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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的事情,沒必要牽扯太多。

如今他明確了態度,眾目睽睽之下將白千滿交給蒼芪,有沒有為難解莊,該明白的人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自然在為難白千滿之前都要掂量一下離宿仙尊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說到這,晏疏又對著蕭亓補了一句,“你也是。”

“我是什麼,你還想將我也放進蒼芪?你明知道我是……”

“鬼修?我沒讓你進蒼芪,隻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鬼修不鬼修的我也不管,隻是讓你彆管的太多。年輕人就要鮮衣怒馬,要去衝去闖,彆盤算那麼多事,搞得該熱烈的時候陰沉沉的。”晏疏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很沒誠意地找補了一句,“我沒說你陰沉沉,你那是什麼眼神。”

好話壞話都被他說完了,蕭亓歎了口氣:“你有這閒心不如多吹幾首調子,不是要安魂麼?”

晏疏奇怪地看著蕭亓:“我隻會這一首。”

蕭亓:“……”

晏疏輕笑:“哪有什麼安魂的調子,當初年少多愁善感,總怕死這麼多人怨氣太重不易散不願投胎,偷偷摸摸在古書上找到了譜子偷偷學了起來。我在這上麵沒什麼天賦,翻來覆去就隻會這一段,還好這一段馬馬虎虎還算能聽。”

這話虛虛實實,蕭亓當個故事聽得很認真,還等著晏疏多說幾句,他卻就此打住了。

這時白千滿顫顫巍巍地端著一個葉子做起的碗過來。

“師父,蘑菇湯喝嗎?有點粗糙,味道還好,我嘗過了。”

小徒弟的心意晏疏從來不會推辭,結果葉子嘗了一口,味道說不上多好,勝在新鮮。

晏疏喝湯的空擋,白千滿道:“師父跟您說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對您有沒有用。”

晏疏挑眉示意他說。

白千滿一臉鄭重:“就是我覺得這裡有點奇怪。怎麼進來的我也不知道,一個晃神就進來了,但是我好像遇到了兩撥一樣的人。單禾您知道吧,最開始我遇到的就是單大哥,那時候身邊很多仙師都躺在地上,模樣很是詭異。之後單大哥說那裡很危險要帶著我走,我沒想那麼多就跟著走了,結果一路上單大哥越走越快,在我快跟不上的時候又碰到了殷仙師,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

湯已經喝儘,晏疏將葉子擱到一旁問:“跟著什麼人?”

白千滿搖搖頭:“沒看清,那人捂得很嚴,隻瞧見個子挺高。”

晏疏示意他繼續。

白千滿:“然後他告訴我跑錯地方了,再往前跑就沒命了,讓我跟他回去。聽他說完話我再去找單大哥就已經看不見影子了,自己又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他瞥了一眼蕭亓,小聲說,“我覺得既然是師弟的朋友,大概也是個靠譜的就跟他走了。”

蕭亓哼了一聲:“你也是命好。”

白千滿不知道他這句命好指的是什麼,全當是誇他了。

“之後我們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可回去後發現,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人都不見了,再然後我就碰到了怪物。”

說道怪物,白千滿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用力搓了搓胳膊,感覺暖和點了才繼續道:“之後我就又遇到了單大哥,和之前拉著我跑得有些不一樣,可惜那時候怪物追得緊,我還沒來得及辨彆就已經被追著跑了。”

“你又跟著人跑了?”這下連晏疏都樂了,這傻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知道不對勁還敢跟著。

白千滿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行為有點傻,撓撓頭憨笑:“那也不能被怪物抓著啊,人多力量大,這不就跑出來了嗎?”

這話說得有道理。

晏疏想了想其中關鍵的幾個點,問:“你還記得之前躺在地上,後來又全然無恙的人是哪幾個嗎?”

當時匆忙,白千滿隻隱隱記得其中幾個,猶豫地說:“看見應該能指出來,但不能保證準確。”

晏疏沉%e5%90%9f片刻似在思考,最後晃了晃手中的葉子:“我飽了,你去吃吧,再不去那邊都被吃光了,唔,帶著你師弟一起。”

“我不去。”蕭亓答得快,這會兒也顧不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師父和師兄。

白千滿暗中“嘖嘖”兩聲,心道:“師弟看上去人高馬大,也忒粘師父了”。

而後也不等對方趕人,自己一溜煙跑了。

人還沒到火堆近旁,就聽那邊有人震驚道:“真的啊,仙尊真的吃了啊?”

“對啊對啊。”白千滿炫耀地應著,而後跟著一群人不知道說起什麼,一邊吃著一邊聊得起勁。

晏疏收回目光時眼底還帶著笑意,蕭亓的視線就落在那點笑意裡愈發深沉。

身後靠著巨樹,晏疏仰頭看著滿天星辰:“粘著我做什麼。”

一句近似感慨的話,晏疏說完便閉上眼睛,根本沒想聽回答,獨自沉浸著感受初夏獨有的暖風,想著這一連串破事。

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人在牽著他往前走,卻又總隔著一層紗難以捕捉到源頭。他不上不下地被吊在整個事件裡,有時一度讓晏疏自己都覺得他是不是真的被什麼人用穢玡捏造才得以重生,為著某件難以意料的大事。

思緒漸沉,以至於忽視了周圍還有個虎視眈眈的人。

周遭氣息愈發濃鬱,晏疏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睫毛輕顫,然而還沒等他睜眼,身邊之人的手掌已經先一步覆了上去,聲音緊跟而至:“因為我心懷叵測,意圖對你不軌,你怎麼總不把我這句話放在心上。”

第95章

蕭亓聲音很沉,總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正因如此,每每從他嘴裡說些不正經的話時都聽得人心中一癢,像是野地裡凶慣了的狼崽子乍然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撒著凶巴巴的嬌。

若是換個人晏疏還能應對幾許,將這意會不明的感情歸於是年少不懂事,誤把師徒情當做旁的東西,尊尊教導後享受這種承歡膝下的師徒之情。

可蕭亓這小子怎麼看都不像少不更事,身上所有的冰冷成堆打包著對向彆人,一到兩人相處時軟硬不吃,肉麻的話一兜子一兜子往外扔,聽得晏疏想裝死都不能,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一溜煙兒跑了。

蕭亓沒去追,看著晃動的銀發裡隱藏的落荒而逃,不知怎麼低笑出了聲。

這好像是第一次在他說出越矩的話後,晏疏沒有再講一些長篇大論,妄圖修正他“離經叛道”的感情。

太陽已經徹底落了山,私下林子幽暗看起來詭異陰森。沒有蟲鳴,沒有鳥叫,之前跟著他們的詭異的鳥不知飛到了哪裡,總之,此時安靜的過分,若是沒人說話就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落聽力尤其好的修行之人耳力如同炸雷,讓人更加緊張。

火堆早熄滅,閃爍的繁星照不透濃密的樹杈,直到幾隻閃著藍光的蝴蝶落於各處,視線終於有了落腳處,緊繃著的弦兒終於有片刻鬆懈。

蝴蝶來自何處眾人心知肚明,而期初對一個少年的惡意,讓他們如今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嘴。

白千滿此時正跟幾個同齡人聚在一起討論某本雜書裡毫無論據的陣法,據說依托銅錢,起於五行,在某個天相裡能觀到後世百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言頗為縹緲,無人認證,隻在雜書裡存在寥寥數筆。

少年之人大多喜歡這些虛無縹緲又超脫自然,十分玄學的東西,爭論起來有鼻子有眼,好像真的相信有人的看透未來一般。

一個年紀稍小的此時伸著通紅的脖子吵得興起,尚未到變聲器的他聲音要比其他人尖一些,壓著眾人的聲音處於上風,就在這時脖子裡好像突然被塞了什麼東西一下子噎住了。

戛然而止的聲音自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整整齊齊的視線從左滑到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中間最淡定的當屬白千滿,在眾人十分豐富的臉色裡,白千滿一臉高興地站了起來,小跑兩步上前:“師父你怎麼來啦,有事麼?”

晏疏能有什麼事,總不能說是為了躲另外一個徒弟慌不擇路走了過來。

作為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家夥,這點淡定還是有的,心裡的煩悶沒有一絲一毫地顯露出來,咳了一聲道:“之前聽聞你說這裡情況有些不對勁,想再問問除了你之前說的那些,可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白千滿哪知道晏疏的搪塞會這麼正經,聽見師父的話後十分乖巧都又仔細想了想,彆說還真被他想出來了點東西。

“一隻鳥。”白千滿懊惱自己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也不能說是一隻鳥,我沒看見那隻鳥的樣子,就是之前我一直聽見鳥的叫聲,奇怪的是好像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叫聲也很有規律。”

晏疏剛剛那點輕慢頓時消散了,他鄭重地問:“那鳥聲如何?”

白千滿也被晏疏嚴肅的表情影響,身子不自覺地站直,開始仔細想那倒黴催的鳥,可是想來想去甚至連具體聲音都忘了,隻記得頗有節奏,如此一想確實更加詭異了。

白千滿說完自己的感想後渾身一個激靈,縮著脖子道:“不是催命鬼吧,聽說有些惡鬼不會發人聲,便會發一些鳥獸的聲音引人到某個地方,然後害命呢。”

鬼不鬼的晏疏見多了,真鬼到他麵前都得忌憚幾分,但是那隻鳥,聽上去有些難纏。

這會兒晏疏又仔細聽了聽,林子裡靜的隻有樹葉沙沙聲,倒是連隻蟲都沒聽著,他不確定是不是隻有特定的人能聽見,遂問:“現在呢,那鳥還在嗎?”

白千滿搖搖頭:“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沒的,抱歉啊師父,那時候太緊張了什麼都沒注意。”

彆說是鳥了,連單禾他們都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連個蹤影都沒瞧見。

“這有什麼抱歉的,我隻是隨便問問。”晏疏溫柔地摸了摸白千滿的頭,而後驚訝道,“怎麼感覺你最近又長個了,怕不是年末就要比師父高了。”

也不知道白千滿是不是因為從前營養不良所以沒有發育起來,以至於最近跟吃了化肥似的拚命竄,少年人幾乎一天一個樣子,除了依舊很黑。

看著這一幕晏疏內心不禁感慨起來,年輕人這麼追著趕著,他能不老嗎?

感慨之餘他又想到了某個不要命的年輕人來,愈發不理解,就算真的是斷袖在同齡人裡找個出挑的不好嗎?又何必纏著他這麼個老家夥。思及此,他的視線不自覺地掃向不遠處因為他的到來而起身行禮的眾年輕人,又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最後十分臭屁地覺得:“確實還是自己天賦高些,也好看一些,怪不得蕭亓會對他這麼個老家夥動心。”

那些無端被掃視一圈少年仙師們,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自家老祖宗打上“天賦不高”“歪瓜裂棗”的標簽,還在畢恭畢敬戰戰兢兢地等吩咐,心裡崇拜和複雜的心境快要將他們小心臟撐破了。

隻可惜他們家的老祖宗並不體貼,貼完標簽後自顧自地收回目光,對白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