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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夕寧:……

崔慕禮:……

謝渺:佛祖救我,我真機智。

*

崔慕禮與崔夕寧一道來,一道離開。

回去的路上,崔慕禮不動聲色地打探,將謝渺之前為孫慎元的出謀劃策探得一清二楚。

一環扣一環,可謂是邏輯緊密,天衣無縫。

有趣。

他饒有興味的神情落入崔夕寧的眼裡,便覺得有些東西藏都藏不住。

“二哥,你對阿渺……”她猶豫地開口。

崔慕禮挑眉,好整以暇問道:“很明顯嗎?”

都改叫阿渺了,還不明顯?

崔夕寧再問:“你當真……?”

崔慕禮頷首,“當真。”

崔夕寧仿若吃進一斤的秤砣,顯得心事重重,想了想,委婉地道:“阿渺好像變了。”

崔慕禮道:“所以,便需要二妹多加用心。”

二哥的意思是……

崔夕寧不確信地看向他,卻見他目露肯定,似乎在講:你,懂,的。

*

與崔慕禮道彆後,崔夕寧腳步一轉,返回了海花苑。

謝渺正坐在書案前對著經書出神,見她回來,未顯過多訝異。

“坐。”

崔夕寧站著沒動,雙眸低垂,黯聲道:“阿渺,都是我不好。”

謝渺道:“你確實太魯莽,幸虧今日撞上的是崔慕禮,若換成其他人,孫慎元的努力豈不是白費?”

崔夕寧乖乖聽訓,“是我考慮不周。”

“不過再忍半個月。”謝渺道:“這半個月裡,你們彆再見麵。”

崔夕寧欲言又止,“二哥那邊……”

謝渺道:“他既然開口說願助你們,那便不會摻假,你耐心等著吧。”

崔夕寧覷著她的臉色,小心道:“阿渺,我瞧二哥對你,好似跟以往有些不同。”

謝渺泰然自若,道:“哦,興許是看我腦袋清醒了,犯不著再故意疏遠我。”

崔夕寧沒料到她說話這麼直接,喉嚨一卡,乾巴巴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二哥他明顯對你——”有親近的意思啊!

謝渺沒讓她說出下半句話,轉移話題道:“你明日要去見辜三公子?”

“對。”崔夕寧憂心忡忡,“母親已經生疑,我隻得赴約。”

謝渺道:“你彆擔心,那辜三公子是個明白人,絕不會為難你。”

崔夕寧很懷疑,“是嗎?”

謝渺道:“是。”

崔夕寧終於展露笑顏,不過一霎,便又凝重道:“阿渺,你若不願意,我就請二哥彆插手此事。”

她想清楚了,二哥對阿渺有意,但阿渺如今明顯對二哥無感,若真的隻能二選其一,她必定選阿渺。

謝渺心領了她的好意,打趣道:“崔慕禮在崔老太傅麵前說的一句話,頂的上咱們半年的努力,有他幫你和孫慎元,不知道省了我多少功夫,傻子才推拒他的幫忙。”

崔夕寧不解,“可你不想跟二哥有過多糾葛。”

謝渺不鹹不淡又理直氣壯地道:“他是你二哥,幫的也是你,跟我有何關係?”

崔夕寧:……

不,有關係,承了二哥的情,她就必須得還。

第58章

有崔慕禮的加入, 計劃以異常順利的節奏向前推進。

孫慎元參加稷下學會辯論,雖未拔得頭籌,卻以精彩迥殊的論點、妙語如珠的口才獲得眾人矚目。正巧當日崔慕禮陪崔太傅一起旁聽, 見崔太傅對其頗為欣賞, 便向崔太傅引薦了這位羅尚書的門生。

崔太傅乃天子之師, 年輕時亦曾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他見孫慎元博學多才, 氣質端方, 又是剛正不阿的羅尚書新收的門生,不禁起了惜才之心, 特邀他改日來崔府做客,以文載道,共同磨礱鐫切。

崔府經曆數朝, 浮沉幾載, 仍能保持不敗之姿, 離不開“襟懷坦白, 識才尊賢”八字。廉頗老矣, 後輩當繼, 崔太傅能為崔慕禮做的, 不過助他啟明,多結交一些誌同道合之士。

名利之境, 若想堅守本心,當嚴於律己, 朝督暮責。道路且長,有同行之友, 豈不快哉?

孫慎元這邊不提, 再說崔夕寧。

她奉父母之命與辜三公子會麵, 辜三雖身有殘疾,卻相貌堂堂,唯獨性格過分淡漠,二人相處,竟然雙雙冷場,好不尷尬。

尷尬之餘,崔夕寧又感到小小欣喜:想來這辜三公子未看上自己。

這倒是她猜錯了。

辜三比崔夕寧更為清楚,他的婚事是一樁交易,根本不在乎娶得是誰。見到崔夕寧後,少女靈秀慧雅,叫人不自覺地心生好感,暗暗預想,或許與她成親不算太糟。

然而他生性敏[gǎn],察覺到崔夕寧的不願,隱隱失落後自嘲想道:她看不上他這個瘸子本在情理之中。

故冷漠自持,不願丟了臉麵。

兩廂回府,各自言明對此婚事無意。右相夫人和李氏見他們態度抵觸,規勸無果後,隻能著手準備下次會麵,期待二人能生出些許好感,成就一樁喜事。

一個不願娶,一個不願嫁,再媒妁之言,也不能將兩個完全無意的人摁著過日子啊。

先培養感情,培養感情!

*

任右相夫人與李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也抵不過崔慕禮不動聲色地推波助瀾。

孫慎元在拜訪崔太傅時,“意外”在花園偶遇崔家二小姐崔夕寧,替她趕走蜇人馬蜂;崔夕寧在給祖父請安時,撞見崔老太傅與孫慎元一同下棋,忍不住出言提醒,助他小贏半子;孫慎元拿著新作丹青來向崔老太傅請教,“正巧”崔夕寧在奉茶,點評道:雖筆精墨妙,卻無點魂之意,憾也!為此,二人當著崔老太傅的麵,又是一場切磋。

……諸如此類。

過得一段時間,崔夕寧忽然哭著跑去找崔老太傅,隨後崔士達匆匆忙趕到太傅院裡,旁人不知他們談話內容,隻隱隱聽見崔老太傅的怒斥聲,崔士達先時還有低弱狡辯,到後來便隻沉默受訓。

隨後,李氏不再跟右相夫人走動,崔夕寧也無須再跟辜三湊到一桌。

謝渺忍不住對崔慕禮的手段拍案叫絕。

瞧瞧,狀元出手辦事,果真是非同凡響。如今崔夕寧和孫慎元的事情不說十有八九,也是有模有樣。

對此,謝渺表示:舒坦。

有崔慕禮全權負責此事,她根本無需操心,說不定哪天午覺醒來,便能聽到他們二人定親的好消息。`思`兔`網`

她掐指一算:紙坊穩定,巧姑有方芝若照看,崔夕寧與孫慎元好事有望,而謝氏臨盆在即……

再等等,等謝氏生下弟弟,等她了結前塵,便是真正功成身退的時刻。至於定遠侯府與崔府將來的禍事規避,簡單,傳信給崔慕禮就是。

能者多勞嘛。

*

能者崔家慕禮,的確很忙。

定遠侯與世子離京前,崔慕禮設宴踐行,周氏父子三人及鄒遠道均給麵子的到場。

席間,定遠侯與鄒遠道把酒共憶當年。彼時二人年輕力壯,並肩上戰場,揮刀殺敵,好不酣暢淋漓!一晃眼,三十餘載如雲煙而過,道不儘的千言萬語,不過如詩所言——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①

壯誌難酬,英雄遲暮,逃不開的嗟歎悵惘。

三位小輩亦有離彆之愁。

周念北自小跟隨定遠侯上陣殺敵,成親後妻兒同留北疆,愧未對母親儘孝,唯有叮囑幼弟周念南,請他對母親加倍用心。

周念南眼眶微紅,笑著應承,“大哥放心,我會照顧好母親,倒是你和父親,打北狄蠻子時要處處小心,注意安全。”

周念北爽朗地道:“這十年來,北狄蠻子被我們周家軍壓在地上打,早已不成氣候,我看用不了幾年,我與父親就能班師回朝。”

北狄人多為遊牧民族,並未統一王朝,仍以部落的形勢群居草原。他們不僅對大齊國土虎視眈眈,部落之間也常有資源爭奪,隔兩三個月便有一場爭鬥,長期下來,部落之間水火不容,有何資本去對抗大齊的精銳兵力?

周念南好奇,“他們中間沒有厲害的能將嗎?”

周念北道:“北狄部落眾多,之前以阿巴貢、碩特和單爾土扈三大部落最為壯大,然而他們內鬥嚴重,三年前,阿巴貢被碩特殲滅,碩特的首領那莽意圖統一北狄,豈料他的心腹羅旱與單爾土扈的王子那紮彆勾結,一夜之間殺光了碩特的所有族民。紮彆本想以此為功績獲得父親那兒岱的認可,但那兒岱以紮彆心狠手辣為由,稱他不堪為儲,處死了羅旱,將他驅逐出了部落……”

一直沉默的崔慕禮忽然開口:“然後呢?”

周念北喝了口酒潤嗓,又道:“紮彆自然心有不甘,他勾結了其他勢力在食物裡下毒,將他父親與妻妾兒子們全部殺害,但他也沒落著好,當場被人割喉而亡。”

周念南聽得入神,酒杯舉到一半都忘了往嘴裡送,“所以,單爾土扈也消亡了?”

“非也。”周念北慢悠悠地笑了一聲,“那兒岱的兒子們都死光了,卻留下了幾名公主,其中三公主年方十五,名叫珠可沁,據說天姿絕色,單爾土扈的長老們將她推舉為首領,更向薩滿之神宣誓,稱將永世追隨效忠於她。”

周念南嘁了一聲,神色鄙夷,“十五歲的小公主當首領?不過是老家夥們的傀儡而已。”

崔慕禮卻道:“倒也未必。”

周念北頗感興趣,“此話從何說起?”

崔慕禮道:“我雖未去過北狄,卻對單爾土扈的幾位長老們耳聞已久。他們曾是草原上最驍勇善戰的勇士,對那兒岱忠心耿耿。那兒岱既已身死,他們本可樹倒猢猻散,卻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宣誓效忠珠可沁……尤其是對薩滿之神宣誓。要知道,草原人信奉薩滿之神,絕不會輕易以其許諾。”

周念北之前從未注意過這等細節,聞言沉%e5%90%9f片刻,神色多了幾分鄭重,“回到北疆後,我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查查這位小公主的底細。”

“無事最好,有事便能加以防範。”崔慕禮道:“念北兄和侯爺身處邊關重地,任何細節都不能掉以輕心。”

周念北點頭稱是。

按理說,周念南與崔慕禮二人性格不同,理念有差是司空見慣。大部分的時候,崔慕禮考慮比較周全,周念南心服口服,但此一時彼一時,周念南這會隻想反駁他幾句。

他雙手抱在%e8%83%b8`前,往椅背一靠,懶洋洋地掀眸,“一個小姑娘都值得你忌諱?崔二,你幾時變得如此膽小如鼠?”

崔慕禮不受影響,依舊語調沉穩,“念南此言差矣,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勝,不管對手再渺小,我們也當鄭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