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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落著稀碎的骨頭和肉渣,一顆腦袋咕嚕嚕滾得老遠,另一邊來晚的村民擠著薅著腦袋上的頭發,抓起來就要啃。

就在這時,原本飛於仙師麵前的幾隻蝴蝶晃悠到了那些村民麵前,在村民張嘴的瞬間,靈蝶翅膀上的符文光芒大盛。

正被這一幕驚呆的眾人同時被晃了眼睛,偏頭避過最亮的一瞬間後,再看過來時,是熟悉的氣息,竟是和趙正初身上的法器一模一樣。

藍色的光好似一把烈火,所過之處係數燃起火焰,閃著亮眼的藍光,不過眨眼間,那被啃食的村民就已經燒成了灰燼,距離最近的幾個也沒能幸免,尖叫著想要躲開藍色的火,可是那火就好像帶著生命,沾上就甩不開,幾個呼吸間,接連有村民化成灰,其餘村民察覺到危險紛紛回避。

蒼懷這才反應過來,抹了下嘴巴,放出豹靈,啞著嗓子叫池開濟幫忙。

原本還勇猛無比的村民好像被突然出現的藍火驚呆了,然而他們站得太近,躲閃不及。

蒼懷以為這些人即將被一把火燒個精光時,突然一陣風吹過,竟然散了那些村民身上的火。

半數村民就縮到一起,從食人肉的惡鬼一朝成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綿羊。

蒼懷無語地看著這一幕,本以為局麵得到了控製,卻在這時另一邊火焰再起,卻不是蝴蝶翅膀上符文所放。

自牆圍內,衝天的火苗裡翻滾著一股黑氣,這絲氣息眾人皆很熟悉,不同於消失幾十年的穢玡,他們和這種黑氣打交道多年,那是來自鬼修的屍腐之氣。

池開濟麵色凝重,蒼懷咬著牙說:“我就說消失多年的穢玡怎麼會出現,果然是那些鬼修。”

鳥獸和豹靈比肩而戰,其餘人皆是如臨大敵。

就在這時,放了火就消失的蝴蝶突然又慢慢悠悠地晃了出來,在兩個威風八彌漫的元靈眼前煽著翅膀,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地出現在不遠處。

那人背對著眾人,雙手背在身後,銀灰色的頭發被一個木簪束起,眾人隻覺得這副裝扮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一陣風吹迷了雙眼,緊接著一道月白色的影子出現在對麵。

冬日的風裹挾著雪花吹個不停,和著嗚咽聲裡,蒼懷隱約聽見一道清亮的聲音說:“流年經夢,沒想到你我竟然還有再見之日。”

第29章

天邊突然一道劇烈的轟隆聲,像是催命符一般響個不停,在那聲響中,蒼懷順著聲音看過去,赫然發現他們來的那座山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似乎在不停變大,吞噬著周圍一切。

蒼懷可以確定,他們過來時山上並未見著此異狀,但轉而一想,他們此前去的山就很多貓膩,這黑洞一直藏在其中也說不準。

破陣要麼找尋陣眼,要麼尋得出路,最粗暴的就是強行破陣。

前兩者都會有路,出去中規中矩,唯有第三個方法毫無門道規律,有些就是直接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洞,說來也是極其危險,畢竟誰也說不好這洞的另一頭開在何處。

強行破陣這種事蒼懷沒有遇見過,隻是從前在門派內的課業上,聽長老講過,長老也說,非緊急關頭不要強行破陣,若是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雖未曾親眼見過,但是看見黑洞的瞬間,蒼懷腦子裡瞬間就跳出了這個念頭。

池開濟還在看著前方:“前麵的人影你有沒有覺得眼熟。”他閉了閉眼睛,而後皺起眉頭,“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那人影看起來隻有幾步遠,可是仔細去看,又覺得距離幾丈,除去一個模糊的身影以外並不能看出什麼。

蒼懷認識的人有限,他大多時候都在專注修煉,即便想去幫池開濟想想也無濟於事,更何況,現在這人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時身後的黑洞。

不知從哪一刻起地麵開始搖個不停,蒼懷著急道:“師兄,這陣就要塌了,我們該怎麼辦。”

趙正初還沒找到,如今似乎隻能坐以待斃。

越大的陣強破越難,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與其說是陣,更像是個獨立於外的小世界,這樣完整運行的陣,哪裡是隨便想破就破的。

即便趙正初突破了也不行,穀裡長老可以嗎?所以是誰破的?

蒼懷越想越心驚,一個人的身影立於心頭,和遙遙相對的那個人重合在一起。

*

晏疏手指上落著一隻蝴蝶,月白色的衣袍在風中飛舞,身後是他親手築成的屏障,將他兩個還年幼的小徒弟擱在裡麵,眼前出現的像極了故人。

他摩挲著手指指節,那裡原本一直掛著一個東西。

天邊隱約能看見一點晚霞的顏色,身側一邊是被他魂元燒就的零碎,另一邊則是瑟瑟發抖的穢玡。

這是晏疏重生後第一次感覺到了熟悉的感覺,不是來自山河重建後的安逸,而是牽連著百年前劫難的穢玡。

有彆於過去的是,此時的他身後雖同樣矗立著衝天屏障,有彆於當初天裂時隔絕的萬千生靈,那時候的他身上時難以推卸的責任,是他入仙門之後,師尊無時無刻不給他加的枷鎖,是他修為突破後,天下蒼生給予他的厚望。

蒼生予他的每一份希冀,都是一段鐐銬,讓他不得不麵對著鋪天蓋地的怪物,哪怕一身傷,哪怕最後身死,都不能後退一步。

而如今情形比那時不知好了多少倍,周圍隻是一些嗜血的穢玡,沒有破天的紅日,什麼都沒有,在晏疏看來,隻有小徒弟們處境危險,放在屏障後便是護得他們周全——他的肩膀上隻有兩個小徒弟。

晏疏不比鶴溫穀的顧及多,他下手就沒留情麵,靈蝶帶著化境之境的魂元。穢玡貪婪,除去普通人的魂靈,更喜歡修行者極為純淨的魂元,而化境之境的魂元過於強大,穢玡稍一觸碰,就足以將他們燒死。

這和先前蕭亓一把火點了房子沒什麼區彆,隻不過蕭亓的行為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不想看著那個婦人變得和外麵這些村民一樣。

晏疏原本是想留點時間,讓白千滿和那婦人多說幾句話,話說完就沒有留在這的必要了,清了穢玡就準備離開,至於此陣的陣眼,晏疏心中大概有了想法。

隻是沒想到,在最後這一步,還會出現變故。

這陣可真是有趣,一波接著一波,輪番準備驚喜。

晏疏沒有開口,隻是安靜地看著對方模糊不已的臉,對方見此輕笑一聲:“無礙,相比我們緣分未儘,早晚還會見麵,不過你帶著那個小朋友可能要攤上麻煩。”他話說完,一陣烈風刮過,那人的身影隨著漫天雪花一起散了。

晏疏皺著眉,後知後覺地才發現一股屍腐之氣。

那氣息並未多明顯,尤其是在嗅覺被凍得遲緩得冬日裡,反倒有點另類得清冽,晏疏忽而揮起袖子,本已經沉寂得蝴蝶在這一刻比雪花還要盛,一隻隻落在屏障之上,而後又穿其而過,飛向黑氣蔓延之地。

餘下得村民一不小心沾染到蝴蝶,湛藍色的火焰竄得老高,剩下的村民終不得幸免。

晏疏此時卻未有打理,撩開簾子似的往屏障後走,卻在邁步的前一刻被人拉住。

他先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袖,而後抬眼看著身後。

蒼懷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近側,表情看不出所以,隻覺得有些冷,他說:“你究竟是什麼人,身邊帶著的又是何人。”

晏疏隻是輕輕拂掉蒼懷的手,當著他的麵過了屏障卻未曾撤掉,將鶴溫穀眾人全都擋在外,而那些蝴蝶則停在其上,成了幕簾,遮住了以外之人的視線。

池開濟伸手想要去碰,先一步被蒼懷攔了下來。

池開濟:“如何?那些人是不是鬼修?若是如此帶回穀裡可就糟了,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算盤。”◆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蒼懷仰頭看著那些還在數不清的靈蝶,哪裡有半分黑腐之氣。

*

鶴溫穀原本叫什麼名字已經沒有人記得了,就算原本有彆的名字也是幾百年前的事情,自門派到了此處,這裡就叫鶴溫穀,據說常年有仙鶴居於此地,是鐘靈毓秀之所。

穀周圍連綿著許多山,看似有許多條路,實則隻有一條安全,其餘關聯著數不清的陣,很有可能剛從一個陣出來就落入另一個陣裡,一朝不慎很有可能就命殞其中。

在這些連環陣外,還有些簡單的迷霧,提防普通人走錯路,誤入其中大多半個時辰就會被引出來。

茂密的森林外能聽見鳥兒嘰嘰喳喳,有些落在蔥鬱的鬆樹上,藏匿於樹杈之間,有些好動的,踮著腳在滿地的鬆針上蹦跳著。

霧氣飄到山林外時有淺有濃,風掃過樹梢,終於短暫地露出了林子容貌。在那常年青翠的鬆林裡,灌木上零星能看見一點翠綠,那是季節的象征。

春天到了。

麻雀在樹林間打鬨著,其中一隻沒站穩,吱地一聲撲騰著翅膀下墜,眼看著落了兩個枝頭翅膀才煽動起來,然而還沒動兩下,噗地一聲落到了一處東西上。

麻雀小小的身子向下滾,落到邊緣好不容易停下,回頭發現竟是一輛馬車車頂。

馬車一邊滾到了石頭上,哐當一聲整體搖了搖。

露珠跟著下墜,麻雀蒲扇翅膀,叫囂地想來罵幾句,車窗的簾子被風吹得飄了起來,透過簾子看見一個少年人正躺得奇形怪狀,手腳各擺各得,難為%e8%83%b8口還有起伏,是個活的。

那少年皮膚略黑,一張臉皺到一起,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嘴裡還在砸吧兩下,突然喊了一聲:“彆跑,看我吃了你!”

“啾”一聲,麻雀驚叫著飛遠了。

一隻素白的手敲在少年豎起的腿上。那少年突然渾身一顫,眼皮哆嗦了兩下慢慢睜開,迷茫的瞳仁還沒聚焦,砰地一聲,少年竄得老高,一頭撞在了馬車上,他嗷一嗓子剛要罵一句,就聽有人悠悠開口:“馬車若是散架了,你就當馬馱著我們爬山。”

少年揉著腦袋仔細看著前方的人,而後重重鬆了一口氣:“你這臉太白了,我還以為我又撞鬼了。”

低笑聲在另一旁響起,白千滿頗為不好意思地坐回去,小聲嘟囔:“人嚇人,嚇死人。”

蕭亓偏頭看著笑得渾身顫唞的人,麵無表情對白千滿說:“他拍得你。”

白千滿“唔”了一聲,又嘟囔了一句:“師父拍得對。”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看了眼周圍,“誒……我們還在馬車上?我之前好像做了個夢……”

“夢見什麼了?”晏疏撐著頭問。

白千滿有些不確定地又看了一圈,覺得之前那夢太真實了,可看著師父和師弟的樣子,又有些過於淡然,好像確實沒有發生過其他。

“我夢到……”白千滿還在看周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夢到我們好像進了一個村子,那村子人吃人,天哪,我還在村子裡吃了不少東西,吃得不會是人肉吧,還好還好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