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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動了動唇,剛想說什麼,身後卻忽然有人喊他:“野神,這麼巧?你也這個點來吃飯啊?”

他回頭,看見FG的小個子上單正向食堂走來,手裡拿著好幾個快遞包裹。

“我去門崗取快遞了,正好看見有你的件,我順便給拿了過來。”

小個子壓根就沒在乎一邊宣興安要吃人的目光,倒騰了下手裡的快遞,把一個EMS的信封遞給了他。

“發件人好像叫……顧輕言?是野神你對象吧?”

小個子笑嗬嗬地看著他:“哎呦,同城閃送,哎呦呦。”

楚山野的目光落在寄件人上,抬眸看了宣興安一眼:“夫人給我寄快遞,失陪了。”

宣興安臉漲得通紅,他原本是想讓楚山野不好過,卻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你他媽的……”

可楚山野根本不想聽他要說什麼,徑直轉身離開,三兩步跑到了電梯旁邊,準備回到住的地方再把快遞拆開。

“野神,你飯吃不吃了?”陳銘軒喊道,“要不我給你帶點什麼吧?”

楚山野一腳邁進電梯裡,高聲回答他:“你們先吃吧,我一會兒再來。”

他刷了卡回到宿舍,有些顫唞著將那個EMS的包裹撕開,從裡麵掉出來了一個用牛皮紙包裹的信封。

顧輕言給他寫了封……信?

楚山野將信封打開,捏著信紙的一角將信紙拽了出來。

是兩張信紙,一張打印,一張手寫。楚山野先展開了那張打印的信紙,臉上倏然發燙。

這是他去年心情最低落那段時間給顧輕言寫的信!

他明明連收件人的電話和姓名都沒留,這是怎麼被人發現的?

楚山野早就忘了自己寫過什麼,有些坐立難安地把那封信讀了一遍,發現沒寫什麼大逆不道的內容後才悄悄鬆了口氣。

接著他展開了另一張信紙,顧輕言雋秀的字跡映入眼中:“鄰居弟弟,你好。

現在是2023年8月11日,我剛結束一天的培訓,坐在桌前給你寫這封信,決定明天用同城閃送送到你集訓的地方。

連續兩天沒回我消息,應該很忙吧?好在我和C聊天的時候,問到了你們集訓的地址,發現可以寄快遞。

於是用寄快遞的方式給你寄了這封信。

我不知道你這幾年都在給我寫信,但是我確實很喜歡這種紙筆交流的方式,也不知道往後有沒有機會讀到它們。

這是一個過於快速的時代,快速的購物,快速的交友,快速的愛情。反而當筆墨流淌在信紙上時,才讓我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那麼我這封信是寫給誰的呢?

是現在意氣風發的楚山野,還是一年前那個偷偷給我寫信,不想讓我知道的小可憐?

又或許是,兩者都有呢?

我之前以為我很了解你,我覺得你是個調皮,叛逆,不服管教的小孩,甚至性格也大大咧咧,好像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

可相處的這三個月下來,我卻發現你很細膩,很敏[gǎn],這讓我有些驚訝,也讓我很驚喜,就好像又發現了寶物一樣。

沒錯,你是我的寶物。

一年前你問我,如果你做得再好一點能不能來找我,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你是個稱職的隊長,也是個優秀的男朋友,你早就可以和我並肩了。

我並非你想象中那麼完美的人,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你不必放低自己的姿態與我相處。

我們都是平凡的人,但因為相愛,所以變得更勇敢,優秀,變得更了不起。

弟弟,你的第三個願望我收到了,現在我百分之一百的耐心和溫柔都給你。

從此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因為你的生日而感到快樂。因為那一天你的誕生,讓我現在也因為被好好愛著而有了無與倫比的勇氣。

我知道你集訓很辛苦,但要注意身體,好好吃飯,不許熬夜。

希望我們能在亞青會現場見麵。

現在是晚上十點二十五分,我在X市,和你看著同一輪月亮,特彆想你。”

第84章 現在就是永遠。

楚山野看完那封信, 將信輕輕放回牛皮紙信封裡,深吸一口氣,抹了抹眼睛。

從小到大, 在外人眼裡, 他是地痞流氓,是頑劣無可救藥的壞孩子,沒人知道他其實並不想這樣。

小時候調皮搗亂,或許是為了讓忽略他的爸媽多看他一眼,慢慢養成了習慣,長大後再也改不了了。

除了顧輕言,也沒人會停下來問他一句,你是不是不開心。

楚山野從來不向彆人展露自己的不開心, 尤其是對楚皓那樣的傻逼,他更要武裝起全身的刺,像個刺蝟一樣張牙舞爪地麵對一切惡意。

因為他身後沒有幫他撐腰的人,他隻能靠自己。

可現在, 那顆彆扭又孤獨的心好像被人穩穩地接住了。

他又抹了下眼睛, 卻仍覺得異常委屈, 把自己在床上縮成一個球,不住地想將眼淚都擦掉, 可眼淚卻越來越多,決堤了似的從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楚山野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但他就是想哭, 想把這麼多年的難過統統發泄出來。

而這個時候, 他很想要顧輕言的一個擁抱。

如果有人能抱抱他就好了。

門外響起喧嘩和腳步聲, 是吃完飯或者訓練完的選手打道回府了。

楚山野連忙隨手拽了幾張紙巾, 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這才裝作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準備把那封信好好地藏起來。

宿舍的門被人敲了兩下,他做賊似的抬起頭:“誰啊?”

“我,教練。”

他們集訓的教練在外麵又拍了兩下門:“楚山野?你沒去吃飯?”

“不太餓。”

楚山野給教練開了門,有點心虛地側過臉去:“您怎麼來了?”

“給你們還手機。”

教練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裡沒什麼好氣:“不治治你們的壞毛病,還以為這是在俱樂部呢吧?無法無天的,還和我講上條件了。”

這罵的不是楚山野,但架不住楚山野現在心情好,沒怎麼聽他說了什麼,隻一個勁地「嗯啊哦」,這就算把教練糊弄過去了。

教練分給他三個手機,是他們宿舍三個人的:“拿著吧,給家裡報個平安。”

“好嘞!”

楚山野接過手機,笑著對教練擺了擺手:“您辛苦了,明天見!”

教練站在宿舍門的門口,頂著一腦袋的問號。

不對勁。

之前楚山野那張嘴在聯盟裡是出了名的毒,誰說他他都得陰陽回去兩句,今天怎麼這麼有禮貌?

楚山野把兩個舍友的手機放在他們的桌子上,迅速把自己的手機開機,也不覺得餓,第一件事就是給顧輕言打了個電話。

對方過了一會兒才接起來:“楚山野?”

“哥,是我。”

楚山野的語氣有些急:“前兩天有人壞了規矩不想交手機,我們被連座罰不許用手機。所以才沒給你打電話的,我不是故意要冷落你,我……”

顧輕言用臉頰和肩夾著手機,手上正一點一點地將一小塊木頭銼出原型,聞言「嗯」了一聲:“我沒有怪你,你不要害怕。”

“我怕你覺得我不喜歡你了。”

楚山野小聲地嘟嘟囔囔:“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對你的愛,日月可鑒!”

“行了,這都是從哪學來的詞?”顧輕言說,“你們的集訓是不是要結束了?什麼時候回來?”

“確實快結束了,但結束後不能走,還得聽結果,回去估計要再過一段時間。”

楚山野仰麵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哥,你寫的信我收到了。”

顧輕言沉默半晌,一時間楚山野隻能聽到銼刀「嚓嚓」的聲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昨天幫忙去菜鳥驛站搬耳機,無意間找到了你去年給我寫的信……”顧輕言輕聲說,“感覺你去年好可憐,所以我才……給你寫了回信。”

楚山野翻了個身,嘴角偷偷翹了起來:“哥說想我,是真的嗎?”

“假的。”

顧輕言不願意把「想你」「愛你」「喜歡你」掛在嘴邊,這點他倒是和他親媽很像:“我不都寫了嗎?你怎麼又問一遍?”

“我想聽你親口說想我……”楚山野壓低了聲音和他撒嬌,“哥哥,你說說嘛。”

顧輕言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開始發燙。

他把銼刀放下,端詳著已經初見輪廓的木雕,小聲說:“嗯,想你。”

“我沒聽到……”楚山野和他耍無賴,“哥再說一遍唄。”

“想你。”

顧輕言微微提高了聲音,臉漲得通紅:“這回呢?聽到了吧?”

“聽到了……”楚山野說,“我也愛你。”

顧輕言手裡的刻刀頓了下,險些在木頭表麵上刮出一道劃痕。

楚山野這個人,表達情感要麼特彆隱晦,要麼特彆直球,無論哪一點都讓他招架不住。

“哥,謝謝你給我寫這封信……”他鬨夠了,聲音變得正經起來,“雖然我現在還是很不自信,但……但好像比以前好多了,我好像真的有在變好,對嗎?”

楚山野問他問題的時候語氣小心翼翼的,似乎真的很擔心他還是不夠好。

“當然有。”

顧輕言垂眸,將桌上的木屑抹掉:“從青訓生到替補,到首發隊長,再到亞青會候選人,這不算進步嗎?”

“那我在你心裡有成為更好的人嗎?”楚山野小聲問他,“成為更成熟,可靠,有魅力的人嗎?”

顧輕言揚起眉:“你這又是在問什麼?”

“我那天看見一個貼子,他們說好男人要成熟可靠有魅力……”楚山野歎了口氣,“感覺之前的我和這三個詞一個也靠不上邊。”

顧輕言的刻刀輕輕磨平木頭上的倒刺,輕聲說:“我之前說過,你做你自己就好。”

“網上不是常說麼,要喜歡小狗可愛,也要喜歡小狗拆家,調皮,不聽話[1],”他說,“其實我覺得這和談戀愛是一樣的,喜歡你對我好,喜歡你照顧我。但也喜歡你有時候的衝動,任性和不成熟。”

楚山野「嗯」了一聲,覺得鼻子又開始發酸,%e8%83%b8口像堵著什麼東西似的,卻又說不出話來。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讓他乖一點,聽話一點,讓他不要那麼橫衝直撞,學一下那個張三這個李四,唯獨顧輕言讓他做自己。

“哥,馬上就七夕了……”他吸了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道,“我陪你過好不好?”

“你那個時候結束集訓了嗎?”顧輕言問他,“沒結束的話就彆過來找我了,你的集訓最重要。”

“應該結束了。”

顧輕言沒把話說死,楚山野聽出了他話中的另一層含義。

其實顧輕言是想有人陪他過七夕的。

楚山野有些興奮地向空中揮了一拳,覺得似乎找到了生活的新盼頭:“好,就這麼說定了,今年七夕我肯定會陪你過的!”

……

顧輕言嘴上說著「不用陪」,但實際上挺想和人一起過節的。

他這段時間無數次地反思自己談戀愛後不獨立,願意依賴人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