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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護短一脈相承,正經事可以正經談,其他的就不能怪解莊找茬。

“解掌門,大家都知道您對那位仙尊感情不一般,那些年誰沒衝動過,而如今各位也走到了這個位置,想必也有自己的機遇,您當初的遺憾放到如今想必也剩不得什麼了吧。如今列位百忙之中抽空聚到此處,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解掌門大義,既然來此想必也不會受困於情感。”

時過境遷,如今仙門已經不知道入了多少新人,當年的一些事情也就漸漸地淡出人們的視線,其中之一的主人公便是解莊。

當年解莊拜入蒼芪前就曾公開言說,他所奔之人正是離宿仙尊晏塵歸。當年晏塵歸雖未對外宣稱永不收徒,但從多年行徑中也能摸到一些端倪,然而誰年少沒有輕狂過?

即便知道前麵是南牆,解莊也非要闖一闖。

當年他追著晏塵歸非要其收徒這事鬨得人儘皆知,最後仙尊未有鬆口,當時的掌門又不舍得這樣一個根骨極好的少年去了彆處,在解莊陷入自我懷疑之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解莊後來想想,覺得即便不能拜入門下,同門總有問詢切磋之便,這才有了現在的解掌門。

若真說起來,年少時的執著雖有遺憾,但經過時間的洗滌,如今雖不至於心如止水卻也淡了許多,解莊掌管蒼芪多年,沉澱的不隻是性格脾性。

什麼東西在時間麵前都變得一文不值,包括年少時的意難平。

如今重逢,解莊也沒想到自己心裡竟然還有當年的悸動,隻是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將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如今的解莊早已成名,更是蒼芪的一派之掌,心裡思緒再多,麵上也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誰也不知道這位解掌門究竟在想什麼。

眾人將解莊不言互相遞了個眼神,最後是邳靈宮的烏蘊和率先出聲:“解掌門大義,其餘各掌門也隻是猜測,此時咱們就沒必要先亂陣腳。”

“大家時間寶貴,也沒必要拐彎抹角了。”話頭再次調轉回來,穆蕪趕忙接到,“此次相聚無非還是因為穢玡。在座都是老人,當年穢玡之事也都是經曆過的,厲害關係想必不用我多說。如今雖偶有見穢玡,大多還是被困在一個陣中,雖說還不知道始作俑者的意圖,但目前至少還是在一個可控範圍,目前要緊的還是那個鬼修,不知那鬼修如何了?”

話問的邳靈宮,烏蘊和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仙尊看過,無力回天。”

眾人齊齊沉默,就在這時解莊突然站了起來,衝著眾人作揖:“即使如此,看來還是需要各處嚴加排查,若是有什麼新的消息,咱們再聯絡。”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第一個出了門。

門外走廊空蕩,樓下聚集著裝扮各異的弟子,均是各門各派的親傳,此時見著解莊下來齊齊起身作揖。

解莊點頭示意,宋戚衡走過來退在解莊身後半步的地方,二人出了正門,離了人群,宋戚衡這才壓著聲音小聲問詢:“情況如何?”

解莊冷哼一聲:“不怪這麼多年眾仙門再難有人跨入化境之界。”

樓上房間。

解莊走後其餘人未有再動身的,互相探看一眼,試探的意味毫不掩飾地互相傳達著,最後依舊還是穆蕪挑起話頭:“說白了,此事到底於蒼芪無好處,今日叫他過來,想必在座各位也都存了試探之心,我們清安觀先表態,將來無論麵對什麼,定然不會違背天道,除穢玡勢在必行,哪怕這條路上注定布滿鮮血。”

話說得信誓旦旦、冠冕堂皇,可惜在座都是人精,清安觀無非就是想借此清理汙點,若是能借此再撈點好處就更好了。

好日子過得太久,哪個門派裡沒有點盤算?

到最後眾人散儘,溥屏最後出來,仰頭看著陽光正好的的天空,忽而出聲道:“當年大亂之後,眾仙尊隕落,畢翊仙尊像一個擎天柱石,支撐著人們重建河山,如今多年,大家早就習慣了這樣一個仙尊的存在,即便嘴上不說,心裡也幾乎將他奉為神明,這已經不隻是邳靈宮自己的仙尊了。”

溥屏的話斷在這裡,意味深長。

他隻是感慨,或許也有著無奈,可惜傳不到它該去的地方。

趙正初想想問:“蘊藉仙尊……許多年未有消息了。”

溥屏垂首搖頭:“雖然平淵未對外公開,但當年蘊藉仙尊受傷頗重,油儘燈枯,對外說是閉關,如今大抵……平淵這幾年的發展要比大多數門派好得多,雖抵不得邳靈宮,卻也比咱們好很多,因為隻要有人相信蘊藉仙尊還在,哪怕隻是懷疑,那平淵的地位,就連有畢翊仙尊坐鎮的邳靈宮都不敢輕舉妄動。這麼多年的發展,各大仙門之間早已平衡。”

可惜如今,平靜的湖麵被驟然打破了。

“你有沒有想過。”林木幽深,鳥叫聲清脆悠長,陽光斑駁地落在地上,雜草中見不到濕漉漉的土地,就在這樣一個難尋方向的山林中,蕭亓烤著一隻野兔,翻轉地功夫看向身旁,“相較於穢玡,那些仙門更在乎的是彆的事情。”

“那你有沒有想過。”晏疏刻意學著蕭亓的語氣,眼含揶揄道,“相較於殷燮扶,那些仙門更在乎的是彆的人?”

蕭亓一愣,晏疏接著說:“平淵派早年為了趁亂擴充勢力,曾於民間廣收幼子,得力便帶回門派,不得力就扔到前線,美名其曰於實戰中修行成長。”

兔子險些掉到火堆裡,但又很快被蕭亓不動聲色地抬了起來,慢慢轉動著。

他狀似輕鬆,輕笑一聲:“不是說自己不問世事,冷情冷性?怎的還關心這個了?”

“可惜當時王鹿抽不開身,隻囑咐一句‘不可如此’,門派下雖有所收斂,卻也不肯徹底放棄。”

蕭亓雙眼有一瞬間出神,但又很快恢複:“王鹿……是個怎麼樣的人?”

“很難說,我們算不上熟悉,隻知道他很喜歡吃甜食。”說到這晏疏輕笑,“我記得當時偶然聽見間傳言,說喜歡吃甜食的人都老得慢些,可惜王鹿那張臉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想來這傳言當不得真。”

第116章

烈日當空,歸遠山還是原來的樣子,從昌水郡到撫寧鎮路程算不得太遠,可他們還是足足走了小半年。

最開始蕭亓能看出來晏疏是打算直奔歸遠山的,後來卻不知怎麼慢下了腳程,一路遊山玩水偶爾還會停上一兩日。

蕭亓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原因,然而晏疏每次至多一笑,隨便撿了個話題便岔開了。

他們在這悠閒地逛著,仙門這些時日卻沒消停,路上看見各門各派的弟子都行色匆匆,百姓私下裡議論:仙門不知從何處發現了藏寶圖,這才緊鑼密鼓地安排著人去尋找。

也不知道這荒謬的言論是從何處聽聞。

傳言不脛而走,後來不知是百姓,連帶著散修也對這個消息半信半疑,但到底是仙門,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後來晏疏還帶著蕭亓到了邊遠小鎮。那邊條件雖不如中原,外接的消息傳過來也很慢,但民風淳樸,見誰都很熱情,過著清貧卻滿足的日子。

遠處稻田金黃,中間還有幾個起伏的身影,蕭亓坐在一處小山坡上極目遠眺。

今一大早他起來的時候就沒看見眼熟,如今太陽夕照,依舊沒見著晏疏的身影。晏疏身上統共沒多少家當,就這麼跑了也不好說。

尤其是到現在,蕭亓都鬨不懂晏疏究竟是什麼心思,按照常理,像他先前那樣無禮越矩的行為,正常人被這樣對待就算不給他一頓亂棍,也會敬而遠之吧?可晏疏似乎還跟從前沒什麼區彆,讓人看不清態度。

難不成是從前沒尋到好的時機,如今刻意將他引到這個偏遠小鎮,才想起要丟了他?

這個想法很沒有邏輯,蕭亓自己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是隨著太陽西沉,他內心愈發浮躁。

不多時黑影落下,周圍景色像是蒙了一層霧,麥田的地壟上漸漸沒了人影,農戶草屋升起嫋嫋炊煙,隔老遠就能聞到飯菜的香味,終於在天徹底黑下之際,羊腸小路上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人走路不疾不徐,如一抹月光不小心落到了凡塵間,與周圍黃土格格不入,卻又矗立在天地間,溫柔地照耀著方寸之地,哪怕周圍的雜草割破了他的衣擺,阻擋著他前進的路。

蕭亓有一瞬間恍惚,似乎自己又是過去那個無能為力的少年,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占據著整個心臟的人血染衣衫,成了眾多殉道仙師中的一個。

明明是為了蒼生,明明是那麼大的功德,如何就能落得那樣的下場?

下場,多麼難聽的詞語。

這應該是作惡多端的人才會有的末路,卻成了一代仙尊的結局,怎麼會這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亓突地站了起來,大步朝著小路走去,每一步堅定有急迫,仿佛要踏碎那些唯有遺憾的歲月,妄圖以現在的身份回到過去,用著自己如今的能力來保護眼前的人。

然而心中思緒萬千,在到了那人麵前還是悉數收斂乾淨,隻一揮手掃去了晏疏鞋尖上的塵土,問:“怎麼走了這樣久,去做什麼了?”

晏疏沒看腳下,倒是在蕭亓的鬢發上看見了不少塵土。這裡草木灰塵很多,尤其是山坡上,雖說藏在草下,但風起或多或少還會起來些許。

蕭亓這腦袋,顯然是待了不短的時間。

“沒去吃飯?”晏疏問。

蕭亓搖頭。

普通又家常的話,落到耳朵裡暖烘烘的。

秋天已經過了一半,傍晚的風很涼,蕭亓站到晏疏身邊。

“走罷,晚上想吃什麼?”

“嗯……隨便吧。”

這些日子的餐食都是蕭亓準備,簡單又很用心,味道都不錯。

想想晏疏便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不自覺地期待起晚餐。

他們借住在村子裡的一處空院子,是隔壁老兩口給兒子兒媳準備的,兒子兒媳這幾年去城裡做工,房子便空了下來。

院子裡東西很齊全,都可以用,隻是要愛惜著點。

蕭亓動作很輕地在廚房備著,晏疏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看星星,飯菜香味傳來,他放下腿打算站起來,然而手剛撐到把手上卻沒能站起來。

晏疏一愣,又試了一下才重新站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白皙的掌心上沾了一點點木屑,並無異樣。

不遠處蕭亓將飯菜端上桌,聲音傳來:“發什麼呆?”

晏疏應了一聲,將雙手背在身後,信步走了過來,坐到桌邊。

“白日去周遭逛了逛,環境倒好,是個養老的好地方。”晏疏隨口一說,算是解釋了白日行徑。

蕭亓夾一筷子菜到晏疏碗裡。

這裡都是青菜,這裡少有肉食。

蕭亓沒說怎麼不叫我陪你這種話,人家沒叫就是不想叫,問多了難過的隻是自己。

一頓飯有一搭沒一搭的先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