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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管你那個徒弟,等尋個機會把他扔到蒼芪,省得他總黏在你身邊,我看著也覺得礙眼……”

蕭亓上一刻話說的興起,下一刻話音毫無預兆的戛然而止,臉上儘是不可置信。

他嘴唇哆嗦,臉上血色儘褪,身體倒退,兩人錯開的瞬間,一把冰冷的由魂元化成的匕首橫插在蕭亓的腹部。

“晏……”

“太假了。”晏疏一改尋常笑臉,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人,“破綻百出,虧得你敢這樣毫無防備地站在我麵前,你主子沒告訴你不要在我麵在故弄玄虛?”

“你……當真下得去手。”蕭亓嘴唇煞白,額頭布滿冷汗,臉色更是如紙般飄搖,想來古井無波的眼神裡浸滿了震驚和哀怨,顯得無助又可憐,好像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會這樣被輕易拋棄。

“百年前我身上染上的鮮血不計其數,你猜這其中有多少是相識之人,有多少仙門同僚,有有多少同門師兄弟?”明明是慘烈無比的場景,從晏疏嘴裡出來就成了一排冷冰冰的字,聽不出感情,難以辨認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對那些人的死無動於衷。

這時的他才是真的離宿仙尊,殺伐果斷,毫不留情。

“我且問你,到底是誰派你前來將我們困在這裡,兩位化境仙尊同時入陣,何人有這麼大的自信覺得能壓得住我們?還有……你如何化成了蕭亓!”

晏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然而此話一處,原本還在痛苦不已的“蕭亓”的表情突然變得平靜了。

他肚子上還差著明晃晃的刀,鮮血順著傷口不住地往下流,可他本人卻詭異地什麼表情都沒有,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晏疏,而後慢慢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晏疏心臟的位置。

“你說呢?”他的聲音變了,不再是蕭亓低沉好聽的嗓音,而是帶著點詭異的高調,與先前那隻嘎個沒完的醜鳥有異曲同工之妙。

晏疏:“區區幻覺,還想以此奈我何?”

事到如今晏疏總算明白白千滿為何幾次見人有出入,怪鳥有節奏的嘎嘎聲帶著催眠的作用,會將人的意識帶到一個特定的場景裡。

噗——

“蕭亓”後麵顯然還有話要說,卻在這時身體突然向前傾倒,原本虛指在晏疏心臟位置的手指好巧不巧地抵了上去。緊接著又是一道氣刃破空而來,自晏疏%e8%83%b8`前略過,整齊地切斷了他的手指。

這一刻周圍的濃霧忽然開始瘋狂流動,就好像一切不過是老天爺給的惡作劇,玩笑過了散場也快,一溜煙的什麼都不剩。

林子裡出現了一個身影,腳步飛快。

那身影實在是太眼熟了,距離上次看到……無縫銜接。

濃霧散儘,遠處的身影已然到了跟前。

晏疏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火急火燎地跑到跟前,又要刻意壓著粗重的呼吸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唐突。

“……蕭……”身後安靜了許久的某人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在這種時候還知道出聲叫一下人。

若說殷燮扶這世間有什麼人最怕的,其實並非離宿仙尊,也並非畢翊仙尊,而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局促,久久不言的男人。

可惜他的忐忑沒有任何人體諒,一句呼喚隻崩出一個字就被打斷了。

“沒事吧?”找不出任何毛病的問話,與先前那個蕭亓天差地彆。

他雙手規規矩矩地垂在兩側,保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太疏冷,也不會太曖昧。

見晏疏隻是看著,又不確定地問了句,“受……傷了?”

一道極力壓製又有點破音的“嗤”聲緊貼著蕭亓的話音響起,其實那聲音很小,近乎氣音,奈何那嘎嘎嘎的鳥不知道哪去了,這林子就顯得過於靜謐,而這一點起因也就變得十分突兀。

突兀到殷燮扶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身首異處。

殷燮扶並不知道晏疏先前遇到了另外一個蕭亓,也不知道在那個場景裡蕭亓都說了什麼話。

怪鳥的叫聲將晏疏帶到了另一個情境裡,而殷燮扶虧得有那張符咒抵擋,不過囫圇一夢。

貼在地上的符咒慢慢悠悠地飛起來,於半空中著起一道無名火。黃紙頃刻化成灰燼,落在他們身上的氣息散了,於此同時,殷燮扶腦子裡轟地一聲巨響,還不等他多反映,腦袋一歪一口鮮血噴了出去,緊接著眼前一黑,人毫無征兆地往地上栽。

意識消失前,他聽見蕭亓問晏疏:“他跟你胡說八道了嗎?是他將你引到這裡?都跟你說了什麼?”

*

白千滿此時正靠著一棵大樹休息,旁邊還有幾個年齡相仿的小孩,都是蒼芪的人。

自晏疏出現後,蒼芪的人都熱情得過分,就連白千滿都察覺到了異樣。

可他也知道自己師父本就是蒼芪的仙尊,雖說他沒有正式拜在蒼芪門下,仔細算算也算是半個蒼芪弟子,總不好一直拒絕,最後沒辦法隻能聽從他們的安排。

守夜的任務落在幾個仙門內修行高的幾個弟子擔任,他們這些小的則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地方休憩。

此時散修的弊端就出來了,除了幾個排名較高並已有拜師之意的被提前手下庇佑意外,其餘顯得孤立無援。

如今雖沒了怪異的鳥叫聲,先前差點被喂怪物的經曆還是讓白千滿不敢睡得太實,他強打著精神其實是想等師父回來。

可是等著等著腦子就開始混沌,不多時意識也飄散在柔和的風裡,彆說精神了,這會兒真要有個怪物悄無聲息地出來,能直接將他活吞且得不到任何反抗。

林子內隻有偶爾的腳步聲,是不敢休息的散修為了保持清醒來回踱步,還有仙門仙師巡邏時不時走過的聲音。

夜色掩蓋之下,一個灰撲撲的身影逐漸接近,最後停留在白千滿身邊。

白千滿此時歪頭靠在大樹上睡得人事不知,突然肩膀被重重地敲了兩下,他先是一驚,咪蒙地看向一旁時又是一驚。

連續兩次驚嚇,他算是徹底驚醒了,也有點想哭。

單禾:“白小兄弟……”

“單大哥。”白千滿的聲音瞬間染上哭腔,顫顫巍巍地說道,“您彆叫我,我怕。”

第101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白千滿迷迷糊糊地用力抹掉滴在臉上的露水,眼睛用力掙了好幾次才勉強睜開一條縫隙。他手撐著地麵想要起身,結果手下一滑整個人向後栽去,咚地一下撞到了樹上,先是一懵,徹底醒了。

他低頭扣著手上的泥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而後下意識看起了周圍。

麵前那個大樹圍了一圈十幾歲的蒼芪弟子,中間還有個小童被幾個人簇擁著縮成一團,據說這是蒼芪掌門從山下撿回來的,父母將他賣給了一個無後的屠戶,屠戶又將他賣給了商販,商販接回去沒幾天又將他賣掉,兜兜轉轉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人的手,最後是解莊以十個銅板的價格從一個乞丐的手裡買了回來。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蒼芪的人起初並不清楚情況,是過了很久後才知道,這小童之所以被轉了這麼多手,是因為他先天帶病又很難醫治,父母隱瞞病情賣完就跑了,之後經過的每一戶人家都如此效仿,最後乞丐為了銀錢,故意讓他拖著病懨懨的身體跪在路邊,正巧被出門辦事的解莊遇見,才終於得救,賜名東聞。

東聞剛來的時候身體很差,若是換成尋常人家確實不出兩年便回夭折,幸而仙門靈丹妙藥甚多,後又修習先道得以強身健體,如今入蒼芪已有三四個年頭,早不如當年小貓似的吊著一口氣,活潑好動沒少氣著師兄們,這也怪師兄們在得知小不點師弟的遭遇後同情心泛濫,每每火氣剛升起來就被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兜頭澆滅了。

好在東聞隻是調皮了些,大是大非上從無錯漏,修習隻是從無落下,也算是勉勉強強茁壯成長著。

白千滿也是昨夜睡前與蒼芪幾人聊天才知道了這件事情,原本因為這個冒失的小孩兒衝撞了師父還有些不高興,這會兒也是沒了脾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跟一個毛頭小孩兒生氣著實掉價,最後的那點不順也就沒什麼聲響地泄了。

東聞其實長得挺好看,早年因為病氣拖累臉色泛青,又得不到很好的調養,才讓好好的一個小孩兒看上陰惻惻的,如今在仙門養的白白淨淨,此次出來是他磨著師兄偷偷將他帶出來,沒想到就遇到了這麼一件事。

蒼芪的人雖然沒明著說,估計這件事過了之後,回去保準挨個都要罰一通。

一晚上聊下來,白千滿還挺喜歡蒼芪的,這也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當初在鶴溫穀認識的莫衡。

他吸了吸鼻子,心情沒那麼好了,低著頭打算找點事乾——先前他做著的地方放了幾個果子,是他先前尋來打算留著給師父的,打了一晚上的露水,這會兒的找條小溪細細才好。

結果那小孩兒估計受到了驚嚇,睡得極是不安穩,白千滿這邊不過一丁點動靜,小孩兒揉了揉眼睛看過來,喃喃道:“唔,天亮了嗎?”

“沒呢。”身邊的師兄弟立刻應了話,想雖然帶著點鼻音,但是人還算精神,來也沒有睡踏實。

東聞“嗯”了一聲,卻沒有再睡的打算,起身的時候踩著衣擺險些摔倒,還是白千滿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站定。

東聞鬆開白千滿的衣袖道了聲謝,就在這時突然“咦”了一聲,然而尾音剛挑了個彎,整個人就像是個木頭待在原地,下一刻小手合十,觸不及防地衝著一個方向身體幾乎對折行了個大禮,朗聲喊道:“拜見師叔祖!”

“見過仙尊!”

“……”

一時萬籟俱靜,原本少了蟲鳥的林子就安靜的過分,這會兒更是連最後那點窸窸窣窣也不見了,似乎所有人都融到了這個林子裡,成木成樹,呆呆地誰都不動,不管睡醒的還是正犯迷糊的。

而後不知道那個角落裡蹦出個心大的,在這個地方還能睡死過去,被東聞一聲吵醒:“娘的累了一天了怎麼睡個覺都不消停,大清早……這天都沒亮透,你們仙門了不起是不是!不給我們這些小魚蝦活路!”

說話之人嗓門很粗,睜眼看見天才剛有點亮光更加不樂意了,一個猛子翻了起來,吵著東聞的方向就打算接著罵——他一方麵因為自己實力不俗,一方麵也是聽出來先前的聲音是個童聲才敢這麼放肆。

男人名叫竺生,先前在仙寧大會上已經過了初試,已經有些小門派私下與他接觸,雖然六大仙門暫無動靜,但這也是慣常之事。

六大仙門自其沉著與驕傲,自是不會這麼早就對某些人拉攏。

仙寧大會雖然最後也會有個名次,卻也不是早早淘汰的人就沒有機會,修行講仙緣,竺生覺得自己既能入道,自有仙緣,而他多年勤奮修行不錯,入仙門不過遲早的事,況且他老早就花錢在仙門打點過。

竺生的視線四下遊移,視線終得定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