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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87 字 6個月前

愛她,也擋不住朝中的冷刀冷箭,百官是不會允許她先誕下皇子的,還有太皇太後和太後兩個攔路虎,怎會輕易讓她誕下孩子。

再說,她不想懷上陳述白的孩子。

煩悶和糾結排山倒海而來,壓得她愈發難受,捂嘴乾嘔。

暗中打掉,無疑是最保險的。

下意識捂住平坦的小腹,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幾日後,她跟陳述白打了招呼,以探望晚娘為借口,去往食鋪,托晚娘幫她偷偷請位看診的大夫。

晚娘辦事利索,在車夫和侍衛的眼皮子低下,將穿著普通衣裙的醫女拽進了內室,“這就是家妹,您快給看看。”

醫女空手而來,隻能給殊麗把脈,又問了一些症狀。

“月份小,還試不出喜脈。”

“那......”

“不過以我多年的經驗來說,確實像孕吐。”

殊麗心涼到底,“不管是與不是,都可以用墮胎的方式打掉嗎?”

醫女詫異,“你想打掉?”

殊麗平靜道:“未婚懷子,不是光彩事,還是打掉為妙。”

醫女靜默片刻:“月份尚小,你再考慮半個月吧,但也不要考慮太久,懷胎到三個月時會麻煩許多。”

殊麗點點頭,讓晚娘送醫女離開,自己靠在小塌上眯了一會兒,與晚娘說了些貼心窩子的話,之後,帶著車夫和侍衛回宮了。

馬車剛進宮門時,與另一輛馬車狹路相逢。

殊麗挑開窗簾,無意中發現對方也挑了簾子。

是個沉靜的女子,臉生,但殊麗認得對方馬車上的牌子。

鎮國公嫡長女,駱嵐雯。

鎮國公鎮守邊境,與宋老太師一樣,是三朝元老,威名赫赫,卻因年輕時在戰場上受過傷,遲遲沒有子嗣,終在五十七歲時,得了一女。

老來得女,自是歡喜,怎會不對女兒千嬌百寵。

這是一個從裡到外都嫻靜如蘭的女子,叫人生不出厭惡。殊麗知道她是太皇太後和太後同時相中的人,皇後的人選之一。

今日叫她進宮,應是太後的意思。

不過,這女子怎麼看,都比龐諾兒優異得多,雖容貌不及龐諾兒,但貴在穩重大氣、知書達理,沒有貴女病。

溫婉大氣的女子,才是皇室認可的皇後人選。

殊麗忽然覺得自己十分多餘還礙眼,撂下簾子,無力地捏了捏鼻梁。

對麵馬車上的女子挑了挑眉,因殊麗容貌絕美,容易叫人過目難忘,眼中劃過一道驚/豔之色。

入夜,陳述白還同往常那樣,掀開帷幔就將殊麗拽入帳中。

殊麗沒躲,身體卻先於大腦,本能地排斥起來,雙膝緊緊挨著,不肯依他,就好像下意識在保護肚子裡的小家夥,可明明,是在計劃著打掉啊。

“怎麼?”陳述白怕傷到她,沒有用力掰。

殊麗呼吸不暢,推開他的手,“來月事了。”

陳述白愣了下,感覺她月事很沒規律,至少跟他在一起後,就沒按著日子來過,“明兒讓禦醫給你調理調理。”

“好。”

沒再纏她,陳述白躺在外側拍了拍她的腹部,“難受嗎?”

“還好,陛下怎知女子月事時,腹部會墜得慌?”

“因為你,才知道的。”

第64章

深夜, 殊麗做了一個夢。

沙灘上,一個小女娃正在玩泥巴,突然被一道巨浪卷入海中,殊麗跑過去想將她撈起, 卻撈了個空。

小女娃不停地鳧水, 卻怎麼也鳧不到沙灘, 嘴裡喊著娘親,慢慢沒了聲音, 急得殊麗滿頭是汗。

“撐住!”

隨著一聲氣音,夢中的人兒驚坐起來, 愣愣盯著繡紋錦被。

外側的男子不見了身影, 不知去了哪裡。

殊麗感覺呼吸不暢, 起身推開窗子透氣,被卷沙的北風迷了眼睛。視線模糊中, 她瞧見庭院中站著兩道身影, 一人穿著墨黑色大氅, 峻拔如寒鬆, 另一人穿著%e4%b9%b3白小裘,清麗如青竹。

是那位駱大小姐。

像是自慚形穢般,殊麗落下了窗, 轉身走向食桌,提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涼透的茶水刺激腸胃,她捂嘴乾嘔起來, 手撐桌沿順了順呼吸。

夢中的小女娃可可愛愛, 梳著垂髫, 穿著繡有小鴨子的襖裙, 討喜的很,可她掙紮在海中的樣子,那般無助,無助的令人心碎。

殊麗垂下頭,摸了摸小腹,一頭烏發順著肩頭滑落,搭在了身前,將小臉襯得巴掌大。

身為籠中鳥,是沒有自由可言的,肚子裡的小娃娃也同樣,甚至不被他/她的長輩們接受。

彆人的孩子伴著愛意而來,她的孩子要伴著冷眼出生嗎?

不,她不允許,她不能讓他/她出生。

寢殿外,陳述白瞥了一眼開翕的窗欞,複又看向麵前的女子,“你深夜過來,就是為了看一眼朕身邊有無枕邊人?”

“眼見為實,臣女總要來看看是誰將陛下拽下了雲端。”駱嵐雯笑了笑,不掩目的,直白坦蕩,“這樣就安心了。”

不是死心,而是安心,似乎話中有話。

陳述白是何人,一聽便窺探出一二,“安心之後,你要做什麼?”

“陛下還記得咱們十三年前的約定嗎?”

等了一會兒,見陳述白不回答,駱嵐雯自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陛下要麼自己娶我,要麼送我個如意郎君。”

陳述白壓根不記得與她有什麼約定,那會兒一門心思在曆練上,從未理會過身後這個跟屁蟲,更沒聽清過她說的話。

那時候,她才四五歲,懂什麼婚嫁。

“所以你此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是啊,來找陛下兌現承諾。”

說完,她以為陳述白會拒絕亦或是諷刺,可等了半天也沒見男人有所回應,不禁暗自搖頭,天子雖權力大,但性子太悶。

“沒彆的事,就先回去吧。”

陳述白沒再理她,轉身走向寢殿,適才瞧見那女人推開窗子,定是瞧見了這一幕,不知會作何想法。

望著陳述白走遠,駱嵐雯翹起嘴角,瞧瞧,還是那樣不近人情。其實,父親爵位夠高了,無需她再錦上添花入宮爭寵,可母親希望她嫁入皇室,成為後宮之主,受人敬仰,這樣,能堵住那些暗嘲駱家沒有兒子的碎嘴之人。

朝殿外守夜的宮人瞧去,視線落在唇紅齒白的馮姬身上,勾了勾手指:“小公公,我剛剛屏退了送我進宮的侍從,這會兒不知要怎麼出宮,勞煩帶個路。”

馮姬激靈一下,沒敢去看女子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貴人稍等。”

他跟其餘宮人交代幾句,燃起一盞宮燈,恭敬道:“小奴為您掌燈。”

說著,率先邁開步子,走在女子前頭。

駱嵐雯盯著他清瘦的背影,眼眶忽然一熱,抬手扇了扇,若無其事地跟在後頭。

“小公公可去過金陵?”

“小奴是金陵人氏。”

“巧了,我也是。”

短暫沉默後,馮姬回頭笑道:“小奴知道。”

駱嵐雯啞然,半晌才問道:“你......還記得我?”

“小奴入宮前,曾在鎮國公府做過門侍,自然記得小姐。”

“那你可還記得......”

沒等她說完,馮姬快速打斷:“其餘的,小奴就不記得了。”

駱嵐雯一噎,摸了摸香囊裡的半塊玉佩,遲遲沒有掏出來,最後兩手空空地垂了下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寢殿內,陳述白走到龍床邊,見殊麗背朝裡睡得正香,有一瞬想將她搖醒,問一問她為何不在意他和彆的女子在夜裡往來,可見她睡夢中還攏著眉頭,於心不忍,悄悄躺在一側,放下了帷幔。

無人打破這份沉默。

聽見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殊麗睜開清淩的杏眼,就那麼清醒地躺了一宿。

次日,殊麗考核了一批新來的繡女,便回到耳房等著木桃端來午膳。

木桃進來時,帶進一陣寒氣,凍得殊麗直打哆嗦。她並不是畏寒的人,剛剛像是極為怕冷似的。

“姑姑,禦廚送來的烏雞湯,說是可以調理身子,還送了烤鴨和小餅,我跟著你可有口福了。”

“瞧把你樂的,跟著我,未必時時有口福。”

木桃打開食盒,擺好一盤盤小菜,又將湯盅和烤鴨端了出來,“跟著姑姑,吃什麼我都願意。”

殊麗揉揉她的腦袋,“可我想讓你出宮。”

“怎麼又提了?”

殊麗接過筷箸,沒有解釋,安安靜靜用完一頓午膳。後半晌,她坐在屋裡等來了煜王。

經過陳呦鳴的事,兩人又熟絡不少,煜王在殊麗麵前放下了架子,像個鄰家少年一樣隨意,“遇見什麼事了?”

殊麗沒提可能懷了身孕的事,隻將木桃委托給他,希望他再去禦前提一次要人的事,恐擔心天子忘了那時的首肯。

煜王有點難為情,卻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今晚就去。”

殊麗道了聲謝,塞給他一張百兩銀票,“木桃年紀小,剛出宮可能會不適應,還望殿下能夠照拂她一段時日,這不是謝禮,而是給她安身立命的本錢。”

感覺事態有些不對,煜王湊近問道:“你惹怒陛下了?”

殊麗笑著搖搖頭。

“那你為何急於送木桃出宮?”

“在籠子裡呆久了,會失去飛翔的本能,我希望我養大的姑娘可以翱翔在天空。”

當晚,煜王來到禦書房,跟陳述白稟報起綺衣衛的情況,見陳述白眉頭舒展,麵色不差,才道:“陛下覺得綺衣衛組建得如何?”

陳述白眼未抬,“有你一份功勞。”

這是間接承認了綺衣衛嘍,煜王趁熱打鐵道:“那臣弟能跟陛下兌現一下承諾嗎?”

陳述白猜到了他的意思,似笑非笑地問:“說來聽聽。”

“將尚衣監的木桃送給臣弟。”

“你真喜歡一個小丫頭?”

“她十四了,再有一年就及笄了,無論哪戶人家,都會在女兒十五歲時相看人家,臣弟覺著正合適。”

陳述白放下禦筆,“怎麼,想娶她?”

哪兒跟哪兒啊,煜王汗噠噠,可話都說出口,也不能收回了,“若皇室不反對,臣弟想娶她。”

說完就鬨個大紅臉,十四歲的小丫頭,呆頭呆腦,哪是他喜歡的類型,就算“娶”回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等風頭過了,再送她離開。

陳述白審視著少年的臉,不覺得他是一個能夠為了報恩搭上自己姻緣的人,若非對那個叫木桃的繡女有些感情,是不會一再豁出去的。

“抓到陳斯年再說。”

“不是,”煜王忍不住上前,坐在了禦案下,“能不能先把人給臣弟,臣弟立個軍令狀,不抓到人,遁入道門,不問凡塵事。”

那還能娶木桃?陳述白輕笑著搖搖頭,想起殊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