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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說:“若是再聽見聲音記得與我說,晚間好好休息,有我守夜彆擔心。”

白千滿剛想表示自己也可以守夜,讓師父好好休息,又覺得自己身上這點斤兩可能真不夠守夜的,一天摸爬滾打本就疲憊,說不準半夜什麼時候打起盹來耽誤正事。

這點糾結的心思剛露出一點蛛絲馬跡,突然有人出聲喚道:“離宿,來說幾句話?”

半天前還在大打出手的兩位仙尊此時乍然碰頭引起了不小的風波,最明顯的就是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橫在了晏疏的肩頭。

一件墨色的披風落在上麵,蕭亓聲音緊跟而至:“夜裡涼,彆受風了。”

一場默劇不過如此。

在場所有人表情木然地看著那個毛茸茸、厚實地快要過冬的披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它還落在一個化境仙尊的肩膀上,在這初夏的夜晚,這情景比啼叫的鳥和猙獰的穢玡還要詭異。

在場最淡定的當屬蕭亓了,他放好披風便收了手,看向柏明鈺的眼裡滿是警惕,自然話也沒好聽到哪去:“畢翊仙尊屈尊過來,怕是有什麼要事要交代,不知道是需要個衝鋒陷陣的替死鬼還是需要個收拾爛攤子的?亦或者先前畢翊仙尊沒有打個儘興,還想再切磋幾番?”

蕭亓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比腳下漫無邊際的雜草還多,晏疏聽了都覺得而有些過頭,不知道柏明鈺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蕭亓。

不過晏疏到底是個護短的,不管自己和蕭亓之間如何,那都是自家的事情,該對外還是要對外,所以大夏天還要被迫披個棉被的離宿仙尊,啞巴了,眼巴巴地瞅著他倆一副“我看熱鬨不插嘴”的表情。

柏明鈺看著這兩個直接被氣笑了,暗自給晏疏一個“你想鬨就自己鬨吧,我不奉陪”的眼神,一言不發地走了。

畢翊仙尊走了,還是被人當眾懟走的,這事兒放在什麼地方都夠仙門震驚了。

“開心了?”離開了眾人的視線,晏疏將身上沉得要死的鬥篷扔還給蕭亓,瞪了一眼,“抽什麼風,大熱天想熱死誰。”

蕭亓接著鬥篷哼聲道:“你離他遠些,一肚子壞心眼,他說什麼都彆聽彆信。你們認識這麼多年,怕是從前被他坑過多少次都不自知。”

晏疏實在是不想對蕭亓這種小孩子吃醋的行為多做評價。

他沒指責蕭亓衝動的行為,也算是足了蕭亓麵子,但正經事該辦還是要辦。

等了會兒眾人的注意力得以轉移,晏疏將蕭亓扔到一處林子外圍,自己則繞了一圈往林子裡走。

林子很深,裡麵沒有靈蝶照亮,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晏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其中,不多時,身邊響起另外一道腳步聲。

柏明鈺:“你當真收了蕭亓做徒弟?從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是如此草率的一個人,而且他那個脾氣,也虧得你能受得了。”

這事兒說來話長,晏疏自己都懶得去追究自己是什麼心情,才將自己步步送進現在這個地步。

如今已經到了這,就算後悔,這連個字也不該對柏明鈺說,所以晏疏選擇緘默不言。

“說正事,你真覺得這裡是歸遠山嗎?那山我也是去過幾回,這裡雖有些相像,可仔細看下來處處都透露著刻意。”

他們倆自然不是真的為了相約說話才到此處,相遇後腳步均是未停,齊齊像林子裡走。

若是歸遠,依著二人的腳程,一個時辰踏遍整座山不成問題,可如今他們的目的並不是“踏遍”,而是尋東西。

晏疏:“大抵有些想法。”

柏明鈺輕笑:“我就知道,這點小情況怎麼可能困得住你,隻是這陣眼怕不是有些問題。”

陣眼難尋,尤其是疊陣。

晏疏對陣眼有多個猜測,如今還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麼。

兩人彎彎繞繞又走了幾圈,在過了一棵兩人抱的大樹時晏疏站定腳步,柏明鈺跟著停下來。

“不用走了,應該就是依照著歸遠山造的地方,再走下去也無意義,我們回吧。”

幾次經過的樹木排列都相差不大,想來建造之人於這些事情上懶得多費心思,差不多也就過了,以至於相似之處如此之多。

晏疏剛打算往回走,卻發現柏明鈺沒有動的意思,他剛想轉頭問柏明鈺是不是發現了彆的,卻在視線回轉的前一刻下意識側身躲去。

風刃呼嘯而過,擦著晏疏的耳垂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跡。

血珠順著耳垂滴落,還未落地便碎成點點藍光,而後化為靈蝶扇著翅膀盤旋而上。

晏疏稍一眯眼睛看著柏明鈺:“怎麼,不切磋一下不死心?”

柏明鈺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上劍刃,是多年未曾現世的佩劍——丹雲。

“外界不便交鋒,既然此處為疊陣我們又尚且找不到陣眼,不如讓我試試。”柏明鈺提劍一指,“我著實好奇,咱們的離宿仙尊如今到底如何……”

晏疏雙手抱%e8%83%b8,提起嘴角冷笑道:“你不如說,你想看看我身體裡到底是怎麼樣的穢玡罷。”

第96章

柏明鈺修為如何這事根本不需要驗證。

百年前他身負終生安危之責,維係整個後方,並非因為他自身能力不行從而留守,更多的是他脾氣秉性適合做這個。

於修為上,晏疏確實曾經稍高於柏明鈺,但那也真是稍稍,如今百年過去,柏明鈺早已追上那一丁點距離,至於追上之後超出多少,這就很難估量了。

柏明鈺非怠惰之人,即便入了化境之後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緩慢,但在這漫長的百年裡,足夠他一步再一步地將留在百年前的人拋至身後。

而晏疏便是那個被拋棄的人。

晏疏沒有慣用兵器,一般順手拿到什麼算什麼,換做尋常算不得什麼,可如今對上畢翊仙尊,周圍又都是樹杈子,這虧可就吃大了。

柏明鈺這廝更是一點都不照顧對方是不是兩手空空,揮劍而上毫不保留。

眼見如此,晏疏臉色凝重了幾分,魂元化盾化器,堪堪與對方持平。

晏疏不明白柏明鈺此時此刻抽哪門子風,手上卻不敢含糊,靈蝶紛飛之下,冬雪的氣息愈發濃鬱,他就像一個立於冰天雪地中的蒼鬆,巋然不動地靜等暴風雪的來臨。

柏明鈺手中長劍泛起幽光,那是正蓄起的劍意。

從始至終柏明鈺都未發一言,麵上看不出蛛絲馬跡,一片沉寂不似有什麼仇怨,可手上的功夫卻沒有絲毫保留,大有要將離宿再送回那口棺材裡似的。

晏疏:“你要是非來真的我也不是不能奉陪,就是不知道如今的畢翊仙尊修為究竟如何,能不能在誅殺我後,還能留下口氣剖我%e8%83%b8口……說來我也好奇,你說我%e8%83%b8口裡跳動的究竟是心臟,還是一隻黑不溜秋的穢玡?”

晏疏知道再打下去誰都吃不得好,就算他真的躺回棺材裡,柏明鈺也彆想全須全尾,至少有大半個身子跟著他一起棺材裡,頂多留下幾根頭發絲兒在外麵,也算是他這百年來修為的進步了。

世間並無穢玡能替代心臟這一說,續命之事也是晏疏後來幾番瞧見才得以知曉。

那東西生來奇特,似人似怪,好像能替人受病還以健康,能延將死之人壽命,可仔細盤算下來,又覺得這些之事神話後的美好期願,而穢玡不過是竊取了生人少許記憶和行為習慣,而後替了那個人的身份,最後活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很難辯。

忽而風氣,靈蝶漫天,似乎將兩個人圈進了另外一個世界——看似脆弱的靈蝶,每一次煽動翅膀都有它自己的意味,限製了柏明鈺的動作,而它們的每一處停歇就像是陣法上的點。

說話間,柏明鈺就已經入了晏疏的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手中珠串晃動,晏疏將其揣至懷裡,生怕這東西散了後,那不肖徒弟又要變出彆的花樣讓他招架不能,如此一想晏疏下意識又拍了拍%e8%83%b8口,確保珠串不會掉出來。

於柏明鈺身後的鶴忽然展翅,卷起的風浪意圖掀翻靈蝶,亂了他們布下的天羅地網,也就是這個空擋裡,柏明鈺動了。

冷光自劍刃而起,奔著晏疏的%e8%83%b8口——也是那珠串安置的地方。

晏疏雖躺了百年,但也不過是一個囫圇覺的功夫,身體雖有些木訥,反應還在,幾個側步躲過了這一擊,手指順勢欺上,指尖夾著劍尖向後刺向柏明鈺的喉嚨。

眼看著那雪白的劍尖就要染上殷紅,然而就在接觸到的前一刻,晏疏突然收手向後跳去,下一瞬,他方才落腳之處連釘數根羽毛——來自那隻鶴的羽毛。

晏疏“嘖嘖”兩聲,道:“你這偷襲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這叫兵不厭詐。”一招未中,柏明鈺不見任何失落,反而愈發興奮。

眼看著這家夥更加瘋魔,晏疏有些頭痛,手中長弓起,一根根閃著藍光的箭矢立於其上,對準柏明鈺道:“要不你死一次,看看能不能借助穢玡複活不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箭已飛出,直奔柏明鈺命門。

箭矢自然要不了柏明鈺的命,要命的本就不隻是那幾根由魂元鑄成的箭,靈蝶早早停在計算好的位置,封住了柏明鈺的每一處退路,流光溢彩的符文在靈蝶翅膀上流動,是躲是碰全在柏明鈺一念之間。

晏疏眯眼等著柏明鈺選擇。

柏明鈺隻猶豫半瞬,緊接著手掌迎向箭矢,衝著晏疏所在的位置直奔而來。

箭矢並非簡單的木頭,那是晏疏魂元,含著化境仙尊之力,徒手觸碰即便是柏明鈺也得廢了半隻手。

可柏明鈺此時當真是瘋了般不管不顧,毫不猶豫地抓住箭矢同時側身卸力,之後腳步未停,竟有點你死我活的意味,眨眼間已經到了晏疏的眼前。

晏疏不懼近戰,但見著柏明鈺這般拚命著實被驚到。

驚到歸驚到,手下動作未停。

再有一次抵擋住柏明鈺的攻擊將人推開後,晏疏喘了兩口氣:“你是瘋了還是活膩了?在這跟我爭個你死我活有什麼意思。”

柏明鈺聽見此話終於停下動作,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呼吸同樣有些淩亂,衣服看上去也不再一絲不苟,隻是神情冷得要命:“總比放一個化境期的穢玡在身邊要安全的多。”

柏明鈺今日發難確實有些莫名,期初晏疏還覺得他是不是被這個疊陣影響,後來又覺得除非是化境界的疊陣,不然如何也不應該影響到化境仙尊。

百年下來確實也有人踏入化境,但堪堪入門和一個入門百年的仙尊著實沒法比,也就是說,這世間本不應該有陣法能影響到柏明鈺。

既然不是影響,那就是柏明鈺自己沒事找事了。

晏疏眉頭微蹙又很快分開:“差不多行了。”

看似休戰,兩人卻誰都沒有收回元靈,渾身戒備更是沒少。

劍氣久未落下,柏明鈺終於開口:“如今天下乍然動亂,穢玡現於各處,我隻問你,此時與你到底有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