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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到最後,結論是他太缺愛了。

家庭看似幸福美滿,但實際上沒給過他任何精神上的支持,讓他從小就潛意識地渴望被愛。

顧輕言反思到最後,有些自暴自棄地和自己妥協了。

如果是楚山野的話,或許也可以……依賴一下吧?

他歎了口氣,趴在桌上,擺弄他放在桌麵上的小木雕。

小木雕一個個不過巴掌大小,有狐狸,有貓,有兔子,被他淺淺上了一層顏料,看著特彆可愛。

而在一排小動物的最後,是一隻小狗。

小狗的刀工潦草,和旁邊製作精良的小動物相比顯得格外草率,就好像持刀的換了一個人似的。

可這是顧輕言故意的。

上次楚山野說想要他小時候雕的小狗,他當時不記得那隻小狗的樣子了。

但在上周拿起刻刀的時候,腦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現出了關於這件事的印象。

於是顧輕言憑著記憶中的畫麵,幾乎返璞歸真似的給楚山野做出了這個木雕。

楚山野幫他解決了二十多年的心結,而他好像也在縫縫補補楚山野被辜負的童年。

顧輕言想著想著,輕輕笑了下。

他們兩個算什麼呢?倒黴蛋伉儷嗎?

但是沒關係,倒黴蛋伉儷在「異地」快一個月後,今天終於能再見麵了。

顧輕言這麼想著,拿起手機看了眼微?信,卻發現楚山野給他發了一串消息。

【弟弟:哥,我錯了,我不應該給你畫餅的QAQ……】

【弟弟:今天公布亞青會大名單,我們要開會,所以……】

【弟弟:我不是故意不陪你過七夕的QAQ等我出去補上好不好?】

【弟弟:我給你訂了蛋糕,已經送到了,你下去取一下吧,就當是我的賠禮了……】

顧輕言輕輕抿了下唇,原本雀躍的心倏地跌落穀底。

他雖然沒說,但確實期待了七夕好久。

因為楚皓從來沒陪他過過七夕。

但如果是公布結果的話,楚山野一定很緊張吧?

顧輕言這麼想著,一邊換了衣服準備下樓拿外賣蛋糕,一邊點開和楚山野的對話框,琢磨著說點什麼安慰一下緊張的小狗,敲敲打打了很多又刪掉,發現文字還是挺蒼白的,無法將他的關心完全表達出來。

他不知不覺走到樓下,正審視著自己寫下的話,眼睛忽地被一雙手捂住了。

那雙手的掌心和指腹有薄繭,蹭得他眼眶癢癢的。

而一股夏天一樣的檸檬香味倏地撞進了他的鼻子中。

“驚喜。”

站在他身後的人故意壓低嗓音,神神秘秘道:“猜猜我是誰?”

顧輕言剛開始被嚇了一跳,聽見這道聲音後不由得笑了出來,而剛剛沉下去的心再次像被吹起來的氣球,飄飄悠悠地飛上了天。

“楚山野……”他控製不住聲音裡的笑意,“你幼不幼稚啊?”

楚山野放開遮著他眼睛的手,將他摟在懷裡,往額頭上聲音很大聲地「啵」了一口:“可想死我了,快給我抱抱。”

顧輕言戳了戳他的肩:“不是說今天公布大名單,你沒法陪我過節嗎?”

“哎呀大名單昨天就公布了,我昨晚就把行李都打包好,為的就是能在七夕這天下午準時來見你。”

楚山野在他頸窩蹭了蹭,滿足地喟歎一聲,又開始和他撒嬌:“哥哥想我了沒有?”

顧輕言卻不吃這套,又戳了下他的肩,有些緊張地問道:“選上了嗎?”

楚山野摟著他的手一僵,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彆過臉不看他:“哥,這個等以後再說吧,今天我隻想和你好好過節。”

他來的時候像一隻歡樂的小狗,所以顧輕言壓根就沒想過他會落選,而這會兒對方情緒倏然變了,讓他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

不會吧?

難道他真的……

“你彆難過。”

顧輕言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的,能參加選拔已經很勇敢了,你彆,彆太放在心上,這對你來說隻是一次經曆,對不對?”

楚山野下巴墊在他的肩上,點了點頭。

“沒事的,不難過……”歡樂小狗變成垂頭喪氣的小狗,顧輕言有點心疼,“不管你選不選得上,我都喜歡你。”

楚山野忽然開口,聲音悶悶的:“那我如果選上了呢?”

“如果你選上了,我也……等等。”

顧輕言猛地按著楚山野的肩把人推開,雙眼眯了起來,鏡片反著光:“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楚山野儘力地將嘴角向下垮,努力了半天也沒成功,最後還是笑了出來:“不愧是哥,這麼快就猜出來了。”

顧輕言又氣又笑,給了他一拳,覺得不夠,換了隻手又補了一拳:“讓你騙我!”

“我一個月沒見你了,太興奮了,想著給你點驚喜,但我好像做得很糟糕。”

楚山野跟在他身後撒嬌:“對不起嘛哥,我錯啦。”

顧輕言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哥哥,哥哥。”

楚山野嘴裡碎碎念著「哥哥」,讓顧輕言想起了電視裡的小雞。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拚命往下壓著唇角,卻怎麼也控製不住。

生活好像美好得不像現實了,他想。

今年開頭的四個月有多難過,現在他就有多開心,放眼往前望去,似乎能看見一片坦途。

“這位……名校出身的翻譯官先生。”

楚山野在他身後刻意沉著聲音,模仿老式譯製片裡的配音:“今天是七夕,有一位電子競技國家隊打野選手向您發出邀請,他想問您是否願意和他一起共進晚餐,並欣賞海邊煙火?”

顧輕言哼了一聲:“不願意。”

“這位打野選手說,約的餐廳是C市火鍋,他家有正宗牛油鍋。”

“嗯?”顧輕言微微側過頭看他,“有喜歡吃的菜嗎?”

楚山野一臉嚴肅地給他報菜名:“當然有,他們家店還有毛肚,魚片,牛丸,鵪鶉蛋,草原羔羊肉等等一係列食材,綠色無汙染,任您品嘗。”

“行吧。”

顧輕言假裝冷淡:“那就勉強去吃一下。”

“這位打野選手說,您還沒同意和他去看煙花……”楚山野說,“煙花在海邊,正是你上次去看過日出的那片海。”

“煙花幾點?”

“晚上七點半,足夠吃完飯散步過去……”他說,“翻譯官先生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

顧輕言點了點頭:“不錯。”

楚山野輕咳一聲,湊到他身邊,小聲說:“這位打野先生聽到了您的誇讚,他想問您一個問題。”

顧輕言揚起眉,示意他有話就問。

“他說……您能否獎勵他一個%e5%90%bb?”楚山野對他擠了擠眼睛,“他一個月沒親到對象,好像得了親%e5%90%bb饑渴症,不親親就會生病。”

顧輕言終於繃不住了:“楚山野,你戲癮怎麼這麼大!”

“笑啦?”

楚山野笑了起來,往他身前跑去,招呼道:“哥,快走啦,火鍋店要過號了!”

這會兒是下午四點半,夏末的太陽依舊燦爛毒辣,將他整個人的輪廓勾勒出來,像在閃閃發光。

顧輕言出神地看著這個背影,忽然想起在幾年前,他們一起放學回家的時候,楚山野就願意閒不住地跑到他前麵招貓逗狗。

而那時的夕陽,也是這樣照在他身上的。

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他們依舊在沒心沒肺的十六七歲,能和喜歡的人多走一段路就覺得歡喜。

“楚山野。”

顧輕言忽然喊了他的名字,輕聲說:“你之前說得對,換個新的生活方式,確實比維持原狀更快樂。”

楚山野愣了下:“什麼?”

“沒什麼……”他笑了,“突然感慨而已,走吧。”

他說完,主動加快了腳步走到楚山野身邊,輕輕牽住了他的手。

新的生活確實很好。

有時候好像隻要再勇敢一些,邁出這一步,就能很輕鬆地看到另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那如果勇氣用完了呢?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顧輕言望著被陽光照得金黃的梧桐葉,眨了下眼。

應該不會吧。

至少現在不會。

他正在被好好地愛著,似乎有做任何事的勇氣。[2]

……

人生都太短暫,彆想彆怕彆後退,去瘋去愛去浪費,和我再唱OAOA。

——《OAOA》

(正文完)

# if線:你曾是少年

第85章 弟弟睡著了。

顧輕言九歲那年, 隔壁搬來了一家新鄰居。

他的媽媽是高中語文老師,每天穿著學校發的衝鋒衣製服,衣服要扣到最上麵的一個紐扣, 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像個人形的集裝箱。

他爸爸是高級工程師,精通數學物理,做的是最需要精細的工作,每天上班一身格子襯衫,從頭到腳都透著「嚴謹」兩個字。

顧輕言從小跟著爺爺學木雕,就是因為媽媽聽說小孩小時候一定要培養一樣「坐得住」的技能,要麼圍棋書法,要麼國畫手工, 否則稍微長大一點就要像隻猴似的到處亂竄。

尤其是他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所以顧輕言也小小年紀學著父母的氣質,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有時候能自己在家坐一下午, 就為了雕出滿意的作品。

可新鄰居一家和他們一家一點也不一樣。

鄰居家的媽媽穿長裙, 進進出出時身上的香水味都傳到了他們家的屋裡。

鄰居家的爸爸一身休閒西裝, 手腕上帶著塊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而他們家也有一個小孩。

這個小孩好像很不聽話, 顧輕言聽見鄰居家阿姨喊了很多次「小野不要亂跑」,可那個小孩卻依舊抱著一個奧特曼,趴在陽台上好奇地打量他。

兩家陽台離得很近, 顧輕言原本正在低頭給手裡的木雕小人修臉, 一抬眼就撞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大眼睛的主人看見他發現自己了, 麵上露出幾分驚慌, 而後拿著自己的奧特曼「嗖」地一下從窗邊消失了。

傍晚的時候,鄰居終於安頓了下來。夫妻倆帶著孩子敲了敲他們家的門,給他們帶了自己烤的小蛋糕。

“這是我家孩子,叫楚山野……”鄰居阿姨說,“小野,跟叔叔阿姨還有哥哥打招呼。”

楚山野手裡依舊抱著他那隻奧特曼,先和顧家父母打了招呼,而後目光落在顧輕言身上,往他媽媽身後躲了躲。

“小野,怎麼不和哥哥問好呀?”

阿姨微微彎下腰,把藏在他身後的小孩拎了出來:“說哥哥好。”

楚山野偷偷看了顧輕言一眼,張了張嘴,蚊子似的小聲說:“哥哥好。”

阿姨似乎有些無奈:“這孩子,平時挺外向的,不知道怎麼今天膽子這麼小。”

四個大人順勢坐在客廳聊了起來,聊到了顧輕言在學校的成績,鄰居阿姨好像特彆羨慕:

“我家小孩學習不行,上課40分鐘根本坐不住,將來去高年級可怎麼辦啊。”

“小孩都這樣。”

顧輕言的媽媽雖然平時對顧輕言的要求很高,但對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