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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眼光的忌憚,而少許的放縱便是這點“安穩度日”的願望罷。

晃神間,他聽殷燮扶又說道:“世間大道皆非我所求,入得鬼道也隻為換得心上人再一次的注視,求仙尊相救。”

咻——

話音未落,忽然一個東西從另一側直射而來,奔著還在鞠躬的殷燮扶。

晏疏視線瞬間清明,一道藍光同時射出,直直打上突襲而來的東西。

虧得晏疏留著分警惕,本是提防著殷燮扶,如今用在了另一處。

可那暗器速度太快,晏疏的魂元隻來得及碰到尾部,堪堪打偏了一點動作方向,緊接著殷燮扶悶哼一聲。

雖說躲過了要害,可拿東西還是一半沒進殷燮扶的肩膀。

殷燮扶顧不得自己,慌忙會身去往棺材處,捂著肩膀的手指縫裡露出尾部墜有黑色的羽毛。

第99章

殷燮扶傷得不算重,隻是看上去有些駭人,再加上他沒有第一時間處理傷口而是去看季景同,活動是牽扯到了肩膀,才讓鮮血浸染了大半個衣袖。

殷燮扶慌亂地將季景同架了出來,晏疏則一臉嚴肅地看著羽毛投來的方向。

羽毛上的力道被他卸了大半,可剩下的那點依舊讓他不容小覷,即便晏疏是匆忙回擊,可化境仙尊的一擊即便漫不經心那也是尋常人難以招架的。

可那一根小巧的羽毛僅僅是偏了路線未擊中要害,歧視一個普通宵小所能為的?

可林子光線太暗,晏疏掃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看見。

殷燮扶那邊動作倒快,這麼一會兒就已經將季景同帶了出來架在肩膀上,人剛走兩步便聞到一陣清冽的味道,頭也不抬地說:“多寫仙尊相救。”

說完抬腳便往林子裡走,全然沒有等晏疏的意思,仿佛先前求得庇佑的另有他人。

殷燮扶尋常時候穿著寬敞的罩衫,看上去並沒覺得怎麼樣,如今後背壓了個人,將那一身寬大的布料壓了下去,如此才發現他實則瘦得過分,骨頭架子支撐起的肩膀顫顫巍巍不堪重負,仿佛下一刻就會被背上的人壓散架。

便是這樣,晏疏也沒有伸手的打算,撚著珠子斂目看著殷燮扶從眼皮底下路過,在錯身那一刻,晏疏說:“你倆這樣,還不如直接雙雙躺進棺材裡來得實在些,總好過一起曝屍荒野。”

“仙尊若是想說風涼話還是免了,有著功夫,您還是去多看看蕭亓吧,他倒是差點真的躺進了棺材。”殷燮扶腳步未停,“我這人不信天,不信命,隻信自己,哪怕隻剩下一口氣,我也要掙出條活路來。”

殷燮扶這一路走的有多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入鬼道是自願,進得十分坎坷,九死一生地走到了現在這一步,怎麼可能被一根羽毛就嚇退。

他之前也沒覺得離宿仙尊會這麼痛快入夥,他心中還有另外一番說辭,隻可惜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隱藏在暗處的東西還不是最危險的,更危險的是那東西之後的人,他抗爭不過就隻能躲。

他找晏塵歸談判本就是一場豪賭,既是賭博也就存在著輸得幾率,可肩膀上的羽毛卻又提醒著他,他並沒有輸得徹底。

離宿仙尊的這一出手足以說明他其實有些猶豫,殷燮扶暫且不知道是哪一點打動了晏塵歸,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頭。

如此一想,肩膀上的傷口也沒那麼疼了。

就在殷燮扶以為今天的進展止步於此時,這時他肩膀突然又是一陣劇痛。與先前不同,是皮肉再次扯開的痛。

殷燮扶一驚,下意識轉頭看向肩膀,卻見本應該插著羽毛的地方隻剩下一個窟窿,鮮血瞬間染紅了大半個肩頭,疼痛和麻木中微弱地感知著溫熱黏膩粘連著衣服和皮膚。

殷燮扶齜著牙還不等做其他反應,緊接著看見一隻靈蝶慢悠悠地落在傷口處,微弱的藍光忽而一閃,那血窟窿不多時就剩下了個窟窿。

溫熱逐漸冷卻,衣料還黏糊糊地貼在了皮膚上就顯得有些涼了。一道屏障不知何時立在了眼前,他這才注意到其外還有數不清的篤篤聲。

本以為不會多管閒事的仙尊正站在殷燮扶身側,老神在在地將他所有狼狽儘收眼底。

一旁屏障外鳥毛落了一地,危險不定,這邊的仙尊卻用著逗貓兒似的眼神看著殷燮扶,直把殷燮扶看得渾身發毛差點真的炸了起來。

眼瞧著這人連身帶心一同受創,晏疏這才施施然半收回眼神,“嗯”了個長音,甚至還有閒心跟他計較先前的話。

“所以你來這邊的鎮子一邊是衝著仙寧大會而來,另一邊就是衝著我了?蕭亓知道你把他當墊腳石麼?”想想蕭亓那小子的性格,彆的事上有多漠不關心,在他身上就有多少個花樣百出的心眼子,想必事先也隻是猜到了仙寧大會,並未想到他這邊。

如今進了這處密林,又隔了這麼久沒見著他們二人,不知道蕭亓有沒有往這邊考慮。

一想到蕭亓在意識到是自己將晏疏引入這麼個圈套裡的反應,晏疏就覺得好笑。

此時笑出聲說是有些不分場合的詭異,可若晏疏能考慮到這一層,他也就不是書本上性格怪異的離宿仙尊了。

眼瞅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殷燮扶內心一時五味雜陳,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看了眼一旁依舊漆黑不時射出鳥毛的林子,再看看身後背著人事不知,生死未定的季景同,最後不得不感慨:仙尊不愧是仙尊,這種尋常人看一眼都會毛骨悚然的場景裡,竟然還能這樣開心。

晏疏臉上的笑容還未收,下一句先扔了出來:“所以養穢玡以複生人的招數是你研究出來的?有這等能力放在何處不好,片片用這些歪門邪道上。”

這是晏疏第一次將某種能力打上“歪門邪道”這四個字,即便知道鬼修集陰氣修魂元,對此他都未曾有半分歧視,隻言一句“大道不同,與對錯無關”便罷了,而如今在麵對生死的問題,晏疏卻一反常態,連多餘的解釋都沒聽。

在他這裡“穢玡”這二字已經觸碰到了禁忌。

突然咚地一聲落在了殷燮扶的心臟上,他渾身一顫,如夢方醒般看著眼前依舊微笑著的人,風吹透了衣衫,他渾身冰涼一片,赫然發現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時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咚——

又是一聲,殷燮扶感覺自己的心臟快從喉嚨裡蹦出來,可脖子又硬成了石頭,雙眼被釘在了眼眶正中間,直勾勾地與晏疏對視著。

而那幽深的眸子裡有深淵巨浪翻滾,又好像沉寂中伺機而動的猛獸,看透了他所有的伎倆。

逃!

殷燮扶腦子裡一個字。

他掙紮著想動,可雙腳仿佛紮根在土裡,然後眼睜睜地看見離宿仙尊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脖子旁邊,對準了他身後,那裡正趴著那個最為重要的人。

這一刻殷燮扶無比後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蕭亓在一起待久了,所以潛移默化受到影響,認為離宿仙尊是世間最好說話最好脾氣的人,全然忘了這個人當年殺伐果斷,一身血氣經久不散。

凡是經曆過當年之事的人,從無有人敢小看離宿,柏明鈺也不能。即便百年後,柏明鈺也隻有試探,不敢輕易當真作對。

可殷燮扶醒悟的太晚了。

冷汗順著臉頰彙到下巴,殷燮扶心裡吼著“動啊!”,艱難掙紮下,唯有眼珠子挪了半寸。

他感覺到身後的動靜,感覺到那趴在背上的重量正一點點變輕,感覺到那個人逐漸從身上滑落,就在那重量即將徹底消失的前一刻,殷燮扶突然動了。

他瞬間轉身抓住了即將跌落地上的人,血腥味嗆得喉嚨生疼,他再次咬破了舌頭,幾乎要將舌尖咬爛才拿回了身體的支配權。

可殷燮扶剛接住季景同,就見離宿仙尊已經收了手,而那隻蒼白的手心裡正握著一個黑漆漆的東西。

殷燮扶登時就慌了,一時不知道該重新背起來季景同,還是去爭被離宿仙尊抓住的東西。

就在這時,身邊又響起“咚”的聲音。

這點細微的聲音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晏疏捏著手裡的東西提到眼前:“這小東西從前我就覺得有意思,如今你這個看起來更有意思,似乎於尋常穢玡不儘相同,倒是教教我該從何處得來?”

那是個黑乎乎的小東西,體態修長四肢俱全,不過巴掌大小,斷然不是個胎兒,倒像是個縮小版的成年人。

於白千滿常年待在身邊的有些相似。

白千滿那個看起來蠢一些,腦袋過於碩大,兩隻大眼睛嵌在上麵更像是做毀了的布娃娃,身上不帶尋常穢玡會有的甜臭味。

而晏疏現在手中這個不通,若不是身形過小,活脫脫就是個活人的樣子,除去周身還是通體漆黑,與常人無甚分彆。

晏疏眉心一動,另一隻手指指尖突然毫無征兆地點向小穢玡眉心。

而小穢玡好像有所感覺,在化境期的魂元即將觸碰到身體的前一刻,他甚至連掙紮都沒有,直接閉上了眼睛等待預料中的結局。

小穢玡的反應出乎晏疏意料,他意外的動了下眉頭,手下動作卻未有半刻停歇。

晏疏確實覺得有趣,也很好奇這東西究竟如何撐起了一個身體,又如何繼承了人的神誌,可好奇歸好奇,百年前奇怪的事情不多嗎?穢玡的存在本就不同尋常,然而它帶來的災難也過於駭人,相比之下,那點好奇就變得微不足道。

不管如何,這小東西今天都注定要死在這裡。

泛著藍光的魂元在漆黑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盤旋漸深,似是要將他的腦袋攪碎。

與此同時,殷燮扶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突然爆起直奔來來。

咚——

就在殷燮扶即將碰到小穢玡的瞬間,一直巴掌大的鳥搶先一步,鳥喙啄向晏疏捏著小穢玡的手指。

看著那弱不禁風的小鳥,晏疏心中不知怎麼突然一跳,同時撤了抵在小穢玡眉心的手指。

弱不經風個屁!能破了他屏障的鳥哪裡弱不經風了!

鳥的目的昭然若揭,晏疏撤手的同時,手指上的力道轉頭對向鳥喙,另一隻禁錮穢玡的更是沒有半分鬆懈,回手毫不猶豫地將其甩向身後。

那鳥顯然也是個有神智的,見一擊未遂,展翅徑直向上,落到一處高高的枝丫上,張嘴發出一聲叫聲——

嘎!

晏疏晃蕩著手中的小穢玡像是拎了一隻小雞仔,看得殷燮扶一陣心顫,先是急迫地看著小穢玡,生怕這位仙尊一個不高興將小穢玡連同鳥一起烤了,緊接著小心翼翼地看向仙尊,緊接著看見那位不著調的仙尊先是仰頭仔細觀察了一下鳥,而後頗為嫌棄地“嘖嘖”兩聲道:“醜得怪稀奇。”

殷燮扶:“……”

第100章

那鳥模樣確實很醜,烏鴉尚且渾身漆黑油亮,除去顏色不討人喜歡意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