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1 / 1)

碧海燃燈抄 尤四姐 4258 字 5個月前

裂肺的嚎啕裡,真沒想到,看似小巧的身體,能發出如此強大的音效,其實她不是什麼仙子,是喇叭成精了吧!

炎帝求救式地看向天帝,“你們能不能管一管?”

天帝愛莫能助,“本君日理萬機,如何能管?”

長情說:“本座可以管。”抬起手,牽連起了天帝的手,“你先讓他放開我。”

說了也等於沒說,天帝怎麼可能放了她。就算真放了她,炎帝也不放心把棠玥交給一個入魔的怪物,萬一七天之後屍骨無存,長生大帝會找天帝拚命的。

繞來繞去,重任還在他肩上。炎帝無話可說,努力把棠玥的腦袋按在懷裡,這樣至少減輕點噪音。一麵含恨望向天帝,“我都是為了你。”

天帝點頭,“本君心中有數,大恩不言謝。”

反正他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怪裡怪氣的玄師還要來搗亂,炎帝乏力地擺了擺手,“你們走吧,讓我們在這裡自生自滅。七日之後若有緣,我們殿外再見。”

天帝說好,每一天都充滿變數,誰知道七日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他帶著長情走出了鬱蕭殿,暖陽普照下兀自揣度:“萬一出關的時候連孩子都有了,那可怎麼辦!”

長情笑他想得太多,男人家兒女情長起來,簡直比女人更麻煩。她現在一心想擺脫他,吞了元鳳和始麒麟,不能白白浪費了這些靈力。她還有很多事沒做,蟄伏的魔族未召喚,三族一盤散沙還等著她去統領。當然,要是能解開鸚鵡鏈,先除掉天帝,那麼天界群龍無首,屆時再揮兵攻打,就要容易得多。

“天帝陛下可是很羨慕炎帝?”

天帝說哪裡,“本君羨慕他做什麼。”

長情的嘴角頗具諷刺意味地牽起,“羨慕他有棠玥仙子投懷送抱啊,否則你為何擔心他們出關時會懷上孩子?”

這麼一說,還真有些彷徨。天帝澀然看了她一眼,“那你什麼時候能夠主動對我投懷送抱?”

她冷笑著調開了視線,滿臉“你連想都彆想”。

天帝悵然歎息,低頭問:“以前的事,你樁樁件件都記得嗎?淵底的相處,我帶你去趕海市,給你買小魚發簪。還有月火城密會,黃粱道大夢一場……你都還記得嗎?”

她當然還有印象,不過很多細節已經飄渺得像霧一樣,沒有費心回憶的必要了。

他把她困在身邊,她覺得焦躁,無法掙脫束縛,百爪撓心般難受。那種痛苦來時排山倒海,她必須咬緊牙關支撐,等這片燒灼的心火逐漸散去,才能慢慢冷靜下來。

禦道上無人行走,空曠、不見首尾。隔著虛晃的流雲,偶爾能見仙童仙娥逶迤而過,她站在那裡定睛看,喃喃說:“你好好當你的天帝,不好麼?剛才的棠玥仙子很漂亮,天界所有女人都長得很漂亮,你何必抓著我不放?”她搖了搖被他綁住的手,“這麼做實在太幼稚了,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一輩子綁住另一個人,天帝陛下這份赤子之心,真是叫人歎為觀止。”

他聽得出這話絕不是誇他,但他並不生氣。是啊,赤子之心,對她,他確實常懷一顆赤子之心。他不覺得這是幼稚的行為,他隻是為了保護她,並且忠於自己的感情。如果他不在乎,根本不需要費儘心力控製她。她吞下混沌珠後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心很大,胃口也很大。真想鏟除她,甚至不用再起兵戈,直接放她在外遊蕩就行了。

可是不能,他知道她現在處於不知好歹的巔峰,不管她聽不聽,都要告誡她:“我幼稚沒關係,保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是饕餮,不能無休止地吸收彆人的靈力,你的這具身體能夠承受多少,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吃了元鳳,吃了始麒麟,你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你還想吃螣蛇,我告訴你,螣蛇下肚,不消一刻你就會把自己撐死。為了管住你的嘴,你必須在我身邊,因為除了我,世上沒人管得了你。”

他疾言厲色,長情啞口無言。確實,在幻化出原形時,她無法控製自己龐然的食欲,她四處尋摸有道行的神獸,尋摸到了就想把人吞吃下肚。這是原始的本能,她隻有通過不停吞噬,才會產生安全感。可能這就是和截珠相溶後最大的壞處,她不懂得節製,獸形時不具備人的思考能力。被他訓了一通,雖然齜牙咧嘴很不服氣,但暫時無法反抗,隻好憋紅了眼忍氣吞聲。

他斜眼看她,“怎麼?還是不情願,想出去胡吃海喝?”

她眼神惡狠狠地,銳聲道:“我不能餓著肚子。”

“你可以吃素。”他十分體恤的樣子,“我讓人給你準備。”

“你呢?”她從劉海後翻著眼看他。

他理了理冠上垂落的緞帶,“我吃肉。”

她愈發不忿了,“為什麼?”

“為了鍛煉你的毅力。”天帝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其實本君不愛吃肉,都是因為你。”一麵說,一麵伸手舒展一下筋骨。舉得太高了,難免影響到她,她踉蹌一步撞過來,他受寵若驚,立刻伸手接住了,“長情,你總算對我投懷送抱了,本君真高興。”

第69章

長情說:“高興你媽。”

她很討厭自作多情的男人,就算這男人是天帝也一樣。愛情這種東西,是溫軟日子裡催生的產物,她和他的仇在始麒麟被吃了之後,似乎有所淡化,但很快又催發出另一種新的欲望,就是她想弄死他。這種欲望時刻在她腦子裡翻滾,甚至每次見到他,她都會控製不住露出獠牙。可惜不能吃他,截珠魔性徹底發揮前,她還嘗過他的一塊肉。但在完全入魔後,這些神族的肉與劇毒無異,靠近便讓她倒儘胃口。

他摟著她的腰,她憤怒至極,使勁推開他,把自己拉成一根弓弦,繃著脖子衝他嘶吼:“你再敢動手動腳,本座要你的命!”

她半點沒給他留情麵,這天宇看似寬廣,其實穹窿儘頭還是有結界的。她那一嗓門,巨大的空間隱隱有震顫,八方一呼應,整個碧雲仙宮都響徹了她的警告。

人人都知道天帝陛下對玄師不老實,南天門上巡視的金甲神聽見了,蹲在鹿苑前喂鹿的仙童也聽見了。

勾陳君嘖地一聲,“一個人啊,不能壓抑得太久,太久了對身體不好。”

小象星官說對,“剛才卑職看見大禁拿著一隻金盅往西去了,一定是去接鹿血,給陛下補身子。”

這個補身子的說法,是男人都心照不宣。雖說神不需要像凡人那樣利用鹿血積養精氣,但過場還是要走的,形式很重要。

禦道上,陛下和玄師手牽手過來了。真奇怪,明明吼得震天響,走路卻還是這親熱樣,可見女人有多心口不一。看看陛下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迤邐而行,發帶翻卷飛拂,人如一道靜水、一片月光,深穩而氣柔。就算萬丈波瀾在心,麵上也是一派平和氣象。

勾陳君忽然對他肅然起敬,不是因為他的地位,是因為他對待女人的態度。男人就該這樣,不諂%e5%aa%9a不縱溺,用不著和她較真,就這樣靜靜看她發瘋,瘋完了還得跟著走——天帝果然就是天帝,不論哪個方麵,都可以做到完美無缺。

禦道很長,一頭連接紫微垣,一頭連接南鬥天府。南極有五色的雲彩升起來了,天帝駐足,眼裡帶著點點笑意,“長情你看。”

身邊的人根本沒有他那樣的好興致,天界的每一刻,在她看來都是浪費生命。她不耐煩地調開視線,隔著輕紗般的雲霧,可以看見長橋那頭戍守宮門的人。兩個身著甲胄的武將向她遙遙行禮,她愈發覺得無望,像猛獸入籠,每一處都讓她感到煩躁不安。

“兩個人綁在一起很不方便,睡覺怎麼辦?如廁怎麼辦?”

天帝很驚訝,“為何要如廁?神仙不必如廁。”^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長情氣急敗壞,“你不要我要,而且一天很多次,所以不方便,快鬆開我。”

可是天帝覺得不成問題,“本君不會嫌你臭的,你隻管自便。至於睡覺,玉衡殿設有床榻,你若不覺得清冷,就隨我在玉衡殿過夜;若是喜歡彆致一些的環境,本君可以隨你去碧瑤宮。你知道碧瑤宮吧,就是淵底時我為你準備的殿宇。那座宮殿在玉衡殿以西,是天後的寢宮。我日常理政一般在玉衡殿,偶爾在排雲殿,你要是想我了,想見我,穿過雲橋就能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他一遞一聲,仿佛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長情漠然看著他,啟了啟唇道:“彆費力氣了,你對我再好,我也還是想殺了你。”

他說沒關係,“說出來比悶在心裡好,我知道你想殺我,聯合始麒麟布下陷阱時就想殺了我。可惜不能如願,本君是天帝,哪裡那麼容易死。”

她陰狠地盯著他,簡直像在宣誓,“我總有一天會讓你求死不得。”

他說好,“我等著那一天。”說罷換了個低啞的語調,湊近她道,“其實你真的有辦法讓本君求死不能,隻要你對本君好一點,再愛本君一點……”

她呸了聲,“彆拿這麼下流的語氣和本座說話。”

天帝的一腔熱情潑在了沙漠裡,愕著眼直愣神。她懶得同他廢話,轉過身拖著他便走。

大殿東首的長案上擺滿了珍饈,金杯銀盞擺放精美。兩個人對坐,兩隻被捆綁的手擱在桌麵上,天帝舉箸吃得優雅,因為他用的是右手。長情就比較吃虧,麵前全素之外,還隻能用左手。

天帝很會使壞,含笑看著她問:“怎麼不吃呢?不合胃口?”一麵夾開了金絲糯米搓成的小丸子,裡麵夾裹的餡料汁水橫流,他看見她怨氣衝天,卻隻是彆開頭,冷冷說了句沒有。

沒有就好,她能控製住自己,也算一樁好事,至少讓他有時間找到煉化截珠盤的合適人選。但嘴上說沒有,心裡還是很不高興,當地一聲,她把手裡的銀箸拍在桌上,惡狠狠質問:“本座又不是馬,你憑什麼讓我吃草!”

天帝抬眼看她,“你也想吃葷?”

她虎著臉不說話,半晌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天帝從精瓷的荷葉盞裡夾起了一片晶瑩剔透的肉,晃了晃道:“想吃可以,不許板著臉,你要對本君笑。”

為了吃肉還得賣笑?而且天帝本身的邏輯很有問題,靈力是吸收進玄門,肉是進胃裡,兩條路徑互不妨礙,他有什麼道理虐待她?她是那種比較有骨氣的人,怎麼可能為了一片肉折腰。不屑地移開了視線,但眼梢有自己的主張。那片肉看上去很誘人,她先前吃了兩口草,嘴裡淡出鳥來,亟需油膩的東西調劑……

不情不願掀唇笑了一下,天帝大驚小怪,“這是笑嗎?本君以為你想吃了我。”

笑得沒有誠意,對方不接受,她隻好調整情緒重來。這回顯然好多了,唇似蜜,眼生鉤,他看得怔怔,肉片也飄搖著,飄進了她嘴裡。

不得不說,入魔後的長情更具備萬種風情。她像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