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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門派給予的框框裡,很難在往上進一步,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元合之境頗多,卻未曾聽說誰再突破化境,似乎元合就已經成了頂峰,再無人能跨過那道坎。

毫無疑問蒼懷很有天賦,是放在任何一個門派都能得到重點培養的那種,不同於佟什的自詡天命,他天賦很高,也很刻苦,在進門和一眾弟子上了一段時間課後,被掌門收到門下。

如今修煉環境要比從前好很多,天材地寶再加上師父師叔照拂,一般門派內的直係弟子都能在四十五歲前突破至分神,資質再好些的三十五上下。

如今蒼懷年方二十八,眼看著突破在即,門派裡本意是讓他留下安心突破,然而出事的是佟什,那個比他早進門多年,一直被許為天才的師兄。

佟什在門派內風評不好不壞,平時很少和他們這些年齡小的接觸,據說是在尋找突破的法子一直不得解,而這樣停留在分神之境的多如牛毛,佟什也不過是其中一個。

正因為是其中一個,所以佟什不甘心,蒼懷知道佟什有多不甘心,一個較同齡人早入分神多年的天才,竟然會和平庸之輩一樣停在這個境界,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難再前一步,換誰都會焦慮。

可蒼懷不理解佟什這種行為,所以他想親自來看看,一個受限多年不得進益的人究竟能有多瘋。

佟什確實很瘋,甚至能把百年前為禍人間的東西弄出來,說什麼狗屁延長壽命?

作為一個怪物活下去那還叫活嗎?

鄒宅的事情並不複雜,他們沒有帶走鄒家大公子,穢玡還沒完全侵蝕前他們趕到了。隻是將穢玡提出來廢了不少功夫,留了一具屍體給鄒老爺哭喪。

不管怎麼樣,鄒家一番作為都傷了福報,往後的日子,想必那鄒老爺的財運也走不了多久,人生末途究竟為何,還得看上天怎麼算這筆賬。

蒼懷對此不屑,也沒覺得這招有多麼高明,本以為這趟也就這樣了,無甚趣味,結果遇到了另一夥兒人,確切的說是當中的一個人。

蒼懷見過不要命的,也見過張口就威脅人的,卻沒見過找死得那麼理直氣壯,威脅得如此清新脫俗的。

那白發男子就在他們拔除鄒公子身體裡的穢玡之際,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他們身邊,還給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得吊兒郎當,笑眯眯地看著床上瘋動低吼的鄒公子說:“我幫你們驅穢玡,你們帶我去鶴溫穀,當然你們可以拒絕我,我想鄒公子身體裡的穢玡也挺不願意跟你們走。”

白發男人之前放出的靈蝶眾人都看在眼裡,這玩意早年確實盛行過一段時間,因為當初的那位尊者,引得很多修士爭相模仿,以為以此能突破更高,然而很快弊端就露了出來。

蝴蝶小又脆弱,即便是魂元捏出來的靈獸,卻也不比一般,彆說交鋒,就是探路都嫌它飛得慢,後熱度慢慢就冷了,隻偶爾有幾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修還在說“看似越小的東西,裡麵往往藏著極致。”

自欺欺人罷了。

唯一一個好處是蝴蝶小,很多犄角旮旯不好進的地方它能鑽進去,尋寶盜竊探路倒是一把好手。

而眼前這個男人,一頭怪異的銀發也就算了,手裡把玩著蝴蝶全然不能認清自己,甚至當著眾多鶴溫穀人的麵,明目張膽地搞威脅,虧得鶴溫穀眾人皆是君子,沒有立刻動手。

而後就見那人屈起手指,那隻落在其上的蝴蝶慢悠悠地飛到了床上,待眾人回過神來時,蝴蝶已經停在了鄒大少爺的額頭上。

趙正初一驚,要動手瞬間蝴蝶瞬散了,緊接著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先前一直不受控製,翻動不已的鄒大少爺乖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同睡著了般,絲絲縷縷的黑絲自額間往外冒,纏在蝴蝶散開的藍色光點上。

眼看著黑氣越冒越多,眾多光點湮滅在其中,銀發男子安適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拖著茶杯喝了一口,說:“想要引穢玡出來,需要以魂元為引,你們隻知道穢玡喜食血肉,竟不知他們對魂元更是趨之若鶩?彆廢話了,我去你們鶴溫穀有點事,作為交換,我幫你們壓著穢玡,你們不虧,萬一穢玡反噬,吃的也是我,跟你們沒關係。”

“這可不行。”趙正初立刻拒絕,“雖說仙師之言很是無禮,但我等也不能將仙師置於危險當中——”

趙正初罵人罵的很直接,晏疏卻一點被冒犯的樣子都沒有,手裡把玩著自己的衣袖:“佟什身上的那個東西,似乎見不得光。”

眾人麵麵相覷,唯有趙正初臉色一變。

無人能做這個主,最後趙正初隻能先回稟師門。

這場交鋒算不得多愉快,以晏疏全勝結束,臨走時還不忘順走了一些傷藥,說要給他柔弱徒弟看病,氣的蒼懷差點直接抄劍劈死他。

好在晏疏勉強能有那麼點良心,先將穢玡壓製交付於鶴溫穀眾人,似乎已經篤定鶴溫穀肯定會帶他回去。

*

如今雖大家被困在一處,蒼懷對晏疏依舊沒什麼好印象,說話態度也沒見得多好,趙正初詢問的話在蒼懷看來在正常不過,可晏疏卻顧左右而言他。

這會兒眼瞧著氣氛逐漸詭異,蒼懷終於忍不住,轉頭皺眉道:“師兄隻是想問些那戶人家的事宜你怎麼還推三阻四,還是說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當初如此執著於同我們回去,彆是我們落到這裡就是你的陰謀吧。”

“那倒沒有。”晏疏懶懶地掀著眼皮瞧了一眼這小孩兒,年歲不大脾氣不小,眼瞧著也是個慣壞的。

“回絕得倒快,誰知道你跟我們回去是有什麼陰詭之計,怎麼,把我們引到這裡不需要我們給你帶路了?”

“我是說。”周圍的溫度更冷了,沒說一個字都帶著足以遮麵的白氣,“進穀不需要你們帶路,那些陣——”

還有他曾經的手筆,鶴溫穀的鴻雪仙尊管奚當年親自請他過來幫得忙。

“算了。”跟個小孩爭執這些也沒什麼意思,晏疏不想替管奚教育後輩,他連自己門派的後輩都不想管。

晏疏做了讓步,蒼懷卻以為是自己踩中了晏疏的痛腳,語氣愈發咄咄逼人:“看你這一頭白發,想必年歲已然不小,修為長時間得不到精益,想要到鶴溫穀尋法子嗎?”

白千滿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生怕兩人控製不住情緒打起來。這個蒼懷顯然是個愣頭青,師父也不像是個能忍氣吞聲的,現在周圍情況尚且不明,哪裡是內訌的時候。

他硬撐著頭皮開口:“師父修為如何沒有與你無關,反倒是現在這個場景,你爭論這些就沒必要了吧。”

“千滿。”

晏疏突然叫人,白千滿一縮脖子,以為自己此時出聲惹得師父不悅,還沒轉頭應聲,就聽晏疏接著說,“你那個小傀儡呢?拿出來。”

白千滿在懷裡掏了掏:“在這呢,師父。”

他將黑漆漆的小東西遞過去。

小傀儡似乎還沒從先前的混亂中緩過來,渾身沒多少力氣,尤其是被晏疏拿捏後,整個軟趴趴的,脖子歪扭到一旁,一副下一刻就要咽氣的樣子。

晏疏敲了下小傀儡的腦殼:“行了,彆裝了,這裡陰氣這麼重,又到處都是穢玡的味道,你也該恢複了。”

小傀儡被敲得渾身一哆嗦,聽見晏疏的話頓時硬了身板,一掃頹廢樣,乖順的模樣就想徒孫見了老祖宗。

雖說師父拿徒弟的東西借用,通常徒弟都不敢置喙,但晏疏問了一聲:“小傀儡可以借我用一下麼?”

白千滿下意識想問做什麼,話到了嘴邊繞個彎成了“師父儘管用。”

小傀儡的臉瞬間成了苦瓜,晏疏手指戳了戳它的肩膀:“釣個魚,放心,回頭再幫你把它撿回來。”

臉是對著小傀儡,話卻是對著白千滿。

白千滿不問,自然有彆人問。

蒼懷看著又小又醜的傀儡皺眉道:“這大雪天,你釣哪門子魚。”

晏疏笑笑:“之前那老道士不是執著於釣魚嗎?總有魚會自己上鉤。”

這期間趙正初都沒有再插言,更沒有追問先前晏疏繞過的問題,好像從始至終,他都隻是個隨波逐流的老好人。然而袖擺之下,那雙布滿薄繭的手指,不知從何時起纏上了黑線,細細密密沿著手臂攀附而上。

第22章

一張紙符貼在小傀儡腦袋上,傀儡也就巴掌大,那張黃紙符能給它當被子。←思←兔←網←

“你哪來的這東西?”蕭亓盯著小傀儡看半天。

“隨手畫的。”

小傀儡頂著一張偌大的黃紙站了起來,滑稽地站在晏疏手上走了兩步,而後終身一躍,方一落地嗖地就沒影了。

而就在小傀儡落地的瞬間,一道黑影緊跟著一起落地。

眾人都沒能看清小傀儡去往何處,那黑影卻沒有絲毫猶豫,追著小傀儡而去。

眼看著就要消失在遠方,一道勁風緊跟而至,百步之外,一根冰箭楔於黑影之上——那竟是一條小蛇。

黑蛇不堪劇痛抽搐不已,奈何渾身骨節再怎麼扭動都是於事無補,冰箭插在三寸之地,很快就沒了聲息。

晏疏彈著手指:“大雪封凍,這蛇也不知道冬眠,蕭亓,你喜歡吃烤蛇肉不?據說蛇肉比龍肉好吃。”

蕭亓:“……”

嗖——

又是一聲割裂空氣的聲音,蒼懷原本還想吐槽一句“什麼怪東西都敢吃”,結果在聽見這聲後也顧不得找茬。豹子再起,迎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可惜這次聲音不止一處,陸陸續續四麵八方。

豹子反應很快,卸了一處的力道便衝向其他,饒是這樣,他依舊沒辦法顧及所有,但蒼懷也不是隻靠著元靈的弱雞,他抽出靈劍,腳下滑至眾人身後,出手之際囑咐道:“彆出我畫的圈。”

白千滿低頭看著腳邊幾寸處不比拇指粗的線,瑟縮道:“師父,這線能抵得住幾鐮刀?不會一刀就劈斷了吧,先前總說釣魚,他不會想用我們釣魚吧,師父我怕……”

晏疏同樣看向腳邊的線,一臉嚴肅地說:“我也怕。”

白千滿一聽差點嗷一聲哭出來。

蕭亓:“……”

蒼懷正揮動著劍抗擊鐮刀雨,彆看那劍細細一根,對上粗厚的鐮刀未見絲毫下風,原本躲在一旁膽戰心驚的白千滿看見這一幕,那張苦瓜臉終於舍得放開少許,激動了拉著晏疏的袖子。

“師父,我覺得我們不用死了。”

“我覺得。”師父的聲音悠悠傳來,“你可能高興的太早。”

蕭亓:“……”

“你倆能不能……”

他話好沒說完,哄地一聲巨響,眾人齊齊向一旁看去——一把斧子鑲嵌在半空中,在那畫好的圓圈之上,差點直接劈到人。

按理說這種程度應對,蒼懷不應該有疏漏,他快速看了眼那個方向,瞧見站在那的人後恍然,留了句:“師兄當心。”就頭也不回地紮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