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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仙 落日薔薇 4315 字 6個月前

,他也被麵前粉雕玉鑿般的小姑娘驚了眼,雪團一樣的娃娃,自帶三分仙氣,便是在浮滄山都難找到一個,擱在誰家不是父母親人的掌上明珠呢?卻不曾想命運如此多舛。

“留年哥哥。”換上裙子的雲繁似乎變得拘束,小小聲開口。

“坐。”蕭留年朝窗下羅漢榻示意。

她依言坐上,小短腿夠不著地,依舊蕩在半空,裙擺下露出幾個小腳趾。

“怎麼不穿鞋?”他問道。

鞋?還有鞋嗎?

她露出個疑惑表情。

蕭留年低聲一歎,回屋拾起擺在床尾之下的一雙小巧的兔頭鞋,踱到她跟前蹲下,捏起她一邊腳踝。

雲繁看著蕭留年的後腦勺,微微一笑——浮滄山道祖的親傳弟子替自己穿鞋,這份殊榮,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

蕭留年細細替她穿上鞋,將後跟拉好,末了一彈鞋麵上長長的兔耳朵,叮囑道:“以後記得穿鞋,彆老光腳。”

她“哦”了聲。

“你這鈴鐺壞了。”蕭留年起身之時,卻見她腕間綁著根紅繩,紅繩之上綴著兩枚金鈴。

這紅繩金鈴一看就是舊物,與她如今一身新裝極不相襯。

她低頭看向自己腕間,紅繩顏色褪得斑駁不勻,金鈴不止黯淡無光還被壓得變形,半點聲響都發不出,大概是在與禍蚺的惡鬥中弄壞的。

這是她隨身所佩的唯一凡間俗物。

“嗯,這是阿娘給我的。”雲繁垂眸,眼中流露幾許意味不明的目光,似嘲似哀,無人看到。

她這話不假,卻還有後半句,不能說出。

鈴鐺確為她母親所贈,但她留下這兩百年前的舊物,不是為了懷念母親,隻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世間萬般情愛,骨肉親情也罷,男女歡愛也好,通通都不可信,唯一可信可依的,隻她自己而已。

“把它交給我吧,我修好後再還你。”蕭留年朝她攤手。

雲繁褪下繩鈴,擱到他掌心中,看著他揣入懷中,鄭重收好。

蕭留年這才起身,還待說些什麼,院中忽然傳來陣腳步聲,他神色一喜,知道是浮滄山的同門趕到了。雲繁昏睡了兩天兩夜,蕭留年不便換落腳地,隻能借宋府這彆院與同門會合。

宋父親自帶著浮滄山的弟子進彆院,邊走邊道:“諸位仙人請進,蕭仙君及其愛女,就住在這彆院之中。“

隻這一句話,就叫蕭留年猛地撫額,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什麼?!大師兄的愛女?”一陣爆竹似的聲音響起,“我師兄什麼時候有女兒了……”

話音未落,彆院的大門忽被一陣風掃開,蕭留年負手站在屋內,沉聲斥道:“靈星,閉嘴!”

雲繁望去,院裡已站著六、七人,站在前麵的都穿著一色衣裳,皆為浮滄弟子,說話的人是個眉清目秀的男修,她在蛇淵祭台時見過,正是跟隨蕭留年前來救人的名喚靈星的弟子。

現下院裡這些人都齊刷刷望向蕭留年與坐在羅漢榻上的人。

靈星不怕死地繼續開口:“師兄,你閨女這麼大了?”

蕭留年一彈指,直接給靈星施了個縛言咒,省得他繼續說出讓人頭疼的話來。

豈料靈星剛閉嘴,便有個孩子從他身後竄出,對著雲繁嚷起:“他們說是你救的我,真的是你嗎?我記得是個醜八怪……你長得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樣!”

說話間,這孩子睜著大眼盯著她不放,赫然便是雲繁當日在蛇淵推開的小男孩。

除了他之外,那天意欲拿她填蛇口的慕漸惜,與曾替雲繁二人力爭的女孩,也都在其中,皆神色複雜地望著雲繁。

似乎誰也沒有料到,當日又臟又臭乞丐似的孩子,竟搖身一變,成了跟在蕭留年身邊粉妝玉鑿的小仙女。

第11章 收徒

浮滄山的弟子趕到,彼此寒暄兩句,蕭留年掛心冥山之事,便帶著同門往彆院花廳敘話,留雲繁與慕漸惜幾人在屋中相互作陪。

靈星眾人知他所思,不待他問便將這幾天發生的事細細相告,如今冥山大局已定,隻剩下善後事宜。

“師兄放心,從蛇淵救出來的孩子與受困冥山的百姓,柳師叔都已安排人手逐一護送回家。他讓我們四人先帶那三個孩子來此找你,他與其他同門稍遲些也會趕來會和。”說完一大段話,靈星抱著個酒葫蘆猛灌一口。

聽他提及此事,蕭留年便想起才剛在外麵看到的慕漸惜三人,問道:“那三個孩子也是蛇淵救出來的,為何不歸家?”

“快彆提了,他們三個是柳師叔準備帶回山門的。長得最漂亮那個,是慕家的女兒,本來就要送往咱們山門修仙的,這回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我們準備對付冥山的消息,竟然裝作被俘潛入蛇淵,給柳師叔傳音報信,我們才能及時趕到蛇淵救下那些孩子,現如今人還沒到浮滄,這名氣已經傳遍全門。”靈星抹抹唇,說起三人來曆,“要我說,慕漸惜這人資質出眾,膽量有,謀略也有,就是那脾氣……嘖。”

他撇撇唇,露出不敢恭維的表情來。

說起慕家,浮滄的弟子可都不陌生。作為修仙大宗門,雖不輕易參與凡人間的爭鬥,但庇佑百姓遠離邪魔之禍,卻責無旁貸。宜安府就是浮滄山轄下受庇佑的最大一座城池,而慕家則是宜安府的世家大族,世代供奉浮滄山,祖上也出過兩個進浮滄山修行的長輩,可以說和浮滄山極有淵源。

慕漸惜乃是慕家這代家主的長女,出生時就測過靈根,發現資質出眾,故從小就被族中以各色靈草滋養,三歲便啟蒙修行,隻等浮滄山開山門之時,就將她送入山門修仙。

浮滄仙山每三十年方一開仙門納新,恰是今年。

慕漸惜的靈根資質早就被浮滄山負責納新的長老看中,本就等著接引弟子帶她入門,不想在入門前她又立此一功,等到真進山門拜師,怕是要被各山各峰的上修們搶瘋。

這樣從小被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天之驕女,脾氣自不算好,連他們這些普通浮滄弟子,她都未必放在眼裡。

“不管她什麼目的,終究幫了我們,也救了人。”蕭留年擺擺手,不欲在背後議論他人,又問,“那另二人呢?”

“哈。”靈星忽然一拍大腿,樂了,“他們本也是要被送回家的。那個叫越安的,是個孤女,從蛇淵出來就一直在照顧其他孩子,幫著我們安撫百姓,替柳師叔打下手,是個好孩子。”

“可不是,那孩子性情敦厚善良,任勞任怨,大夥都挺喜歡她,隻可惜她的靈根……” 坐在靈星身旁的女修也開口替越安說話。

和慕漸惜一比,越安的人緣毫無疑問要強出許多。

“彆可惜了,她的靈根雖不算好,但做個外門弟子還是夠的,柳師叔見她可憐,所以同意讓她隨我們回浮淪。說起來,這都是托了霍危那混小子的福,就那個……白白胖胖的皮猴子。”靈星提到霍危便露出又愛又恨的笑來,“那小子皮的喲,連柳師叔的試靈珠都敢偷去玩,結果還沒出院子就被師叔拿住。”

“可不是!每天上竄下跳的鬨,要不是有越安幫著照看,我們幾個是拿他沒辦法的,與靈星小時候一樣,恨不得也給他的嘴巴施縛言咒。”另一人笑道。

“說他彆帶上我!我和他哪點像了?”靈星笑罵一句,又正色道,“也算機緣到了,試靈珠在他手裡異彩大作,青光衝天。”

“青光?先天木靈根?”蕭留年思忖道。

“嗯,他的靈根很純,資質不會遜於慕漸惜,有異變的可能,百年難遇,柳師叔這才動了收徒的心。既然試了,就一視同仁,那小子又親越安,所以才連越安一並試了靈根,帶回浮滄。”靈星解釋完前因後果,才從束腕的儲物袋裡擎起一顆無色寶珠,托到蕭留年麵前,道,“師兄,你要的試靈珠柳師叔托我帶來了,這是要試那孩子的靈根?”

這說得便是雲繁了。

修仙看根骨,一為根,二為骨。

所謂根,即是靈根,代表著一個修士的基礎資質,以五行為主,可再細分出異變靈根。而骨則指先天體質,為肉身潛力,不同體質對於靈氣的吸納和天道的感悟擁有不同天賦。

浮滄仙門三十年一開,對弟子的根骨要求自然很高,是以入門需先經靈根初試,滿足者方得入山資格,再定內外門。

這顆試靈珠,就是用來測試靈根的寶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蕭留年想讓雲繁入山門成為浮滄弟子,必需先試她的靈根。

————

那廂,雲繁坐在羅漢榻上,輕蕩雙腿。屋裡一時無聲,蕭留年眾人走後,沒人主動說話。

“我叫霍危,你叫什麼?”片刻後,沉默被小男孩打破。

他自來熟般爬上羅漢榻,緊挨雲繁坐下。

“雲繁。”雲繁簡單回道。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霍危有恩必報,日後一定護著你。”霍危拍著%e8%83%b8脯說道,一對溜圓的眼珠盯著她不放,“你生得真好看,是我看到最漂亮的!呐,這個送給你。”

他翻掌攤出枚玉佩,也不等雲繁回答,便塞進她懷裡。

“我娘給的,說是信物,要給以後的媳婦,你做我媳婦唄!”霍危小嘴叭叭,粘著雲繁不放。

雲繁本正無聊地打量那玉佩,聽了這話便將玉佩甩到羅漢榻上,毫不留情道:“不要。”

她對%e4%b9%b3臭未乾的小男孩沒興趣。

霍危被拒絕得乾脆,扁了扁嘴,並不氣餒,急道:“為什麼?”

噗嗤一聲,站在旁邊看戲的女孩笑出聲來。

“我叫越安,我們見過麵的,記得嗎?”見雲繁望來,她先自報名姓,又逗霍危,“小危,你知道媳婦是什麼嗎?”

雲繁記得她,蛇淵那日,慕漸惜讓她和霍危填蛇口,隻有越安站出來替他們說過話。

霍危蹙起眉來思忖道:“媳婦……不就是像我娘對我爹那樣,一處吃一處睡一處玩!我隻想和她玩兒!天天和她玩兒。”

越安笑得更大聲了。這兩人生得都好,雲繁自不必說,霍危也生得唇紅齒白,二人拚排往羅漢榻上一坐,活脫脫便是畫裡神仙座下仙童,賞心悅目得很。

“笑什麼嘛……”霍危漲紅了臉。

一聲冷哼不和時宜地打破這歡快氣氛,慕漸惜站在門口花幾旁,下巴微翹,依舊是在蛇淵時高高在上的模樣。

“蠢。”她罵了聲。

霍危立刻反駁:“老妖婆!”

慕漸惜氣得俏臉色變,指著霍危道:“你!”

“快彆吵了,小危年幼,慕姐姐你莫同他計較。”越安連忙走到二人之間勸道,“小危,你彆說了。”

霍危這才閉上嘴,可慕漸惜卻不放過越安:“一個靠著四處討好才能進浮滄山的人,還輪不到你做和事佬扮好人,兩頭討巧。這兒沒有彆人,你不必裝。”

“我……”越安被她說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