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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任。

步平凡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不著痕跡挪開。

因為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黎清浣明明知道他認出了他,但他依然出現在這裡,還成了金將軍的親衛,會不會是故意迷惑他,讓他以為金將軍有問題?

這兩個猜測旋著圈在步平凡腦海裡打轉,讓他無法確定。

但他心中對這位金將軍多了幾分防備。

如果一位三品大將是叛徒,還混在了他們出征的隊伍裡,這對於大麓來說是個巨大威脅,雖然君長寧那天晚上說赫連城已經有了些眉目,可他並不清楚他的‘有些眉目’是不是包括了金將軍在內。

步平凡頭疼按了按眉心,隻覺得腦子生疼。

他最不喜歡這些陰謀詭計了,很死腦細胞的。

“步兄弟,你不舒服嗎?”

坐在步平凡輪椅旁邊的是一位四品帶刀副將軍,名喚許越,他許是見到步平凡揉眉心的動作,便關切問了一句。

他的聲音很低,並沒有引起營帳中其他主將們的注意。

步平凡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的關切,便也和善道:“多謝許將軍的關心,我沒事。”

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來。

然而很快步平凡就感覺到一道銳利目光,他憑感覺望去,對上了站在金將軍身後黎清浣的眼。

這位黎閣主目光冷厲,像兩把刀子一樣往他身上紮。

步平凡溫和的微笑便僵了僵。

什麼意思?

他做什麼了?他就對許將軍笑了一下,黎清浣一副他是個渣男的樣子看著他乾什麼?先不說他和李殺人沒什麼關係,就算有,那又關他對許將軍笑什麼事?

步平凡心中腹誹一番,到底是收斂起了臉上的微笑,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分分坐在輪椅上靜靜聽主帥們說話。

黎清浣的目光注視便淺了許多。

步平凡也不看他,隻過了一會兒,他旁邊的許將軍又輕聲道:“步兄弟,我看你氣質不凡,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步平凡:“?”

他有些詫異看了許將軍一眼,覺得他怪怪的。

主帥們在商量出征的事情,這位許將軍擱這關心他的婚配?

儘管內心詫異不已,但因為人設關係,步平凡還是微笑低聲道:“多謝將軍關心,但我已有未婚妻。”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

許將軍微微一歎,頗有些遺憾道:“我家中還有個小妹,本想著若是步兄弟未曾婚配,可以為小妹牽一段姻緣,如今倒是小妹沒有這個福分了。”

他苦笑著歎了一聲。

他話說到這裡,步平凡便有些好奇道:“許將軍,我不良於行,而令妹是高門貴女,你怎會想著將之許配給我?”

這許將軍是不是也太殷勤了?

在這個時代腿腳不行是非常嚴重的殘疾,彆說高門貴女,就是低娶都未必有人願意嫁,哪怕他這個馬甲外表氣質很高,又會製作機關,但隻要是關心自己親人的,都不會選擇將女眷嫁給這樣一個人吧?又不是嫁不出去。

“步兄弟有所不知。”

許將軍揉了揉眉心,眉宇間神色微愁:“說來不怕你笑話,我這妹妹樣貌品性樣樣都好,在帝都城中無數人求娶,可一年前她在宴席上見著了河山王,芳心暗許,你也知道,河山王怎麼可能娶我妹妹,她如今到了出嫁的年齡,我真是發愁,先前見著步兄弟,看你性子溫柔,人品相貌皆上上之選,我覺得小妹或許會喜歡你這樣的。”

這位許將軍說話也很直,也不怕他因此不悅。

步平凡聽了他這一段話之後才恍然點頭,他並不曾生氣,反倒真誠道:“許將軍莫要心急,令妹定會找到如意郎君。”

“借步兄弟吉言了。”

許將軍朝他拱手,以示謝意。

步平凡便也就將這件事掠過,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幾位主將將明日出征之事商量妥當,散了會議,他才驅使著輪椅走出營帳,看著營帳之外的月亮微微歎了口氣。

“步公子。”

略帶些低沉的聲音從斜裡響起,步平凡尋聲望去,看見了赫連城那張沒什麼表情的俊臉。

他忙拱手道:“王爺。”

“嗯。”

赫連城看了他一眼,扭頭朝營帳旁邊的空地走去,還邊說了句:“跟我來。”

攝政王主動找他這個小小的機關師有事,步平凡覺得有些奇怪,來不及多想,他飛快跟了上去。

等到了一片空曠之地,赫連城環視一眼,這才低頭將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他冷淡道:“你方才與許副將的話本王都聽到了。”

聽聞他這麼說,步平凡倒是稍稍有些尷尬。

他方才見赫連城一直在和幾位主將說話,沒想到攝政王竟然還有心思注意他和許將軍的低語。

他尷尬咳了咳,極為靦腆道:“王爺恕罪,是、是我有些不合規矩了。”

“本王找你出來並非為了說這個。”

赫連城眉目淺淡,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出現一絲波動,他隻低頭看他,聲音平靜道:“許副將確實有個妹妹,他的妹妹愛慕君長寧,一年前在參加宴席之時因為被其他貴女妒忌排擠,不幸落水,當天便溺死了。”

步平凡心中的尷尬一頓,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陡然爬上背脊。

他隻覺心中冰涼。

尤其想起方才許副將就坐在他身邊,帶著些憂愁和笑語和他說起自己的妹妹,那種親和之感,再對比此刻的涼意,步平凡有種剛看完恐怖片的驚悚感。

既然一年前就死了?那許副將剛剛為什麼和他說那些話?

步平凡還在想著這些,又聽赫連城道:“本王看你性子單純,軍營中龍蛇混雜,你還是不要輕信他人為好。”

他這句話大概是看在鐘神秀的份上才提醒的,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開,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倒是步平凡反應過來,當即喚了聲:“王爺!”

他驅使輪椅行到赫連城身邊,皺著眉頭道:“既然如此,那王爺為何……”

既然知道許將軍有問題,為什麼還要留著他在軍中,且不動聲色任他對他說那些話?

赫連城腳步不停,隻放緩了些速度,他直視前方,漠然道:“有些東西根植深處,隻除掉表麵的荊棘是無用的,大麓遠比你想象中的危險,朝中暗鬥,九州傾軋,小國入侵,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既是鐘兄推薦你來,我便提醒你一句,免得你丟了性命尚不自知。”

他說完這些話又加快腳步,沒有再等步平凡。

倒是步平凡立刻加快了輪椅的行走速度,依然跟上了他。

見他還跟著自己,赫連城微微皺眉,冷聲道:“你跟著本王做什麼?”

步平凡臉上帶著些少年的靦腆,臉頰微紅朝他笑了笑,不太好意思道:“十分抱歉,在下、在下有些怕鬼,能和您一起回營地嗎?”

赫連城:“……”

攝政王一臉無語的表情。

外表如春光般溫暖和煦,帶著陌上花開般溫柔靦腆,能治愈所有憂愁的少年,竟然怕鬼?

這個認知有些矛盾,讓攝政王無言以對。

不過想一想他攝政王也怕黑,怕鬼也就不算什麼很矛盾的事情了。

赫連城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認了他的行為,兩個人相顧無言走回了營地,隨後就分開了。

而步平凡則在腦海中和係統吐槽了一句:“你瞧他多損?把我喊出去這麼遠,黑燈瞎火地就是為了給我講個鬼故事。”^思^兔^網^

係統:“?”

係統完全理解不了他的低級冷笑話,隻表示出十足的疑問。

步平凡便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它。

因著他是赫連城帶進來的,所以他單獨有一個小小的帳篷,連山雖是赫連城派來保護他的,但並不像之前在王府中連水保護斂元元那樣貼身跟隨,隻在有重要之事、或者他單獨外出不太方便的時候,才會跟著他出去,可以說態度一目了然。

不過這樣也好,他行動更自由一些。

因為明天要出征,而他還腿腳不便隻能坐馬車跟隨,回到自己的帳篷裡之後步平凡就準備睡覺,養精蓄銳,出征路上亦是一段很長的時間。

他躺下大概半個多時辰,正在朦朦朧朧之際,突聽耳邊有輕輕的笑聲響起,那種笑不是令人愉快的笑聲,而是很驚悚,很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

步平凡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以為是之前赫連城跟他講了那件事讓他夜有所夢,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夢境。

因為帳篷裡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而帳篷外偶爾有士兵巡邏的腳步聲傳來,在營帳壁上還倒映出帳篷外的火光。

火光的影子之下有個黑漆漆的人影,站在他床腳邊,仿佛一道真正的影子。

這一認知讓步平凡立刻清醒過來,他往後一縮,嚇得腿腳都差點好了。

直到這時,那影子才往前一步,從帳篷外照過來的火光稍稍映見了他的臉,那張臉步平凡很熟悉,正是喬裝打扮之後的黎閣主。

步平凡捂著額頭鬆了口氣。

“原來是閣主啊。”

黎清浣當個殺手組織的老大真是屈才了,半夜擱這一站,嚇他個半死。

黎閣主從黑暗中走到他的床前,冷著臉低頭凝視他,語氣很淡道:“小子,剛剛要不是我,你已經死了。”

步平凡:“?”

他眼中一片茫然。

但黎清浣的樣子不像在說謊,步平凡微微一愣之後迅速問係統:“怎麼回事?”

係統淡定道:“你被人刺殺了。”

“你才被人刺殺了!我是問你怎麼回事?有人來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步平凡有些惱怒道:“係統,你越來越沒用了,我這個馬甲腿腳不便,又沒有武功,我隻是會製造機關,又不是會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稍微來個會武的我就沒了你知道嗎?”

“宿主請不要激動,係統檢測到宿主並無生命危險,所以不予提醒。”

係統的聲音倒還算一如既往的淡定。

步平凡便懶得再和它掰扯,他露出稍稍疑惑,極有禮貌對黎清浣道:“多謝您救了我,不知您可否告知我剛剛發生了什麼?”

“還能是什麼?”

黎清浣嗤笑一聲,目光有些鄙夷,非常嫌棄看著他道:“我真不知道李殺人那丫頭看上你什麼,百無一用是書生,你連書生都不如,機關術?機關術能當飯吃?能當靈丹妙藥能保命嗎?”

他不僅沒為步平凡解釋,反倒先嘲諷了他一頓,等說夠了才慢悠悠道:“我之前在營帳裡的時候就提醒過你了,你自己找死,如今還來問我發生了什麼?”

“營帳裡?提醒?”

步平凡眸光一頓,稍稍想了想,之前在議事的主營裡,黎清浣和他唯一的交流就是在許將軍同他說話的時候用那種冷漠目光看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