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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開始了。”

第20章

山中雪花愈發大,視線受阻,山下村子籠罩在一片朦朧裡。

村落地勢偏矮,隻往山上幾步就能一覽全貌,村子房屋不多,一眼看去規模布局幾乎一致,整齊地排成回字,一圈圈向外排開,可這回字排得又不太方正,長出兩處就有點像棺材外套了幾層棺槨,而那莊家便是最長兩處中的一處。

眾人視線悉數落到了村子上,蒼懷注意力被轉移,摁著白千滿的手鬆了力道,白千滿不懂其中門道,自是沒有被外物吸引注意力,一溜煙跑到晏疏身後,眼睛不時瞥著蒼懷,一臉警惕。

而就在白千滿第三次撇過去時,他突然發現那邊似乎少了點什麼,眼神來回掃視後,在幾步遠處發現了少了的小孩。

莊成化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拍著身上沾著的雪,旁若無人地往山下走,一邊走一邊說:“要回家吃午飯了。”

厚重的大雪裡有冬日獨有的味道,似乎還有一種其他的味道,隻是這風太冷了,凍木了知覺,一時也辨彆不出這味道為何。

白千滿湊到晏疏耳邊,指著一頭小聲說:“那小孩兒要跑,不管嗎?”

晏疏:“跑吧,本也不是我抓的。”

白千滿說話聲音雖小,然而修行之人聽力比尋常人強很多,白千滿話剛說完,蒼懷就打算去捉人,然而在聽見晏疏的話後,不知怎麼的這腳又落不下去了,悻悻收回來退到趙正初身側,問:“師兄,還追嗎?”

趙正初本就對抓小童這個行為頗有些微詞,這是蒼懷自己動得手,原因為何還沒來得及多說,就見著山上的晏疏,此時停了晏疏的話,對蒼懷搖了搖頭。

小童腳程很快,一溜煙地就到了山腳下,鐘聲在敲了九聲後戛然而止,連餘韻都不曾有。

雪愈下愈大,立於當空的太陽不知道在那陣風下,被遮在了烏雲之後,整個天地都變成了素白色,晏疏依舊瞧著毫無動靜的村莊,而莊成化也很快消失在雪幕裡。

肩膀上突然被碰了碰,晏疏轉而看肩頭——那裡的雪花剛被撣乾淨就落上了新的一茬。

晏疏看向站在身後半步遠的少年。

少年麵無表情地問他:“冷嗎?”

在場晏疏穿的最少,他這件衣服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誰給他套在身上的,他死前穿的不是這件,顏色倒是差不多。百年前的大戰有些慘烈,就算原本的衣服保留到現在,也已經爛的不像樣了。

晏疏對穿著無甚講究,有得穿就穿了,沒有忌諱這是不是壽衣,反正看起來還挺正常,更何況那個死人就是他自己,難不成還得忌諱一下自己的皮肉骨頭是不是到地府裡走了一遭?

其他人雖說穿的不見得多厚,卻也比晏疏這件好很多。

眼瞧著小徒弟明明很關心卻又做出一副隨口一問的樣子,晏疏的好心情又來了,偏過頭說:“冷啊,要不把你的衣服脫給我?”

小徒弟表情果不其然有片刻空白,很快撇過頭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緊接著手摸向自己的腰帶。

晏疏噗地笑出聲,摁住蕭亓的手:“逗你呢,不冷。”

“嘶,你手怎麼這樣涼,跟冰塊似的跟我說不冷?”說著蕭亓反手就要抓住晏疏的手,卻在觸碰的瞬間被晏疏躲開。

“唉唉你這小孩兒變亂摸啊。你懂什麼,我這麼大人了,體溫低點正常,又不用長個子,你看你年齡還小,再凍著直接凍成矮板凳。”晏疏打量著蕭亓瘦弱的身板,覺得自己這話很有道理。

手搭在蕭亓的身上,一股暖流順了下去。

白千滿眼瞧如此,雙眼亮晶晶地湊過來說:“師父,我也冷。”

白千滿是這裡穿的最多的,一身厚實衣服根本看不出是個修行之人,即便撫遠鎮有著倒春寒估計都穿不透他夾在裡麵的襖子。

小孩子間的吃醋罷了。

晏疏彎著眼睛剛要探手過去,剛有動作就被拉扯了回去。

蕭亓仿佛沒有看見白千滿一般,捏著晏疏的手指:“自己都冷成這樣還顧得上彆人,況且我現在……總之不會成矮板凳,不勞你操這份心。”

語氣一如既往硬邦邦,手上卻沒閒著,揉捏著晏疏的手指。

少年人手背豎起一根根青筋,看起來很有力道,落到實處卻異常溫柔。

這會兒天寒地凍晏疏的手指有少許僵硬,蕭亓揉的很舒服,但是這麼親密的行為他很不習慣。

他不知道彆人家的師徒怎麼樣,關係有沒有好到這個地步,反正他是不習慣,可又怕自己駁得太乾脆傷了少年人的心,左右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姿勢就這麼保持了好一會兒。

蕭亓低頭揉的認真,眼看著一隻揉完就要去揉另一隻手,晏疏終於忍不住了,剛要製止,就聽另一邊人咳嗽了一聲。

這聲出的恰到好處,趙正初略有些尷尬地又咳了一聲,說:“這裡風大,而且涼意過重。依著目前情形來看,若這裡是陣,那陣眼應該就在眼下的村子裡,若不是陣,這兒也不是善地,我覺得……咳咳……”接觸到蕭亓不善的目光,趙正初正張著的嘴灌了一大口冷風,連連咳嗽了好幾聲,臉咳紅了才緩過來,揉了揉%e8%83%b8口,“總得先尋些線索,先前我師弟行為可能有些魯莽,但是那孩子著實有些奇怪,看著晏仙師似乎和那小童相識的樣子,是否知道些什麼?”

晏疏趁著趙正初說話的時機,成功將自己手掌的主權奪了回來,假裝沒有注意到蕭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與趙正初說著廢話:“昨日你不是去往一家蹲牆角?這小童便是那戶人家,家裡倒是沒覺得什麼。”

“沒什麼會送你一塊爛肉?彆什麼都往肚子裡放。”蕭亓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在晏疏耳邊說著,沒有駁了晏疏的麵子,也成功將自己不滿的情情緒傳遞了過去。

晏疏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手往後一探索,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蕭亓的袖口:“沒大沒小。”

蕭亓哼了一聲,之後就聽晏疏小聲說:“那回頭出去給我多買點好吃的,好的吃多了,也就咽不下這些粗食。”

這次蕭亓沒有吭聲,晏疏眼睛很細微地彎了一下,繼續先前和趙正初的話:“先前小童說這山上狼和野豬多,後而見著各位又說我與狼為伍,保不齊這些在山上的狼和豬是何東西,今早我見著那家農戶帶著鐮刀出了門,這麼說來——”

嗖——

垂直飄落的雪花突然換了方向,一道勁風攜著寒氣奔向眾人,晏疏眼神一凜,手下一隻蝴蝶就要拋出去,卻有人先他一步動了手。

就見一隻敏捷的豹子身著金光飛奔而出,極快地迎上一個東西。

金光大盛,那豹子縱身一躍,落地是嘴裡多了一把鐮刀,而後那豹子頭用力一甩,鐮刀順著原路飛馳而去。

“仙師莫動,此處交給我便可。”蒼懷說話時瞥了一眼尚且停留在晏疏手指上的蝴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這模樣,話不用說儘就知道什麼意思,就連白千滿都一眼瞧破,他拉著蕭亓的袖子小聲說:“這位大仙師是不是看不上咱師父的元靈。”

他故意咬著“大”字,憋著嘴很不高興。

這不廢話嗎?

蕭亓懶得多看白千滿一眼,他說話聲自以為很小,其實落到了在場之人每個人的耳朵,不知道是真的傻傻不清楚修士耳力,還是裝傻故意說給幾個人聽。

晏疏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他樂得輕鬆。

躺贏劃水這種事,想必沒有人會拒絕。

那豹子在鐮刀飛回的瞬間,迅速繞著眾人轉了一圈,所行之處皆亮起金光,將幾個人圍了起來,一個簡單的防護陣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蒼懷:“雪太大看不清身處情形,以我猜測,恐怕藏在林子裡的,就是晏仙師先前所說的那農戶了。”

莊姓農戶離開時手裡正拿著鐮刀,晏疏方才沒有看清鐮刀的樣子,卻也覺得差不厘。

晏疏問:“這村子有多少男丁可知曉?”

蒼懷沒有吭聲,趙正初說:“蒼懷隻就外圍查探了一圈,並不知曉村子裡的情況。這村落大概有一十八戶人家,人口大概得七十往上,算不得一個很小的村子了。”

這麼算來人口確實不少,一十八戶裡麵按照一家一個壯年男丁,那就是十八個,這個數對修士來說不算什麼,尤其是兩個分神之境的仙師,當然,前提是這十八個男丁都是普通人。

那鐮刀入了林子就沒了聲息,好像一切都隻是幻覺。

蒼懷還在警戒,趙正初有些不放心地問:“先前仙師說這裡的村子都是仿造的,何出此言?”

晏疏不緊不慢地散了手中的蝴蝶,星星點點藍光散在大雪裡,好像徹底消失,又好像匿於雪花中跑到了其他地方。

他看著隻有樹木的前方,問了回去:“那趙仙師又是如何察覺到這裡是仿造的?”

這種問話不答直接拋回來一個問題的行為很不禮貌。趙正初沉思了片刻,說:“先前同仙師說過,我曾於這村中打探,便是在那時尋得了破綻。仙師自落到這裡就隻去了一戶人家,又是如何察覺到此處有異?在下不是懷疑仙師有問題,隻是想看看這其中有沒有忽略掉的細節,說不準破陣的關鍵就在這裡。”

晏疏不動聲色地將白千滿和蕭亓遮擋到身後,自己向旁邊動了少許,仔細看能看出,就連蒼懷也在他動動手就能碰到的範圍內,唯有趙正初被排除在外。

趙正初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回音,他麵朝著林子,稍稍側頭,看起來好像是注意力都放在林子裡,隻留餘一點精力等著身後回話。然而隻要有人在身前就會發現,他的臉確實朝著林子,眼珠子卻轉到了一個詭異的角度,隻剩下一點點黑色卡在眼角裡。

他一直看著身後。

第21章

鶴溫穀以符咒陣法見長,所以門派所處之地雖不比其他門派那樣有地理優勢,但靠著周圍山脈走向,多數陣法疊加之下,常人很難跨境鶴溫穀的大門。

即便早年大戰時,鶴溫穀的尊者管奚身死,後續整個門派持續低迷,好在還有這些法陣持續運轉,沒有讓彆的門派欺負了去。

六大門派,隻有還存留尊者的邳靈宮和平淵派依舊興旺,其中要數邳靈宮尤為最,畢竟有畢翊仙尊柏明鈺坐鎮,即便這位仙尊多年不曾收徒,大多數人仍舊會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即便無緣拜其門下,偶爾能指點上一二也是好的。

除去這兩個門派以外,剩下的就要凋零很多,門派每次招收弟子時,有天賦者寥寥,來此的大部分都是自覺於邳靈宮和平淵派選拔無望,才到他們這種門派試試運氣。

蒼懷不同於其他人抱著試試的態度,他就是奔著鶴溫穀而來。

在他看來邳靈宮肅冷刻板,平淵派固步自封,即便按照這兩個門派的功法修行,前期進步很快,後期也很容易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