劃就是,你好好跟其他仙門搞好關係,沒必要為我出頭,也不需要多費唇舌辯解。你可以相信柏明鈺,小事上不好說,大是大非他不會出錯,邳靈宮不敢保證,柏明鈺可以信上半分。”晏疏表情少有的嚴肅,“我知道外界怎麼說我,也知道你再讓人去處理謠言。這些事我還是要謝謝你,隻是如今更要緊的是穢玡,你應該首要處理那些事。蒼芪派內加強自查也是對的,防止不乾淨的東西混進來,至今為止你做的都不錯,我當初沒有看走眼。”

解莊的表情有些動容。

這時晏疏歎了口氣:“但是真的不要把精力過多地放在我身上,對於蒼芪和你來說,我就是一個屬於過去的人,如今乍然入世非我本意,也不想打擾現在的蒼芪,我在這寒峰也隻是稍作停頓,不會久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解莊出神地看著眼前的人。

在解莊印象裡,那位離宿仙尊從來都是溫柔又疏離的,模樣很是好看,但很少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打量。他不曾端著尊者的架子,不去爭地位,不罵人不動手,便是有人無意中闖進他的小院也從不驅趕,溫柔地說幾句話,在他人的惶恐中微笑著將人送走。

不管什麼級彆的弟子都可以問他問題,他都會事無巨細的講,可就是這樣的人,外人總說他清冷不近人情,後來更加偏離軌道,說他高冷孤傲不管蒼生。

一個為蒼生奉獻了生命的仙尊,成了眾人口中的自私鬼。

若是年少輕狂的解莊或許還會為離宿仙尊爭論,可如今他已經是一派之主,有了自己的擔當不能隨心而行,隻能讓門下弟子謹言慎行不可妄言。

這是他年少的敬仰,是他這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是他敬愛有加的仙尊。

解莊相信離宿仙尊不會是外人所說的那般,他相信仙尊的為人,也相信仙尊得選擇。所以他儘自己所能地護下了那位名叫白千滿被仙尊收為徒的少年,帶著絲絲羨慕和年少不得的遺憾。

離宿仙尊已經為世道獻了生命,如今重生保不齊就是上天垂簾施恩而來,憑什麼讓仙尊再為這些罵他的人第二次獻出自己?

腦中思緒萬千,最終解莊隻是作揖,提醒道:“還有仙尊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個人,需得多多留意。”

晏疏一愣:“蕭亓?”

解莊心裡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情緒,他強行壓下不適,點頭道:“那人身上有些問題,之前總覺得熟悉一直沒想起來,前些日子翻看派內卷宗才猛然想起,當時打掃戰場的時候我應該見過他。隻是他那時候太過瘦弱,蓬頭垢麵儘是狼狽,所以我一時沒能想起來,隻覺得有點熟悉。”

晏疏立刻來了興趣:“他當時怎麼你了,讓你如此警惕?”

解莊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暫時擱置下這個念頭繼續之前的說:“隻是打過兩次照麵,我以為他是拾荒的乞丐,無家可歸的人太多了,所以我當時並沒有多想。大概一個月的光景,他來來回回將整個戰場翻了好多遍,我離開的早,期間一直沒看出來他在找什麼,後來不知是不是找到了,有段時間沒了他的蹤影。再後來那裡怨氣徒增,呼嘯著盤旋於戰場之上,回來的人跟我說,那些怨氣起初幾乎化成實質傷害著每一個靠近的人,他們不得不將未來得及收殮的屍體就地掩埋,隻是泥土還未覆蓋所有地方,那怨氣突然那衝往一處,彙集之地隱約有一人的身影。”

“你懷疑那個人便是蕭亓?”

解莊沒否認也沒點頭:“以仙尊之能,自是不需晚輩操心,隻是怕仙尊心善受到蒙蔽,也希望仙尊多保重。”

晏疏點點頭:“蒼芪的事情還需你多操心,功法上不要急於求成,你如今雖在瓶頸卻並非上限,放下執著還會走得更遠。”他手指點在解莊的額頭上,很輕,與雪花的重量相當,“回去好好的,你會越過我走得更遠。”

解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仙尊的動作究竟是什麼意思,可他還是不設防地讓仙尊碰了。

這讚譽太高,高得解莊未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仙尊逐漸離去的背影,許久許久,那背影已經在視線裡消失多時,他才動了動麻木的雙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當年離宿仙尊被譽為千年難於的天才,以最小年齡跨入化境,到了許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即便後來整個修仙界共有六位化境仙尊,卻再無人破了他的記錄。

那時候很多人覺得,若是離宿仙尊沒有仙逝,說不準會成為第一個飛升的人,可惜他最終為了蒼生止步於此。

能比離宿仙尊走的還遠,解莊感覺自己的手在顫唞,他感覺到體內多出了一股渾厚清冽的魂元,正繞著渾身靜脈遊走,而他自己的魂元不僅沒有半點排斥,甚至在其遊走期間一點點蠶食著那入侵者,慢慢的,他驚喜地感覺到自己止步不前的魂元突然有再突破之意,並非突破境界,而是他自己的瓶頸。

解莊猛地抬頭再次看向前方,漆黑的夜裡隻有無儘大雪。

*

林子茂密,成片的岫樹連城一眼望不儘的林子,這世上沒有哪比這岫樹還要多了。

這樹大多是晏疏早年種的,因為生長周期長,活的年頭久,頗受他喜歡。因為這樹生長環境要求頗高,外界很多還不等長大就被當成灌木砍了燒火,所以外麵甚少能長成參天大樹的,也就這了。

繞過一棵棵毫無章法的岫樹,一道人影驟然出現在眼前,他一身黑色,帶著鬥笠,仰著頭似乎在看天上的雪。

晏疏走過去,站到他旁邊同樣看著天空,許久,那人垂下頭看向身側,而後輕笑一聲:“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舍得出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話會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和柏明鈺懷揣著一樣的心思。”

“柏明鈺什麼心思我哪裡知道。”那人整了整鬥笠,看向四周確定沒有彆的人或者鳥,這才繼續道,“當初你放我出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什麼打算,現在有何必詐我?”

鬥笠之下是一張漂亮又熟悉的臉,他攏著衣襟,裡麵探出一個漆黑的腦袋——來人正是殷燮扶。

外麵盛傳已經死了的殷燮扶正好端端地站在這,所有人都猜測殷燮扶是被蕭亓殺了滅口,卻無人知道他其實是被晏疏偷偷放走。

“這都算是詐你,你也太好詐了。”晏疏一點麵子都不留。

“咱們本就是各取所需,這次來找你也是有正經的事情,時間緊迫就不廢話了。”殷燮扶聲音有些沙啞,想來是急忙趕路沒得到休息,此時身上儘是疲憊又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一點都不覺得這個蕭亓口中十分好說話的仙尊是個善茬。

“那些不著急,我先問你一件事。”晏疏說。

殷燮扶疑惑:“什麼事?”

晏疏沉默片刻,伸出手接下飄到眼前的幾簇雪花,感受著涼意,緩慢問道:“蕭亓到底如何讓我身體恢複完好,又如何讓我醒來?”

第129章

大雪下了一整夜,直至天亮還在零星飄著雪花。

一大早蕭亓還沒睜開眼,就被厚重的棉被壓得有些透不過氣,意識尚未回籠,手先抓到了什麼物件上,低頭一看,寬大的手心裡擱著一個不算纖細的手腕,腕骨凸起,白皙的皮膚上被抓得泛著紅,周圍散著絲絲縷縷銀色,在往上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這張臉他看了百年,大多時候都是現在這個樣子,閉著眼看上去十分安詳。

蕭亓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鼻翼下,感受著淺薄的呼吸,輕輕地又觸及到嘴唇上,帶著熟悉的陌生感,隻可惜之前每一次的觸碰都是失控下的歇斯底裡,蕭亓隻記得這片唇瓣柔軟帶著點涼意,跟這個人一樣似乎怎麼都捂不熱。

同床共枕……

這個人是真的對他一點都不設防,還是根本不知心動為何物,才會如此與他同蓋一床棉被?

蕭亓無聲地歎了口氣,不敢再多想。

這一夜他睡得出奇的沉,如今天已經亮,他打算再去周圍轉轉。昨天匆忙,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