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看王府裡行走的仆人們都是一臉木然,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進錯府了,這分明是座鬼院嘛,大家連走路都不出聲。
確定今天是赫連城的生日?
斂元元百思不得其解,問狗係統卻又隻得到‘自行探索’的回答,但她實在不知道過生日還要探索什麼?
想不通索性放棄,斂元元乾脆不理會這些問題,就著黑燈瞎火的天色在王府裡尋找起赫連城的蹤跡。
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斂元元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不在府中的時候,她終於發現了赫連城的蹤跡。
大老板武功高強,他掩住聲息縮在角落裡的時候根本沒幾個人能發現他,斂元元也是無意中從窗戶瞥了一眼,然後發現他縮在黑燈瞎火的書房裡,也不知道在乾嘛。
赫連城不是有眼疾嗎?還主動待在黑暗裡?
斂元元想了會兒沒想通乾脆放棄思考,她抱著準備好的禮物悄摸摸朝書房打開的窗戶走去,想給大老板一個驚喜。
等會兒她拿出禮物,大老板一定會非常感動,然後給她增加很多名士點。
可不知道是不是赫連城沒注意,她都走到窗戶邊上了,赫連城依然無聲無息縮在那裡,仿佛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斂元元默默深吸了口氣,舉起精心準備的禮物大聲道:“王爺,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她在黑暗裡露出大大的笑臉來,等著赫連城來誇獎她,可半響過去,空氣裡依然隻有尷尬的沉默。
赫連城根本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彈。
他縮在那片黑暗裡,連窗外月光也照不到的地方,仿佛凝固成了一座石雕。
斂元元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他出聲,她臉上大大的笑容緩緩退下,由於脫了馬甲,其實她也不太能看清楚房間內的景象,隻能隱隱約約看到赫連城蹲著的方向,她站在窗戶外麵朝裡探去,帶著疑惑道:“王爺?”
赫連城依然沉默。
斂元元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就連赫連城再怎麼性格怪癖,也不至於怪到這個程度吧?
她想了想,花了好大功夫直接從打開的窗戶爬進了書房,抹黑把手上的禮物放在了桌上,她就著朦朦朧朧的視線,慢慢朝赫連城縮著的那個角落裡摸去。
其實並不遠,隻有幾步路。
斂元元走到他身前,她蹲下`身子,再次輕聲喚他:“王爺?”
然後她又摸了一把。
在赫連城不知道是什麼的部位,她摸到了溼潤的痕跡。
斂元元皺著眉把指尖湊在鼻尖聞了聞,吃驚道:“你受傷了?”
是血的味道!
赫連城有病吧?受了傷不去包紮縮在這裡一聲不吭?
斂元元實在受不了這詭異的感覺,她起身飛快在桌上摸了一把,摸到了火柴盒。
成功點燃了蠟燭之後,她才再次回過頭來看赫連城。
昏暗的燭火中,赫連城縮在角落,手臂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痕,傷痕很新,還在往外冒著血,而他本人則緊緊咬著牙閉著眼睛。
斂元元一開始還以為他昏過去了,可後來一看,他的眼睫還在微微顫動。
赫連城顯然是醒著的。
而且這麼一道傷口實在不足以讓他痛成這個樣子。
“王爺?”
斂元元皺著眉頭輕輕晃了他一下。
她等了一會兒,就在她還想再喊一聲的時候,赫連城猛然睜開了眼。
他的眼瞳如凶獸般冷冽而凶惡,嚇得斂元元差點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但赫連城比她更誇張,好像被嚇到的是他自己一樣,他鼻息重了起來,眼神開始從凶惡變得惶恐。
斂元元%e8%88%94了%e8%88%94因緊張有些乾涸的唇瓣,忍不住問係統:“怎麼回事?”
“請宿主自行探索。”
“探你妹妹!”
斂元元對這狗係統破口大罵,罵完了之後她勉強露出一絲天真少女的微笑,看著赫連城道:“王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
“彆離開我。”
赫連城一把將她擁住,懷抱無比火熱,抱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斂元元無緣無故被人抱了一把,連推都推不開,隻好軟聲道:“那個,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彆離開我。”
赫連城卻隻重複這句話,聲音如悲鳴的小獸般可憐。
而斂元元從來沒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她沉默片刻,伸手撫了撫赫連城的背脊,安慰道:“不離開,你鬆手我先幫你包紮傷口好不好?”
“彆離開我。”
赫連城緊緊摟著他,臉埋在她脖間,他細細嗚咽:“彆離開我。”
“彆丟下我。”
“彆殺我。”
“彆把我關在箱子裡。”
“我怕黑。”
斂元元眼眸頃刻間沉寂下去。
她聽著赫連城細細嗚咽,感覺抱著她的懷抱在瑟瑟發抖,良久,歎了口氣,她在他背上輕撫,以極輕的聲音哄他:“放心吧,不離開你,不丟下你,不會把你關在箱子裡,不會……”
“娘。”
斂元元:“……”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憐惜突然被這聲喜當娘給破壞乾淨了呢。
第34章 .那個叫向求歡的女人(六)我禍國殃民……
陰鬱的黑暗裡,孤男寡女擁做一團,隻有遠處桌案上昏黃的燭火照見了他們微弱的影子,和那低低的一聲聲‘娘’。
斂元元心中複雜之情越來越深,有種還未成親就多了個大兒子的複雜感。
但大老板又確實可憐。
從他方才的自語中隱約能夠探索出一點往事,看來他小時候過得不是一般的慘。
他娘虐-待他還想殺他,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但斂元元還是有些想不明白他現在是什麼狀況,他明明醒著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裡醒不來,可又不像中毒或者生病。
至少不像身體上的病。
“係統,大老板是不是心理上有什麼問題?”
以她廣泛的見識來看,赫連城這種狀態有點像心理陰影太深導致的後遺症。
“請宿主自行探索。”
“……我再問你我就是狗。”
斂元元發誓遲早有天要讓這狗幣係統付出代價!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赫連城安頓好。
斂元元在書房裡張望了一眼,把目光放到了桌案旁邊的軟塌上,她拍了拍赫連城的背,柔聲道:“王爺,我們去那兒躺一會兒好不好?這裡太暗了。”
赫連城緊緊擁著她,也不知道聽見了她說話沒有,他沒再喚她娘,但也沒動了。
斂元元便深吸了口氣,強行把他拽起來往軟塌上拖去。
好在大老板無意識就隨著她的動作起身了,不然她還真拖不動這一大胚子一百多斤。
花了好大功夫把人弄到了軟塌上,斂元元把他按在軟塌上仔細看了一下傷口。
這像是一道刀傷,但傷口很奇怪,看上去像從手臂外側至內而劃出來的刀傷,除此之外赫連城身上並沒有其他的傷痕。
可在攝政王府裡麵,誰能傷得了赫連城?或者說這世上都沒幾個人傷得了赫連城,如果他真的遇上了像上次在芒城那樣的危險局麵,那也不該隻傷了手臂而已,再者他的衣物除了有些灰塵之外並無太大淩亂。
斂元元看著他的傷口有些出神,半響之後她才回過神來,想著是不是要出去吼一嗓子,把諸葛齊喊過來給大老板包紮。
她才剛產生這個想法,便見赫連城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疑惑抬頭,對上了一雙冷靜晦暗的眼。④思④兔④網④
斂元元睜大了眼睛,試探道:“王爺,你醒了?”
‘大兒砸’好像已經下線了。
赫連城冷靜看了她許久,直到看得斂元元有些不自在了,他才垂下眼眸,輕輕出聲:“圓圓?”
“嗯嗯,是我。”
斂元元這下子總算放心了,既然還能認出她來,想必是沒什麼問題了。
這樣想著,她便順勢坐到了赫連城身邊,和他一起坐在軟塌上,她有些好奇道:“王爺你剛剛怎麼了?”
剛剛真像失了智一樣。
赫連城垂著眼眸,沉默著一言不發,斂元元覺得自己是不是問了什麼很私人的問題,提及了大老板內心不願觸動的傷痛,她%e8%88%94了%e8%88%94嘴唇,剛想轉移話題,卻聽他低低道:“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那倒是沒有,就是挺擔心的。”
斂元元看了眼他的手臂,催促道:“我幫你把諸葛齊喊過來吧,你的手流了很多血。”
赫連城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平靜而淡漠道:“沒事。”
“這怎麼能沒事呢?”
斂元元忍不住提高了些聲音:“你的手上劃了好大一個口子呢。”
說到這,她又忍不住道:“是誰傷了你?”
赫連城卻沒有再回答。
他隻沉默坐在軟塌上,就著昏黃的燭火看著自己受傷的手臂靜靜無言。
斂元元見他這麼反常的樣子,眉頭皺得更深了,突然間她靈光一閃,看著赫連城手上的傷口不敢置信道:“這、該不會是你自己劃的吧?”
她剛剛就覺得這傷口很奇怪,如果是彆人傷的,赫連城伸手去擋,那傷口應該是一道從手臂內至外的劃痕,可他這道傷口是反著的。
大老板自-殘?
赫連城還有這種癖好?
斂元元恍惚間覺得天命之子□□,不僅當著她的麵一套,背著她的麵一套,暗地裡還有這種奇怪嗜好?
赫連城聽見她的話後卻身軀微微一僵,他垂著頭,斂元元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看到他把另外一隻手掌覆在這隻手掌的傷口上,他握著傷口位置,動作稍稍收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讓她看見。
斂元元‘咦’了一聲飛快把他捂住傷口的手挪開。
“王爺,還沒包紮呢,你這樣會有細菌進到傷口裡的。”
赫連城聽不懂細菌是什麼東西,但他也沒問,隻是垂著眼遮著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他剛剛的沉默,顯然印證了斂元元對於他自-殘的想法。
這道傷十有八九真是他自己劃的。
可為什麼呢?
就算小時候受到了傷害,形成了一種保護型的心理陰影,那也應該是保護自己,就像剛才他抱著她說話那時候的狀態,而不該是傷害自己,再者赫連城早不是從前了,斂元元實在想不明白其中緣由。
“天命之子患有記憶型人格分裂症,請宿主根據情況給予天命之子愛與關懷。”
係統這時候卻冒出來給她解釋了一句。
斂元元有些難以置信道:“人格分裂?!!”
這可不是一般的心理問題,大老板平時看著那麼狂霸酷炫拽,竟然有人格分裂?
“記憶型人格分裂:在固定時間,病人將重複過去時間段經曆過的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且伴隨其他類型心理疾病,直到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