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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還覺得黎清浣怪怪的,連這都管,原來是在提醒他?

“可許將軍為什麼要殺我?”

既然是黎清浣救了他,那說明許將軍不是他的人,可大麓的將軍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殺他?他好像隻和這位許將軍說過幾句話而已吧?

“所以說你蠢。”

黎清浣極儘嘲諷,他握在手裡的匕首在掌心中旋轉了一圈,幽藍色的光芒微微顯現,讓步平凡見著有些心驚膽戰,生怕他劃破自己的手,這上麵可是抹了劇毒的。

“這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是消息,一個靈通的消息能救你的性命,那許將軍曾經有個非常疼愛的妹妹,彼此相依為命,後來他妹妹被帝都中其他貴女害死了,原因就是君長寧,這位許將軍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天天掛著一張和善臉,見誰都笑,見誰都溫柔,沒點自知之明的男人。”

他輕輕笑了聲,才繼續道:“你知道嗎?有時候一個人恨另外一個人,甚至想要他死隻需要一個很簡單的原因,比如他看不慣你。”

步平凡:“……”

這是什麼驚天狗血黑化變-態愛妹妹的病嬌哥哥?

這都能給他碰上?

步平凡抿著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收斂起心中的感歎和震驚,他臉上重新掛上了溫柔和善的微笑,禮貌道:“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您救了我。”

“用不著。”

黎清浣把玩了一下手裡的匕首,隨手收起,這才看著他道:“我出手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得拿東西來換你的命,否則我可能也看你不順眼,順手就收走你的命了。”

“對了,彆對我擺出你這種溫柔靦腆的樣子,老子最恨這種人,會這麼笑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這聲話中多少帶了些怨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殺人,但此刻都應到了步平凡身上。

總之以前造下的孽,他現在開始還了。

步平凡頓了頓,收斂了臉上的笑,隻讓自己的臉色儘量顯得柔和,但他依然非常禮貌。

“不知道您想要拿什麼來換。”

“你身上除了你的機關還能有什麼?”

黎清浣有些漫不經心道:“彆拿□□那種東西來忽悠我,我要看你真正的本事,如果你是個人才,說不定我會嘗試拉攏你,畢竟你是那狗丫頭的朋友,若你不是,殺你滅口對我來說更劃算。”

步平凡坐在床上沉默了會兒,許久,直到營帳外的火光閃爍了一次,他才輕聲道:“在我輪椅的第三個匣子裡,有幾張圖紙。”

黎清浣看了眼他的輪椅,按照他說的位置,從裡麵拿出來幾張繪著精密紋路的圖紙。

他看了眼最上麵那張,隻覺得被那些線條繞得頭暈眼花,根本看不出來畫的是什麼,便遞給了步平凡。

步平凡臉色慎重,他攤開那幾張圖紙,拿出最底下那一張,深吸了口氣,他並未看向黎清浣,而是看著那張圖紙沉聲道:“這件機關,我取名為攻城。”

黎清浣眸光微動,不動聲色道:“攻城?攻城略地的攻城?”

“不錯。”步平凡點點頭,指著攤開的圖紙對他說:“這是一件非常複雜的機關,而且是一件大型機關,最大的作用是用來摧毀城牆,用上它,隻需要三個呼吸時間,任何堅韌的城牆都會毀於一旦,人在裡麵可以無視任何攻擊,非人力所能阻擋。”

黎清浣瞬息眸光大盛,麵上卻不動聲色道:“你打算用這個來交換你的命?倒也有幾分價值,不過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步平凡把最上麵方才拿出來的那張圖紙舉起來給他看,朦朧光線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這是一個龐然大物,不同於他之前所做出來的任何機關,這東西外表看上去就十分猙獰。

他看著這張圖紙,平靜道:“這件機關算是我的心血之一,你看到的這些隻是一部分圖紙,一共有四十九張圖紙,任何一處都不能有差錯才能製造出來。”

步平凡重新把這些圖紙卷了起來,他把卷起來的圖紙放在膝蓋上,抬起頭來目光直視黎清浣。

“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為了換我的命,我隻是想說,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這些東西我研製出來,但並不想真正製造出來,因為一旦製造出來會增添許多血色,我從來沒想過我所研究的東西要為戰爭服務,我給你看這些,隻是想告訴你,大麓從來不是一隻病虎,如我這般人諸多,你們攻打大麓最後隻不過兩敗俱傷罷了。”

他的話讓黎清浣眸光沉了沉,他眼眸黑鴉鴉一片,許久才聽他嗤笑一聲,嘲諷道:“所以便隻能大麓為尊?其餘小國活該要年年朝拜?活該要日日仰大麓鼻息而活?”

這聲詰問格外沉重,步平凡堅定而溫柔的眸光微愣,少年握著這些足以改變整個大陸局勢的圖紙,但他卻微微垂眸,良久才極輕道:“我不知道。”

他是矛盾的。

少年的世界從來不該有這些血與淚,他既想保護自己的國家,麵對黎清浣的詰問又感到迷茫,因為他做這些從來不是為了奪權牟利,也不是為了獨占鼇頭,他隻是想做一個能帶給彆人快樂的平凡人。

如果這世界隻有歡聲笑語該多好?

步平凡握著圖紙的手微微收緊,他在營帳外明滅光線裡垂著頭坐在床上,朦朧陰影映出他異常單薄的身影,有些脆弱。

許久,一片死寂沉默中,突聽黎清浣輕笑道:“你倒算個君子。”

第94章 .機關通神(十六)我能創造生命。……

黎閣主是極少誇獎人的,就算李殺人在他口中也時常是喊著死孩子之類的話,更彆提其他人了,所以當他對步平凡說出這句話時,甚至算是在讚美他時,步平凡是有些詫異的。

雖然他沒將這詫異表現在明麵上,但他依然愣了愣,旋即抬起頭來有些小心翼翼輕聲道:“閣主你……說什麼?”

黎清浣難得誇一回人,想讓他再重複一句自是不可能的,他就著營帳外晃動的火光,對步平凡勾了勾唇角,冷淡道:“就算如此你也說服不了我,我救了你是事實,你得拿東西來交換你的命,既然你不想用這個機關來交換你的命,那我隻好讓你英年早逝了。”

他伸出手,掌心裡又出現了那把刀刃幽藍的匕首,匕首泛著森冷的光。

步平凡目光微縮,他抿了抿唇,顯然有些懼怕,但出乎黎清浣意料之外,少年挺直了身體,微微咬牙,臉上浮現出幾分堅毅,他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對是錯,也沒法去評判你說的那些話,但我是一個大麓人,雖百死亦無悔,也不算白活一世。你要殺便殺吧,九泉之下便能與故人相見了。”

黎清浣手中的匕首在掌心轉了一圈,刀花危險而又美麗,他眼眸壓低,冷聲道:“那我成全你。”

刀刃一轉,匕首朝少年麵門而來,他隻看到一點微藍色的光閃過眼前。

步平凡無法躲避,也來不及躲避,他隻好閉上眼,等待著那一點寒光落到臉上。

一息、兩息……

過去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依然沒有感覺到痛意。

步平凡先睜開一隻眼,偷偷打量,隨後才睜開雙眼,看見的是黎清浣那張平平無奇裝扮過後的臉。

黎閣主麵色平淡,甚至有些寡淡,他站在他床前靜靜盯著他看。

步平凡小聲道:“黎、黎閣主?”

這麼看著他做什麼?

“你到底是真不怕死還是真傻?”黎清浣湊在他身前看了兩眼,嗤笑道:“你們大麓攝政王一係和皇室一係分裂割據,那些王公貴族們哪裡理會過平民百姓的死活?就算我們不攻打大麓,也不見得九州的百姓過得有多好,你所保護的大麓,早就被這樣一群人占據權力高峰,就算你今天死在這裡,誰會知道你為了大麓而死?”

“你做的事情有意義嗎?”▃思▃兔▃在▃線▃閱▃讀▃

“隻要我認為有意義,他就是有意義的。”

步平凡看著他的眼睛,又瞥了眼他手裡的刀,他一字一句認真道:“十年飲冰,難涼熱血,大麓縱然有許多不好,可大麓並非是他們這少數人的,而是更多人的大麓,是普通百姓的大麓,黎閣主,你看見的都是黑暗,所以你理所當然覺得這世上都是黑暗,我沒法違心說你之前的話不對,但我維護我的國家自然有我的理由,就如你想為你的國家掙得一方淨土。”

他垂下眼眸歎息一聲,溫聲道:“你想殺我也是因為立場不同,我不會怪你,隻願有朝一日,這天下所有百姓都能過得快樂、安康,我便死而無憾了。”

很想想象一個人在麵對死亡之時如此平靜,況且他並不是那種淡漠生死的人,黎清浣能看得出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調中帶著微微顫唞,顯然他也是怕的。

他也害怕死亡,但他不會因為害怕改變他的想法,哪怕是人虛與委蛇。

這少年有些單純,又有些傻,但誰也沒法說他不是一個好人。

黎清浣靜靜看他許久,看著他帶些緊張又視死如歸的表情,許久之後他才嗤笑一聲。

“你說話的時候不抖就更有信服力了。”

他收起匕首,轉身朝帳篷外走去。

走到帳篷口的時候,他突然轉頭道:“看在那死丫頭的份上我不殺你,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所堅持的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他整個人融在了黑暗裡,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奇怪微妙感,似勸誡又似感歎,不過那種感覺隻短短一瞬,隨後他便掀開帳篷的門簾走了出去,隻留下步平凡一個人坐在床上愣愣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呆住。

他呆呆看了許久,許久之後終於鬆了口氣,緩和些表情,步平凡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在腦海裡對係統抱怨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晚上竟然還有人來刺殺我?這可是我進軍營的第一天,出征之後還要很多天才能到邊關呢,這要是每天晚上來一次,可不是每次都有黎清浣來救的,還有那個什麼連山,一點都不靠譜,赫連城讓他來保護我,他人呢?”

按理來說連山應該就睡在他旁邊的帳篷裡才是,怎麼許將軍來刺殺他連山一點反應都沒有?

步平凡抱怨了一大頓話,一直等他說完,係統才慢悠悠道:“刺殺你的人不是許將軍。”

“?”

步平凡詫異道:“可黎清浣不是說是許將軍?”

“係統檢測到對方身份,並不在宿主認識的人之中。”

“也就是說,剛才黎清浣是在騙我?”

“是,但不排除許將軍想殺宿主的可能,黎清浣後麵對許將軍的描敘是正確的。”

“……”

步平凡唇角顫動了一下,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現在隻想吐槽和罵人。

怎麼進個軍營一下子變得這麼危險了?這麼多人想殺他?

“係統建議宿主儘快尋找高層庇護,否則以步平凡的能力難以躲過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