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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仙 落日薔薇 4309 字 6個月前

音溫柔和緩,絲毫沒有因為雲繁是個不知事的稚子而敷衍了事。

他對她,給足了耐心。

這些星辰在雲繁眼裡其實沒有兩樣,隻是這萬千星辰揉碎後映在他眼底,折射出璀璨光芒,卻讓蕭留年的眉眼熠熠生輝。

那是人在談到自己最感興趣的東西時才會綻放的光芒。

“這個法陣依十二星次圖而造,雖未用什麼特彆強大的法寶,但設計之精巧,也算當世罕見,應該是古仙所留,後被冥山的魔修加以利用,用來豢養蚺蛇與毒物,可惜了前輩一番心血。”蕭留年道,“也難怪我同門這麼久未能破陣進來,這個法陣,一般人破不了。”

“那我們能出去嗎?”雲繁問他。

蕭留年看了雲繁一眼,淡道:“此陣雖難,可惜,它遇到的是我。”

他語氣雖淡,可其中狂妄卻一改他溫柔謙遜的作派,便連目光也透出與往日不同的傲氣,如同寶劍開鋒,鋒芒陡現,叫雲繁微眯了雙眸。

“留年哥哥不是一般人。”雲繁拍了個小馬屁。

蕭留年卻又有些不好意思:“隻是湊巧對星象有些鑽研罷了。現下陣眼已經全部找到,破陣倒也簡單,依星圖四時運轉之軌將其逐一起出便可,隻不過……”

見他話說一半麵露難色,雲繁問道:“隻不過什麼?”

“蛇淵瘴毒之氣很重,且毒蟲惡獸眾多,前人在此立陣,應該是想將這些惡物困在陣中,不至讓它們為禍四方。冥山附近多凡人村鎮,若我為一己之利毀去此陣,導致瘴毒外泄,蛇蟲傾巢而出,這些凡人村鎮必將首當其衝為其所禍,我……不能破陣。”

破陣容易,但後果很嚴重,蕭留年無法不顧凡人安危。

雲繁吃完最後一顆果子,拿沾了紅色汁液的指尖撫他眉心,安慰道:“留年哥哥彆皺眉,咱們想彆的辦法。”

他果然鬆開眉頭,眉心間留下一道淡紅汁液印跡,他卻渾然不知。那印跡像顆觀音淚,點在他白皙眉宇之間,慈悲神聖,卻又微帶蠱惑。

雲繁盯著不移眸。

“讓我想想,應該還有彆的解陣辦法。小雲繁多陪我在這裡留段時間。”他摸摸她的頭,道。

“好。”雲繁圈著他的脖子,乖巧點頭。

蕭留年又將注意力放回法陣之上,忖道:“此陣雖巧,但也有些古怪,尚缺一眼,方合七七之數。不知若按四時之律逆行推演,可有出路。”

他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心中已布開星圖推演,滿腦袋都是星圖劃過,心無旁鶩地連雲繁都忘記放下。

“留年哥哥!”

不知多久,他被童音喚醒,才發現自己的臉被一雙小手捧著用力搖。

他拉下雲繁的手,心道可能小丫頭被抱得煩了,想下地,便要放她落地,卻不妨雲繁指著燙樣嚷道:“看,大蛇的家,星星照不到!”

蕭留年順著她指的望去,果見不論星辰虛象如何交替轉換,蛇淵碧潭永遠置於空處,未被籠罩。一語點醒夢中人,他急忙放下雲繁,伸指掐算,唇微動,片刻之後,他唇邊浮上笑意。

“是了,是我鑽牛角尖了,天星地眼本一體。”他忽一拍掌,喜道。

光顧著研究星圖,倒是把問題想複雜了,反不如一個稚童看得透徹。缺失的那個陣眼星宿,正是蛇淵之主禍蚺,為主陣眼,亦化此陣護獸,若他沒有料錯,如今唯一出路,就在潭底。

蕭留年蹲下`身,笑道:“小雲繁真是我的福星。”

雲繁眨著雙眸,懵懵懂懂地望著他。

“明日我就帶你離開蛇淵!”蕭留年大掌按住她的肩頭,道。

第9章 離淵

雲繁在洞裡等了蕭留年一天一夜。

昨日雖被雲繁一語點醒,但還需要查探清楚,再做足準備,蕭留年才放心帶著雲繁離開,是以與雲繁說完話後他就往蛇淵查探掐算布置,一夜未歸,至翌日傍晚天色微沉之際方回來。

雲繁對此不以為意,按她的脾性,有更直接便給的破陣方式,她絕不會多花心力,什麼天下蒼生黎明百姓,從來不在她的考慮中,當然,她也不會阻止蕭留年,隻要能夠離開這裡,她不在乎他用什麼辦法。

“上來。”蕭留年蹲到她麵前。

雲繁再次趴到他背上,待柔軟的素光緞將她與他捆緊,他才起身,收起洞中一切,點足掠起,離開這個住了三天的簡陋洞府,朝蛇潭飛去。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二人已到蛇潭旁邊。

“雲繁,含著這枚珠,莫吞。”他取出顆藍光流淌的珠子遞給雲繁。

雲繁認得此物。

藍鮫珠?這可不僅是避水至寶,其中還蘊含純淨水靈氣,於修煉有大助益,可是有市無價的稀罕貨。

她毫無遲疑一口含下鴿子蛋大小的鮫珠,又聽他道:“一會下水會有些冷,你忍著些,閉上眼,彆害怕。”

雲繁含糊不清道:“我不害怕。”

蕭留年便再沒言語,彈指綻起一道青光,將二人一起籠罩,而後輕躍半空,帶著雲繁,如一尾魚般筆直入水,濺起幾點水花。

有鮫珠在口,雲繁入水之後呼吸無礙,隻覺得一陣涼意來襲。潭水的冰冷,上回蕭留年帶著她與禍蚺惡鬥時,她就已有體會,但那時他們並沒深潛入潭,感受有限,這次蕭留年帶著她往潭底遊去,涼意就越來越明顯,漸漸成了寒意,哪怕有蕭留年的護體青光,也阻擋不了這股漸強的寒意。

禍蚺的屍體還在沉在潭水之間,蛇鱗折射的幽光讓巨大的蛇身像片詭異冰山,雲繁半睜眼,從禍蚺的屍體旁遊過,跟著蕭留年越來越往下。

蛇潭比她想像中的要深,禍蚺屍體很快離遠,四周的光線也逐漸消失,最後隻剩蕭留年的護體青光綻放的淺淡光芒,照不見前路。

一片渾噩黑暗,如同陷入無儘深淵。雲繁情不自禁摟緊蕭留年的脖子,除了冷以外,四麵八方似乎有無數怪力向她壓來,%e8%83%b8口後背都如鎮巨石,她有些喘不過來。

蕭留年已經麵色冷凝地停在黑暗之中,他已經感受到背上小丫頭急促的呼吸,可潭底有整個法陣的力量鎮守,他們要想出去就必需頂著這股力量。

他倒能撐住,但雲繁凡人之軀,就難說了。

瞧著雲繁的狀態,他心生退意,道:“罷了,你吃不消,我們還是再做打算。”

語畢他剛想往回遊,脖頸卻叫雲繁死死摟住,她的頭抵在他頸側,不停地搖著。

嘴裡含著鮫珠,又在水裡,她不好說話,隻能搖頭。

蕭留年轉頭,隻見她在水裡圓睜的雙眼,眼尾一縷紅,很是倔強地盯著他。他思忖片刻,斷聲道:“好,那你撐住!”話音未落,他雙手疾速掐訣,白皙的手指在水中翻飛如舞,青光大熾,

儘數籠在雲繁周身,他又往潭底遊去。

————

銀月高掛,月光籠罩著一片碧湖無波,可忽然間湖水劇湧,朝著某個方向旋轉,一個巨大漩渦出現在湖中央,不過眨眼時間,漩渦中心飛出一道人影,如同流星般掠到岸邊。

“雲繁?!”蕭留年顧不上渾身濕透,一落地就將背上的孩子放下。

小丫頭已經站不穩,才剛倚入他懷中,立刻“哇”地一聲朝前吐出一口血,沾著血的鮫珠隨之滾落地麵,觸目驚心。她委頓於他懷中,煞白的臉,殷紅的唇,一雙眼又紅又水,像要哭似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是被潭中陣力傷了臟腑。

蕭留年自責不已,不由分說將手貼上她的眉心,又道:“按我說的做,你放輕鬆,無思無念無慮,致虛極……”

一股渾厚的暖流自他掌心流進她眉間,經識海化入經脈,刹時間,她因水中巨力而翻攪的臟腑漸漸平靜,體內的刺疼和冰冷都隨之緩解。

這不是靈氣,是他修行多年的仙力。

他在用他的仙力替她療傷。

可她修的是魔功,就算眼下功力暫失,化作幼童模樣,但魔體仍在,仙魔相斥,難以互融,源自浮滄山的純正仙力是會對她造成影響的。

雲繁微蹙眉心,正想推開他的手,可意料中仙魔相斥的情況並沒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源自四肢百骸的舒坦,就像很多年以前她築基時所感受到的……

他的仙力不僅被她完全吸納,竟還帶來築基的感覺,這十分古怪,要知道,她百餘年前就已結成魔丹,早就過了築基期。

這個偶然發現讓她暗自心驚,還沒想出原因,蕭留年見她臉色好轉,已收回手。

“以後,不可再如此逞強了。”蕭留年拭去她臉上血跡,又道,“不過此事也怨我,太過托大,累你至此。”

雲繁回神,暫收心底疑惑,看了看四周,問他:“留年哥哥,我們這是離開蛇淵了?”

蕭留年點頭,又望望天際星辰,回道:“出來了,此地應是冥山南麵的飛鳳山,再往南走幾十裡,就是飛鳳鎮。”

話音未落,他腰間傳音玉青芒疾綻,他祭起傳音玉。玉內傳出好幾段傳音,有男有女,皆為他的同門,語氣驚急,想來這幾日與他失去聯係,都在憂急他的安危,他便挨個回複過去,沒有落下任何一個人。

過沒多久,就有人傳回音訊:“謝天謝地,大師兄你總算有回音了,可急死我們了。我們這裡一切皆好,冥山六洞已被攻下,誅殺冥山老魔三人,擒餘孽十九人,其餘低修遣散,師叔正帶著我們滌清冥山魔氣,現下已差不多了,再兩日就可趕往飛鳳鎮與師兄會和。”

知道自己的同門安好,且已完成師門交托任務,蕭留年麵露笑意,溫和地同那人說了兩句,約定飛鳳鎮會和。

飛鳳鎮離此不遠,蕭留年不想耽擱,早點到凡人城鎮,就能早點給雲繁尋個舒適的落腳地,以便養傷。如此打算著,他召出石守,將雲繁放在石守巨大的掌心上。

“我們去飛鳳城。”簡單一語,他帶著石守朝南掠去。

隻聞隆隆幾聲,石守捧著雲繁拔地而起。

幾十裡的距離對修士來說,不過眨眼而已,雲繁一個囫圇覺還沒睡上,二人已至飛鳳鎮附近。因恐驚擾凡人,一行人離城三裡便落下雲頭。

天色已晚,城中隻剩寥寥燈火,夜風微涼,雲繁披裹著素光緞半躺在石守掌中假寐,心裡繼續琢磨起自己身體吸納蕭留年仙力之事。

正百思不解之際,四周林風忽變,深沉夜色中傳來兩聲聽不真切的呼喊,她睜了眼。蕭留年腳步已停,神識鋪展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朦朧月光夜籠著不遠處的密林,草木搖曳,似張牙舞爪的惡獸。黑黢黢的密林內不到半裡的地方,有人慌亂地朝著林外奔逃,身後是道看不清真容的黑影,鬼魅般追著那人。

沒跑幾步,那人便絆到枯木摔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已經襲到身後的影子。

眼見那人將被黑影吞噬,卻聽“砰”地一聲巨響,黑影似狠狠撞上無形之牆,慘叫一聲被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