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信。”他低頭,掀開一截裙裾和褲腿,看向殊麗細膩的冰肌。
的確沒留下傷疤。
拇指碰著那處“傷口”,能明顯感受到女子的戰栗。
因著她懸在自己身上,牽一發而動全身,顫栗的火種從腳踝上躥,點燃了她的四肢百骸。
殊麗哆嗦起來,覺得這樣的相處跟酷刑一般,折磨得她想要喘會兒。
陳述白還是不緊不慢的,像個垂釣之人,等著魚兒自己亂了陣腳。
“陛下......”
殊麗氣息徹底紊亂,手腳無力,無助地攀上他的肩,以免在他的興頭上掃興。
柔嬈的身段依附而來,陳述白忽然托住她的兩側膝,猛地站起身,繃緊了手臂。
高大的身姿向前幾步,將紗帷繃到極致,再向前幾步,就要徹底撕碎這層薄紗。
殊麗想出言提醒,奈何身體不受控製地後仰,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雙膝跪在了他的掌心。
詭異又惟妙的站姿,如一對燭火下的舞者,在輕紗中相對。
“撕拉”一聲長響,陳述白撐著殊麗遠離了龍床,一側紗帷也被徹底撕下,從殊麗臉上脫落,罩在了陳述白的臉上。
很像洞房花燭下的新娘蓋頭,隻不過是半透的。
論起美貌,男色同樣惑人,殊麗欣賞起“美景”,暫忘了自己的處境。
直到一聲清淺的聲音響起。
“過來,%e5%90%bb朕。”
殊麗驚愕住,連脖子都紅了。他說什麼?要不要臉?
可眼下,男人就那麼安靜地等著,板著一張俊臉,似乎殊麗不照做,他就鬆開手讓她掉下去。
殊麗磨磨牙,深吸一口氣,雙手下意識摳進他的皮肉。最終,她敗下陣來,慢慢靠過去,靈魂發顫地印上了男人的下唇。
隔著輕紗的%e5%90%bb,一觸即發,又蜻蜓點水,實在不走心。
而她不走心,就代表男人不買賬,陳述白忽然鬆開她的右膝,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狠勢地%e5%90%bb了上去,將殊麗的驚呼吞入唇齒。
來不及去細品唇上的滋味,殊麗的右腿,盤上了那勁瘦的腰身。
陳述白頂著心臟跳出喉嚨的毀滅感,不管不顧地將掌心的人兒摁在了鏤空落地罩上。
第31章
夜已深, 殊麗整理好儀容,撚手撚腳走到窗邊透氣。
月下花團錦簇,誇妍鬥豔,就像那些想要入宮的貴女們, 個個雍容玓瓅, 哪裡是她這個小宮人能相比的, 她隻圖一隅安穩,如今卻被攪入爭寵的行列, 即便天子後宮空置,可那還不是時間的事兒。
適才的狎昵和跼蹐過去, 殊麗口乾舌燥, 拿起桌上的紫砂壺, 隔開一點壺嘴的距離,仰頭灌了幾大口。
唇上麻辣辣的, 不知是被天子親的還是被紗帷磨的, 從始至終, 兩人之間也沒掀去那層薄紗, 許是這樣更刺激,亦或是天子潔癖,想要嘗試又覺得臟。
嫌她臟......
殊麗攥進茶壺, 眼眶發熱,又接連灌了幾口, 摒棄掉了委屈,心著那會兒又沒拒絕, 現在委屈, 就顯得矯情了。
癱在地上的紗帷淩亂不堪, 上麵還有她的紅色唇印, 是口脂的印跡,禦貓盯著唇印喵了喵,撐開爪子開始作亂,將印跡撓了個稀巴爛。
撒歡的貓是會被天子嫌棄的,殊麗拎起它的後頸,丟出珠簾外,讓馮姬看著。
馮姬抱起禦貓,偷偷覷了殊麗一眼,那一眼極為複雜。
小半個時辰前,他本想進內殿取走果盤,以免夜裡遭蛾蚋,卻在珠簾的間隙中瞧見了不該瞧的。
燈火通明的內殿中,天子將殊麗按在珠簾一側的落地罩上,以絕對的桎梏欺負著人家姑娘,使得小姑娘發出了嚶嚶的軟語。
不僅如此,天子身上還蒙著一層紗,唯美又詭異,唯美在於天子閉眼沉浸,詭異在於殊麗始終睜著眼。再說,親熱就親熱,蒙紗乾嘛?情趣?
馮姬心裡光風霽月的天子,在今夜被染上了欲的色彩。
而殊麗,讓馮姬更為憐惜。
他們同為奴,多數時候身不由己,他多少能看出,殊麗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殿內溫存,他默默退了出去,站在室外石階上,望著一輪明月,細長的單眼皮輕合,想起自己被送到刀子匠跟前時的場景。
為了在宮裡活下來,他同樣出賣了靈魂。
次日送陳述白去上早朝後,殊麗穿上鞋襪走出燕寢,見兩個宮女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後。
“出來。”
兩人沒動,殊麗走過去,隔著假山笑道:“不出來,我就叫侍衛了。”
兩人趕忙一前一後走出來,一個白淨微胖,一個嬌小玲瓏。
什麼人會一大早跟蹤自己啊,殊麗有了猜想,“你們用不著窺視我,隻要你們安分,我不會在禦前排擠你們,大家同為守夜人,該互相照顧才是。”
事已至此,殊麗也沒想過將兩個新添的守夜宮女擠走。
被猜中心思,兩人對視一眼,訕訕地點點頭。
殊麗頷首,轉身之際瞧見周太妃帶著禾韻從遠處走過,她們身後還跟著兩排宮女。
殊麗緊緊盯著禾韻,想起她在楠木林中的致命一推,止不住冷笑。
安分的,她不想動。不安分還害人的,就休怪她狠心了。
回到尚衣監,殊麗找來晚娘,塞給她一盒點心,,“好東西,咱們一起嘗嘗。”
晚娘喜甜,當即眉開眼笑,與殊麗坐在耳房窗前,一邊聊閒事一邊品嘗。
“最近怎麼不勸我跟老謝分了?”
殊麗趴在窗框上盯著院中納涼的繡女們,困倦倦的快要散架子,“都適得其反了,我乾嘛還要勸?你不聽我的,日後吃虧,彆找我訴苦。”
晚娘掐掐她的耳朵,“你怎麼這麼心狠?”
“是我心狠,還是你心盲?那個老謝一院子小妾卻不續弦,就是怕被正妻管教,鬨得人儘皆知。多情的人往往薄情,你也不過是他花叢裡的一點豔色罷了。咱們出宮後,花期短,還是握住手藝和銀子為好。”
晚娘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跟你說實話吧,老謝有意讓我續弦。”
殊麗捏了捏額骨,歪倒在老爺椅上,“我看你是被花言巧語蒙了心。”
一個位高權重的副統領,家底豐厚,舍得為妾室撒錢,卻對自己的老母吝嗇,這樣的人,值得托付終身?
言儘於此,殊麗真的來了火氣,嬌凶道:“走吧,彆在我這兒礙眼,教壞木桃她們。”
女兒家有時就是這樣,好端端的就會突然鬨彆扭,晚娘被拂了顏麵,掛不住臉,拿起酒瓶一飲而儘,抹了把嘴,“臭丫頭,我也不理你了!”
說完推門跑開。
殊麗下意識起身去追,卻停在了門檻裡,剛好瞧見謝相毅帶兵走了過來。
男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圓,一臉絡腮胡,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確能給晚娘這樣的女子安全感。
不過,他來這裡作甚?
謝相毅先是瞧見跑出大門的晚娘,當著下屬的麵,他選擇了無視。
在晚娘的嬌瞪下,他不自在地咳了下,大步走到尚衣監門前,“侍衛副統領謝相毅求見尚衣監掌印!”
粗獷的聲音嚇到了樹底下納涼的繡女們,幾人站起身跑回正堂。
按官職,侍衛副統領可比殊麗大得多,就算再不待見他,殊麗也不能拒見。
理了理情緒,殊麗走出去,公事公辦地問道:“謝副統領有何貴乾?”│思│兔│網│
兩人幾乎沒有碰過麵,謝相毅隻聞內廷有個漂亮的女掌印,卻不想人比花嬌。
他上下打量起殊麗,竟覺得身子酥了半邊,要不是在宮裡,又有下屬在,他怕是就把持不住上前逗弄了。
殊麗失寵的事,他略有耳聞,還不知她已恢複了守夜的職務,“能見殊姑姑一麵,真乃三生有幸。”
殊麗太了解這種目光意味著什麼,對他更為厭惡,麵上淡道:“我不姓殊,謝副統領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
謝相毅被她冷豔的模樣晃到,心裡開了花,“小暑節氣,天氣悶熱,好多禁軍都起了痱子,我想請殊麗姑姑幫忙,為將士們縫製些薄衫,不知姑姑可否為難?”
因為刺客的事,禁軍不敢放鬆警惕,值勤時穿著鎧甲,悶熱難耐,殊麗何嘗不知他們的辛苦,但夏衣再薄,也不能抵消鎧甲的厚重,做了等於白做。
她如實說出心中想法。
換作彆人拒絕,謝相毅早就上拳頭了,可麵對殊麗,卻是一點兒脾氣也上不來,“既是這樣,我再與大統領商議一二,想著如何能讓將士們涼快些,到時候,或許還要勞煩姑姑。”
“若是朝廷要求製衣,尚衣監責無旁貸。”
謝相毅露出森森白牙,目光在她身上睃視,“那先告辭了。”
大美人兒......
傍晚,煜王帶著馮姬來到尚衣監,剛好碰見殊麗不在。
少年有些無語,看向恭恭敬敬站在耳房前的木桃,“她去哪兒了啊?”
這份不耐煩的陰鷙,與那身清風朗月的道袍並不相襯。
木桃指了指福壽宮方向,“姑姑隨陛下去陪太後用膳了。”
太後啊,說不定會勸皇兄殺了自己,煜王負手踱了幾步,踢開腳邊的石頭子,將一枚玉牌遞給木桃,“她回來後,讓她尋個閒暇時間去宮外道觀找我。”
煜王回京後,不喜歡住在宮裡,更不喜歡被太後冷嘲熱諷,於是同陳述白求情,住進了城中一座道觀,待到初秋,就會跟之前約好的道友一同去雲遊。
親王信物,可作進出皇宮所用。木桃接過玉牌,保證道:“奴婢一定把話帶到。”
煜王扯扯嘴角,忽然用食指頂了一下腦門,“你要是學錯舌,貧道一火銃崩了你。”
說完,還好整以暇地盯著她,以為會看到她驚嚇大哭的樣子,沒想到,他眼中的呆頭鳥隻皺了皺眉,道:“修道之人,放下屠刀。”
“......”
生平第一次,煜王被一個小丫頭懟的沒話說,他負手斜瞥一眼,“話多,封你的嘴。”
木桃捂住嘴,看著他和馮姬離開,趕忙收好腰牌,生怕他掏出火銃崩了她。
他,根本不想出家吧。
慈寧宮內,絲竹管弦齊鳴,悠揚婉轉,餘音繞梁。
殊麗站在紫心木桌前,為天子和太後布菜,耳邊傳來太後的溫和笑語。
兒子能來陪她用膳,她歡喜的很,將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看著殊麗時,也沒有之前的酸氣。
不過這些和悅都是暫時的,就像得到一塊糖,身上的戾氣會被歡喜取代,可隨著糖果融化,漸漸無味,收斂的戾氣就會去而複返。
殊麗深知這個理兒,對太後的笑顏完全沒觸動,隻麻木地重複著布菜。
陳述白用膳時一直很安靜,不會刻意找話題,更像是來例行公事,一頓飯下來,隻聽太後在滔滔不絕