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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已經睡熟打起了鼾,他卻一點困意都沒有,坐在桌邊倒了杯冷茶。

杯口觸碰到嘴唇前,他動作忽停,茶水又被好好地放回桌子上,而後手指懸在嘴唇上空,是連多碰一下都不舍得。

*

第二日讓白千滿清醒的不是洗臉水,而是板正坐在桌邊的身影。白千滿一個激靈從床上蹦了起來,看清人後鬆了口氣,想埋怨又想起對方不是小於他的師弟了,弱弱嘟囔一句:“嚇死個人。”而後穿著衣服下床。

屋外天剛蒙蒙亮,白千滿剛穿完衣服,就見“前師弟”正微笑著看著他,問:“早點想吃什麼?”

白千滿渾身一激靈,用力掐了下大腿,被疼痛憋紅的了一整張臉,這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可是不做夢那就更嚇人了,有白日撞鬼之嫌,遂試探著走到蕭亓麵前:“你……撞邪了?”

蕭亓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冷了,麵無表情地看著白千滿,一副你是不是想死的樣子。

本來挺嚇人的表情,可落到白千滿眼裡,瞬間讓他鬆了口氣,還拍了拍%e8%83%b8口:“這才對嘛,你剛剛笑得我渾身發麻。”

隨即他一副就當如此的樣子,搖著頭推門而出。

蕭亓無語地看著白千滿壯實的背影,在房門關上前跟了出去。

白千滿這會兒又開始犯迷糊,耷拉著肩膀打著哈欠下樓。

蕭亓落後很遠,在走到樓梯拐角處止住腳步,看著樓下坐著喝豆漿的人。

蕭亓沒有可以收斂腳步,樓下之人轉頭看過來,在觸碰到蕭亓的目光後笑著揮手:“早啊,蕭公子。”

蕭亓停頓片刻後繼續下樓,走到那人對麵坐下:“昨日不是說不想給我添麻煩,今天就不怕給我添麻煩了?”

此人正是昨日分彆的殷燮扶。

殷燮扶咬著大肉包子,不緊不慢地咀嚼咽下,這才接下話:“我思來想去,還是很好奇離宿仙尊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仙門算什麼,有離宿仙尊在此,量他們也不敢造次。”

“離宿仙尊的傳聞你是不是聽得少了,說不得他會抓一把瓜子坐在一旁看你的熱鬨。”蕭亓正經道。

殷燮扶一驚,剛要咬包子的動作都停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蕭亓,末了驚歎道:“那更得見一見了,我當仙尊們都是出塵如著謫仙,原這離宿仙尊是這樣一個妙人。”

在接觸到蕭亓愈發冷的眼神後,殷燮扶也不見住嘴,明知對麵人是什麼心思,還要在嘴上找幾句便宜。

眼看著蕭亓眼中見了火氣,這是身邊突然插了一道聲音:“師弟,你早飯想吃什麼,我給師父要了清粥包子,你要不要一起。”說完才發現對麵還有一個人似的,咦了一聲,“這是師弟的朋友?”

師弟這稱呼叫的順嘴,如此也隻有白千滿了。

白千滿其實也糾結過這個稱呼問題,但師門一般不講年歲,直講入門前後,白千滿怎麼算都覺得蕭亓是他之後入門,還是應該叫師弟。

得了這樣結論,白千滿自然也就這麼叫著。

蕭亓身形高大,白千滿走進了才發現蕭亓對麵還坐著一個人,方才被遮住,兩個影子都沒瞧見。

那人模樣好看,眼睛應該總是笑得,帶著天然的親和力,白千滿不自覺地心生好感,說話也就熱絡起來。

“這位朋友何時到的?如今這昌水郡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可不容易,朋友可有住所?”

“沒住所你還能把自己屋子送出去?”蕭亓哼了一聲。

白千滿其實想說,他們房間再擠一個人也不是不行,但這話說出來很有可能被蕭亓謀殺。

好在他還沒來得及出口,對麵朋友已經先一步說:“多謝小兄弟關心,在下運氣好,今日來的時候正好有一人退房,現下就住在這個客棧,沒想到竟遇到友人。”

友人指的自然是蕭亓。

蕭亓雖不想承認,但也沒辯駁。畢竟一旦否認,少不得還要解釋一番此人為何,如何相識,麻煩。

白千滿見此點點頭,覺得這個友人比他師弟好相處多了,在又客氣幾句後,道:“我先去叫師父過早。”說完蹬蹬蹬地上樓了。

眼看著人影消失在樓梯口,蕭亓警告道:“怎麼會正好有空房,你把那人怎麼了?”

“我能怎麼,我可是好人。”殷燮扶喝了口豆漿,擦擦手,“不過是讓他在城外歇兩天罷,你有這閒心關心我,不如關心一下仙尊,人可是馬上要下來了,想好怎麼解釋‘我’了嗎?”

話音方落,樓梯傳來動靜。

看著月白色衣袍,蕭亓下意識摸了下唇角。昨夜磕破的在裡邊,如今傷口尚存,在外瞧不見。一點刺痛帶著令人心癢的曖昧,可天亮之後,這點曖昧化成無儘心虛。

這一刻,蕭亓像極了縮頭烏龜,下意識就想跑,然而還沒等他動作,腳背突然被人狠狠踩住。

蕭亓看著殷燮扶,卻見殷燮扶看著樓梯的方向,笑開了花,衝著樓上下來的晏疏招招手:“仙尊好啊,昨夜於城外見著蕭亓,聽聞他與仙尊在一處,在下心中向往,沒忍住就跟著過來,一來想一睹仙尊尊容貌,二來也想拜見,在下此舉確有些唐突,還望仙尊不要怪罪。”

蕭亓用力抿著嘴唇,一條小蛇沿著桌子悄無聲息地劃向殷燮扶。

第85章

仙寧大會召開那天,晏疏正坐在羊角後的樹蔭下翹著二郎腿曬太陽,白千滿則拿了個蒲扇坐在一旁扇著。

看似勤勤懇懇好徒弟一個,實則動作偏了不止一點,脖子抻得老長,往遠處看。

今日城裡人甚少,城門口稀稀拉拉出現的幾個也大多小跑著奔著一個方向去,與白姓少年的視線歸於一處。

晏疏瞥了眼白千滿:“想看熱鬨就去,在我這殷勤什麼。”

今兒日頭雖大,土地還冒著涼意,微風絲絲縷縷地摸過臉頰甚為輕柔,哪裡需要什麼扇子。

白千滿早起就非要跟著出城,司馬昭之心晏疏豈能不知。

仙寧大會舉辦之際。山的外圍早早設好了屏障,普通百姓隻能站在前邊山崗上遙遙眺望,,滿眼儘是霧靄,即便這樣,山崗上依舊站滿湊熱鬨的人,有的是為了住在鎮上偶然相識的散修打氣,有的打賭為了打賭誰會被仙門收下誰會早早淘汰,還有的就是單純為了湊熱鬨了。

白千滿早先以為晏疏是要去仙寧大會的,打著湊熱鬨的念頭跟著師父出了城,路上還遇到了前去參加試煉的單禾,雖然隻是遙遙一個背影。

直到出了城,眼看著與人群背道而馳,漸行漸遠,白千滿這才發覺師父並非想去仙寧大會。

為了不表現得太失落,在晏疏尋了一處岩石隨意坐下後,他掏出懷裡的折扇。

說起來,這扇子還是白千滿打算用來給晏疏抬身份用的,怎麼說也是個仙尊,身邊沒有其他人跟著也就算了,扇扇子的小童總要跟一個吧。

聽見晏疏的問話,白千滿搖搖頭,真心道:“還是算了,整個城的人都去山上湊熱鬨,都快將山踏平了,也彆多我這一腳。說來師父彆笑話,從前我是也去湊過熱鬨的,還參加過試煉呢,雖然在山腳就被淘汰了。”白千滿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山頭站著其實看不到什麼,不抵我從前見識多。師弟如今不在,我肯定是要跟著師父。真的師父,我沒那麼感興趣,仙寧大會又不是第一次召開,以後也還有呢。”

看著晏疏頭也不轉,白千滿以為晏疏不信,趕忙又強調了一遍。

白千滿是不是真想去晏疏懶得追究,隻是問道:“蕭亓與殷仙師去了何處,你可知曉?”

殷仙師指的是殷燮扶。

“殷仙師……大抵會去仙寧大會吧。”白千滿有點不確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提到這個人,他心中說不清是擔憂還是興奮,隱約還帶著點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期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上去山。”

殷燮扶修為不俗,容貌出眾,若是以天賦而言參加仙寧大會的試煉,必是各仙門爭搶的主,然而這人過去頗為精彩,曾攪得眾仙門不安寧,彆看殷燮扶模樣柔美,做事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虧得身邊有個什麼小道消息都通的徒弟,不到半日,晏疏就已經對其傳奇過往了解七七八八了。

對於殷燮扶大體可以用七個字形容——衝冠一怒為紅顏……藍顏。

晏疏對彆人的感情路程並無太多興趣,即便是個罕見的斷袖。

民間斷袖尚且寥寥,更不論仙門。

雖結道侶之事已屬常見,修道之人講究%e8%83%b8寬四海,包容萬物,隻可惜這萬物之中不包含同性之緣。

殷燮扶為散修,行為舉止無人約束,即便當真斷袖也不過被人點上幾句,然而另一位就沒這麼簡單了,那是正八經仙門弟子,而且身份地位不低,還是在那一向自命清高的清安觀裡。

依著白千滿話,那時清安觀亂套了,每天陰雲密布,弟子下山都不與人說話,像是被掛在恥辱柱上。

那時候殷燮扶不如現在這般囂張,性格雖怪也還算好說話,可後來在清安觀那位過世後,殷燮扶一夜間變了模樣,幾近掀了半個修仙界。

清安觀自然不會放任一散修撒野,殷燮扶為此差點丟了性命,在剩最後一口氣時險險被救了出去。

清安觀因此丟了顏麵,隻是不知為何沒有派人追捕,算是留下殷燮扶一條命。

白千滿今日想去仙寧大會湊熱鬨的一大原因,就是想看看殷燮扶此時出現在此處又想鬨哪般幺蛾子。

“另一位都過世很多年了,清安觀怎麼說也是大門派,怎麼著也不應與一散修過多計較。殷燮扶行走江湖從未避諱名諱,未曾再去清安觀,那清安觀看起來沒有追究的意思,想來應該能相安無事吧。”

話雖如此,白千滿顯然也是心存疑慮。

晏疏輕笑。

若真不想針鋒相對,殷燮扶今日就不會出現在這。隻是殷燮扶的事歸事,晏疏有些想不明白蕭亓跟著湊什麼熱鬨。

自那日兩人不歡而散後,蕭亓一直躲著晏疏,每天飯菜點心不曾少,但也隻是在房門口敲敲門,待晏疏開門時已見不得人影。

晏疏想不明白又不想去問,一方麵覺得不見麵也好,如釋重負的同時卻又有些煩悶,莫名惱人的煩。

聽著白千滿又在叨叨殷燮扶的事情,晏疏驅散了盤繞在腦子裡的人影,感慨起他死了過久的念頭。

從前於“斷袖”之事,他隻作聽聞未見真事,如今卻一個接一個,倒是他成了老古董,沒見過世麵似的。

晏疏雖算作古之人,倒不如真的老古董那樣排斥,若換做尋常他或許還有閒心湊湊熱鬨,可如今出了蕭亓這麼一檔子事,再聽殷燮扶,怎麼聽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晏疏起身拍了拍衣擺沾上的塵土,叫白千滿想乾嘛乾嘛去彆跟著他。他得找點正事兒乾,不能總被蕭亓那個毛頭小子打亂計劃。

這幾日晏疏一直在找禹豐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