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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仙 落日薔薇 4278 字 6個月前

尚可保證。

三年後,她被老道以三十枚下品靈玉的價格賣進%e5%aa%9a門天嫵。

那是她第一次踏足修仙界,雖然是個%e5%aa%9a門,她依舊被迷了眼。天嫵的仙君見到洗淨後的她,為她容顏所驚,有意收為弟子,便將她留在身邊悉心教養。

她在天嫵上的第一堂課,不是天地靈氣,不是運氣打座,而是武器——一個人的武器。

眼睛是武器,淚水是武器,語言是武器,甚至就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是武器。

這武器,無關男女,是人與生俱來的本錢。

而她幸運,本錢非常足。

她學會如何哭,何時哭,怎麼哭最美,怎麼笑最動人,眼神眉毛乃至嘴唇,任何一個細微表情,要如何打動人心;學會如何騙人,如何將謊話和情話說得動聽無比,卻心如冰石……

再後來,教她修行的仙君被仇人焚去元神,天嫵如鳥獸散,她被天嫵仙君的仇家帶走,在那人身邊呆了三個月,最終用在天嫵學到的東西殺了對方,算是報答天嫵仙君這半師之恩,而後奪了那人秘寶,從此踏入仙途,成為西洲散修之一,以山“幽瀾”自號。

她學會了如何打動人心,卻不想成為取悅他人的玩意兒。

要做,就得做那個被彆人爭相取悅的人。

神仙不救世人,要想救自己,那就成仙,亦或為魔。

綿長的回憶至此終結,她心裡想的,和嘴裡說的,並不是同一件事,但這並不妨礙她顛三倒四的童言童語俘獲蕭留年的憐憫與溫柔。

蕭留年自她略為混亂的表達裡聽出曆曆在目的畫麵,那些回憶,如同烙痕痛烙在心,卻又被時間磨得麻木,不再大悲大慟,化成日複一日的沉默。

難怪,她在生死關頭之時,顯得那般安靜,與祭台上其他孩子的慌亂截然不同。

他垂眸輕歎,一手摟著她的肩,一手已經替她接下烤魚的動作,慢條斯理地翻烤著魚,不用法力,不用道術。

“好了!”雲繁忽一拍雙手,甜甜笑起,拉著他手把魚往回收。

魚已經被烤得外皮焦黃,酥香四溢,她深嗅一口,把魚遞到他麵前。蕭留年看著她饞蟲大作卻仍舊先把魚送到自己麵前,溫柔一笑,向烤魚彈彈指,魚肉魚骨便自動剝離,他再用洗淨的草葉裝好魚肉,遞回雲繁手中:“喏,你吃吧,我不餓。”

雲繁瞅了他兩眼,捧起草葉,開始小口吃魚。

魔修與他們這些清心寡欲的修士不同,重欲——人存於世有七情六欲,這欲,不單是男/歡女愛,味欲亦是其一,酒肉葷素皆不忌。

雲繁雖能辟穀,卻未拋味欲,加上西洲本就是魔修散修群聚地,同那些人打交道,喝酒吃肉必不可少,她可不像蕭留年這般自律。

自己親手烤的魚,雖然沒有佐料,但蛇淵深溪裡生的魚兒,肉質本就緊致鮮美,慢火炙烤後倒也鮮香非常,勉強可以入口。

蕭留年見她吃得雖慢卻極香,一口接一口,眉梢眼角透出難得的歡快,情不自禁問道:“好吃?”

雲繁不答,隻用手撚了塊帶皮的魚腹肉,喂到蕭留年唇邊,眼巴巴地看著他。對上她的目光,蕭留年破天荒張開唇,就著她的手找下那塊魚肉。

魚皮酥脆,魚肉鮮嫩,確實好味道,再飲一口山泉水,%e8%83%b8口油然而生一股閒雲野鶴幕天席地的愜意來,最是自在便是這口難得的人間煙火。

蕭留年品著魚,看著小丫頭,忽問道:“雲繁,你那日為何要推開你身邊的小同伴?”

生恐她記不清,他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那日在祭台上,禍蚺來襲時,你推開的人。你為何……推開他?”

雲繁埋在草葉裡的頭抬起,望向他平靜的眼,剛想隨意編個理由回答,卻見他眉宇間透著不同往常的溫柔,裡邊夾雜著幾分探究與審視,她猛地收口,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並非隨口而問,而是在考校。

蕭留年等了許久,並沒從她嘴裡聽到“救人”這類的理由,他隻看到她蹙了眉,很苦惱地開口:“我……不知道,大蛇來了要吃人,我就推開他……”

“可你推開他,你就會被大蛇吃,你還要推嗎?”

她更苦惱了,像學堂麵對夫子背不出詩的幼童,皺著臉道:“不……不推吧,我不知道……”

蕭留年不語,繼續盯著她,片刻後,他眉間探究散去,化作更深的溫柔。

五歲的孩子,尚留赤子心,所行皆出自本心本能。

這個答案,是最好的。

雲繁瞧著他的神情,知道這個問題算是過去了,卻聽他又問:“小雲繁,你要不要隨我回浮滄山修仙。”

浮滄山收徒,品行擺在首位。

饒是雲繁,也因他一句話而瞪大雙眸陷入驚愕。

修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他在邀請一個魔修入仙門。

“入了浮滄仙門,你就不必再受顛沛流離之苦,就可以修習無上仙法……”見她發愣,蕭留年開始解釋。

天知道浮滄仙門的盛名之下,多少凡人爭破腦袋也未能入得仙門,而如今他卻需要如此邀請一個五歲的連靈根都不知道的孩子。

“留年哥哥……”雲繁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我進了浮滄仙門,以後就能常常看到你,跟在你身邊嗎?”

她問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蕭留年亦是一怔,而後點頭:“可以。”

“好,我跟你回浮滄。”

雲繁甜甜笑了。

第8章 福星

答應蕭留年去浮滄山可不是雲繁被男色迷昏了腦袋的決定,蕭留年的提議給了她一個原本沒有想到的可能性。

她在幽瀾山重創徐蓮清,以徐蓮清那睚眥必報的脾性,定然要對她斬儘殺絕的,再加上她在幽瀾山存放仙寶的秘庫封的是血靈印,除她本人親自開啟外,任何外力強入都會讓幽瀾秘庫化為灰燼,是以徐蓮清和曲弦二人都不可能放過她,找到她隻是時間長短問題。

除了療傷之外,找到一個合適的蟄伏地也是她如今當務之急,而比起蛇淵,毫無疑問,浮滄山是個更加安全的地方。有浮滄仙氣的遮掩,那二人不可能發現她的氣息,再怎麼絞儘腦汁,也絕無可能想到她會遁入仙門。

一個魔修入仙門。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她情不自禁興奮起來,以至於後麵幾天時間,看蕭留年越發順眼了。

時間又過兩日,二人已越發熟稔,蕭留年照顧起雲繁來也越發得心應手。

“留年哥哥,這些是什麼?”雲繁坐在山洞的蓮台上,蕩著腿問他。‖思‖兔‖在‖線‖閱‖讀‖

蕭留年正站在洞中央,天色漸晚,屋外霞光淺灑,在他白皙的麵龐上抹了層淡橘光芒,眉眼便都透著暖意。他的身前浮著沙泥和水捏成的山巒,赫然便是個微縮的蛇淵燙樣。兩天時間,他夜裡療傷,白天外出查探,已將整個蛇淵都查探清楚。

山巒上用紅泥做了標記,雲繁數了數,共有四十八處位置。

這些位置,應該是蕭留年找出的陣眼所在位。

“這是蛇淵地形,紅泥乃是此地所設禁製的法陣陣眼。”他的心情似乎不錯,眉間自信十足,憑添風采。他說了兩句,便見雲繁已跳下蓮榻跑到燙樣前,踮著腳尖不住往上跳,想要看清燙樣,他低聲一笑,俯身熟練地抱起她。

雲繁正在吃他從外頭摘回來的小靈果,指甲蓋大小紅彤彤的一顆顆長成串,放到口中一咬就爆汁,汁水甜帶微酸,蘊有淡淡靈氣,正適合她這樣的小孩兒吃。她已經吃得兩手通紅,連唇上、頰上也沾了不少汁液,看得蕭留年又搖搖頭,用手指抹去她頰上沾的一抹紅,又笑她:“饞貓,吃慢些。”

回答他的是雲繁喂到他唇邊的靈果與甜甜的聲音:“哥哥也吃,甜的!”

小姑娘的眼眸與目光都有讓人無法拒絕的魔力,蕭留年不知不覺間心軟,抿下靈果接受她的好意。

見他吃了自己的果子,雲繁滿意地露出唇邊兩點梨渦,回頭指著燙樣明知故問道:“什麼是法陣眼睛?山也有眼睛嗎?”

蕭留年失笑:“不是眼睛,是陣眼。修士布陣,一般需要以靈器法器、符籙、法幡等物,乃至修士,按特定圖形擺放或站立,調動四周山川天地間的五行靈氣,來完成法陣布置,這些用來調動天地靈氣的法物,便稱其為眼。”

語畢,他又道:“這些細說起來就複雜了,日後你進了浮滄山,能學到更精深的。”

因雲繁年幼,他儘量簡單直白地向她解釋,但即便如此,這些東西也不是一個五、六歲孩子能領會的。

她卻小大人般點點頭,好奇道:“這些眼睛……像星星。”

雲繁倒是很願意聽蕭留年多說些關於法陣的內容,她進入修仙界本就屬機緣巧合,這一路摸爬滾打走過來,全憑一個“悟”字,做為一個散修她沒拜過師父,靠的都是自己領悟,但修仙一途,雖然看中悟性與天賦,可修仙本就是凡人不甘輪回與天地爭鬥,並非真的仙人,千萬年演變至今,自然發展出無數專精——煉符、煉丹、煉器、煉寶、製陣……皆是智慧積累,有前人傳承,總好過一個人瞎子摸象。

就好比法陣,她雖然看得出此地布有禁製,但要想像蕭留年這般真正看出其中門道,那就困難了。在雲繁看來,散修與名門弟子間的巨大差距便體現在這裡,世人都道入得名山仙門可得宗門資源支持,丹藥法寶靈物取之不儘,然而這些東西於她而言,可搶可奪可爭可探,總有一千種辦法可以獲取,唯有宗門那經曆千萬年歲月的積累傳承,無法爭搶奪取。

今日,她在蕭留年身上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這個差距——他是名門弟子,自小受過正統仙門傳授,除自身主修專精外,不論是法陣、符籙、器寶等均有涉獵,那見識自非尋常修士可比。

聽到雲繁的稚語,蕭留年不禁又笑出聲:“小雲繁看得不錯,就是星星。”

語畢,他揮袖輕掃,燙樣上的紅點忽然綻起光芒,光芒投射到洞頂,竟化作一幅星圖。

雲繁抬頭,靜靜看著洞頂星辰,耳畔再度響起蕭留年的聲音。

“此乃十二星次圖,黃道十二星次,分為星紀、玄枵、娵訾、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他隨意指了一處星次圖給雲繁看,又問她,“聽過叁商兩不見的典故嗎?”

雲繁點下頭。

相傳五帝之一的帝嚳有子實沈與閼伯,兄弟二人不睦,常動乾戈,故而將實沈遷至大廈,主參宿,遷閼伯至商丘,主商宿。兄弟二人再不相見,叁商二星也永不相見,後世便以叁商二星比喻親友隔絕,兄弟相叛,永世不見。

典故她雖聽過,卻不知叁商二宿的位置。

“那是叁宿,落於實沈,同時在二十八宿中屬白虎七宿;那是商宿,落於大火,二十八宿中屬蒼龍七宿。”蕭留年繼續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