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1 / 1)

碧海燃燈抄 尤四姐 4220 字 5個月前

過長夜之後徹底蘇醒,把藏於深處的東西挖掘出來,最大程度加以利用,美與惡都做到了極致。可惜,這不是真實的她。他雖然喜歡她恃美揚威,心裡還是眷戀那個倔強但柔軟的長情。自她吞下混沌珠起,仿佛暌違已久。人還在麵前,但他的長情呢,現在飄零到何方去了?

一頓飯渾渾噩噩,肉到底讓她吃了個飽。吃完了她擦擦嘴,一臉厭惡的表情,“下次彆這樣了,本座畢竟不是你的狗。”

他笑了笑,“我到現在才看明白,有些事不是因為你太固執,是因為我不夠堅持。”

她沒有興趣聽他感悟人生,吃飽了有點犯困。三途六道所有事物,一般都在玉衡殿處理,天帝用過膳,便要不時召見臣屬。讓他解開綁帶,他又不情願,長情隻好就地一躺,臥在他身後的氈毯上。長案遮住了頭,遮不住腳,隻見一雙雪白的腳丫子從案後露出來,下麵回事的人驚訝不已,嘴裡喃喃呈稟,目光遊移,臉上寫滿尷尬。

“九司之外另設三省,司製邪破獄,收攝群魔之事。數日前本君與紫微大帝商討過,神霄府公務巨萬,需要分司領治。如今五雷飛捷使人員未定,依卿所見……”天帝從卷犢上抬起了眼,剛要提名,發現堂下人神情有異。他忽然明白過來,扭頭一看,她合著眼,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再看另一頭,那雙瑩瑩玉足慢慢扭動,粉色的甲蓋嬌俏,很有童稚的況味。天帝歎了口氣,牽起罩衣蓋住了那雙腳,複正色道,“人選本君還得細思量,九司也可議定,再具本呈玉衡殿。”

底下諾諾答應,但天帝身後臥著一隻入魔的麒麟,總讓人有立於危牆下之感。

後來奏議的滋味就有些寡淡了,不是天帝心有旁騖,是蓋在衣下的腳還是不安分,一會兒扭扭,一會兒又搓搓,漸漸從他衣擺下重又探出來。手執笏板的仙官們說話都有些磕巴了,天帝見朝議難以為繼,知道再說下去也是心不在焉,便擺了擺手,讓眾人散了。

各路金仙從殿內退了出來,彼此交換一下眼色,唯有悵然搖頭。陛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四禦的勸諫都被頂了回去,有人覺得陛下不該這樣,“畢竟執掌乾坤,將來上行下效,人人弄個入魔的妖物回來,天界豈不亂套?”

有人不以為然,“世上□□,哪有一帆風順的。遇見了就去解決,怕什麼!琅嬛君當初還不是無人看好,最後怎麼樣?如今更不應當如臨大敵,那是誰?天帝陛下!世上哪有陛下做不成的事!”

大禁站在屋角,聽他們邊說邊去遠了。其實這事確實不太樂觀,四禦的勸阻,陛下固然可以駁回,但若是天外天插手,到時應該怎麼應對?

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儘快找到適合煉化截珠盤的人選。可這事不容易,珠盤一成,五毒攻心,這輩子就再也回不來了。雖然救玄師要緊,但陛下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找不見大奸大惡之輩,計劃隻有擱淺。

大禁慢吞吞邁進殿裡,向上看了眼,耷拉著嘴角說:“回稟陛下,臣四處查訪,收效甚微。上古三族被收拾之後,四海八荒從未如此安定過。臣在半路上遇見了肥遺,問它最近下過太行山沒有,去過人間沒有,想著他要是把生州弄得赤地千裡了,臣就把它押回來煉盤。可它說沒有,它哪兒都沒去,老婆生了孩子,一窩孵了七八條小肥遺,它照顧孩子都還來不及,沒時間出去瞎晃。”他攤了攤手,“您看,這事兒可怎麼辦?臣思來想去,隻有……”

他話沒說全,向昆侖山方向指了指,意思是想打祖龍的主意。天帝並未答應,“他的業障,用儘餘生在償還,沒有臨時拉出來湊人頭的道理。”邊說邊揉太陽%e7%a9%b4,一籌莫展,“容本君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身後發出輕促的一聲笑,“你為什麼那麼執著,非要打造截珠盤?”

他說:“為了救你,不讓你繼續瘋狂下去。當初你吞下混沌珠是情非得已,既然不是自願的,我就一定要想辦法替你把這珠子取出來。”

她哦了聲,一條腿挑在另一條膝頭,小腿像秤杆似的擺動著,足尖若有似無在他背上撩動,“你隻記得當初的長情,不在乎我現在的感受。我要是說不想取出混沌珠,你也不會聽吧!”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取出混沌珠,我們就不能名正言順在一起。我的榮耀你無法分享,你的痛苦我也無法替你承擔。”

她悻悻然,“什麼情情愛愛,真是麻煩。既然如此,就應該聽取大禁的意見,把祖龍抓來。”她對祖龍實在太有興趣了,猛地翻身起來,從背後抱住他,“天帝陛下,把他抓來吧。你不想救我麼?不想與我成婚麼?隻要有他,一切難題就迎刃而解了……”她不由自主%e8%88%94了%e8%88%94唇,“把他抓來吧,好不好?”

她搖他,前%e8%83%b8貼著他的後背,把天帝搖得骨頭都酥了。隻不過這招沒能奏效,天帝軟玉溫香嘗了個儘夠,腦子卻並不糊塗,“隻怕祖龍出了龍泉洞,等不及煉化截珠盤,就被你吃了。”

她被戳穿了,雖然知道不可能僅憑三言兩語就達到目的,但天帝這種一針見血的點題方式讓她深感不滿。她一把推開了他,“離本座遠點兒。”

天帝很無辜,“是玄師大人抱上來的,本君什麼都沒做。”

“你以為什麼都沒做,就不關你的事了?”她凶神惡煞道,“你綁住本座了,本座的手無處安放,知道嗎?”

天帝被她說得發怔,怔完了又覺得好笑,這天上地下,從未有人敢在他麵前“本座、本座”地自稱。她果然是有底氣的,他也實在拿她沒辦法。看看殿外,華燈初上,最後一抹天光也沉入長夜,他呀了聲:“天黑了,長情,我們該睡覺了。”

也許這一整天,他盼望的就是天黑吧。那一聲驚呼真是蘊含了無窮的歡喜,他匆匆拉她出殿門,站在廊廡底下引她看漫天星輝。

“我一直想這樣,帶著你,站在碧雲仙宮前看星星。你知道首神台麼?那是隻有天帝才能登上的高台,離天頂也最近。待你我大婚了,我遣走看守的神兵,帶你上首神台去。那裡能看清日月星辰的走勢,每一顆星都有屬於自己的星軌……”他嘴裡說著,眼睛也明亮如天上的星,“我真的彆無所求,唯願你平安康健。以後就像今日一樣,能並肩陪我看星看月,如此就足夠了。”

她沒有說話,不知是不是被這夜色感染了,不再像先前那樣暴躁冒進。他聽見她幽幽的歎息,感覺她抱著他的手臂,溫馴地依偎在他肩頭。

第70章

天帝忽然鼻子發酸,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害怕她眼裡仍有血潮,看見了希望會破滅,會生出更大的遺憾來。

她靠著他,就這樣,很有歲月靜好的味道。他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因為手臂同她牽連著,連摟都無法摟她。他隻有微微側過頭,親昵而謹慎地用臉頰觸觸她。左手悄悄移動,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穿插進她的指縫,與她五指相扣。

“這個願望,我以前聽人說起過。每年上巳節放河燈,那些姑娘蹲在岸邊就是這麼說的。”她慢悠悠道,“希望郎君康健,希望郎君長命百歲,可我還是第一次聽見男人這麼說,真稀奇。”

天帝有種汗毛直立的感覺,捏著心問:“在龍首原做上神的日子,你還記得?”

她說當然記得,“不是告訴過你嗎,本座沒有失憶。”

隻是一句話,讓他一口氣泄到了腳後跟。他以為終於等到她片刻的清醒,誰知並沒有。手指與手指的交纏也未能持續太久,她胡亂把他從指縫裡擠了出去,百無聊賴道:“現在星也看了,衷腸也訴了,回去睡覺吧。”

毫無情調可言,她蠻狠拽動他往回走。天帝唉唉叫著:“玉衡殿太冷清了,還是上碧瑤宮吧。”

她皺著眉道:“何必走那冤枉路,就睡這裡好了。”

往雲屏後去,看看那張睡榻,兩個人夠睡。她不具備姑娘靦腆的本能,一手解腰帶,一手向他晃了晃,“夜裡睡覺就彆綁著了,我不愛和衣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天帝想了想,反正她也走不出去,便鬆開了兩人腕子上的絲帶。回身揚袖一掃,殿門轟然闔上,他看了她一眼,“彆耍花樣,也彆動用靈力,否則吃虧的是自己。”

長情哼哼兩聲,“天帝陛下不是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嗎,可本座潛心觀察了一整天,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兩人都屬於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的類型,嘴裡互不相讓,手上沒有停頓。很快各自都脫得隻剩中衣,長情十分坦然,天帝反而有點緊張。她看出來了,笑得不懷好意,“我不穿衣服的樣子,你不知看了多少遍了,我都不害羞,你害什麼羞。”

他堅決不承認,隨手把罩衣扔在一旁。解開發髻,披散下長發,燈下看來人略顯清瘦,頗有青澀稚弱的美。饒是如此,還是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看她的時候垂著眼,很享受居高臨下的筷感,“本君是男人,男人什麼沒見識過?害羞?是你理會錯害羞的意思了。”

“是啊,光看彆人,換了我也不害羞。”她一哂,見他人不勝衣,再低頭看看自己,嘲諷的味道更明顯了,“你這一把纖腰,藏在衣下多可惜,脫光了,也讓本座飽飽眼福吧。”

這下他終於慌了,運籌帷幄的天帝陛下不知所措,伶仃站在那裡,燭火跳動,衣袍上的褶皺也在顫動。

“不敢?”她笑起來,“我就知道是這樣。你也彆怕,我不過和你開個玩笑罷了。我現在被鸚鵡鏈約束著,做不出什麼危害四方的事來,你借機和我睡一張床,不會是對我有非分之想吧?”

反正說不清了,天帝決定保持沉默。他提著袍裾登上睡榻,拍拍邊上空位道:“上來,不管我對你有沒有非分之想,你必須和我同睡一張床。玄師的心不是很大麼,還想統領妖獸對抗天界。現在讓你衝鋒陷陣,你卻不敢了?”

她覺得這根本就是個笑話,這世上哪有她不敢做的事!卷著衣袖上床,在他身旁躺了下來,彼此靜靜躺了很久,她忽然轉過頭問:“你可想摸摸我?”

天帝咽了口唾沫,“玄師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躺在你身邊,就彆裝得心如止水了。真的一點都不想摸?那你非要同我睡一張床做什麼?”

他的思維慢慢變得模糊,但回答的條理依舊清晰,“睡一張床,是為了防止你體內的魔性忽然暴漲,做出……”在他說話的當口,一隻軟膩的手靈蛇一樣遊過來,遊到他腰側。他頓了下,心頭鼓聲大作,捏拳堅持道,“傷害自己的事來。本君不願趁人之危,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繼續秉持……”

她索性側過身,就那樣眨巴著大眼望著他,“你真的不想摸?”

他兩眼發狠盯著殿頂的椽子,“不想。”

她說很好,一手從他的衣襟裡伸了進去,“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