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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壓枝低 蓮卿 4306 字 6個月前

了膽的小獸一般驚惶回頭,一雙哭紅的雙眼明晃晃的,用力喊過的嗓子帶了些暗暗的沙啞,

“是誰……?”

他雖是問話,卻看得分明,那一步步走來的正是滿堆了笑意的丁春生。

第24章 蟄伏

幾乎沒過小腿的雜草伏倒在略顯急躁的步伐下,丁春生徑自朝屋子走來,直到他距離房門僅剩一步之遙才停了下來,停在了房門前。

陽光自背後而來,讓林知許看不清丁春生的神情,可那不斷起伏的%e8%83%b8膛所帶來的喘熄聲卻清晰可聞,

“這裡連電都不通了,住不得人的。”一開口,連丁春生也愕然於自己暗啞的嗓音,不自在地輕咳了兩下,“你……你有何打算?”

“打算?”林知許微微瞪大了雙眼,歪著腦袋想了下好像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道,“那裡不好,我不要回去。”

丁春生知道他指的是主屋,他當然也不想林知許回去,這麼一間偏僻無人的房子,做什麼都方便。

“阿林……!”帶著喘的輕呼隨著步子靠近,林知許腳下一踉蹌,看似無意卻輕巧地躲過了直直靠近的丁春生。

“春生哥,你是來幫我修房子的嗎?”穩住了身形的林知許眉梢帶喜,眼睛環過這間不算太大的屋子,“這張床我剛才推了下,差點兒塌了。”

一句話讓急火攻了心的丁春生冷靜了些,這破屋子裡每個角落都堆滿了厚厚的灰塵,連落腳都嫌棄,更彆說那張搖搖欲墜的木床。

“你等著,我去拿工具!”

急於獻殷勤的丁春生從白日忙到了天黑,實在看不清楚了才停了手,彆說腰疼到直不起來,就連手心也磨得又紅又疼,握拳都直發顫。

彆說動歪心思,此刻的丁春生滿心想的,就隻有自己的那張床,

“今夜好歹能睡人了,你歇著,我先走了啊。”

白日裡還好,這入了夜,鮮有人踏足的後院深處,廢棄多年的破敗房屋,無疑是個讓人心驚膽顫的地方。

丁春生的離開也帶走了僅有的一絲人氣兒,幽暗猶如一張細密的網從四麵八方籠罩而來,耳畔除了陣陣蟲鳴,便就隻有窗上映進來的,偶爾搖晃的樹影,形如鬼魅。

可誰也不知道,那個在眾人眼中定是在恐懼哭泣的人,露出的卻是異常輕鬆的神情。

比起那個亮得通透的房間,林知許覺得自己本就該屬於這種逼仄晦暗的地方。

青草清冽混合著泥土的腥氣隨著呼吸而來,林知許儘力地舒展著身體,帶著今日難得的,不再饑餓身體進入了來到棠園後第一個深眠。

許是覺得把他趕出了客房終於暢快了些,第二日清晨,康彩鳳倒也沒多為難林知許,任由他去尋了個饅頭,躲在角落啃食。

病愈後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肉又被消磨了差不多,可林知許骨量小,即使瘦也不顯得瘦骨嶙峋,一雙眼倒是顯得更大了些,琥珀色的瞳孔像是天生了一汪水在其中。

“呸,真是個狐%e5%aa%9a子。”康彩鳳暗啐了一口,她不是沒看出丁春生的心思,“天生伺候爺們兒的臟蹄子。”

林知許的眼中此刻好像隻剩了手裡的這塊饅頭,大約是有些乾,他吃得仔細,一點點掰著送進嘴裡。

眾人的注意力自然也不會總在他身上,康彩鳳咽下了粥開口道,

“老姚,少爺有消息嗎,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我也不清楚,少爺還沒捎信兒回來。”

“我就是怕少爺哪天突然回來,這肉啊菜啊的沒準備周全。”康彩鳳瞟了一眼專心吃饅頭的林知許,接著道,“這次帶著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少爺平時可從不出去這麼久的。”

“就是。”小杏忙不迭地接話,“少爺總忙著工作應酬的,從來也沒見避什麼暑,那地方這麼好嗎?”

“好了,不許議論少爺。”

姚管家製止了這場僭越的閒聊,而這時林知許將最後一口饅頭咽下,似乎是乾渴得受不了了,就著涼水喝了幾口。

而後在眾人注視的眼神中轉過了身,露出了乞求的眼神,可林知許的雙?唇顫了又顫,欲言又止。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走出了廚房,朝後門的方向走去,隻是在林知許背對他們的一瞬間,眸底慣有的怯懦迷茫便煙消雲散。

他當然不會乞求,自己故意在他們吃飯的時間前來討白眼,不過就是想聽那幾句關於段雲瑞的議論罷了。

半個月過去了,段雲瑞仍沒有回來的跡象,這對於他們之前所調查的習慣作風並不相符。

但父親已經明說,關於南橋之事自己不必插手,他現下所要做的則是竭儘全力留在段雲瑞身邊,找到那張皇陵地圖。

可這圖究竟在棠園,還是在段家位於鎮上的老宅,是段雲瑞在保管,還是他的父親。

林知許無從知曉,但絕不可輕舉妄動。

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順從地蟄伏下來,靜靜等待段雲瑞的歸來,不可旁生了枝節。

這些時日許言禮在家要悶壞了,聽父親說總統派了密員前來東南府進行暗中走訪,他手裡的兩家地下賭場被父親厲令停業,並且讓他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呆著不許外出。

原想著最多也就十天半月的,可誰知這一關就是一個多月,且不說損失了大筆的入賬,這手下和賭場裡衍生的各種營生都張著嘴等吃飯,他現在還得倒貼著往裡扔錢。

心思煩躁的許言禮目光落在了桌上角落裡的一瓶雪花膏上,那日他本打算將這小玩意兒送給白靜秋,卻沒送成。

在家裝了這麼久的乖總也差不多了,去戲園子聽聽戲總不算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記得差不多兩個多月前,戲班班主就跟他提過,說白靜秋年紀也差不多了,有好幾位都出了大價錢,試圖打探他的心意。他故意不置可否,就是想讓段雲瑞先出價,然後在萬眾矚目之下壓他一頭,將白靜秋競到手。

上次打人的事已讓他出儘了風頭,在白靜秋身上,絕不能再讓段雲瑞再占了上風。

長長的手指一勾,靜置了一個多月的雪花膏落入掌中,許言禮起了身,

“備車,去戲園子。”

黑色的轎車駛出了許家大門,拐了個彎就上了人潮如織的馬路上,車子不算快,在日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燥悶。

“少爺,後麵是不是有人在追車?”

司機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閉目養神的許言禮驚得幾乎彈坐起來,他迅速向後望去,這才明白為何司機會如此淡定,原來後麵的確有個人在追,但隻是個小孩兒。

“開慢點兒。”許言禮雙目微眯,凝了眼神,驀然繃直了身子,

“這是……蘅官兒?”

第25章 他被帶走了

“劉阿三不知道白靜秋是本少爺在罩著嗎,竟然也敢染指!”

車正向戲園子駛去,蘅官兒此刻正與許言禮一起坐在汽車的後排座上,頭回進汽車的他緊張的隻敢虛坐半個屁股,手也不知放哪兒好,死死抓著衣角。

“師哥他說了,說給少爺您去了信,您一定會來的,可是劉署長卻說您……說您不過是仗著父親那點兒蔭澤庇護,如今被關在家裡門都出不來。”蘅官兒偷瞄了一眼許言禮,餘下的話不敢說了。

“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市井出身的下三濫,如今也敢與我叫囂!”許言禮的臉色瞬間鐵青,脖頸上青筋畢露,雙目之中的陰狠讓蘅官兒打了個冷戰,嚇得幾乎語無倫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是他說的,不是我,不是我!”

“你說白靜秋他給我寫了信?”許言禮強壓下怒火,“我怎麼沒收到。”

“信是小人自己送到了門房手中,他說定然會給少爺的,您竟沒收到嗎?”蘅官兒聞言愣了下,反而如釋重負,紅了眼眶,“原來少爺是沒收到信,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不要師哥了。”

其實空等了這些天,白靜秋也已從滿懷希望到死了心,認了命。自打一早班主說今晚劉署長要來接他,白靜秋就不吃不喝的呆坐在房裡,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魂兒一般,原本一雙活靈活現,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打了層寒霜,空得看不見底。

就好像沒了活人氣兒!

蘅官兒看著害怕,心裡突突的總覺得要出事,心一橫便直接跑到了許府門口就這麼蹲守著,還真讓他碰見了許言禮。

許府離戲園子不近,中間隔著條滁江,開到時班主恰好就在門口,看見這輛熟悉的車子臉色微變。

“你個小兔崽子是什麼身份,怎麼敢坐許三少爺的車!”班主用力將蘅官兒扯下來,一腳踹了過去,轉頭又滿臉堆笑道,“三少爺,今日正好上了新選段,勞您尊駕,替咱們把把關。”

“我也不與你廢話。”許言禮下了車,驀然籠罩而來的驕陽讓他眉峰微微挑起,微眯的雙眸中透出一絲玩世不恭,“本少爺今日就是來找白靜秋的。”

班主臉色微白,心虛的彆開了雙眼,搓了搓手道,“今兒不巧了,靜秋他……他有事。”

“我瞧今天沒掛出他的戲牌,怎的就不巧了?”

“就剛才,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劉署長已經把人接走了。”

“什麼!?”

隨著蘅官兒的一聲驚呼,許言禮微微一怔,喉頭竟好似突然被棉花堵上般噎住了。

“不是,不是說晚上嗎,這還不到傍晚!”剛還在慶幸趕上了的蘅官兒也顧不上逾矩了,一把就抓上了許言禮的手腕,“許少爺,您可要救救師哥,他要是去了那是要沒半條命啊!”

“你胡扯什麼呢!”班主一巴掌把蘅官兒打得摔到了地上,再準備補一腳時衣領一緊,竟被許言禮攥緊了手中。

“你竟敢一聲不吭的,就把本少爺看上的人送去彆人府上,你這戲園子還想不想乾了!”

“許少爺您這話就不對了。”班主額上雖已冒了汗,說話卻也不緊不慢,“靜秋這事我是第一個與您通氣兒的,可您沒給答複,小的也不能一直等下去,白白耽誤了靜秋的大事。”

班主的手扶上了衣領,並沒用太大的力氣便推下了許言禮的手,“咱做的這生意雖不算光彩,但也要講信用,劉署長出價最高,小的就是心疼,白靜秋他也得去。”

劉阿三的癖好誰人不知,對白靜秋他雖不敢弄殘弄死,但也絕不可能好過,自己都還沒嘗過的玩意兒,怎麼可能讓那個蠢貨先入了口。

但他畢竟是警察署長,自己硬闖去不僅師出無名,搞不好還會被慣以狡詐的劉阿三反咬一口。

思及此,許言禮反倒微微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撫平著班主被揉皺的領口,和聲道,

“你說得在理,那我走了。”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班主原本已做好了風雨欲來的準備,眼睛瞪了又瞪,辯駁的話到了嘴邊,硬是給咽了下去。

蘅官兒登時就哭出聲來,可在班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