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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飛了出去,王八像是被穿在了簽子上。

“既然如此你還出來乾什麼,邳靈宮內一堆想跟著出來的小孩兒還沒機會,明日跟管事的說一聲,說你要回去,管事的肯定放你走。”私下沒人的時候杜秋不喜歡叫門派內的人為師兄,這些“師兄”很多比他入門晚,比他小,不過是運氣好了點就成了師兄,在他看來就是吆五喝六的管家,拿著雞毛當令箭。

守山的差事不打算好好乾,在杜秋看來,沒有什麼人會觸仙門的黴頭,這種活兒就是為了欺負他們這些外門的。

“你也彆正經站著了,看著我就煩,找個地方蹲著歇會兒,你不累不困嗎?大半夜的鬼都不往這深山老林裡爬。”說著杜秋往旁邊打量了一圈,越看越鬨心,連個落屁股的地方都沒有,更彆說躺著了。

冠榮聽話地去找能休息的地兒了,杜秋又開始畫第二個王八,在剛剛躥出來的那條線上。

眼看著三個王八都快畫完了,一旁草叢裡這才有了動靜,杜秋頭也沒抬說:“找到躺著的地方了?這破地方站著都累,找到樹了還是石頭?”

說著杜秋劃亂了地上的幾隻烏龜,又用腳碾了兩下。這麼半天沒聽見冠榮的聲音,杜秋沒做他想,從懷裡抽了個帕子,一邊轉身一邊擦劍,“你找的地兒離這遠不,太遠的話咱倆還得輪著回來蹲,彆那些管事兒的什麼時候過來沒見著人,回頭又要說——”

話音止在一片漆黑裡。

雖說到了夜裡,這裡遠離人間煙火,自然沒有紅燈籠照路,但依著皎潔的月光,在樹影錯落間也能見得一二,可如今,杜秋什麼都看不見。

那是一種濃稠的黑,比無月的黑夜還要厚重,就好像現在一片墨裡,走路都變的艱辛。

杜秋%e8%83%b8口悶得厲害,呼吸變得十分困難。

他從未麵臨過這種情況,一時懷疑是自己身體出了問題。

杜秋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手胡亂摸索到一根樹,抵著說道:“冠榮你在哪呢,我感覺不太對,看不見東西了。”他想起晚上那頓飯,掌門長老門早已辟穀無須準備,他們這些外門修為低的自然也就無人上心,送過來的餐食隻能用“能吃”兩個字形容,杜秋更是嫌棄地一筷子未動。如今想想,肚子響起空音,想來麵對這種情況大概是太餓了。

想到這,杜秋就更生氣了,手指抓著樹皮,忍著火氣,“你找的地方在哪了,待我過去休息一下,我得睡覺。休息休息還得下山找點人吃的東西,那些管事的真不把咱們當人看,晚飯給的都是什麼破玩意。”

杜秋還在抱怨著,隱約感覺到身前有人靠近。

這鬼地方到仙寧大會召開的地方還有些距離,整座山每個仙門負責的地方不同,這片除了杜秋和冠榮沒有其他人。

所以杜秋不疑有他,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快點,說起來,這深山老林是不是野物比較多,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抓點兔子野雞,我快餓死了。”

杜秋抱怨的話一句接一句,那腳步聽到跟前他還沒聽,皺著眉問:“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啞巴了?”

忽而風起,杜秋問話散儘了風裡,許久未有人問話。

他突然就成了自己口中的啞巴,聲音全都滾在了喉嚨裡一個字都發不出,汗毛和頭發同時乍起,他聞到一股潮濕的味道。

可惜杜秋隻在門派內做散活,沒見過世麵,自然也就分彆不出這是什麼味道。

那是介於生死之間才會有的味道,攜著死亡的畏懼和生的向往,略有點腥但不難聞,隻有不經意間才會在鼻腔裡轉上一周,想要仔細辨彆又遍尋不到了。

等那味道徹底散儘,盤桓於身邊的濃稠融進了風裡,順著其滑動的軌跡越來越淡,再後來,杜秋聽見了另一邊林子裡有了聲響,還沒等他多問,熟悉的聲音響起,

“誒,奇了怪了,我剛剛明明沒走多遠,怎麼就迷了路了,現在又莫名其妙地轉了回來,真是邪了門了。”冠榮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杜秋僵硬著脖子轉過來,果不其然是他認識的冠榮。

他嘴唇還在哆嗦,虧得站在樹下,才沒有讓他狼狽的樣子暴露出來。

他想問問冠榮為什麼這麼說,剛剛過來的又是什麼人,可惜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看見冠榮還在撓頭一臉疑惑地靠近。

不知怎麼,剛剛散儘的恐懼再次爬了出來,還沒等冠榮再開口,杜秋眼皮一番,直接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杜秋聽見一堆人聲音,他想:啊,我果然瘋了,被這個該死的仙門折磨瘋了。

冠榮眼睜睜地看著杜秋摔倒在爛泥裡,頭正好撞到了樹乾,咚的一聲看著都覺得疼。

冠榮嚇了一跳,趕忙想上去看看情況,結果他一腳都沒來得及抬,幾個身影嗖嗖嗖地落在杜秋身邊。

其中一人剛落地就蹲在了杜秋身邊,其餘人則是四下探看,最後一人像是才察覺到還有個冠榮,大步走了過去,行了個簡單的禮道:“叨擾了。”

沒有介紹自己,也沒有詢冠榮的姓名,更沒有說清幾人落在此處的目的,那一句招呼都稱不上是招呼,彎腰起身說話一氣嗬成,不等冠榮多說話,那人已經轉身走了回去。

幾人很快看完了一周,蹲在地上的那人也站了起來,他沒有觸碰杜秋,看完就罷了。

而後幾人互相點點頭,其中一人道:“卻又蹤跡,剛離開不就,要麼是混在了仙門其中,要麼就是留在山外的鎮子裡,於散修見伺機而動。”

“動機不純,需儘快報給各門派掌門。”

意見一致,幾人腳尖一點又消失於原地,冠榮羨慕地仰起頭,想看看那些人怎麼走的,可頭頂隻有林立的樹木和冰冷的月光,瞧不見一個人影。

冠榮歎了口氣,這些人是他這輩子難以企及的存在。他搖著頭想要去看看杜秋,方才他雖沒有立刻過去,卻也瞧見了杜秋起伏的%e8%83%b8口,知道人還活著,也就沒那麼緊張了,這會兒打算將人拖到他方才發現的石頭上,總比躺在地上強。

他剛收回目光,卻發現樹蔭下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於樹影裡很難分辨,冠榮這會兒也是被嚇了一跳,試探道:“仙師……可是還有什麼事?”

“人在哪,你可瞧見?”那人聲音略冰,好在沒什麼壓力,隻像尋常問話。

冠榮心裡提著一口氣,還有些怕著:“什,什麼人?這裡隻有我們兩個,沒瞧見彆人啊?”

“你沒聞到——”那人本想再說些什麼,最後卻又放棄了,“罷了。”

說完人影一閃,徹底不見了,冠榮甚至都沒看見那人如何動作。

直到頭頂樹葉沙沙作響,冠榮這才猛然驚覺,先前這林子安靜的可怕,竟是連風聲蟲鳴都未有半點。

*

仙寧大會所在的這座山名喚崇霞峰,山高路險,尋常除了采藥人和獵戶,甚少有人往這裡來,卻是個鐘靈毓秀的寶地——仙寧大會選在此處,自有其原因。

今年仙寧大會倉促,各仙門派了不少人。

好在都不是第一次辦此盛會,一切還算有條不紊。

直到一日,山上布陣的弟子莫名失蹤了一位,而那處留下了一點鬼修的氣味。

丟的是平淵派的人,直至那時眾門派才知道,平淵派前些時日曾在平陽村見過一個鬼修。

也是從那日起,山上各處加派了駐守之人,隻是沒告訴那些外門弟子緣由。

崇霞峰近頂的一處山洞內,地上鋪了草席,幾人安置於其上,昏黃的燭光下照不亮每人的表情。

山洞口站著二人,其中一個將探查情況彙報了一下,最後身影稍頓:“此人與先前不同,很可能——”

“知道了。”

雖無後話,那人已明白意思,帶著身後之人作揖退下。

待人離開,燭火稍一晃動,一人悠悠開口:“最近穢玡頻繁活動,據說是有人想行逆天之事。”

“若是——”◤思◤兔◤在◤線◤閱◤讀◤

話未言儘,方才言話的弟子去而複返,呼吸略急促,匆忙道:“師尊、掌門、長老,方才得知,有那鬼修的蹤跡了,可是要通知其他門派。”

聞言洞內眾人同時起身。

“通知各仙門時務必說明情況,要至少分神期修為的弟子,若單獨碰到勿要妄動,若有機會——可就地格殺。”

第75章

沙沙作響的林子見,頭頂明月當空,卻莫名照不透這片山林,甚至於先前的影影綽綽都不見了,林子陷在一片黑暗裡,讓整個夜都顯得尤為寂靜。

山腳小溪無聲流淌著,一旁巨石上坐著一個身材佝僂的人。

那人手裡拿了根木棍,做出釣魚的模樣,實則木棍的一頭什麼都沒係,直至夜空,十分詭異。

過了少傾,灌木搖晃間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漆黑,周遭隱約能看見似濃似淡的黑霧。石頭上的老人如同與石頭融為一體,過了好半晌才動了動胳膊,手中的木棍也跟著搖晃了起來。

他動作甚微,看不出目的為何,而就在這時,一根漆黑的線貼著地麵探到了小溪裡,於水間悄無聲息地滑動著,很快又探出水麵,眨眼間躥上了木棍,黑線在頂端上繞了幾繞,緊接著用力一緊,險些將老人拖進溪水裡。

老人身形踉蹌,下一瞬又穩如磐石,他嗬嗬笑出聲,手一鬆,木棍脫手落入了水裡如同有生命一般竟是向上遊劃走了。

老人看著很快消失的木棍搖搖頭道:“許久未見,這個見麵打招呼的方式可不好,我不記得有誰這麼教過你。”

“如何也損不了你的名聲。”

“當初你叛出仙門,若不是我,你還有命活到今天?”老人雙腿垂了下來,慢慢轉身看著立於身後的人,“多年未見,你還是從前的模樣,也不怕被人撞見。”

消失許久的月光一點點照亮了這片土地,像是遮擋的烏雲被風吹散了一般,可天空從未見半點烏雲,這散開之物自然與雲無關。

二人麵對麵後,老人沒再動,看著對方的模樣搖搖頭:“我聽聞你變成了少年模樣,如今看來倒是訛傳。”

“你分出的魂元早已見過我,何必用這話試探。山頂就是各門派高手,留給你我說話的時間不多。說我怕人撞見,你可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清冷的月光下,那人一身漆黑,如墨的頭發高高豎起,發梢於風中淩亂。

繚繞在周圍的氣息儘數收斂,他就像個立於山林裡的石碑,冰冷地矗立著。

老人顯然習慣對方的態度,無甚在意道:“所以說,我們兩個是一類人,都隻能站在黑暗裡。”他仰頭看了看天,似是輕笑了一聲,“蕭亓,你若是身份暴露,還能在陽光下生活多久?回到我身邊吧,我能保你,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合作不好嗎?”

蕭亓模樣已與從前變化許多,身形修長,五官淩厲,一雙眼睛匿在高高的眉骨下尤為深邃。

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