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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心虛的感覺,雖然這件事就是她做的。

而且向求歡也沒有像尋常套路一樣借機和君長寧產生聯係,或者以此來尋找下一次見麵的機會,她表現得完全像個避他不及的人一樣,拍完了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之後扭頭就走。

就像那次宴席,她連和君長寧多說一個字的想法都不曾產生。

“向姑娘。”

向求歡才走了兩步,便聽身後君長寧喚她,她皺著眉頭回頭望去,見這位河山王大人手裡躺著一隻珍珠耳墜,他十分平靜道:“你的東西掉了。”

而向求歡本能得往前走了兩步,想去拿回來,畢竟她很喜歡那對珍珠耳墜的,但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腳步。

向求歡抬頭看了眼他的臉,略略思索,很快便嫌棄般揮手道:“不要了,送你了。”

那種從內到外的嫌棄,若說她是想引起君長寧的注意,君長寧自己都不信。

他不知為何,罕見得起了一些好奇,便握著那隻珍珠耳墜道:“本王實在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姑娘,讓姑娘這般厭惡。”

向求歡依然和他保持了很長一段距離,她沒什麼耐性道:“當我在時,世人眼中應隻有我一人,無論喜歡或嫉妒,都隻我一人,但你出現時,他們便看著你,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向求歡最討厭彆人搶走我的光芒,因為我天生就該是萬人矚目的中心。”

這話大概也隻有配上她這張臉才能顯得不那麼討打,且君長寧真從沒見過有人能將這種話說得如此正大光明。

這個女人身上沒半點謙虛。

他時常助人為樂、待人溫和有禮,又從不對人惡語相向,便是為了讓世人將他視為良者,所以他得儘世人讚美,而不像赫連城一樣被萬人唾罵。

但向求歡和他完全相反,她將身上的桀驁展示得淋漓儘致,絲毫不在乎彆人對她的看法,也正因為如此,帝都城裡愛慕她的人極為推崇,但嫉妒她的人便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在她身上黑和白、愛和恨都是分明的。

這確實不是一個隻有一張臉的無趣女人,難怪把夏世子迷得神魂顛倒。

君長寧一瞬聯想了許多,但他並未放在心上,隻淡淡笑了笑,覺得這個向求歡倒也算個人物。

但凡能世人所不及的,都能稱得上是位人物,這與出身地位皆無半點關係。

“你笑得真猥-瑣。”

向求歡冷不丁又嫌棄了一句,對著君長寧溫柔如玉般的笑容,她卻說出大跌眼鏡的話來。

“我實在是不明白,世人怎麼會覺得你品學兼優,謙遜溫良?”她說話間隨手將自己另一隻耳朵上剩下的那隻珍珠耳墜也摘了下來,想了想,向求歡把這隻也拋給了他。

“也算是湊成一對了。”

她歎息了一聲,似乎對自己這對珍珠耳環的下場頗為痛惜,旋即才看著君長寧繼續道:“我看你分明是和我一樣的人,你和我同樣向往著光芒,同樣希望彆人的目光都彙聚在自己身上,明明都是這麼不要臉的性子,王爺你卻裝著溫和,實在是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說著極為嚴重的罵人的話,向求歡卻語調輕巧,似乎真在同他聊天而不是在罵他。

“果然,隻有我向求歡光明磊落。”她語調一頓,立刻又道:“我方才說錯了,你跟我並不是一路人,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同路人。”

說完這話她後她看君長寧的目光更為晦氣了,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之後,向求歡扭頭就走,腳步快得嚇人。

於此同時君長寧還聽她語調嚴肅同身邊的侍女道:“回去給我準備一串紫寶石,聽說紫寶石轉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後麵的話因她走得太快,君長寧已經聽不清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覺得有些奇異。

他從未見過有女人嫌棄他嫌棄到要戴轉運寶石的程度。

難道他帝都貴女夢中情人的稱號竟是假的不成?

君長寧也偶爾聽說過一些愛慕他的女子們的閒談,但一直不曾放在心上,今日突然想起來那些話,倒是讓他在心中腹誹了幾句。

不過這事也僅僅隻是個不大不小的插曲而已。

河山王隻覺有些好笑,心中笑了兩句,便也沒放在心上。

倒是向求歡回去之後又開始精細的謀算。

所有美麗的相遇、恰到好處的誤會,大多是處心積慮的謀算而已,現實中哪有那麼多夢幻?她向求歡可是一個資深套路師,夢幻這種東西還是留著做夢的時候想吧。

當晚侍女幫她綁指尖上的丹寇時,向求歡便開始想著下一步的動作了。

正式的相遇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而她後麵除了要接觸君長寧之外,還會接觸到君長安,從任務角度來看,挑撥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自然是從君長安身上下手最好,那個皇帝並不算太蠢,但也不算太聰明,而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半蠢不蠢的,特彆容易撩撥。

當然,不是從美色上。

縱然她擁有一張足以傾國的盛世美顏,但向求歡並不準備用美色來魅惑君長安,那是最低級的想法,太低等,簡直降低她優秀打工人的水平。

向求歡想了一個特彆高級的辦法,不過她先得見到君長安才行。

至於怎麼見到他,自然是從‘斯文敗類’河山王入手了。

於是河山王第三次見到向求歡的時候,是在一個滿是星星的夜晚。

城北湖水清澈的望湖邊上,一到了夜晚就有許多遊船,文人騷客詩興大發便會在此留下傳世佳作。

這裡來的人便少了許多世家子弟,更多了一些普通文人。

君長寧實在是碰巧,他平日裡也不怎麼來此,今夜是一位朝中大臣約他在此處詳談,事情說到一半,便聽見遊船之外有喧嘩聲起。

他與那個大臣不約而同停下話語,隨後他的小廝掀開船簾出去查探了一會兒,回來神情有些奇異道:“王爺,外邊是莫三公子的船,還有……向姑娘。”

準確來說是向姑娘又在懟人。

君長寧掀開船簾便聽到一聲輕軟而悅耳的女聲不緩不急響起,聲音語調都很好聽,就是話不怎麼中聽。

“莫公子這是寫的什麼詩?什麼雲啊花啊的,你覺得我很像這種轉瞬即逝的東西?”

莫公子的船很大,甲板上有一塊非常寬闊的地方,向求歡慵懶靠在寬大檀木椅上,雙腳屈起,也踏在椅子上,隻餘下水紅的裙擺在椅邊飄蕩,她雙手搭在椅背,十指指尖都包著厚厚的布,把十顆指頭包得圓鼓鼓的。

側頭吃了顆侍女剝的葡萄,向求歡沒什麼感情道:“我不過是讓莫公子寫首誇我的詩,竟這樣難,罷了,看來莫公子與我沒有緣分。”

話沒說完她又側頭吃了顆葡萄,使得後半句的聲音有些含含糊糊的。

而那被她說的莫公子則苦惱蹲在她身邊軟言道:“求歡,我覺得你就像茉莉一樣純潔,又像雲朵一樣無暇,這樣還不好嗎?”

向求歡瞥了他一眼,不是那麼有氣質地把葡萄裡的籽吐在了一旁的小盤裡,她紅唇水潤,仿佛一朵嬌豔的薔薇,但她並沒好好珍惜自己的美麗,反倒理所當然道:“什麼茉莉雲朵,我若出現,定然是天空中的烈日,永恒不變,你還不如直接寫一首詠日來得好。”

這話很是有些無理取鬨,莫公子苦惱了好一陣子,憋出一句:“烈日灼灼,照我心歡,大日暉暉,映我求歡?”

“咳咳、咳——”

向求歡差點給他的詩嗆出毛病來。

她滿臉嫌棄道:“真難聽。”

那莫公子的臉色便更苦了。

他正苦惱之間,卻聽旁邊傳來一道帶笑的聲音:“大日初出群山闕,褪去銀輝與殘月。今有歡顏同日月,卻更日月何比肩。”

莫公子尋聲望去,隻看到一位眉眼溫和、氣質如玉般雅致的錦衣公子站在船頭,此時正看著他們微笑。

他愣了一下,很快低下頭去行禮:“見過河山王。”

“莫公子不必拘泥於禮。”

君長寧溫聲請他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請起的話都還沒說完,便見方才還慵懶靠在椅子上吃葡萄的向求歡霎時間繃直了背脊,她包得圓圓的指頭搭在額角上,君長寧聽見她低聲道:“陰魂不散。”

向求歡小聲念了一句,很快便從椅子上起來,她快速道:“莫公子,船靠岸,我要回去。”

莫公子有些委屈道:“求歡,你不是答應今日和我遊湖同賞嗎?才出來不到一個時辰呢。”

向求歡伸出圓鼓鼓的手指頭搭在臉邊,眼都不眨道:“你沒看見我的指甲沒染好嗎?我要回去重新染。”

她指頭上包著的布正是在染指甲,纖紅丹寇,大麓每個女孩子都喜歡。

莫公子仔細看了一遍她的指頭,疑惑道:“挺好的呀,沒有壞呢。”

“待會就壞了。”

向求歡催促道:“顏色染壞了我可是要生氣的。”

莫公子和她對視了好久也沒能讓她回心轉意,隻好吩咐人靠岸。

倒是君長寧站在那邊船上笑道:“向姑娘看見本王跟見了鬼似的。”

“嗬。”

向求歡嗤笑了一聲,根本不再看他,隻看著湖麵蕩開的波紋,然後載著船隻越來越遠。

想引起她的注意?做夢。

她可以說是非常入戲,哪怕這個戲是戲中戲。

君長寧靜靜看著莫公子的船越來越遠,最後隻微微一笑。

從他身後船簾裡走出來的大臣倒是站在他身邊也朝遠處看了一眼,這位留著山羊胡的老大臣笑道:“王爺可是心喜?”

君長寧卻搖了搖頭。

“不過是有幾分意思而已,不必在乎。”

他搖頭笑了笑,重新進了船艙裡。

有了這兩次見麵打底,成功在大反派心裡留下了印象之後,向求歡便沒有再行動,畢竟巧合也不是天天有,搭訕河山王這種‘斯文敗類’,就需要循序漸進。

他和大老板那種外表狂霸內心渴求關愛的缺愛王爺不一樣,河山王是個細致活。

向求歡心裡有主意,日子也就過得挺安生,不得不說,向求歡的生活品質簡直是無數打工人夢寐以求,特彆是在大麓這個好看能當飯吃的帝都。

不過斂元元隻當了幾天的鹹魚,便被係統提醒,係統告訴她大老板的生日快到了,讓她好好準備準備。

鐘神秀‘回’獨孤宮了,短時間內無法出現在這裡,那這個生日的問題自然就隻能斂元元本人來做了。

係統提示時間的當天晚上,斂元元特地空出了好大一段時間,說自己要在房間睡覺,誰都不準吵她,然後她帶著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換上了鐘神秀的馬甲翻出夜棲閣,為了給大老板一個巨大驚喜,她直接□□進了攝政王府。

但攝政王府一點為自家主子過生日的意思都沒有,府中燈光黯淡,完完全全一片死寂。

斂元元滿腦袋問號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