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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門在一起。”

“都走得太急,我腳程慢未能跟上,漸漸就散了。”

那人說話總有種悠遠難以琢磨的感覺,冠榮隻覺得怪,又說不上哪裡怪。

一路上杜秋和晏仙師聊得火熱,確切的說是杜秋自己聊得火熱。一向看誰都不順眼的人,此時活潑得像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

後來杜秋終於說累了,冠榮在旁邊想提醒他收斂點,杜秋側頭小聲道:“你有沒有覺得……”

冠榮以為杜秋察覺到了什麼,趕忙說:“你也察覺到了?我總覺得怪又說不出來哪裡怪,你察覺到了什麼?”

杜秋搓搓手:“他真的很好看。”

冠榮:“……”

兩人湊頭說話,另一邊的人好似沒有看見,一直微笑著看著前方,察覺到冠榮投過來的目光,側頭笑了笑。

冠榮倉促轉頭,臉頰不自覺地紅了。

晏疏施施然收回目光,手裡珠串小幅度地晃動著,其中流動的紋路淡了少許,顏色比從前更為清透。

他對小輩的想法沒太有興趣,他隻是想找人。

晏疏來這裡目的性很強,事先收到了來自柏明鈺的信。但那信箋上隻寫了蕭亓或將於仙寧大會前現身,具體如何晏疏並不清楚。

“這鬼修到底是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引得這樣多人去圍剿?”晏疏說話很隨意,任誰也察覺不到他就是奔著這人而來,就像閒來無事隨便撿了個話題,不讓氣氛冷場。

杜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風頭的機會,搶在冠榮開口之前道:“嗐,鬼修嘛,就是修死人的。你想啊,現在太平盛世死人哪有那麼多,既然找不到橫死的就隻能自己殺了。聽聽他們的名字,‘鬼修’,聽著就覺得晦氣。平時躲在老鼠洞裡不出來,如今仙寧大會要召開了,他們又不知道從哪個陰溝裡蹦出來,估計又是想害人了。這裡修士這麼多,隨便抓一個不都他們修煉上許久。”

說完不忘提醒一句,“晏仙師出門務必當心,便是在門派內也要小心宵小。”

晏疏微笑感謝。

杜秋似乎怕對方聽不懂,解釋道:“自天門開啟穢玡盛行,這些鬼修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似乎是因為早年死人太多,一人無意偷了死去修士的魂元,修為突飛猛進,自此有了鬼修。現在趁著仙門大會,正好各路修士雲集,就算傷不到仙門內的弟子,捉幾個散修頗為簡單,鬼修大概就像鑽這個空子”

“這樣啊。”晏疏眼底帶了些難以辨彆的意味深長。

*

蕭亓於林間過了許多地方,躲過了好幾撥仙門之人,終於意識到那個老不死的就算不能要他命,也得讓他脫一層皮。

他深知老頭陰險,卻也沒想到會動了所有仙門的人手來圍剿他一個。

鬼修雖然與仙門之中名聲不好,二者少有交集,尤其是近幾年,鬼修日漸低調,仙門也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招惹。

蕭亓不知道老頭用什麼理由說服了這麼多仙門,總之肯定沒有好事。

又過了幾波人,蕭亓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空地,心中突然一顫,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襲上心頭,他驟然回身,卻在剛有動作的瞬間,就見著了數不清的元靈聚在了地上,仰頭齊齊看向他。

直至此時,蕭亓終於知道那種不適出自哪裡。他抓了把後脖頸,第一下沒摸到東西,他又抓了一下,而後順著發梢捋出一個毛絨絨似蒲公英一樣的東西。

那東西剛到麵前就化成一股黑煙——是老頭子放在他身上的魂元。

怪不得無論他躲到哪裡,仙門都能很快趕到。

這些頻繁讓他突破又圍上來的元靈們,是在刻意將他趕到這片空地上。

這是一場圍獵,蕭亓則是被圍的獸。

想到這,蕭亓心中不禁又開始罵那個老不死的。

樹下元靈鳥獸各異,看過來的眼神帶著不屬於獸的睿智,仙師們正透過獸眼,看著此處站在對麵的人。

蕭亓在心中暗罵,知道自己行蹤敗露後不再拖遝。黑霧張揚地彌漫開,樹下元靈躲閃不及,頃刻包裹其中。

下一瞬,慘叫聲響徹整片林子。

不是出自那被包裹的元靈,而是林間某個角落裡,來自元靈的主人。

而這一聲就像是某種信號,聚集在周圍的其餘元靈悉數撲了上來。

林間慘叫聲四起,蕭亓眯眼判斷方向,遍地修士幾乎封掉所有逃跑的路,蕭亓尋不得突破口就一個一個收拾元靈。

那些修士頗為狡猾,根本不露麵,即便元靈被擊潰,也隻是短時間內因為承受不住而痛呼,幾經下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不僅沒找到路,反倒蕭亓被逼到了林邊。

再又處理掉兩個元靈後,蕭亓耐心告罄,縱身一躍身影暴露在月光中,偌大的空地上隻有他一人。

環顧四周,蕭亓負手而立:“都到這了,也彆再唱戲了,不亮個相見見?”

話音方落,左手邊的林子裡率先出來一人。

他緩步前行,看向蕭亓的眼神複雜難辨,身後窸窸窣窣又出現了許多人,但那些站的遠,不抵跟前這個。

蕭亓看向對麵的溥屏眉頭稍動,手指一勾。

溥屏是見過他的,也知道他曾待在晏疏身邊,甚至還有個師徒的名分,自己身份暴露倒無所謂,可晏疏不行。

黑線已經纏繞在了食中二指上,蕭亓剛要動作,一道聲音自林間響起,話音帶著諷刺:“如此大動乾戈,我當這鬼修是何人,沒想到這麼,這麼……”那人努力尋找形容詞,之後一拍扇子,“柔弱?”

第77章

溥屏先一步轉身,背在身後的手指極快一動。

蕭亓站著的位置正好將這一小動作收入眼底,纏繞在之間的黑絲又竄回了袖口,再抬眼時,看向的是先前說話之人。

那人一臉笑容,視線淺淡地在蕭亓身上一掃而過,手裡搖晃著一把折扇,閒庭信步地站在一眾人前,紙扇半遮著嘴巴驚訝道:“折騰了幾大仙門的鬼修,不會就是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吧。”說到這話音稍頓,勉為其難地打量起蕭亓來,“氣息是不弱,修為也就在……分身?容貌可因修為有所停留,但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他值得我們如此興師動眾,如此,平淵派的各位可有所解釋?”

一個身著褐色衣衫的人站了出來,衝眾人稍一抱拳。

“範仙師此言差矣,不管此人修為如何,他是鬼修是有目共睹之事。鬼修從來低調,如今仙寧大會召開在即,此人無故現身,我等不該警惕?說不得此人包藏禍心,所圖不軌……”

此人姓李,名庭翼,父輩就在平淵派內,自幼受仙門熏陶,初聞鬼修之事心中隻有鄙夷,如今看見真人更是除之後快。

此次行動帶頭的都是掌門親傳,但因平淵派的人走得遠了些,這片林子隻餘幾人,李庭翼的資曆一下子就襯托出來,成了暫時領頭人。

相較之下範沽就名正言順的多,邳靈宮的帶隊人就是範沽。

範沽聽見李庭翼的話搖搖頭,頗為不讚同:“誒,李仙師天下之大並非屬於你我,哪有我們在這辦大會,就不允許他人踏足的道理。況且仙門內也未下達封山的命令,什麼人來這裡都是理所應當,哪能因為這個就給人家定罪,這可不好。”

此次行動,邳靈宮雖然出動人手不少,但是李庭翼總覺得他們行為頗為敷衍,先前一共心動心中便有微詞,如今聽見範沽的言論,心中更是不爽,隨即說道:“若是山腳,又如何能發現,便是因為到了腹地才會有所察覺,範仙師,您看那鬼修現在可就踩在為仙靈大會準備的空地上呢。”

範沽做出恍然壯,扇尖點著自己的下巴,腦袋一轉看向蕭亓:“是啊,這位修士對此可有解釋?”

鬼修稱不得仙師,便隻能以修士代稱。

話又拋了回來。蕭亓冷眼看著這些人,沒有搭話的意思。+思+兔+在+線+閱+讀+

周圍圍滿了元靈,這些人明明已經將唯一的鬼修團團為主卻也沒有片刻鬆懈,看似閒聊,實則每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同一處。

頭頂不知何時飄來了一片烏雲,濃厚地遮住了整片月光,空地立刻陷入了黑暗中,隻能看見烏泱泱一堆身影,看不見他們的表情。

風過樹梢,帶動了仙家們飄飄衣袂。

“看見沒,再牛的人,偶爾看起來也像孤魂野鬼,你瞅瞅這麼多人哪有一點仙門的樣子。”角落一處濃密的灌木後,剛長綠芽沒多久的草地上趴著幾個人。

山上氣溫頗冷,草木也就長得慢了些,枯葉和新芽交織的樹叢正好擋住了這幾個不速之客。

幾人緊緊擠著一動不敢動。

單禾小聲吐槽完一句,懟了一下謝誠:“你從前見到的鬼修就是這個嗎?”

謝誠皺眉未作答,單禾自己接了一句,“應該不是吧,看年齡似乎不大,雖說修為能駐顏,那也隻是衰老緩慢,怎麼都不至於如此年輕。”

他們待的地方有些遠,相貌看得不輕,隻能隱約聽見他們說話。

白千滿沒閒心聽他們閒扯,這裡他修為最低,聽得也最不真切,仔細側著耳朵好不容易聽了幾個字還被單禾的插科打諢給改過了。

白千滿皺著眉:“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呢。”

“道貌岸然地給自己圍毆那個鬼修找借口呢,一群偽君子罷了。”答話的是林鴻禎。

最開始發現鬼修的就是他,其餘幾人得知林鴻禎找到扇墜後,本不想蹚渾水,但是林鴻禎隻言讓他們先行回去。

誰也不放心他一人行動,就成了現在這個情況,勉為其難地聽著仙門的牆角。

自然這其中不包括白千滿。

場地中間,那些仙門之人你一言我一句,空口無憑,拿不出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根本不用鬼修開口就已經給鬼修定了罪。

“他們想乾什麼”白千滿心中一直繚繞著似有若無的熟悉感,每次在要捉到的瞬間消散無蹤。

白千滿有些懊惱,又隱隱有些慶幸,他將這些小心思藏得很嚴,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慶幸什麼,更不想深追究。

也就在他晃神的這一時片刻裡,場上風雲突變,四下升起一道泛著%e4%b9%b3白色光暈的屏障,將偌大場地悉數圍在其中。

白千滿隻聽謝誠說了一句“動手了”,下一刻蟄居在四處的元靈齊齊往場地中間邁進。

白千滿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單禾又過於興奮,搭在地上的腿抖個不停,帶著白千滿也跟著抖,耳朵裡充斥著“天哪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那可都是仙門內叫得上名字的弟子啊竟然還有難得一遇的鬼修他們纏鬥到一起會是什麼樣鬼修的魂元和仙修有區彆嗎”,諸如此類。

最後還是浦霍忍不住了,罵了一句:“閉嘴!”

單禾終於老實了。

當眾仙師的元靈靠近之際,整片空地就開始彌漫黑霧。

蕭亓如今境界不穩,能動用的魂元有限。他本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