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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裹上,雙手放在毛毯下小幅度地揉戳著,顯然是去了很冷的地方。

此處還屬於鶴溫穀地界,雖已到邊緣,不抵穀內四季溫度恒溫,但也不應該冷成這樣,這是去哪了?

察覺到蕭亓的目光,晏疏看過來,四目相對,晏疏挑眉:“怎麼了眉頭皺得那麼深,我才走了多一會兒,你倆真打起來了?”

一個眼神戲謔,一個目光沉沉。

二人對視良久,久到晏疏都覺得自己這話問得是不是太不靠譜了。正當晏疏良心歸位,打算關心幾句,麵前那人卻先有了動作。

蕭亓仔細地卷了薄毯邊緣,將他落在%e8%83%b8口的薄毯蓋到肩膀,隻是視線劃過晏疏的耳朵時有片刻恍惚,但很快又緩過神來,不曾想,就這麼個錯神的功夫,曲起的指節已經擦到了晏疏耳垂邊緣,柔軟的觸?感讓他%e8%83%b8口一震,好在那點觸碰幾不可查。

若是換做平時,這點接觸確實算不得什麼,就算被察覺了,頂多換晏疏的幾句調侃。

可現在不同,蕭亓昨日剛……

輕描淡寫的觸碰被無限放大,一想到當時的情形,晏疏的耳朵又開始發燙。

晏疏覺得自己就像是寒峰頂上常年冬眠枯樹,突然某一天飛來一隻沉默寡言的鳥,沒事兒就在枝乾上啄幾下,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很難形容。

這種事不值得晏疏去懊惱,所以他打算問個清楚,於是他伸出手打算拉住蕭亓,防止他裝傻糊弄過去。

這一伸手不要緊,結果趕了個巧,蕭亓也伸手過來不知道打算乾什麼。

一時間二人手指交疊,舉在半空,相顧無言。

第49章

一直黑乎乎的手慢慢悠悠地伸了過來,手指曲曲伸伸,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放上去,就這樣來來回回三四遍,最後慢慢地放到了蕭亓的手上。

白千滿用力咽了咽口水,左右看著兩個人:“這是在做什麼神秘的術法嗎?會增強功力還是延年益壽?”

蕭亓:“。”

晏疏:“噗……”

趕在蕭亓暴走之前,晏疏借機鬆了手,輕笑道:“可不,今後你即便不修行也比常人壽命長久,開心嗎?”

白千滿咧嘴一笑:“開心,我跟師弟可以陪著師父長長久久的。”

晏疏笑容一滯,蕭亓偏頭說了句“傻子”。

白千滿還沉浸在自我營造的好消息裡,摸了摸%e8%83%b8口:“原本我和師弟還有些擔心師父,幸好師父沒事。”

晏疏笑容雖淡了許多,但嘴角還是上揚著,他不動聲色地將手縮回薄毯裡,柔聲問:“擔心什麼?”

白千滿手正抵在%e8%83%b8口,掏東西方便很多,蕭亓還沒來得及開口打岔,他東西已經掏出來攤在了晏疏麵前。

熟悉的銅錢已經變回了普通的樣子,仿佛之前的異動隻是少年幻想。

白千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師父您彆生氣,說實話,最開始收到這個的時候,我還以為師父不過是隨便哄我玩,並沒有真的收徒的打算,所以才送了個銅錢。”

晏疏下巴擱在膝蓋上,薄毯的絨毛觸碰起來十分舒服,他眼睛微迷,困意毫無預警地席卷而來。

困歸困,晏疏此時並想睡,打算用徒弟醒醒盹兒,順著話:“然後呢?打算把東西還給我另投仙門?那正好,現在回鶴溫穀還不算晚,走上幾個時辰也就到了,現在出發的話,應該能趕上明天的早課。”

“不不不不,師父你可彆嚇唬我,我都上了您的馬車,打死都不下去。”白千滿雙手擺成了蒲扇,明知道晏疏是開玩笑,卻還是一時慌亂,表明了打死不走的立場,見晏疏眼睛彎了彎才鬆了口氣。

亂飄的眼神收回之際,恰巧到蕭亓摩挲著的手指上,這才恍然發現話題跑偏了,趕忙越過這個話題,接著先前的說,“就是這個銅錢,在烏華院時有些不對勁。”

蕭亓垂首,手指摩挲不過是在強忍著將抹布塞到白千滿嘴裡。

白千滿毫無逃過一劫的覺悟,甚至還送給蕭亓一個感謝的眼神,巴巴將銅錢放到了晏疏的眼前:“就是昨晚,這銅錢上麵就好像裂開了似的。”

“不是裂開,是魂元不穩。”蕭亓補充了一句,生怕白千滿下一句就是“師父裂開啦”。

晏疏側頭枕在腿上,看向蕭亓,還是先前表情,看不出有什麼情緒,閒聊似的“哦?”了一聲:“魂元不穩你都能看出來,所以我這個深藏不露的小徒弟究竟是做什麼的?”

晏疏對蕭亓的身份實在是好奇極了,這也得歸咎於他如今有點閒,若是換作從前,這樣一個身份成謎的人斷然不會放在身邊,既然鬨不懂不如直接扔出去,多留一刻都是浪費時間。

如此算來,生前身後晏疏都有一個毛病沒變——懶得盤算。

現在他依舊懶得盤算,卻樂於看熱鬨,從前見過的事情太少,現在看什麼都覺得很有意思,尤其是這個小徒弟。

晏疏半垂著的眼皮下藏匿著探究。

在鶴溫穀的那個疊陣中,蕭亓身形變大不過須臾,手中提有的重劍也隻是一股濃煙,一眼就散了。於出陣的瞬間,蕭亓就又恢複了少年模樣,而他本人似乎對此無知無覺。

似乎和上次在鶴溫穀外圍的陣裡的情況差不多,不知道是鶴溫穀這個地界於蕭亓有某種牽扯,還是蕭亓本身就有問題。

不管怎樣去問蕭亓肯定是白問,晏疏也不急於一時。

蕭亓可能前段時間總是無意間說點什麼,如今已經不如從前那般三緘其口,大有破罐破摔之嫌,聽見晏疏問了,也就跟著答了:“許是你留在銅錢上的魂元收到了乾擾,稍有變化,並無太大影響,是白千滿小題大做了。”

一直安靜待在旁邊的白千滿聽見此話眼睛瞪得老大,衣服“你忘了你當時什麼樣子怎麼能把所有責任都推在我身上你以為你強裝鎮定就沒人知道你當時有多麼著急了嗎你怕不怕我現在就告訴師父”的表情。

好在晏疏現在側著頭,並沒有看見這一臉文字,而蕭亓也不是個怕白千滿的,目光一掃而過,恍若未聞毫無心理負擔地靠坐了回去。

魂元與其主相連,故而修為越強所受影響越小。晏疏之修為於當今世上已是少有能及,因此此番言論晏疏並未放在心上,猜想大概是入陣時,他與銅錢上的魂元有片刻切斷,這才引發異動。

雖未當回事,晏疏還是拿回了那枚銅錢仔仔細細地辨了辨,看上去依舊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銅錢,仔細還能感覺到上麵盤踞這自己留下的魂元,一切都與從前未有半分區彆。

晏疏將銅錢低了回去,叫白千滿收好,白千滿將其重新揣進懷裡,問出了憋了許久的問題:“師父,我們這是去哪?”

“去……”晏疏沉%e5%90%9f著。

前有穢玡之事,後又如鶴溫穀,晏疏看起來心中掛著重要的事情。這一長音直接將白千滿的心提了下來,腦子裡下意識地蹦出了極大仙門的名稱。

其實白千滿最想去清安觀,此處於卦象上頗為有名,遇大事時,偶有其他仙門求清安觀相助,以窺得天道一二。

不過想歸想,白千滿並未開口。

等了一時片刻,眼瞧著晏疏瞥了一眼蕭亓,眼裡笑意更甚,道:“不知如今哪個鎮子的糕點有名,我倒是想瞧瞧,這世間的桂花糕是不是都是一個樣。”

蕭亓那盤散碎的桂花糕還在眾人腦海裡記憶猶新,此話一出白千滿第一個偏頭笑了起來,笑得渾身顫唞又不太敢出聲,一噎一噎打嗝似的。

晏疏更為囂張,戲謔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蕭亓身上,臉上笑容未有任何掩飾。◢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亓心中懊惱,麵上還要裝出一副寵而不驚的樣子,冷冰冰地回道:“鶴溫穀東的昌水郡就有一家很出名的糕點鋪子,若是咱們出了鶴溫穀便全力趕路,或許還可以在城門落鎖前趕到,如今就隻能在城外住一宿,一早再去罷。”

言下之意,要不是出了門你就不見蹤影,也不至於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嶺晃蕩。

這是在埋怨晏疏沒有回答他“你去哪了”這句話。

晏疏笑笑未有多言。

白千滿此時突然彎腰站了起來,往車門口走著說:“那我去趕馬車,這麼長時間由得馬兒亂走,都不知到了何處。”

晏疏:“馬上就出鶴溫穀了。”

蕭亓:“那馬比你識路。”

晏疏和蕭亓的聲音同時響起,蕭亓嘴唇一抿,故意躲開晏疏探究的眼神。

晏疏:“馬上我留了痕跡,它知道往哪走,確實識路,外麵這會兒降溫了,你穿得這麼少小心出去受風。”

“降溫了?”白千滿坐了回去掀開簾子,瞧見外麵蒼翠的鬆柏不知何時起掛了霜,怪不得越來越冷,“我記得聽莫衡說,鶴溫穀內有陣,會讓此界內氣溫四季如夏,外圍雖不抵穀內,怎麼的也不應該見霜啊,況且按照正常節氣來看,也入春了。”

“是啊,入春了,好好地春天非要改成夏,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晏疏隨口說了句,而後一攏薄毯,“等入除了這片林子就好了,這會兒你先彆急著出去。”

白千滿欲言又止地看著晏疏,看見對方閉上眼睛了,於是轉向蕭亓,無聲地比著口型:“不會是師父……”

剛說了幾個字,蕭亓閉眼垂頭,似乎也打算睡覺的樣子,獨留白千滿一人半張著嘴,憋了一肚子話沒地方說,最後不得不抱著小黑縮到角落裡,不知道嘀咕什麼去了。

可能是因為氣溫驟降,外麵沒了鳥蟲聲,隻有車輪壓在石頭上發出的悶悶聲響。

白千滿靠著馬車不知不覺地睡過去,或許是因為車輪聲一直重複著刻入了腦子,哪怕白千滿意識下沉,似乎也圍繞在這沉悶聲裡,睡也沒睡好。

突然,馬車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咚地一聲,白千滿一頭栽在木板上,他扶著額頭還沒來得及坐正,就聽外麵馬聲嘶鳴,馬車又跟著反方向傾斜了一下。

這一下白千滿徹底清醒了,慌忙想要叫人,卻發現蕭亓正專注地看著馬車門。

“師弟……”白千滿下意識叫道,蕭亓趕忙伸手阻止他出聲。

他視線一直未離馬車門,除去方才的馬啼和車身晃動,如今一切都歸於安靜。

馬車不動了。

白千滿不明所以,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另一隻手捂著小傀儡的嘴巴,二者同時瞪著眼睛一副肯定不出聲的樣子,於黑暗裡看起來尤為可憐。

就在這時,一隻素白色的手從肩膀越過,在白千滿和蕭亓的肩膀上各自拍了拍。一隻閃著微弱光芒的蝴蝶盤旋於頭頂,給漆黑的馬車內帶來了一點光亮,緊接著一抹月白色的衣袍從身旁越過。

晏疏的雙手剛搭到車門上還未推開,就聽外麵已有人先一步揚聲道:“叨擾晏仙師,鶴溫穀本不欲驚擾您,可今日穀中突發事情,請仙師與我等一同回去,待事情查明,鶴溫穀自當向仙師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