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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68 字 6個月前

小丫鬟囁嚅道:“剛聽欽差們說,要在王府耽擱一日,小姐總不能一直吃點心......”

又要耽擱一日!

龐諾兒忍不住拍了一下妝台,拍到了手裡的眉錠,染了一掌心,她嫌棄地抬起手,蹭在小丫鬟的衣衫上,“去跟府中管家說,再為我單做一份。”

她絕不要跟殊麗那個賤婢吃一樣的東西!

“小姐,這是宣王府......”

親王府邸,哪容她們放肆。再說,府中管家又不傻,怎會不知客院的情況,定是有人授意,才會每頓都送一樣的飯菜。

龐諾兒再氣,也不敢在宣王麵前擺架子,一怒之下,敲開了對麵西臥的隔扇。

殊麗拉開門時還未清醒,一頭烏發亂糟糟地披散在肩頭,卻有一種淩亂的純美感。

這女人天生自帶%e5%aa%9a態,一顰一笑都勾人的魂兒,連龐諾兒都被她的美貌吸了睛,反應過來時,氣呼呼推開她,直奔窗前的小幾而去,掀了她的飯菜。

湯湯汁汁灑了一地。

她吃不上,自己就能吃得倍兒香。她不是最懂禮數的宮女麼,定然不會為了這點破事在王府鬨事,那就餓著肚子吧。

龐諾兒得意地翹起嘴角,邁過地上的飯菜,朝隔扇走去。

終於還是撕破了外表的平靜啊......殊麗困意全消,一把拽住龐諾兒的手臂,冷了語氣,“做事不要太過。”

或許,換成彆的宮女,在麵對囂張跋扈的嬌小姐時,會選擇忍氣吞聲,比如禾韻,可殊麗畢竟是場麵上的人,就算是奴籍,底氣也比一般的宮女硬得多。

龐諾兒掙了一下沒掙開,一旁的小丫鬟趕忙上前,色厲內荏道:“放開我家小姐!”

殊麗淡淡掃她一眼,目露輕蔑,壓根沒把她的凶樣放在眼裡,“你可以去跟龐家幾位郎君告狀了。”

說完,她伸出另一隻手,扣住龐諾兒的後頸,將人使勁兒向下壓,同時踢了一下她的腿彎。

龐諾兒身高不及殊麗,又餓了幾頓,沒有氣力,被使勁兒這麼一摁,雙膝直接跪在了地上,漂亮的衣裙沾染了湯汁和飯粒。

氣氛瞬間凝固。

一聲尖叫蓋過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兩個姑娘發生爭執,欽差和王府中人聞聲趕了過去,就見龐諾兒坐在門口,哭得傷心欲絕,身上還殘留著飯菜的殘渣。

身側的小丫頭想給她擦拭,卻被她推開,就連王府管家的帳也不買,非要宣王過來主持公道。

龐六郎帶著三個庶兄跑來,見自家小妹哭得撕心裂肺,頓時怒火中燒,問過原因後,怒火直衝殊麗,“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嗎?!”

士族子女被宮婢羞辱,似乎是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兒。

殊麗站在廊下,淡漠地看著齜目怒喝的貴公子,平靜道:“車隊出發前,朝廷三令五申,不可浪費糧食。龐家小姐無故打翻我的飯菜,毫無悔意,作為欽差,我給她些教訓不是應該的麼。”

之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牙尖嘴利呢!龐六郎怒極,不願在欽差麵前失了龐家的顏麵,抬手欲打殊麗的臉。

長得美又如何,還不是個服侍人的賤婢,他還教訓不得了!

見掌風襲來,殊麗本能後退,漆黑如潭的瞳仁中映出對方的右手,這一巴掌下去,怕是要鼻骨碎裂。

與此同時,月門前傳來宣王的厲喝,“放肆,何人敢在本王府上傷人?!”

在他的地盤上,絕不允許有人恃強淩弱,欺負婦孺!

可縱使喊聲再有氣勢,也還是晚了一步。龐六郎那一巴掌,早已摑了下去。

殊麗避無可避,正當掌風刮過耳邊碎發時,眼前突然多出一隻修長的手。

緊緊扣住了龐六郎的指骨。

赫赤襴衫的元佑擋在了殊麗麵前,扣著龐六郎的手指往後掰去,眼簾微耷,慵懶中帶著攝人的悍鷙,“動我的人,你也配?”

第39章

“啊!!!”

紅豔翠濃的客院中, 大雨如注,衝刷著石階旁的青苔。

隨著一聲慘叫,青苔染血,形成妖冶的色澤。

龐六郎曲著一隻手臂連連後退, 另一隻手捂住冒血的鼻子, 伴著龐諾兒的哭叫, 狼狽地滾下石階。

在場之人無不汗毛豎立,有種切身的疼痛感, 又是腕骨骨折又是鼻骨歪斜,想想都疼。

禮部尚書更是呆如木雞, 萬萬沒想到這位爺敢動手傷了龐家的嫡子, “這..宣王殿下...”

同樣呆立在月門前的宣王反應過來, 扭頭吩咐管家:“還不把人抬去裡屋!快傳侍醫來!”

管家忙叫人取來擔架,將抽搐的龐六郎抬了進去, 並吩咐婢女去叫侍醫。

欽差們有的抱有看好戲的心態, 有的則替元佑捏把汗, 這龐六郎再不濟也是大將軍府的嫡係公子, 龐大將軍和太後哪會善罷甘休。

就算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也要考慮後果啊,得罪龐家人, 百害無一利。

龐諾兒一邊哭,一邊扭頭狠狠瞪向元佑, “姓元的,你等著瞧吧!”

元佑沒理會, 問向身後的殊麗, “沒事吧?”

殊麗點點頭, 走到他身側, 睨了一眼他的手,“這件事,我會向陛下解釋,攬下所有......”

“不必,”元佑擦了擦指骨上的血跡,“無需你出麵,交給我吧。”

“疼嗎?”

見她一臉認真的詢問,元佑好笑道:“總算有點良心,疼啊,你幫我吹吹?”

站在廊下的欽差們還在交頭接耳,沒人注意到他們的交流,除了站在油傘下的宣王。

為了不表明態度,宣王沒有走過來,任雨水打濕靴麵,他抬手勾勾手指,對湊近的幕僚問道:“你說,陛下會向著誰?”

幕僚搖搖頭,“卑職哪能揣測出聖意啊。”

雖遠在封地,也聽說過新帝的心機和手腕,宣王搓搓下巴,掩帕咳了咳,“本王覺得,陛下會向著元佑。”

“所以?”

“所以,本王也得向著元佑,將此事壓下去。”

“......”

幕僚汗噠噠,他家主子還真是對天子唯命是從啊。

經這麼一鬨,元佑請宣王為殊麗重新安排一間客房,宣王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還在私下裡,笑著拍拍元佑的肩,踮起小聲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後生?元佑噙了笑,與矮了自己一大截的宣王對視片刻,竟讓厚臉皮的宣王不自在起來。

他又掩帕咳了咳,隨意尋了個話題閒聊,聊著聊著,才驚覺眼前這個新貴官員博聞強記到,叫他都自慚形穢。

“元兄在入仕前,是做什麼的啊?”

怎麼見識如此廣博?

看著滴溜溜轉著眼珠子的宣王,元佑信口胡謅道:“做生意的。”

士農工商,原本商人的身份不值一提,但為了附和對方,宣王讚歎道:“那一定是大商賈,走南闖北,見多識廣。”

為了好好巴結元佑,不知殊麗和天子暗昧關係的宣王,讓人將殊麗安排在元佑的客房內,又將之前住在那間屋子裡的欽差換去了彆的屋子。

“元兄放心,本王叫人封了口,隻要不被同僚發現,沒人知道那個大美人住在你的對麵。”

元佑意味深長地撩他一眼,起身端起食幾上的酒,舉杯示意,“費心了。”

“客氣,客氣。”宣王跟著站起身,碰了碰他的杯盞,“還望元兄在陛下麵前,多替本王美言幾句啊 。”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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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麗隨婢女來到另一座客院時,與剛從書房出來的宣王不期而遇。┆┆思┆┆兔┆┆在┆┆線┆┆閱┆┆讀┆┆

她沒有行斂衽之禮,而是像臣子般彎腰作揖,“見過宣王殿下。”

離得近了,宣王才發覺這女子%e5%aa%9a中帶柔,不像是會挑事的人,不過見過的奇人奇事多了去了,宣王早已見怪不怪,“你叫殊麗?”

“正是。”

宣王點點頭,執傘走到殊麗麵前,將手中暖爐遞給她,“雨天寒涼,暖暖手。”

從未見過這麼細心的男子,殊麗婉拒,道了聲“多謝殿下”,頷首離去。臨到客房時,她還在疑惑,處暑時節,一個男子又是立領衣衫又是手爐的,屬實怪異。

晌午用過膳,大雨未停,庭院內的草木被拍打得歪歪斜斜,殊麗瞧了會兒雨景,猶豫著叩響了對麵的隔扇,“元佑,記得上藥。”

他脖頸的傷口愈合的很好,隻餘下一道淺淺的傷痕,倒是小腿的刀傷叫她更為擔憂。

馬賊心狠,傷口或許很深,可元佑總是懨懨的,一副什麼也不關心的樣子,連同自己在內,讓殊麗心生愧疚。

短短數日,他為她解圍了三次,這份恩情,現下不報,何時能報?

說服好自己,殊麗又叩了叩門,“元佑。”

“進。”

聽得若有似無的一道應聲後,殊麗沉沉呼吸,拉開了隔扇。

疏簾半卷的窗邊,男子端坐琴幾前,撫弄著一把七弦琴,像是在調試琴弦。

殊麗站在門口,掏出金瘡藥晃了晃,“可記得上藥?”

元佑沒有回答,等調試好琴弦,才道:“沒有。”

一點小傷在他看來微不足道,沒必要嬌裡嬌氣像個沒受過傷的大少爺,若是換作旁人,他或許會失了耐心直接道出心中所想,可麵對殊麗,那些生硬的拒絕變成了欲拒還迎。

殊麗坐到他對麵,將金瘡藥放在琴旁,“看你上完藥,我再走。”

若是不看緊點,他定會將此事拋之腦後,耽誤了傷口的愈合。

元佑撥動琴弦,琴音與他的人一樣懶懶散散,“你確定要等我上完?”

被他這麼一調侃,殊麗不爭氣地紅了臉,輕輕“嗯”了一聲。

他想笑就笑話她吧,反正她鐵了心要監督他上藥。

元佑拿起金瘡藥,擠出一點塗抹在脖頸上,隨後卷起一側褲腿,毫不避諱地塗抹起來。

傷口不深,卻還是觸目驚心,殊麗沒想到他傷成這樣,一時心急,脫口道:“我來。”

話落,她意識到不妥,卻還是硬著頭皮抬起手,接過金瘡藥,擠出一點慢慢勻開在傷口上。

冰涼的手指帶來舒適感,元佑抬眼看她,忽然壓不住躁動,猛地扣住她的後頸,逼她揚起臉。

四目交織,鼻尖與鼻尖相距咫尺,元佑緊緊鎖著她的雙眸,喑啞問道:“你不是很討厭我,為何對我變了態度?”

男子的呼氣噴薄在麵頰,殊麗不適地彆開臉,雖與天子也會偶爾“親昵”,可從來沒有這種羞赧感,她%e8%88%94了%e8%88%94乾澀的唇,自找台階地解釋起來:“你救了我,我在......報答你。”

“報答,”元佑喃喃,炙熱眸光漸冷,“你若想報答我,不如把你給了我。”

殊麗渾身顫栗,她不知元佑是在試探,還是在說笑,可她清楚知道,他對她沒有真心,他是個深不可測的人,感情亦是。

再者,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