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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291 字 6個月前

姬覺得,眼前的女子不再是那個溫柔和善的女尚宮,而是天子的一個分影。

“我不要去浣衣局,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禾韻大叫起來,浣衣局裡有她的死對頭,怎麼可能與她冰釋前嫌!再者,美貌招風,她會被那些惡宮人毀了容貌,丟去刷馬桶,她不要,不要!!!

殊麗沒理會她的嘶吼,問道:“幫你動手的那個西廠太監是誰?”

“我憑什麼告訴你?你算個什麼東西!!”

殊麗懶得廢話,看向身後的侍衛,“勞煩幫我撬開她的嘴。”

“是。”一名侍衛頷首,委婉道,“有些場景,姑姑還是不宜目睹,等我們問出她的話,再稟告姑姑。”

“有勞。”

另兩名侍衛上前,夾起拚命掙紮的禾韻,不顧她歇斯底裡的呐喊,將人拍暈丟上了出宮的馬車。

看著馬車駛遠,殊麗才緩和了情緒,麵向馮姬深深鞠躬,“昨日多謝小公公仗義出手,大恩不言謝,有朝一日有用得上殊麗的地方,儘管開口。”

馮姬趕忙扶起她,撓了撓頭,“姑姑客氣了,咱們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事,理應互相照拂。”

“小公公說的是。”

昨夜回去耳房後,她本想給元栩、馮姬和馮連寬繡些什麼,以表謝意,可想到陳述白小氣陰鷙的模樣,悻悻作了罷,還是彆給三位恩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走在安靜的小路上,雙膝還是忍不住地打顫,昨晚慘烈的場景令她頭皮發麻,有些細節已記不清楚,隻記得陳述白的強勢和無度。

攏在披風裡的雙手扶上了腰,每走一步都重負不堪,她罵了一聲狗皇帝,尋了個石凳歇息。

這時,一支西廠緹騎朝外廷而去。

想起他們仗勢欺人的惡心嘴臉,殊麗搖了搖頭,不願再與他們有任何接觸,尤其是張執。

第53章

慈寧宮內, 太後正在跟鄧大娘子聊著瑣事,見張執走進來,冷臉問道:“昨兒怎麼回事,丁點兒的小事怎麼驚動了陛下?”

除非是絕密, 否則一般的風吹草動, 太後都會知曉。

張執躬身, 看了鄧大娘子一眼。

太後:“自己人,無妨。”

張執點點頭, “奴也不知陛下為何會忽然傳旨保繡女們出獄,但傳旨的人是馮大總管, 想必與尚宮殊麗有關。”

太後正在吃綠豆糕, 聞言差點被噎住, 還真與殊麗有關啊,不過, 殊麗不會有那麼大的本事, 能說服天子去理會宮女的糾紛。

“你與殊麗有何衝突?”

張執笑笑, “奴怎會與一個尚宮有衝突, 不過是她前來要人,奴按規章辦事,拂了她的臉麵罷了, 對了,她還驚動了兵部的左侍郎, 想必在朝中有些人脈。”

難道是元栩說服的天子?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前不久,太後調查過殊麗的出身, 知道她與元栩的關係, 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想法, 要不要試著“撮合”一下他們, 也好以溫和的手段除掉殊麗和元栩這兩個絆腳石。

畢竟,與天子暗昧的人是殊麗,而與天子傳出斷袖傳言的人是元栩。

一舉兩得。

越想越覺得合適,太後欣喜地吞掉綠豆糕,抿了口茶湯,對鄧大娘子道:“嫂嫂幫哀家一個忙。”

“太後請講。”

太後附耳道:“派人去秘密打聽一下元侍郎的親事。”

鄧大娘子笑著點了點頭,“這個好辦,正要趕上諾兒的生辰宴,到時候,讓老龐邀請一些才子佳人來府中做客,順道就把元侍郎請了,您再想個辦法讓殊麗替您來府中送禮,到時候略施小計,來個捉/奸在床……”

這招百試不爽,是爭寵者最愛使用的伎倆之一,但不能用在聰明人身上,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太後不認同道:“此事不宜聲張,以免被陛下得知。哀家的意思是真心撮合,而非陷害。諾兒的生辰宴就算了,免得將她攪進去,在陛下那裡敗感,再尋其他機會吧。”

“......明白了。”

太後扶扶額角,在送龐諾兒入後宮的道路上,她和龐家長輩也算是用心良苦,然而,龐諾兒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可除了這個侄女,龐家小輩中再沒有第二個嫡係女子,如若不然,自己早就棄了龐諾兒這顆不中用的棋子。

**

這日是龐家大小姐十七歲的生辰宴,賓客眾多。

龐大將軍老來得女,對龐諾兒極為寵愛,大擺筵席,皇城中數得上的名門閨秀都在邀請之列。

珠翠羅綺的少女們站在山石嵯峨的小園中,簇擁著龐諾兒說說笑笑。

一名畫師倚在假山石上,為眾人作畫。

來往賓客中,有人笑問龐諾兒:“大將軍怎麼請來個盲人畫師,能畫出咱們的衣著頭麵嗎?”

盛會之上,畫師必不可少,貴女們都會精心打扮,自然想讓畫師將她們最美的儀態描繪出來。

龐諾兒撚起饈饌中的一小塊點心,小咬一塊,又飲了一口普洱,帶著點悠閒和清貴道:“此人能摸骨作畫,畫功了得,包你們滿意。”

那人驚訝,“那不適合給女子作畫。”

“瞧你這小家子氣,人家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龐諾兒又咬了一口點心,愣愣看著畫師,她覺得這畫師除了眼盲,再無一處缺點,生得丹唇外朗,鳳翥龍翔,雖是一介商販,卻透著不可忽視的貴氣,也許是個家道中落的貴公子。

龐家大郎走向假山,見畫師正在給畫作上色,好奇地停住腳步,打量著畫和人。

等畫作上了色,將園中景色躍然紙上,大郎君感慨道:“兄台妙手丹青,佩服佩服。”

不比龐家六郎,龐家大郎在朝為官,幾年曆練下來,早將暴躁脾氣收斂個乾乾淨淨,頗為賞識才子,尤其是流落街頭的才子。

“今日府上熱鬨,時澈兄可到處走走,彆頂撞了貴客就好。”

畫師頷首,“多謝郎君關照。”

前幾日還聽畫師說要去流浪,大郎君惜才道:“若時澈兄不棄,不如在寒府住下,等有了具體謀劃,再離開不遲。”

畫師從容道:“若不打擾,那在下就厚著臉皮叨擾了。”

“時澈兄客氣。”大郎君坐在他身邊,指了指貴女中穿著玫紅裙裝的女郎,“小妹性子驕,不服管教,讓時澈兄費心了。一會兒你還得為她和幾位官家小姐繪畫,一定要凸顯她在眾人中的美。”

也好在選秀時派上用場,即便以龐家和太後的背景,龐諾兒可以跳過選秀,可一幅美人圖還是必不可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天子也不會例外。

大郎君常年住在軍營,不太了解自家小妹在天子心中的厭惡程度,還以為這樣能博得天子好感。

畫師失笑,“抱歉,在下看不到,隻能摸骨,若那幾位小姐介意的話,還是算了。”

“誒,瞧我。”大郎君拍拍腿,喚來龐諾兒,讓她去說服幾位官家小姐。

龐諾兒說明畫師的情況後,幾個小姐妹雖彆扭,但看他生得過分俊美的份兒上,勉強應下了。

約定好作畫的時間,幾人並肩離開,畫師略一眨眼,恢複了焦距。

龐家女的生辰宴,怎會少了太後的捧場,太後雖沒有到場,卻讓宮裡人送上了厚禮。@思@兔@網@

而太皇太後也像模像樣送上了大禮,還特意委托殊麗前來,其用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殊麗是朝廷內外公認的大美人,誰站在她身邊都或多或少會失色一些,太皇太後讓她前來,是不是打算喧賓奪主呢?

下了馬車,殊麗由宮人伴著走到禮台處,將太皇太後賞賜的禮品念了一遍:“金鑲玉步搖一支、緙絲點翠發笄一對、金臂釧一對、檀木梳篦一枚、妝奩一個、宋錦十匹......”

將禮單交給迎賓後,殊麗被府中侍女迎入垂花門,原本她是公事公辦打算立即離開,可出宮前,太皇太後叮囑她務必在府中逗留兩刻鐘。

本就對龐家人心生排斥,又被太皇太後趕鴨子上架,殊麗有些慍氣,走到眾人麵前時也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可她越這樣,就越顯冷豔,叫男賓客們忍不住頻頻回頭。

龐諾兒一直是喜歡搶人風頭的,怎樂意被人搶風頭,即便殊麗站在安靜的角落,也還是覺得礙眼。

因為元佑維護殊麗,龐家嫡係兄弟在欽差麵前丟儘顏麵,尤其是龐六郎,至今還耿耿於懷,一見殊麗落單,笑%e5%90%9f%e5%90%9f地走過去,殊不知,背在身後的手早已攥成拳。

“殊麗姑姑好不容易來一趟,怎地也該跟貴女們交際交際,要不然不是白蹭到這次機會了。”

這個“蹭”字帶了傲慢,殊麗一聽便知。

懶得與這種人多言,她掉轉腳步想要繞過去,可龐六郎笑得一臉陰沉,邁過腿攔住了她的去路。

宮裡的侍衛按照規矩都在前院等候,殊麗沒想到他不顧東家的禮儀和風度,當著賓客的麵為難人,不過......附近的賓客都紛紛散開去了彆處,又是何意?

殊麗露出一抹笑,帶了點譏誚,“龐六公子打算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要支走其他人?”

龐六郎沒想到她會露出這麼諷刺的表情,更為惱火,“勸你彆在勢單力薄時激怒彆人。”

殊麗笑了,笑靨如花,偏偏對他帶刺,“你也說了,是人。”

這是在罵他不是人了,龐六郎抬起食指,指著殊麗,“彆以為你是太皇太後派來的禮賓,我就不敢動你!去給我妹妹道個歉,咱們的事一筆勾銷,否則......”

他開始上下打量她,目光輕佻,“一個賤婢,就算動了,陛下和太皇太後又真能與我們大將軍府翻臉不成?”

這種沒見過市麵的小娘們他見多了,隻要粗聲嚇一嚇,她們就會哭唧唧地求饒。再得寵能怎樣,說到底不過是個沒有血親勢力的宮人,真要動了,陛下也不會砍了他的頭。

看著他凶巴巴略顯得意的嘴臉,殊麗失了耐心,“讓開。”

龐六郎逼近一步,目光愈發放肆,“不讓,你能把爺如何?”

殊麗再不願與之僵持,剛要放出太皇太後送她的響箭引侍衛過來,就被一抹忽然出現的身影驚住了。

她不是過目不忘的聰明人,但還是記住了偶遇幾次的畫師,隻因這畫師生得太過俊逸,想忘記都難。

陳斯年狀若偶然經過,聽見拐角處傳來動靜,躬身作揖,“抱歉,打擾了。”

起初,龐六郎以為是賓客路過,心裡突突跳了下,一見是自己大哥請來的盲人畫師,沒怎麼在意,甚至輕視到忽略了他的存在,伸手就要去觸摸殊麗的腰,卻在下一瞬被人踹了一腳膝彎,跪在了地上,正對殊麗。

“你!?”龐六郎站起來,氣急敗壞地轉過身,剛要質問陳斯年怎敢如此大膽頂撞聘主,就被對方一記重拳砸中,砸得他鼻端眼角流出了血。

若非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