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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壓枝低 蓮卿 4284 字 6個月前

,讓他頓覺渾身發麻,十分不適。

待利維走到了前麵,白靜秋拉住許言禮慢了兩步,輕聲道,“還是彆摻和這事了。”

“行。”

許言禮答得十分痛快,白靜秋這才放下心來,與其相攜上樓。

二樓的樓梯位於中間,一轉臉能看到段雲瑞三人落座在右側的咖啡廳內,許言禮略快了一步攔下了利維,笑道,“我在這兒酒吧裡存了瓶好酒,想請利維先生幫忙品鑒品鑒。”

利維是個聰明人,他立刻領會了許言禮的眼色,略微不舍的又朝咖啡廳瞧了一眼,轉身朝左邊走去,“我懂,好酒要慢慢品。”

許言禮幾人轉而去了酒吧,一直暗暗關注他們的林知許暗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下,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靠在了高背椅上。

想來也是,段雲瑞與許言禮今日各自都有朋友同在,不對付的兩個人當然還是遠離點好。

放寬了心,林知許這才有多餘的心思打量起四周,暗暗驚歎若不是知道來賭馬,還當是到了什麼高級餐廳。

可這上頭雖然寬敞,卻也是不可能跑馬的,左右也隻見了一些吃喝玩樂的場所,儼然一個俱樂部。

林知許看了看眼前黑黢黢的咖啡和甜膩的奶油蛋糕,隻端起清水喝了一口,耳邊全是段雲瑞與梁雍培關於證券、債權之類的詞,這些詞他略知一二,可組合起來卻是聽不懂了。

又嘗試聽了一會兒,林知許乾脆放棄,這二人能在他麵前這樣大喇喇討論,必然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實在不必廢這個氣力。

“少爺,馬呢?”

沉浸在工作中的二人被陡地打斷,二人俱是一怔,而後梁雍培先笑道,“與你一聊起來就是工作,差點忘了今日是來乾什麼的了。”

“他是小孩子脾性,隻惦記著馬。”段雲瑞笑中帶著一絲寵溺的縱容,指了指林知許身後的窗戶,“現在還未到開始的時間,不過從那邊能看到馬場。”

林知許眼睛驀然一亮,不用等他開口,段雲瑞就道,“去看吧。”

“還真是位至純至性的。”梁雍培將目光從趴在窗邊的人身上收回來,“段先生好福氣。”

段雲瑞笑而不語,端起咖啡輕抿後轉而聊起了其他,梁雍培頓了頓,順勢接下了話,不再談論林知許。

林知許伏在窗邊,是當真被樓下的景象所震撼。

原來自己所在的大樓後麵是一個堪稱龐大的環形跑馬場,看台上已是人頭攢動,人卻還源源不斷地自幾個入口湧入。

畢竟對於普通的平民來說,進了賭馬場,就算你不買也能觀看比賽,買了也豐儉由己,無傷大雅,頗有樂趣。所以每到比賽日,說是萬人空巷也不為過。

忽而肩上一沉,進來時被侍應生脫下的外套披在了身上,林知許眼中閃過一絲慧黠,蓄意握住了肩上還沒來得及撤回的手。

若在後麵看,反而像是段雲瑞舍不得放開似的。

“這麼‘敬業’嗎?”段雲瑞乾脆順勢彎下腰,靠在了林知許的耳邊。

“這不是少爺想要的嗎?”林知許歪過臉在這掌上蹭了蹭,“還是需要再過分些?”

“這裡的確有適合再過分一些的地方,但……”段雲瑞睨向窗外,“馬賽要開場了。”

出來了才知道什麼叫人山人海。

二十層的階梯看台上已看不到台階原本的顏色,就連過道都也塞得滿滿的,更彆說已經關門的入口處,也扒了不少沒能進來的。

林知許不用去和那些人擠,他們由侍應生引領著,自咖啡廳一旁的通道出去,直接就到了相應的貴賓席,是視野最佳的位置。

今日雖冷,卻是麗日當空,清風拂麵,當真是一個賽馬的好天氣。一共三十個貴賓包廂並非封閉,包席位之間間隔的是一道高高的木柵欄,能看到隔壁也布置好了酒與糕點,但人還未到。

段雲瑞仍與梁雍培聊著,林知許從桌上拿起一支單筒的望遠鏡,新奇地放在眼睛上尋了半天,才對上了遠處的馬廄,瞧見了裡頭噴鼻踏蹄,蓄勢待發的駿馬。

“先生,您想押哪匹馬?”

林知許忙放下望遠鏡,隻見眼前出現了一張卡片,上麵書寫的是他們這個包廂的號碼,下頭標有八個數不知所措地抬起目光,求救似的看向段雲瑞,侍應生很機靈,立刻將卡片送到了段雲瑞身旁。

林知許滿心以為段雲瑞會隨意替他填上,卻沒想到他的筆尖停留在卡上,抬頭問他,

“剛才瞧了半天,瞧上幾號了?”

“幾號……?”林知許做茫然狀,“白色的那個,不知道幾號。”

段雲瑞笑笑,低頭書寫,林知許看著筆尖在卡片上沙沙作響,心頭生出了些許興奮,倒真想快些知道,自己選的這匹馬會不會贏。

他再次拿起望遠鏡,正欲再看看那匹漂亮的白馬,餘光之中卻有人影晃動,是隔壁包廂的人到了。

卻讓林知許渾身的血液幾乎凝固,望遠鏡一晃,差點脫了手。

隔壁的人也看了過來,目光卻並未在林知許身上停留,而是通過木柵欄的縫隙與段雲瑞對視,含笑頷首。

這人,正是桐城的軍閥司令,謝天武。

第56章 父親

林知許當然知道是巧合,可這巧合簡直如同天賜!

此刻震耳欲聾的喝彩聲霎時間響徹蒼穹,隨著馬兒在賽場上疾奔,每個人都在大聲地喊著自己所押的號碼,林知許敏銳地發覺了段雲瑞投向自己的目光,便也不再分神,興奮地盯著自己押下的那匹白馬正在與另一匹棗紅馬正在激烈地爭奪著首位。

不過他很快就垮下了肩膀,那匹漂亮的白馬不僅沒贏,最後反落在了第四名,頗為泄氣。林知許不甘心地伸頭去看了下段雲瑞的押注卡,心頭不由得泛起了酸。

“怎麼還生氣了?”段雲瑞靠近他,語氣裡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這讓林知許心頭更為忿然,指向了押注卡,

“少爺知道哪匹馬會贏,還要我選。”

“我雖贏了,你卻輸了,橫豎都是我花錢,我不也等於沒贏?”

林知許微怔,這話竟也沒錯。

有梁雍培在旁邊,林知許不好再開口爭辯,隻得忿忿看了一眼自己的押注卡,悶聲道,“少爺,我剛才水喝多了。”

“那讓侍應生帶你去。”

“不用。”林知許看了眼梁雍培,他正站在看台邊上,拿著望遠鏡專注地看第二場正準備出場的馬匹,低聲道,“來的時候我就去過一回,知道在哪兒。”

段雲瑞聽到身後玻璃門關上的聲音後,這才從大衣兜裡掏出了他那個小羊皮的煙盒,衝梁雍培笑道,“你不抽,我就不讓你了。”

梁雍培這才有些驚異道,“我才發現,你今日一直沒抽煙。”

“嗯。”回應在淡淡的白霧裡,風一吹,更顯得稀薄,“他有哮症,發作了麻煩。”

“司令。”

隔壁的聲音傳來,人影晃動,段雲瑞與梁雍培同時望過去,見是謝天武起身似乎是要進去,倒也未在意,而後段雲瑞拿起了自己麵前的望遠鏡,看向遠處已經準備好的馬匹。

“先生,請您押注。”

“嗯,這兩張都拿給我。”段雲瑞掏出鋼筆,想了想,在兩張押注卡上寫下了兩個不同的號碼。

跑馬廳的盥洗室自然是十分豪華,進來先是一間盥洗室,外頭還有位捧著一托盤乾毛巾的侍應生,裡頭才是如廁的地方。

隨著外麵的侍應生忙欠身問好,躲在隔間裡的林知許繃緊了神經,掩口輕咳了兩聲後,又咳了一下,而後便低下頭,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隔間門下那道不算太寬的縫隙上。*思*兔*在*線*閱*讀*

皮鞋底踏在地磚上略顯清脆,一步步地,仿若壓在跳動的神經上,越靠越近,直至停在了隔間外麵。

隔著薄薄的一個門板,內外的兩隻手同時放在了黃銅把手上,林知許屏住呼吸,從新將天真裝飾在眼中,哢噠一聲,他擰開了鎖扣。

“父……”

幾不可聞的聲音依舊被門外嚴厲的眼神所打斷,林知許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看來你伺候的不錯。”聽似在誇讚,可聲音卻異常冰冷,“連賭馬都帶著你,旁的事恐怕也不少吧。”

林知許被謝天武放在身邊養了十年,又豈會聽不出言外之意,他清楚,這是在責難他一直未傳消息回去。

“兒雖伴其左右,可始終捉摸不透,不敢妄動。”林知許輕聲且迅速道,“董媽剛來,我慣以與下人們不太接觸,獨與她親近不妥。

“另外還有一事,段雲瑞好似將我當做了許言禮的棄子,我順勢應了這身份。”

這個消息顯然讓謝天武十分意外,昏暗的燈光下,他扶著門框微微彎下腰,死死盯著林知許的眼睛裡,每個跟血絲都好像脹滿了審視與不滿,“你是說,他並未完全信任你。”

“嗯。”林知許遲疑了下,輕聲應道,他明知道現在謝天武不會對他怎樣,可深入骨髓的懼怕讓他仍帶有細微的顫音。

“嗬。”謝天武笑意漸起,隻是這笑浮於眼底的黝黯之上,更顯陰森,“那讓父親幫幫你吧。”

林知許眼瞼微跳,還未開口,卻突然聽到了侍應生問好的聲音。二人同時神色一凜,不過轉瞬之間,謝天武已閃身進了他特意半開著的隔壁門內,在腳步進來的同時,他已輕輕扣上了隔間的搭扣。

“咦,少爺你也來了。”林知許推門而出,聲音中帶著一絲意外的驚喜,笑靨粲然,絲毫不見剛才的惶然之色。

“這麼久,還當你迷了路。”

“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

“現在怎麼樣?”

“好多了。”

“上午吃了什麼?會不舒服。”

本還在應答著的林知許突然警覺,怎麼今天的段雲瑞似乎問的比平時多些,後背忽地發涼,難道他是故意拖延時間,是想看盥洗室裡還有誰?

“我沒事了。”林知許拉起段雲瑞的手臂,“第二場開始了嗎,我還沒押注。”

“怎麼能不洗手?”林知許的手臂被反握,巨大的力氣甚至透過了皮膚,就連骨頭都發疼,腳步錯落,他踉蹌著被帶到了水池前,“不用擔心,你的卡我已經替你寫好,有的是時間。”

水嘩地被段雲瑞擰開,在同樣是黃銅打造的水盆裡如花般綻放開來,幾滴冰涼的水珠彈出,濺在了臉頰上。

林知許沒有去擦拭水珠,他低垂著眼眸,將雙手放進水中,心跳雖鼓動著耳膜,可他並未表現的太為急迫,而是如平常一樣來回揉搓,直到他將手抽出欲將水龍頭關上時,耳邊再次響起了段雲瑞聽似貼心溫和的聲音,

“怎麼不用下皂呢?”

已經被冷水凍得開始發紅的手指僵停在了水龍頭的上方,林知許指尖微顫,稍稍屏息,將手指挪到了一旁精致的皂盒上,正欲去拿,裡間一陣衝水聲傳來。

林知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