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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山野伏在他肩上,聞言低低地笑了一聲:“我沒什麼好哭的。”

“那要我陪著你走走嗎?”顧輕言問他,“和他們說一聲不回去了,我陪你在外麵走走?”

楚山野在他懷裡賴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了。

兩個人從火鍋店的側門走到了街上,這會兒X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不少下班族換了身輕便的衣服來小吃街上閒逛,煙火和嘈雜的人聲驅散了夜幕降臨時的靜謐。

“我們走到哪啊?”顧輕言問他。

楚山野落後他半步,專心致誌地踩著他的影子:“走回你們學校。”

“啊?”

顧輕言愣了下,哭笑不得:“有七公裡誒。”

“那就走七公裡……”楚山野說,“走嘛走嘛,走一會兒就到了。”

他說著,悄悄向前伸手,和顧輕言影子的手指尖微微相碰,讓他原本低落的心情開心了不少。

“就這麼走嗎?”顧輕言說,“隻走路,不去逛逛?”

楚山野看了眼路邊的攤位:“你要是想逛就逛。”

但其實這些攤位和X大門口的夜市也差不多,沒什麼好逛的。

顧輕言看了兩三個攤位後就有些索然無趣。

於是專心地繼續和楚山野向前走去。

顧輕言很少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路。往常他很珍惜時間,不是趕著去教室就是趕著去圖書館,認為浪費時間是可恥的。

可現在看來,好像和楚山野一起浪費時間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他這麼想著,悄悄回頭,看見了身後執著跟自己影子牽手的笨蛋。

楚山野沒發現自己的小動作被人察覺了,還一心一意地跟顧輕言的影子玩,指尖卻忽地觸到一抹柔軟,緊接著就被人輕輕勾住了。

他驀地抬眸,隻能看見顧輕言發紅的耳朵尖。

“彆低頭了,抬頭看路,小心撞在柱子上……”顧輕言的聲音分明有些慌張,語氣卻仍故作鎮定,“怕你走丟,過完這段馬路就放手哦。”

楚山野輕笑了一聲,沒戳破他:“嗯,好。”

“其實你不要那麼悲觀,你還是有家人的……”在等待紅燈時,顧輕言忽然看向他的眼睛,神情鄭重,“以後你的比賽,最前麵的那排家屬座位可以留給我嗎?我每場都會去的。”

第38章 等你下課

轟鳴的汽車從路上駛過, 楚山野靜靜地看著顧輕言,輕聲道:“真的嗎?”

顧輕言避開他的目光,為自己剛剛一時上頭說的話感到有些後悔。

他不是喜歡將自己真情實感表達出來的人, 隻是幾分鐘之前的楚山野看上去實在太難過了,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安慰對方,隻能有些莽撞地給了他一個承諾。

顧輕言從來不敢給人許下什麼「一定」的承諾,在他看來什麼都會變,「一定」和「永遠」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或許楚山野能承擔得起這份「永遠」呢?

楚山野在他麵前晃了晃手:“哥……”

顧輕言回過神:“嗯?怎麼了?”

“你看前麵是什麼。”

顧輕言抬頭,看見了熟悉的校門和熟悉的名字。

他們居然走到了他的高中。

“當時我也想考這個高中來著……”楚山野將手背到腦後,一步三晃地跟在顧輕言身後, “想和你考在一起,但最後分數還是差了點,考去隔壁了。”

他說完後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時語氣中滿是自豪:“你初中開始就學習好,都不用中考就被保送了, 當時初中門外掛著寫了你名字的橫幅, 一掛就是好幾個月, 誰都知道你被保送到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那會兒顧輕言還被校長要求在全校麵前做演講,一慣願意逃這種全校活動的楚山野罕見地出席了那次演講, 站在下麵一句話不落地將顧輕言說的全聽進去了。

那個時候他在想,怎麼會有人那麼耀眼,站在講台上時就像一個會發光的小太陽。

可那會兒楚山野並不知道自己喜歡顧輕言, 隻是單純想引起這個鄰居家哥哥的注意, 讓他不再將耐心全放在自己的廢物哥哥身上, 於是動輒去人麵前刷存在感。

顧輕言脾氣好, 不會真和他生氣,被纏得有點煩了也隻會歎一口氣,聲音中都帶著無奈:“楚山野,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呀?”

那個時候楚山野並不想長大,因為長大就意味著他再也不能這樣光明正大地賴在顧輕言身邊了。

可後來他發現自己如果不長大的話,一輩子也不能成為那個和顧輕言比肩的人。

“那個時候我經常來這兒等你們放學……”楚山野站在校門口說,“我記得可清楚了,就這個位置,當時有個大爺在這兒擺攤賣雜誌,還有很多盜版日漫。我當時就蹭這些漫畫看,一邊看一邊等你放學。”

他說完後頓了頓,有些自嘲地笑了下:“你大概都忘了吧。”

楚山野記得自己似乎在這個校門口看過幾百次日落月升,可是能等到顧輕言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或許因為簡單地錯過了,或許因為楚皓知道他等在門口,故意帶顧輕言走了側門,種種因素混在一起,讓他一直覺得自己和顧輕言特彆沒有緣分。

如果沒有那次在醫院的偶遇,他可能到現在也不敢把這些事情說出來。

楚山野覺得氣氛有些莫名的沉重,輕咳一聲,正準備換個輕鬆點的話題,卻聽顧輕言說:“那個雨天你就在門外等我,我記得的。”

高二下學期的三月,X市步入雨季,天氣總是變得很快,往往早上還晴空萬裡,晚上就忽然天氣驟變。

顧輕言從來都是晚自習結束後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人,等他將教室的電源關掉,黑板擦乾淨時,窗外忽然響起了兩道悶雷,緊接著便是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他看著窗外的雨有些發愁,後悔早上沒多聽一耳朵天氣預報。

楚皓說要去和人打球,估計早就走了,現在他或許得等雨停下才能回家。

可等他背著書包到一樓時,看見一個人正靠在學校的玻璃門邊低頭打遊戲,身邊立著把看上去就很重的黑傘。

楚山野抬眼看向他:“這麼晚?”

顧輕言怔在原地,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楚山野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學校?

就在他遲疑的這幾秒,對方的手機中傳來了「Victory」的播報。

楚山野鎖了手機屏,一隻手抄著口袋慢慢向他走來。

“還愣著乾什麼?”他說,“越等雨下得越大。”

顧輕言這才回過神來,輕聲道:“謝謝你。”

“謝什麼,順路而已。”

楚山野將那把笨重的黑傘打開,遮在顧輕言頭上:“本來要找我哥的,結果他人不見了,原本我也是想等雨停的。”

他特意著重強調了「等我哥」和「原本」幾個字,似乎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那些不可明說的小心思。

當年顧輕言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隻「嗯」了一聲,便和他一起向校門外走去。

“今晚八點半我市將迎來開年最大的一場暴雨,24小時降水量為50毫米左右,請居民做好必要防範措施,減少戶外活動,今天夜間到明天白天,我市……”

經過傳達室時,大爺那年歲已高的收音機正在播報今晚的天氣情況,字正腔圓的播音女聲中夾雜著「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暴雨誒……”顧輕言皺眉,“我們能趕在八點半前回去嗎?”

楚山野垂眸看了他一眼:“瞎擔心,肯定能回去。”

學校外麵就有公交車站,或許是那天晚上兩個人運氣特彆好,隻在車站等了五分多鐘車就到了。

車上的人很少,靠近後門的地方恰好還有兩個座位。

楚山野讓顧輕言坐到裡麵去,自己在他身邊側著身子,讓雨傘上的水一滴滴地落在兩排座椅之間的空地上。

顧輕言從書包裡拿出手機,原本插上耳機線想聽一會兒英文原著小說,可無論怎麼調節音量都沒有聲音。

應該是壞了。

真是水逆。

楚山野探過頭問他:“你在聽什麼?”

“嗯?”

顧輕言將耳機摘下來,搖搖頭:“沒什麼。”

他將耳機又放回書包裡,準備回家換一個,可拿著另一隻耳機的手卻忽然伸到了他麵前。

“聽我的?”楚山野對他揚了揚眉。②思②兔②網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顧輕言不覺得楚山野的耳機裡會有什麼英文原著,可從學校到他們家要坐十來分鐘的公交車,閒著也是閒著。

他接過那隻耳機塞進耳朵裡,一陣乾淨的吉他撥弦聲在耳邊響起。

楚山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地給他介紹:“Jay的新歌,今年剛發行的,我覺得還蠻不錯,你聽過嗎?”

顧輕言搖了搖頭。

他之前很少聽這種類型的歌,乍一聽其實還挺喜歡。

“叫什麼名字啊?”他問楚山野。

楚山野微微合眼,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微翹:“你猜。”

顧輕言挑眉,小聲道:“不猜,不愛說就不說。”

他說著,也向後靠在公交車的椅背上望向窗外,看著雨滴在窗玻璃上劃下一條條透明的斜線。

兩人就這樣沉默到公交車慢慢進站,顧輕言將耳機還給楚山野時,對方忽然拽住耳機線不讓他鬆手。

“彆鬨……”顧輕言說,“再鬨要過站了。”

“你聽懂這首歌了嗎?”楚山野卻問了他這樣一句話。

顧輕言蹙眉,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更何況一首歌而已,有什麼聽懂聽不懂的,大家說的都是中文,難不成還要來一次語文閱讀理解?

楚山野輕輕歎了口氣,鬆開了手:“沒事,走吧,我們回家。”

……

“我還以為學校能進去呢。”

楚山野在校門口徘徊了半天,隻能和門口的門衛大爺大眼瞪小眼。

他嘗試過帶顧輕言去找自己之前翻?牆進來的「秘密基地」。

可找到時卻發現那個供人爬進去的洞已經被堵上了。

基本上算是斷絕了所有進學校的方法。

楚山野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走吧。”

“你非要進學校做什麼?”顧輕言問,“這又不是你的高中。”

“你不知道嗎?”

楚山野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學校的榮譽牆上放了你的照片。”

放了他的照片?

被放照片的本人甚至都不清楚這件事。

“你怎麼知道的?”顧輕言故意問他,“你對我們學校很熟悉嗎?”

談不上熟悉。

隻不過是很偶然地「路過」了幾次而已,借著各種各樣的借口混進顧輕言的學校裡盯著榮譽牆發呆。

當然這些話楚山野是不會告訴他的。

“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他轉移話題,“你明天不是還有課嗎?”

顧輕言知道他有事不想說,於是也沒戳破他有些拙劣的謊話,和他一同回到學校正門的公交車站。

很多年前的那個暴雨天,他們就是在這裡坐車回家的。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