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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邊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其他人多少都聽進了耳朵裡。

守禮的男子已經自覺背過身去,而那些心思不乾淨的,目光則一直在唐昭和青竹身上飄。

正在這時,朝玲突然也走了過來:“我與你們一道,若是誰不長眼敢動歪心思我挖了他的眼睛。”

朝玲說話聲音不大,但足夠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

“即使如此,便也加一個我吧。”

這一次開口的居然會是宴姮,她的出現著實令人意外。

她這樣的女子一看應是更加注重女子名節的,畢竟是高門大戶出聲。

眾人正想著,宴顧眼風掃了眾人一眼,眯眼笑著說:“阿姮去吧,兄長替你看著,誰若是敢過去,我砍了他的腿。”

麵上雖是笑著,但話裡的涼意令人打了個寒顫。

宴姮依舊是那副溫柔嫻靜的模樣:“多謝兄長了。”

第19章

一行四人勉強算結伴一道去了河邊。

但走到河邊後,唐昭反而沒急著先下水,她先在周遭找了些乾柴要把火升了起來,等會兒上岸後渾身濕透了也好烘烤一下,免得凍了生病。

一旁的三女見狀也忙幫忙,宴姮沒做過這些粗話,便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往火裡扔柴。

須臾火升起來了,但需要有人守。

宴姮端坐在一旁沒動,抬眼看向三人,臉上掛著客氣得體的笑說道:“我先看著火,你們去吧。”

朝玲聽她的話後,什麼也沒說扭頭走到河邊,開始脫下外衣,然後一躍跳進了河裡。

唐昭衣服上都是血,索性全都沒脫了,隻把身上背的布包取下後,直接跳進河裡了,等水先把多餘的血漬灰土衝刷乾淨了再說。

青竹則不如二人灑脫,還有些拘謹。四下看了看,最後才抿緊唇脫了衣衫小心緊張地走進河裡。

三人中,唐昭渾身上下是最臟的,猩紅色的血黏上了灰土,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除此之外,頭發上的狼血也早乾巴了,一縷一縷地打了結,想理一理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她一入水後,她周邊的水麵就變得渾濁,暗紅的血色,飄散開來。

唐昭解開了頭發,猛得紮進水裡,在水裡搓洗起了頭發。

很快,連帶著衣服上的臟汙血漬被河水一衝刷就少了大半。過後,她在水裡脫下衣服提在手裡,隻留了貼身衣物,從水裡冒出頭來。

落日餘暉灑在河麵上,泛著金燦燦的光,

波光粼粼美得令人心醉。

唐昭用手將垂在眼前的頭發通通向後撥去,抹掉了臉上的水珠,看清了眼前的美景。

她臉上抑製不住地笑開了。

果然,大自然的美景總是有治愈人心的效果,唐昭每每進入叢林裡,都能得到金錢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滿足。

所以她才會癡迷於此道。

不過可惜了,她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財富,通通都要便宜了那對渣爹媽了。

生而不養,還要得到她的遺產,真是日了狗了。

一想起這件事,唐昭臉上的笑頃刻間消散,眉眼間也添了幾分陰霾。

如此想著,唐昭頓時覺得無趣,她從河中央往岸邊遊去,上了岸。

在岸邊,她又把包裡的竹筒拿出來灌滿了水才回去。

“唐姑娘?”

宴姮看她模樣,愣了一下,表情詫異。

唐昭挑眉,垂眼看了眼自己露在外麵的胳膊和腿,目光一轉又看向宴姮,麵色如常道說:“宴姑娘去洗吧,這裡我守著。”

宴姮的詫異隻在一瞬,很快就恢複過來了。

笑了笑,她輕輕頷首:“那這裡便交於唐姑娘了。”

說罷,她起身走向了河邊。

唐昭把衣服的水擰乾,找了三個木棍暫時撐起了一個衣架,把衣服晾在上麵後,便盤腿坐下了。

河邊的溫度並不高,唐昭身上濕噠噠的,加上隻穿了貼身的,風一吹更冷了。

她又往火邊湊了湊,搓著手,帶來了些暖意。

幸好這個時代的衣服層層疊疊的,她這身衣服除了外衣,都是薄。

不多時,裡衣和褲子就烤乾了,她連忙穿上。乾淨透著暖意的衣服一穿上,一下子驅走了寒意。

剩餘的衣服則繼續烤著。

這邊整理乾淨了,她又開始清理起了布包裡的東西。幸好當初做這個布包時她做了一個搭扣,所以即使一番折騰,裡麵的東西都沒掉,就是都沾了血。

唐昭翻了翻,翻出了些傷藥來。

拿著草藥,唐昭把竹筒裡的水倒在上麵,洗乾淨後,揉碎了敷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傷都不是什麼大傷,她並沒有被狼咬,隻是最先開始的逃跑和躲避時,剮蹭了些。

有的地方破了皮,還有幾塊淤青都不嚴重。

主要是之前身上太臟了,加上又去水裡遊了一圈,她擔心會發生細菌感染,像那吳山一樣。

毒蜈蚣咬了沒死,死在了自己擠毒時劃的傷口。

說起來,那羊頭幾人的臉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會不會步吳山的後塵。

唐昭想著,但轉眼看著手裡的草藥,她又想歎氣了。

曾經她進叢林之前,每次都會先花上半年的時間做準備工作。

備上的工具,都會是緊著當年最先進的來,連各種藥類就要備上好幾種,消炎抗毒,抗感染的更是必不可少。

如今通通沒有了,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就地取材現做,再狼狽些,都要成原始人了。

還有身體體能方麵的,殺一隻狼都能讓她脫力,太廢了,她必須要抓緊了。

一算起這些,唐昭就頭疼,她看了一旁,之前從岸邊撿回來的快散架了的草鞋,更覺得心梗。

鞋子不行了,又要做鞋了。

葛根藤,不好找啊。

想起這個,唐昭忽然有些可惜,那兩隻狼的狼皮要是能割下來,起碼能做兩雙皮靴。

正想著,身邊輕輕坐下了一個人。

唐昭轉頭看去,正是青竹。

青竹身上穿著的是濕噠噠的衣服,靠在火邊冷得瑟瑟發抖。

“身上有沒有受傷?”

青竹被問得愣了一下,隨即撫了撫腿輕聲道:“不礙事。”

就是受傷了。

唐昭從包裡找出了藥草給她:“洗乾淨了,揉爛敷在傷口。”

青竹垂眸看著還沾著血跡的藥,抿了抿唇,抬眸接過笑著致謝:“多謝唐姑娘。”

隨後起身去了河邊。

青竹與回來的朝玲和宴姮擦肩而過,她對兩人點點頭,便去了河邊。

但剛蹲下,她又回頭看向了兩人的背影,皺了皺眉眸光裡閃過疑惑之色,但這神色眨眼間就又消失了,她恢複了平常,繼續洗乾淨手裡的藥。

這邊,唐昭看著走近的兩人,也皺了下眉。

雖然這兩人麵色平靜,看著並沒有什麼異樣,甚至朝玲的手上還拎著兩條魚。

可唐昭總覺得似是發生了什麼,有哪裡不對勁。

想著,朝玲和宴姮已經坐下。

此時天色昏暗,太陽已經漸漸消失在天際,隻餘幾縷火紅色的尾巴墜在身後。

“唐姑娘。”

突然宴姮喚道。

唐昭向她看去:“宴姑娘。”

宴姮眉目溫柔,雖還是帶了幾分疏離,但當初在河灘邊時眼神裡的漠然儘消,她問到:“唐姑娘,我有一問題想向你請教。不知姑娘可方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唐昭點頭:“晏姑娘問。”

至於回不回答,或是回答的真不真她就不敢保證了。

宴姮單刀直入地問到:

“在萬木山中,唐姑娘似是自有一套生存方式,對這裡的草木猛獸也像是極為熟悉,唐姑娘以前是否來過這裡?”

這個問題問得十分犀利,可她眼神裡卻並無惡意,隻有淡淡的疑惑,看著仿佛隻是單純地好奇這個問題。

而青竹和朝玲聽聞後,手裡動作一頓,都看向了唐昭。

萬木山有來無回,這麼多來死在這裡的人不計其數,可活著走出去的就那麼一兩個,屈指可數,如果唐昭就是其中之一,那麼她的身份又是誰?

唐昭在其他人的眼睛裡看見了疑問,不禁無奈一笑:“你問這個問題,是在給我挖坑啊。”

明著問她是不是來過,實際上還潛藏了另一個問題。

原以為那宴顧就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這當妹妹的更聰明。

宴姮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鬢角,依然身姿挺拔,被戳穿了目的,也依然自如沒半點不自在:“唐姑娘說笑了。

我與兄長入了萬木山雖然身邊有護衛,但比間凶險比想象中更甚,自然是要想法子保命的。

我觀姑娘自來了這裡後,並無半點畏懼,反倒如魚得水。

方有此一問,還請姑娘據實以告。”

唐昭坐的有些累了,將手肘放在膝蓋上支著下巴看著跳躍的火光,語氣裡也多了幾分懶散:“你觀察得還挺仔細,不過我就算在這裡有辦法保命又與你們有什麼關係?

宴姑娘,我可不會給自己自找麻煩。”

宴姮聽這話後,低頭淺笑:“怎會是自找麻煩。

唐姑娘雖有幾分本事,但也不是無所不能,譬如姑娘現在缺的,我們正好有。如此你我雙方交換,我們的人可給姑娘支使,姑娘助我們一臂之力,豈不一舉兩得?”

聽到這,唐昭終於抬起頭正視她。

許久,唐昭忽然嘴角上揚,意味不明道:“我是需要一樣東西,但不是人手。我要的是另一樣東西,宴姑娘有嗎?”

雖然這話裡的意思沒有說得透徹,但是宴姮似有所覺,她皺眉問道:“唐姑娘要什麼?”

唐昭緊緊注視著宴姮的眼睛,慢慢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地圖。”

此言一出,青竹和朝玲猛地看向宴姮。

宴姮臉上的神情瞬間淡了下來。

既然麵前的女子已經猜到了,那也沒必要隱瞞了,宴姮直接搖頭拒絕道:“不行。”

“你果然有。”

唐昭驀地笑了,半明半暗的臉上在此刻顯得格外燦爛。

宴姮這下承認得更光明正大了:“是,我有。但圖已經燒了,現在都在這裡了。”

她點了點自己的額間。

唐昭怔忡片刻,眨眨眼說到:“你把原圖燒了,都記在腦子裡了?”

“是,所以我不能給唐姑娘了。”

得到這一結果唐昭沒有感到生氣,反而驚歎道:“這麼大地方,你竟然記得住,你這記性太好了。”

宴姮笑了笑:“我自小記東西就快。”

唐昭接著問:“那你是知道該怎麼出去?”

聞言適才被曝光了秘密還鎮定自如的宴姮,一下就紅了臉,抿唇不太好意思地說:“萬木山裡林木繁茂,我一進去就辨不清方向,所以眼下還沒找到出去的路。”

這話說的不假,要不然為什麼進入原始森林裡除了地圖還要拿指南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