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也不知何時鬆開了韁繩,不老實地繞到前邊。
等到宗洛一下沒注意,徹徹底底被前後夾擊,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
馬仍舊還在顛簸,不遠處的群山中央似乎隱隱約約有白煙繚繞,明顯一副白雲深處有人家的模樣。
誰知道這不知廉恥的一幕會不會被人看到。
一時間宗洛又羞又惱,氣得在馬上同虞北洲扭打起來。
恰好平坦的草原已經走到儘頭,取而代之的是布滿石子的黃土路。
馬顛起來一次,掛在馬鞍旁的太阿劍就挪一次。無人抓著劍柄,重劍的劍身並不能完全收進劍鞘裡,隻是淺淺的一點點,卡在前端,時不時因為慣性滑落,反倒更加因為無暇顧及的顛簸擴大了折磨。
宗洛沒注意到,虞北洲卻是早已察覺。
後者一邊招架著拳腳,一邊騎馬,一邊竟然還有心思使壞。
“噠噠噠......咕啾。”
馬蹄奔跑的脆響同黏膩的聲音交疊,好似一場拉長的博弈。
到一定程度,宗洛也使不上勁了,氣得把人踢翻下馬,乾脆自己把韁繩搶了過來。
他深吸幾口氣,平複著自己急促的呼吸,端坐在馬背上,指揮著汗血寶馬在原地踏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紅白一團。
“你要是收拾不好你自己,就彆想上馬了,自己走過去吧。”
虞北洲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支起上半身,任由沾了塵土的墨發散落。
他指了指濕漉漉的馬鞍,意有所指:“師弟想要收拾好自己可不難,倒是師兄......難道要這樣到軍營裡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太阿劍和七星龍淵劍,我妄鴉鴉對不起你們(震聲)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對戰衛國的最前線軍營裡,此刻正是一片氣氛凝重。
先前儲君負傷的消息,已經托鬼穀的機關木鴿送回來了。雖說沒有主將坐鎮的確叫人心底難安,但到底儲君身體要緊。再加上宗洛特地用了鬼穀做托詞。這麼一來二往,在目前對戰衛國取得階段性勝利後,便也博得一段養傷的時間。
再怎麼說,也的確是養傷更重要。
關係到虞北洲那顆破碎的心臟,宗洛即便不想也沒法懈怠。
所幸神機弩已毀,衛國也正如同強弩之末,在大淵逐漸調過來的軍力麵前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待到軍營紮在衛國皇城之外,遙遙眺望著遠處皇城的時候,眾位將領心裡都不禁有些感歎。
在這裡聚集的將領們,就屬宗洛和虞北洲兩位最年輕。其他這個年紀裡最天賦異稟的都還在給人當副將,哪像這兩位,扶搖直上九萬裡,每個人身上的著名戰役拉出來都能給兵法小將做教科書推演了。
當年淵帝剛登基不久,還未推行變法,衛國正值霸業宏圖之際,軍隊銳不可當,大軍黑壓壓壓陣,直指大淵。
雖說其他國家為了維持相對穩定,也有派人阻撓過衛國。當時衛國迫於種種緣由,也不可能真正對大淵動手。但是大軍既然已經開到城下,不管怎麼說,割地賠款,遣送質子那都是最基本的操作。
三皇子便是那個時候送出去的,堪稱奇恥大辱。
彆說一向睚眥必報的淵帝,這些老將們也一個個耿耿於懷。
誰又能想到,幾十年後,時過境遷,這一回被大軍壓陣的變成了衛國。而長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已經將整個大荒幾乎都差不多占領的大淵也不可能在衛國皇城麵前折道而返,而是打定主意要報仇雪恨。
問題也正出現在這裡。
衛國俗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淵帝把衛國留在最後一個解決的原因,有出於報仇意味,但更多的,自然還是出自軍略方麵的考量。
衛國最出名的,是他的機關術。
名門世家公輸家族,不僅打造了巫術和武器結合的巔峰——神機弩,甚至還將衛國皇城整個弄成了機關城。光是每年的保養,所需要的黃金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早些年衛國霸業尚在時還好,等衰落後便越發難以維持開銷。
換而言之,平原戰又成了城池攻防戰。可以說是很熟悉的劇目了。
殲滅衛國部隊,到大軍開到衛國皇城前,十幾天綽綽有餘。
然而等到一切都安排好,各個軍團整裝待發,坐鎮後方的主將卻還未歸來、
儲君受傷一事,也如實彙報到皇城去了。
隻是皇城那邊遲遲沒有傳來消息,想來也是,他們如今深在衛國腹地,從這裡到大淵皇城,一來一回就算快馬加鞭都得要近一個月的時間。
眾人無法,隻能繼續等。
原本已經做好殿下要遲幾日才能歸來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這才剛剛散會,軍營門口就傳來了太子殿下歸來的消息。
“太子殿下!”
不遠處,一匹棗紅色的馬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
待馬停穩後,白衣太子第一時間踩著馬鐙飛身而起,袍角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輕飄飄地落到地上,愣誰看了都得誇一聲好輕功。
裴謙雪也跟著踱步而出。
見到宗洛,他這些天冷峻的神情終於鬆動些許,然而待視線觸及到汗血寶馬上紅衣白裘的另一人時,這笑容又憑空淡下去不少。
北寧王是跟著瑾瑜一起失蹤的。
瑾瑜的回信裡提到了鬼穀,如今又是一同歸來說明這十幾天,他們都待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還是兩人同乘一匹馬,這樣親密的行為。
察覺到他的視線,端坐在馬背上的虞北洲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視線中不乏刺骨寒意。
然而隻有一瞬。一路上將自家師兄翻來覆去搓圓搓扁上上下下好好品嘗了一遍的虞北洲如今心情好得很,麵容懶倦而饜足,指縫裡還有尚未完全褪去的麝香味。
在這種情況下,看裴謙雪這等懷抱著不該有的心思的人,倒也沒有那麼殺意盎然了。
“我回來了。”宗洛同他們點頭。
穆元龍最先站出來,單膝跪地,彙報這些天的情況。
“回稟殿下,已經按照殿下的命令,將八皇子送回皇城。如今前線整裝待發,糧草充足,三麵軍團安置完畢,隨時可下令攻城。”
當日,在鬼穀,宗洛不僅說明了自己拖延時間回軍營的情況,還特地寫明了宗瑞辰的後續安排。
不管宗瑞辰出於什麼目的,有沒有導致嚴重的後果,陣前陷害主將,這都是不折不扣的死罪。若是換一個人,宗洛定然是鐵麵無私,按照軍律處置,絕不留情。
然而宗瑞辰不管怎麼說,首先是一位皇子,其次是宗洛最疼愛的皇弟。於公於私,這都不是他可以處置的事。
於是他順帶修書一封,讓穆元龍派上一個護衛隊,送宗瑞辰直接返回皇城,交予淵帝進行定奪。
白衣太子安靜地站在那裡,聽著副將的彙報。
裴謙雪在一旁看著,目光越來越深。
瑾瑜身上的衣服略微有些鬆垮,下方後擺甚至有稍稍濡濕的痕跡,隻不過因為是一襲白衣,故此看不大明顯。背後束著銀白色長發的發帶竟是殷紅,先不說歪歪扭扭梳得格外不整齊,這個極其豔麗的顏色很容易叫人聯想到另外一個人。
除此之外,再仔細看,甚至連走路姿勢也有些些微的不自然,眼尾末端噙著一抹稍稍淡下去的紅,仔細看竟然有種目光含情,春水脈脈的錯覺。
裴謙雪越看越心驚,隻覺得自己應當是看錯。
等穆元龍彙報完畢後,宗洛正要回主帳,卻被裴謙雪攔下:“瑾瑜。”
這位向來清冷淡漠的友人攔住他:“瑾瑜,你的發帶有些不太整齊,我來幫你”
然而裴謙雪的手隻伸過去半截,就被一柄鋒利至極的劍削去半截袖。
劍身赤紅,看一眼就叫人覺得邪異難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便不容裴相費心了。”
端坐在馬背上的紅衣青年露出一個挑釁的假笑,周身殺意像是不要錢般朝著裴謙雪壓去。
那屍山血海,白骨累累造就的殺氣毫無保留,直接叫裴謙雪悶哼一身,後退兩步。
“這是本王親手為師兄係上的,若師兄不喜歡,本王再重新梳一次便是了,不容裴相費心。”
說到這裡,宗洛瞬間便黑了臉。
不可遏止的,他想起方才在馬背上,這人做的荒唐事。
原先他從鬼穀拿的發帶是白色的,和他身上這套白衣滾紅邊的衣服正好搭配。
結果在馬上跑著跑著虞北洲這廝就開始搗亂。
後來,順理成章的,搗亂變成了亂搗。
偏生那一路都顛簸不平,到處都是石子和凹陷,馬蹄隨隨便便踏上去一下,便是比尋常更加激烈百倍的顛簸。
太阿劍的主人什麼也不必做,隻需要緊緊地箍著他的師兄,注意著叫人不要從劍尖上逃離了。時不時夾緊馬背,讓一無所知的汗血寶馬跑快些,便能體會到**般的快意。
一片瀕臨崩潰的折磨裡,宗洛的傷口被貫穿。
傷口裡淌出來的東西將整個雙人馬鞍浸到濕漉漉一片。某位罪魁禍首湊到他耳邊,一邊咬著那處小巧的耳垂,一邊興致勃勃地點評幾句,先是讚歎師兄的水真多,一會兒又遺憾浪費了。
“師兄的味道這般甜,在鬼穀河彎旁,師弟可是好好和著桃花瓣嘗過的,一滴不剩。”
虞北洲的聲音低沉,因為拋高落下的馬背顛簸氣息有些不順,落到人耳朵裡當真好聽到筋都軟了一半:“正好,這一路上恰好少了些水源,師弟若是渴了,不如就去路邊放根空蒿進去,由師兄負責喂飽師弟,可好?”
這般叫人瞠目結舌的話,虞北洲說出來臉不紅心不跳,簡直不是一句變態可以形容的了。
不知道是馬上的層層顛簸終於推高累積到了一個叫人無法承受的點,還是這句沒臉沒皮的渾話太過下流,以至於宗洛竟然真的被虞北洲牽著走,腦海中下意識勾勒出那荒誕至極的一幕,也就是這個刹那,緊繃到腳趾蜷緊,拱成一條優美的弧線。
很顯然,這般立竿見影的效果,連虞北洲也著實愣了一下。
愣過之後,他便將人抱得更緊,樂不可支地悶笑。
宗洛羞憤欲死:“再笑我就殺了你!”
“沒有沒有,師弟怎麼可能敢笑師兄呢?”
虞北洲故意板著臉,心裡簡直笑翻了天。
他的師兄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既然師兄已經到了,接下來倒也不能厚此薄彼。你說是不是?”
一%e5%90%bb完畢,紅衣青年將綴在自己麵前的白色發帶解下,一隻手拿著,咬著發帶的另一端,成功地趁沉浸在餘韻裡的宗洛不注意,束了過去。
“好了。”
惡作劇得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頗有幾分歡欣雀躍:“師弟要開始騎馬了。”
回憶結束。
後麵那條發帶根本浸滿腥膻味,根本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