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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也不在意向求歡的無理,反倒向她拱了拱手,一副為美人傾心的模樣。

向求歡隨意點頭,語氣平淡:“陛下不是來找我說歌舞的吧?”

“自然不是。”

皇帝靠近了她些,目光癡癡:“姑娘乃天仙下凡,朕實在後悔沒早些讓姑娘入宮,平白浪費了些許時光。”

聽他說到這裡,向求歡倒是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絲了然笑意,她直接道:“世人皆道陛下昏庸無能、貪財好色,不及河山王半分,陛下知道我為什會答應留下來嗎?”

君長安在聽見她說前邊那些話時已隱去了笑意,等她說完,他淡淡道:“朕是天子,誰不趨之若鶩?”

“趨之若鶩那也是河山王與攝政王,與陛下有什麼關係?”

向求歡掩唇笑得恣意。

“我若真不願,便是天上神仙下凡也不能讓我改變主意,你的皇弟總想為我出頭,可我不願受他人情,攝政王也總送我諸多珍寶,可我亦不願為他折腰,世人皆道兩位王爺便是帝都女子的夢想,但在我向求歡眼裡,也不過是兩個凡世男人,沒什麼可稀奇的。”

君長安目光一凝,意外鎮定道:“你想說什麼?”

向求歡颯然一笑,當著他的麵尋了把椅子坐下,姿態慵懶得似他不存在一般。

她道:“榮華富貴、人人青睞,世人所追求的一切我早已唾手可得,所以我這人脾氣很倔,若讓我看不過眼,便是神仙下凡我也不會給他個好眼色。”

“朕已經體會過了。”

君長安淡淡說了一句。

他確實從來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女子,連他的命令都敢抗拒。

“人世間諸多我都無所求,所以我經常起一些奇異想法,想探究天下人不可得知的隱秘,比如……”

她看著君長安勾唇。

“陛下真如世人所說那樣,樣樣不及河山王嗎?”

君長安眼眸震動,卻很快又若無其事,他平靜道:“朕的皇弟,確實比朕優秀。”

“河山王確實是個優秀的男人。”

向求歡點點頭。

“但恐怕世人都看錯陛下你。”

她目光突然起了些微火花,似灼烈又似探究,讓君長安有些許不適。

“你可是當今天子,卻人人都誇你的弟弟,將陛下你貶得一無是處,可你真的一無是處嗎?這天下有幾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全然信任?就算換成河山王,他能全然信任你嗎?”

“可陛下你能。”

“因為你深知此刻猜疑嫉妒他隻會讓自己深陷萬劫不複,你還需要你這個弟弟的幫襯,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連河山王本人都已經習慣你事事聽他的勸,可你才是皇帝,是大麓的天子,縱觀古今,誰人有如此%e8%83%b8襟?”

她微壓眸光,似有銳利而來,向求歡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君長安麵前,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龍困淺灣,隻等有朝一日扶搖而上,那時,將一日千裡。”

君長安在她極為銳利的目光下竟覺內心顫動無比。

他是有這樣的想法,但苦於無力實施,卻沒想到今日被一個女子點出,她竟有這樣的眼光,看到世人都不見的東西,人人都說他不如君長寧,人人都覺得皇位是君長寧讓給他的,可憑什麼?先帝立的太子本就是他,他為嫡為長,繼承天命理所應當,何須彆人讓他?

向求歡凝視他稍許,很快挪開目光,她挽了挽耳邊發,姿態隨意道:“陛下,我對你亦或是你的皇弟皆無什麼想法,隻是覺得一代雄主騰龍之前總是需要些見證。若天下都無人懂你,豈不是太寂寞了?”

她笑得肆意,衣袖上大朵金色虞美人在燭光下閃爍,竟照得君長安有些睜不開眼來。

人人都道他昏庸無能,他卻在今日,從一個傾儘天下的絕色美人口中聽到對他的誇讚。

她說他是‘一代雄主’。

她說若天下都無人懂你,豈不是太寂寞了?

君長安內心激蕩,似有熱血翻湧,他握緊拳頭,脫口而出:“人人都道你絕色傾城,隻看重你的樣貌,卻不知你之目光望儘整個大麓,朕遇見你,當是一生之幸,你如此才華實在不該屈居後宮,朕賜你內宮行走的牌子,日後當能自由往來宮中,朕之騰飛,由你見證。”

他平素最愛收美人入宮,今日卻發自內心覺得後宮那些妃子無法與向求歡相比,此女,不該為妃子,當為知己。

第38章 .那個叫向求歡的女人(十)我禍國殃民……

君長安素來喜美人,卻又不是那等為美色不顧一切的君王,這種人最好騙了,誇他幾句他就把你當成了自己人,真以為自己是即將崛起的一代雄主。

向求歡目帶微笑,對他的誇讚欣然受之,末了還道:“陛下,世人大多愚昧,一葉障目,自以為所見便是全部,卻不知管中窺豹,隻是零星半點罷了。我今次之所以會答應入宮為你獻舞,是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

“心有鴻鵠,身似草芥。”

“但終有一日將得遇長風,扶搖而上九萬裡長。”

隨著她的話,君長安仿佛看見了自己揮斥方遒,成為一代雄主的模樣,而那光景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他心下欣喜,便愉快道:“求歡你如此大才,不如留在宮中輔佐朕?你放心,朕必定以名士待你。”

向求歡內心複雜了一下。

好家夥第一個說她是名士的竟然是狗皇帝。

皇帝說得慷慨激昂,她卻隻緩緩搖頭。

君長安麵色一怔:“為何?”

既然欣賞他,覺得他可為一代雄主,為何又不願留在宮中輔佐?

“陛下。”

向求歡麵上隱去笑意,正色道:“我若真留在宮中,便不是一代名士,而是霍亂宮闈了,陛下如今欣賞我,是因為我看見陛下深藏內心的宏圖壯誌,可歸根結底我隻是一介女子,縱然我有望儘大麓的眼睛,可我出身夜棲閣,我的出身限製了我的想法,我並不覺得我會比陛下的滿朝文武更懂政事,充其量,我不過比他們多了兩分眼光而已。”

君長安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向求歡這樣的女子,該是無人出其左右,可她卻說出這樣一番話,其謙虛著實讓他有些吃驚。

“不可管中窺豹,不可妄自菲薄,但亦不可狂妄自大,人貴有自知,我可以偶爾入宮來傾聽陛下的雄韜偉略,但絕不會插手陛下的決定,否則以陛下對我的欣賞,我若做出錯誤的勸誡,影響的便是整個大麓,這是我不願的。”

她緩緩搖頭,眸中帶笑:“我隻願做一個曆史的見證者,而非改變者。”

昏黃燭火印在她眼中,竟似熊熊火焰般灼熱、耀眼、不可直視。

這逼她給自己一百零一分,裝得出色、裝得淡定。

果不其然君長安麵色肅穆起來,他長歎一聲,用極為欣賞的語氣道:“求歡,你實在太謙虛了,朕後宮的女子若有你十分之一,便是朕的天幸。”

原本這樣的美麗的女子,他如何也不能錯過,可如向求歡這樣的女子,入後宮才是可惜,他亦不願明珠蒙塵。

“陛下讚繆。”

她勾唇笑道:“我之性格桀驁、不訓,常人皆難以容忍,覺得我輕狂自大,目中無人,我不在乎她們怎麼想,隻望陛下莫要見怪。”

“朕明白。”

君長安點點頭,又道:“那些凡夫俗子怎能明白求歡你眼中的天空,便如朕皇弟那般驚才絕豔的人,亦被世俗所蒙蔽眼睛,不過在朕麵前,你可暢所欲言,朕當為你之傾聽者,便如你之於朕。”

他語調誠懇,目光炙熱,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聽殿外有宮人高聲道:“陛下,河山王求見。”

君長安皺了皺眉:“讓他進來。”

他吩咐了宮人一句,又飛快對向求歡道:“求歡,若你不喜歡我皇弟,儘管和朕說,朕為你做主。”

向求歡語調輕緩,微微垂首:“多謝陛下。”

很快河山王君長寧走了進來。

他目光在殿中輕巡一圈,這才拱手垂眸:“臣弟見過皇兄。”⊿思⊿兔⊿在⊿線⊿閱⊿讀⊿

君長安麵上露出親切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調溫和道:“阿寧,今日辛苦你了,不如今晚就住在宮中吧,我們兄弟兩也好久沒秉燭夜談把酒言歡了。”

君長寧亦是笑著道:“好。”

之後他才看了向求歡一眼,微笑道:“皇兄,向姑娘今日獻舞也累了一天了,不如讓她早些回去?”

“阿寧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既是累了一天,何必再操勞,直接在宮中住下便好,明日再回。”

君長安笑著說了一句,又轉頭看向求歡:“向姑娘以為如何?”

“多謝陛下。”

向求歡點了點頭。

倒是君長寧有些詫異。

他看了向求歡一眼,隻看到這位向姑娘略帶得意朝他挑了挑眉,似乎在說:怎樣?我就說我能說服你皇兄吧?

他心中有稍許好奇。

若說宜妃便罷了,可他的皇兄卻不是一個那麼好說服的人,向求歡竟然能讓皇帝準許她回去,且聽皇帝的語氣,似乎沒想讓她入主後宮,這實在是稀奇。

不過君長寧沒有深思,不要他來花心思說服皇帝自然是極好,他並不想因為向求歡的事情與他皇兄生了間隙。

這樣再好不過了。

“王爺和陛下要把酒言歡,不如就在這懸司殿吧,不介意我也喝一杯吧?”

向求歡往君長寧臉上看了一眼,眉宇間雀躍飛揚的樣子。

因著說服了皇帝這件事,她似乎有些興奮,大約是覺得自己終於強上他一頭,她顯得很開心。

君長寧笑著搖了搖頭,對於她這種頗有些孩子氣的舉動無可奈何。

——不知怎麼就和他杠上了,他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有向姑娘為我們兄弟紅袖添香,實乃人生一大快事。”

皇帝頗為開心,立即便叫人取酒來,還說今日要和君長寧不醉不歸。

三個人坐在懸司殿的庭前,就著清亮月光,滿庭微醺的夜風,在濃墨夜色和昏黃宮燈下推杯換盞,一起喝了個痛快。

當然主要是君長安在喝,君長寧陪著他一起,至於向求歡則喝了個寂寞,一杯酒她抿了半個時辰才抿完,總共她就喝了兩小杯。

之後君長寧便喚來宮人將喝醉的皇帝送回了他的寢宮,臨走之前,君長安還在興奮囔道:“今日,朕當登大寶。”

君長寧沒理會自家皇兄的醉言醉語,他也喝了很多酒,卻清醒得很,將皇帝送回去之後,他沒有立刻離開,反倒還留下來和向求歡多說了幾句。

“向姑娘的本事出乎我的意料。”

他說的是皇帝改變主意一事。

向求歡朝著月亮挑眉,當仁不讓傲然道:“小看一個女人可是會吃大虧的。”

“彆的女人本王不知道,但小看向姑娘確實不是什麼好事,向姑娘到底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